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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亮对铁胜英道:
“如此说来,老夫倒是错怪她了!”
正说着,早见一个堡丁急步跑进大厅中,道:
“启禀堡主,大事不好了!”
宗亮一惊,急问道:
“何事?”
“老夫人命我去找梅香,老夫人且说梅香年纪轻不懂事,她会原谅梅香的,可是我找了很久,不料在堡楼内发现梅香,她已经吊死了!”
黑衣姑娘唬的一声站起来,道:
“梅香可就是那姑娘吗?”
宗亮默然一叹,点着头,含着泪道:
“正是她,如今她死在堡楼上,必定与我堡里那名堡丁之死有关,真是一对薄命鸳鸯!”
铁胜英拭泪,道:
“梅香,梅香,你哪里会知道,你的忠肝义胆,令我铁胜英今生今世难以报答了!”
突见宗亮举杯仰首,心诚语坚的道:
“虽然梅香死了,但我宗亮仍要收她为义女,明日必将厚葬于飞云岭宗家墓园!”
一席酒,因为梅香之死而草草完事,不过散席的时候,已快三更天了!
流光飞逝,没有带走人们的痛苦,因为痛苦全是人们自己制造的,其结果不论谁与谁制造痛苦,双方都得承受这痛苦的代价,确是毫无疑义!
于大海一帮土匪没有吞吃掉飞云堡,但飞云堡也蒙受巨大损失,单就挖坑掩埋尸体,就折腾两天!
堡主宗亮应黑衣姑娘要求,着人把她那头黑毛驴的四蹄换上新蹄铁,宗亮原坚持要送一匹良驹给黑衣姑娘,却因黑衣姑娘早与她那头毛驴有了感情,不忍抛弃而作罢,就连宗亮送她一程也被拒绝!
一众迁徙的难民全上路了,飞云堡的堡楼下,宗老夫人紧紧拉住黑衣姑娘,道:
“孩子,有一天你倦了,天下也太平了,千万记住飞云岭下的飞云堡,这儿就是你的家啊!”
黑衣姑娘眨巴着眼睛,不停的眨,为的是不把眶里泪珠滚下来,双手握住宗夫人,微笑着点点头……
突听宗亮低声道:
“姑娘真的姓黑?”
颔首一笑,黑衣姑娘跨上驴背,这才又道:
“我叫黑牡丹!”
于是,又见黑驴四蹄翻飞,朝山区更加荒蛮地方驰去……
“黑……牡……丹……一朵黑色的富贵花!”
日上三竿又见炎阳腾空,一座光秃小坡下,黑牡丹站在一座新坟前面,坟前石碑上刻着:
“义女梅香之墓。”
黑牡丹默默坐在坟前良久,良久……口中喃喃:
“就在你短暂生命的最后一刻,绽开如此令人难忘的花朵,啊!芳香的梅花!”
好大一声雷,雷声中挟着闪电,令人心胆欲裂,眼花撩乱!
好大一场雨,大雨点像小石头般敲的地面哗哗响,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不过老天终究还是没有塌,骤雨来的急去的快,半个时辰光景,又见月光自镶边的乌云堆里露出来……
雨过天没晴,因为方长仁家的大门,突然间被人擂的咚咚响,比之刚才的雷声还要响,响得令屋里的方长仁吃惊,更令方长仁那个刚过门不到三天的媳妇吃惊!
隔着一道小院子,方长仁在正屋高声问道:
“是谁呀!”
“开门!开门!”
“半夜三更,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
“快开门啦!”又是一阵擂门声……
屋里面一脸惊恐的新婚妻子红秀,双手挽住床边的丈夫急切的道:
“不要急着开门,问清楚再说嘛!”
冷冷一笑,方长仁拍着娇妻手背,安慰道:
“这光景不开门成吗!”挽着腰带,顺手摘下床头挂的宝剑,方长仁对披衣而起的妻子一笑,道:
“你可不要出来,一场雨院子里全是水,连灯也不要点,我去看看是谁在造我方长仁的反!”
于是方长仁走出他的小小洞房,踩着院子里雨水,而到了大门后面。
“外面是谁?”
“府衙捕头马长江!”
“真的是马捕头吗?”
“难道方贤弟听不出我的声音?”
嗯,不错!是马捕头的声音,自己结婚当天,马捕头还当面同自己举杯祝贺呢!
急急的拉开门闩,门尚未完全打开,就见黑蛇腾空一闪,哗啦啦铁链抖动,那么迅速的套牢在方长仁的脖子上,一松一紧,几乎令方长仁的脸红脖子粗!
“马捕头这是干啥子?”方长仁自觉反抗已迟,反应不及,一险惊悸莫名的问着迎面站立的捕头马长江。
“贤弟你犯案了,而我马长江也自觉看瞎了眼,会把贤弟看成正人君子。”
方长仁更惊,急问道:
“马捕头你何不说清楚些!”
冷然一笑,马长江道:
“不用我说清楚,倒是等一会你在大人面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就成了。”说着,马长江一把夺过方长仁手中的宝剑。
于是方长仁这才看清楚,大门外除了马长江以外,少说也有二十几个捕役,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个大门堵得水泄不通,远远的还有几个弓箭手!
方长仁心里明白,这些全是在对付自己的,不由一声苦笑,道:
“马捕头不觉有些小题大作?”
“要脑袋的事情还算小事!”就见他手一挥,高声道:
“走!”
“等等!”方长仁一挺胸,双脚丁字站定,剑眉一挑,星目暴睁,道:
“可否让我交待几句?”
马长江道:
“血腥事情,最好别叫弟妹知道,一切我自会替贤弟张罗,你只管专心打这场官司吧!”
