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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牡丹自从一大早离开这家店的时候吃了些东西,直到现在未进饮食,而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却装满一肚皮的人肉包子,心里也着实恶心。
这时虽是客店,但已是三室生暖,黑牡丹先就举杯向南宫年道:
“算起来师兄已经救了我两次命,难道这会是上天的巧妙安排,但无论如何,我得谢你再次救我之恩。”
南宫年一笑,道:
“师妹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像这种事不要说是师妹,就算任何人,我南宫年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倒是这第一杯酒,算是替师妹压惊吧!”
三人一齐微笑,把酒喝干,邱太冲为各人斟酒,黑牡丹当即问道:
“几月不见,师兄怎么会找来了,要知我原以为师兄会明年春暖花开时节才会找来呢?”
南宫年道:
“那天我带船回到南方,过没多久,我把事情安排妥当,禀明家父母,遂先普陀拜见我师一心禅师,师爷遂又对我说了一些有关一澄师叔的事情,且又在普陀山上住了一段,这才又返回象山湾,不料在海上遇到邱家兄弟,看他一人跌坐在一只小船上,知他是在海上遇了大风吹来的,这才一同上到我的船上来……”
他说至此,看了面色凄苦的邱太冲一眼,立刻举起杯来又道:“来,咱们喝酒,边吃边谈……”
黑牡丹望望一旁的邱太冲,发觉这年轻人有些木讷,但她哪里知道邱太冲心中的愁苦!
这时南宫年才又接道:
“我把邱贤弟救到我的船上,谈话中知道他为什么会漂浮在大海上的原因,那相似是令人十分痛心的事,因为邱贤弟的家远在洞头岛上,距离象山数百里,就算坐上大船,也得驶上两天的,他被暴风吹来舟山,那是因为他在洞头岛上的家,遭遇了海盗,而且……”
南宫年详细的把邱太冲的家遭不幸,对黑牡丹说了遍,直把个女侠气得脸煞白!
邱太冲早已以巾拭泪,双肩耸动不已!
三人一阵忿怒的沉默以后,黑牡丹缓声问道:
“如今南面海上必定风浪很大,海盗们必然早躲在某个岛上不出来,咱们找去,徒然枉费时间,眼下邱家兄弟的心情,我最了解,不过事情既然发生,大仇必定是要报的,只是必得慎密思虑一番,再说海盗绝不会只有一股,咱们如何去侦知杀害邱兄弟一家的那股海盗?”
邱太冲边拭泪,沉声悲愤的道:
“若要打探那股海盗应不太难,因为那艘三桅船我一看便知,再说那海盗的两个头子,他们的姓名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黑牡丹兴奋的道:
“你既识得大船,又知海盗姓名,这就不难找到他们,只要咱们在那附近海面用点心思,必能引他们露面,只不知那盗魁叫什么名字?”
邱太冲道:
“一个叫宫雄,一个叫文通。”
黑牡丹一听,几乎是跳着站起来的,她手上的筷子“叭”的一声砸在桌面上,道:
“你说他叫什么?”
邱太冲一怔,道:
“宫雄与文通。”
凄厉一声冷笑,黑牡丹自语道:
“真正是老天有眼,任你躲到天涯海角,还是有被我找到的一天!”
女侠黑牡丹闻听大海盗竟然是宫雄,突然愤怒而不能自己的道:
“宫雄这贼子,我还以为他窝藏在这伏牛山区呢,原来他溜去南方当海盗了。”
南宫年急问道:
“师妹也知道此人?”
黑牡丹缓缓坐下来,道:
“宫雄这贼子是孟津人,自幼生长在黄河岸,所以他的水性不错,也许他就以他的水上功夫,才到南方横行在海面上的。
邱太冲道:
“既然女侠也识得此獠,还望协助一臂之力,邱太冲感激不尽。”
黑牡丹道:
“快不要这么说,既然知道宫雄在浙海沉岸为盗,邱兄弟不说,我也会找去的。”
邱太冲一听,当真是涕零,眼眶充满感激热泪……
南宫年道:
“若找宫雄只等到了南方,我必找一大的快船,也好在海上找那姓宫的。”
黑牡丹道:
“未去以前,我还正有事要办呢!”
南宫年当即道:“有事我们大家协同一致,不知师妹要办些什么事。”
黑牡丹道:
“本来我这次遇险,几乎死在山中,原也是为了这件事,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已回洛西百花山圣心庵同师父她老人家过了年才来呢!”
南宫年当即问道:
“师妹这事一定很急,究竟是如何被马彪父子几乎害死,还请师妹明告!”
几个人举杯对饮之后,黑牡丹这才慢慢道出另一段曲折离奇的事情来……
黑牡丹离开大青河渡口的时候,周通不愿上南阳府吃粮当差,自顾暂时留住大青河与牛大壮在一起,所以黑牡丹一个人赶着先到南阳府,因为心中一直未曾忘记赤眉镇附近罗汉岭上的赤眉贼,只因这老红毛赤眉贼,已有五六百人,加以罗汉岭与老爷岭相距不到一百五十里,一旦两处土匪连成气,事情就难办了。
黑牡丹到了南阳府,住在西城内的悦来客栈,无意间碰到“南阳周郎”方长仁,方长仁心存感激,一定要黑牡丹到方家集他家去住几天。
“前次野猪林你救了我的命,还没得谢呢,女侠就走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方长仁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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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黑店遇险
黑牡丹笑笑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上次曾向府台大人言及围剿赤眉贼的事,不知事情准备得如何,眼看着冬天就到了,一旦下起大雪,事情就难办,到府上去住几天可以,也得等我会见了府台大人,或者捕头马长江以后再说。”
方长仁道:
“自从上次女侠协助,一举把赤眉贼手下十多人杀死在野猪林以后,这两月来再也没听到那帮土匪向这一带骚扰,有人传说可能是要往北面流窜呢!”
黑牡丹道:
“我就担心那几个恶魔再连成一气!”
方长仁当即道:
“既然女侠抱着仁爱之心,我方长仁自然要为你女侠前驱,只等我回家叨拾一下,立刻来与女侠会合。”
黑牡丹一笑,道:
“事情还没有那般急,我得先见了马捕头以后,才能决定,不然,他们没有行动,我们自也无法协助的!”
方长仁当即道:
“既然女侠这般说,不如我前往府衙一趟,把马捕头请到这里来,大家说起话来也方便。”
黑牡丹点头道:
“这样最好,那就有劳方仁兄了。”
方长仁立刻交待掌柜的,好生侍候女侠,自己这才急急赶往南阳府衙。
就在女侠黑牡丹刚刚梳洗已毕,正准备客堂吃晚呢,早见方长仁领了两个人到来,这两个人掌柜的全得巴结,因为一个是府衙捕头马长江,另一个则是府衙文案,家住凤凰沟的于柏年。
有这二人出现,悦来客栈的大掌柜早哈腰低头的把三个人领进黑牡丹房间。
看到马长江,黑牡丹并不意外,但是见到几个月不见的于柏年,女侠黑牡丹真是惊喜交集,因为那个原本要吊死在夕阳山大柿子树下面的于柏年,在娇妻惨死之后,真的重新站起来了,而且就在府台大人的挑选中,当了府衙文案,算得是否极泰来,重见容光焕发。
就在黑牡丹笑意昂扬中,于柏年一撩衣袍前摆,单膝向地上跪去,早被黑牡丹一手阻住道:
“于先生这是干什么,快不要这样!”于柏年诚意的道:
“大恩不言谢,我于柏年心中一炉香,常为女侠点头呢,这次能再见侠驾,也是府台大人派我的,因为这位方仁兄说女侠已到南阳,这才特命我与捕头二人前来接女侠过府一聚的。”
捕头马长江也抱拳笑道:
“自从上次女侠大力协助以后,马长江心中不只是感激,也令人佩服,难得又见女侠到来,快请到府衙一聚,大人还在恭候呢!”