于是方长仁被一众差役连拉带拥的离开了方集,四更天他已在南阳府衙的那个大牢里,一夜之间从花娇柳媚的娇妻怀里莫名其妙的被打入大牢,真还以为在梦中呢!
不旋踵间,南阳府衙的文案师父,三脚两步,慌慌张张而又面色凝重的来到大牢里。
狱卒举着油灯,陪在文案师父身后,方长仁一见,早冲过铁栅边急切的道:
“表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把表弟我抓来!”
一声无奈的长叹,那文案师爷以袖拭泪,道:
“赤眉贼在山里造反,昨日抓到几个,不想他们把你诬蔑里面,说你同赤眉贼有牵连呀!”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同山贼打交道来着!”
“我也不相信,只要没有这回事,表哥自有办法。”他又是一声叹息,道:
“不要说我们是表兄弟,单就一年前我从大山里逃出来只身投靠到方集表弟家中,表弟不但收留我,还帮我谋了这个差事,想想看我会袖手不管吗?”方长仁摇头道:
“过去的事别提了,倒是目前表兄得替我去方集家里,别叫你表弟妹太担心事!”
“那是应该的。”说着,又交代狱卒好生侍候,这才悲伤地离开大牢。
天才大亮,西关府衙里的惊堂鼓已被敲得咚咚响,碎而乱的脚步声在大牢附近奔走着,早把大牢里的方长仁吵醒,而方长仁也才在天快亮的时候瞌上眼。
抓住铁栅外面望,方长仁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旋踵间,就听铁链一阵抖动声自附近消失在远方,而使得方长仁心惊肉跳……
于是,方长仁被提上大堂,府台大人一见方长仁,也不由一阵叹息,先就开口道:
“真是可惜呀!”
方长仁尚未跪下,就听一旁跪的大汉,须发蓬乱,猪唇翻动,露出一排大暴牙沉声道:
“呦!你不是方长仁先生吗,怎么你也被抓来了?”
双眉紧皱,方长仁道:
“你是谁?”
嘴唇角一撇,那人低头又低声的道:
“方先生真的不识我了?那天你还同我们寨主把臂言欢,我不就在你对面坐的吗?”
“你胡说八道……”
突听府台大人寒着脸,道:
“你可叫方长仁?”
“草民正是方长仁。”
“闻听你与赤眉贼勾结,准备血洗后店,可是真的?”
方长仁道:
“回大人的话,这是从何说起,草民新婚三天,自觉幸福罩头,尤似天之宠儿,怎可能自己作贱与盗贼为伍!”
“呦!方长仁啊!我们几个摸下山来,不是你向寨主出的主意吗,怎么你会忘了呢!”
府台大人怒拍惊堂木,叱道:
“没有问你,你少开口!”一面又问方长仁道:
“方长仁!”
“草民在!”
“半月前到过赤眉镇的罗汉岭?”
方长仁一惊,道:
“去过赤眉镇可是没上罗汉岭。”
“去赤眉镇干啥?”
“调解一件江湖恩怨……”
冷然一笑,府台大人沉声道:
“看来你是不会招出来的。”突然间府台大人自案桌抛下一物,道:
“这可是你的东西?”
一顶草帽,一顶要命的草帽,记得那天离开赤眉镇的时候正是二更天,就把顶帽子忘在赤眉镇,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帽檐下那“方集方”三个大字,也正是自己亲笔书写。
要知这方长仁年不过二十五,生得面如冠玉,齿白唇红,高亢不凡而风度翩翩,江湖上送了个雅号“南阳周郎”,只因生不逢时,处于乱世,虽然称得上文武全才,却无用武之地。
如今一见这顶草帽,方长仁尚未开口,突听跪在旁边的那人道:
“方先生,你把帽子忘在罗汉岭上,是头儿要我顺便把它带还你的,他们就从这顶帽子上才找到你的。”
“我与你们罗江岭毫无瓜葛,更同你无怨无仇,为何攀诬人,你是不是受人好处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强盗上公堂,等着上法场,我他娘的还要什么好处,对我这将死之人何用?”
突听府台大人喝道:
“方长仁如今人证物证全在,你还有何话说!”
方长仁急切而又无奈的道:
“冤枉,天大的冤枉呀!”
府台大人冷凛沉声,道:
“冤枉不冤枉,本府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长身而起,惊堂木一拍,又道:
“人犯还押,退堂!”
方长仁又被押回大牢,不久文案师爷田文满面愁容的走进来,而且也直是摇头叹息不已!
“文表哥,这是有人在陷害我,你得设法呀!”
文案师父田文沉思有顷,低声道:
“今日大堂之上,如果你不是我表弟,可能已经动刑!”
“可是我确是冤枉呀!”
“山区土匪已是无法无天,赤眉贼烧杀掳掠,大人早想征剿,你今与他扯上关系,事情就棘手了。”
方长仁双手捶栅,急怒连进,狠声道:
“这究竟是谁在坑我?”
顺着白河往北,五十多里六十不到,有个沿官道并与建的小街道,细算起来也不过有个百来户人家,这儿出产山蚕丝,山药,还有些土产,不过这儿原是住着姓方的大户,由于姓方的“家大分家”,所以这些年姓方的大部迁到南阳府城去住,但人们提到方家集,就是指的这地方。
土地长出些值钱的东西,地方上就会有人发大财,方家集这地方,很出了几个富户,虽然早引起赤眉贼一伙眼红,但方家集距离南阳附近,而且最叫赤眉贼忌讳的,就是方家集出了个方长仁,听说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手底下很有两下子,方家集不少年轻人都很崇拜他,声誉之隆,结婚当天连远在南阳府衙的捕头马长江也来道贺。
就在方长仁因坐愁“牢”,忧心如焚,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方家集却在方长仁被关大牢的第五天夜里,狠狠的被南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