黑牡丹道:
“真不敢当,既然二位这么说,我就同二位去府衙一趟,方仁兄可愿同行?”
方长仁自是高兴,于是四个人缓缓走出悦来客栈,直往南阳府衙走去。
又在府衙后堂上,府台大人这次摆下的筵席甚丰富,因为这次坐在酒席筵上的,除了黑牡丹、方长仁、马捕头以及于柏年外,另外还有位年约五旬的师父,不过最令黑牡丹奇怪的,是府台大人的夫人与两位公子全在座。
酒宴上,府台大人的夫人直视着黑牡丹看不停,更不断的盘问黑牡丹的家世,但黑牡丹也只是告诉老夫人,自己的家在洛阳附近花家庄,家中已无人了。
老夫人听了也只是唏嘘一阵。
黑牡丹并未在意,当即在席上向府台大人道:
“前次民女在此,府台大人示下,将要派兵围剿那红毛子赤眉贼,这事已有几月,不知现在如何了。”
府台大人道:
“就在女侠走后不久,我曾约谈赵守备,他说的似也有道理,因为南阳府辖宛西十一县,兵荒马乱不只一个赤眉贼,而他的官兵只不过上千人,一旦有所损失,补充不易,只要他们不走出大山,只等明年奏,赵守备的兵员扩充到三千人马,到时候他必亲率大军,扫平各处土匪。”
黑牡丹一听,心中似是不悦,但这是官家事,自不便多所干涉,也就不再多言。
席上,大家对黑牡丹自是歌颂有加,但已引不起黑牡丹的高兴。
坐在府台夫人一旁的两位公子,却对黑牡丹仰慕至极,二人相继向黑牡丹举杯敬酒,看得府台大人呵呵笑……
酒席尚未完呢,府台大人早吩咐捕头马长江,着人去客栈把黑牡丹的行李坐骑牵回府衙,黑牡丹拦之不及,也就随遇而安了。
黑牡丹在府衙住下来,完全是府台大人的盛意难却,那南阳府衙后院有一花园,园中花草树木却因霜寒,百枯花凋落,只是几十株梅树已是含苞待放,树影横斜,暗香已在浮动,只等大雪纷飞时候,腊花就傲寒而盛开了。
黑牡丹站在一座小阁中,凭栏观看,心神浮动而不以自己,因为这比起花家庄中的花魁牡丹来,可就不可同日而语,再说那儿终究是自己的家,如今已是荒废一片了。
黑牡丹正在沉思呢,忽然有脚步声走来,回头看,乃是府台大人的大公子来了,他身穿紫色马褂,天蓝长衫,净光发亮的缎面鞋,左手撩起前摆,缓缓走进小阁中,一面浅笑道:
“姑娘一人在此赏花,雅兴不浅,是否觉得寂寞?”
黑牡丹不假词色的道:
“随便走走,也没有什么,谈不到寂寞不寂寞。”
微微一笑,大公子道:
“上次听马捕头说,姑娘好本事,横剑杀贼,勇冠三军,实在令人佩服,当时未见姑娘面,以为姑娘必是高头大马,孔武有力的庄稼汉呢,不料昨日一见,发现姑娘华容婀娜,婉峦多姿,玉洁冰清,美若天仙一般,实难令人相信姑娘会有万夫莫敌之勇,义薄云天之气!怎不令人打从心里佩服!”
黑牡丹一笑,道:
“大公子真会说话,这么好听的词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明公子家学渊源,非比寻常之辈。”
大公子微笑道:
“舞文弄墨,稍知一二,若论武功,我可一筹莫展了,所以很想跟姑娘学几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