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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鱼咬钩了。
任至愚提了鱼竿,发现这条自相当大,看来不下二三十斤。
任至愚双手握竿,一叫劲,一条黑色的大鱼破洞而出,水花飞溅,声势惊人。
奇怪的是,这条“大鱼”居然长着两个手、两条腿。
任至愚知道不妙,手一松钓竿,转身就往岸上跑。
他跑得的确不算慢,足尖只点了两下,身子已掠出六文开外。
他的暗器功夫也不错。他转身时,双手已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暗器,随着身子的纵跃,双手连发,暗器如暴雨般向后面打出。
转眼间,他已上了岸。
岸边有一丛丛的黄芦草,虽已枯黄,但仍然很密。任至愚冲过一丛黄芦草时,草丛中忽然飞起根绳索,缠向他腰间。
任至愚的反应的确也不慢,身子一矮,已从绳索下钻过,冲出三四丈远,迎面忽然又砍来两把刀。
任至愚想也没想,双手施展擒拿术,扣住敌人的腕脉,一叫劲,将两名敌人抛翻在地,自己仍然发力往狐狸窝方向冲。
对面是一道土坎,任至愚料定土坎后面必有埋伏。他只有突然加力,以求一冲而过,给埋伏的敌人猝不及防。
他还没来得及加力,土坎上已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美丽,面带冷笑的女人。
任至愚猛一下停住脚,双目瞪得滚圆,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女人。
不断有人从土坎后面、从黄芦草中站起来,围住了任至愚,他却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他的注意力,已完全集中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许久,任至愚才吁了口气,喃喃道:“真想不到会是你。”
这个女人,就是天马里已故堂生山至轻的独生爱女山月儿。
狐狸公主山月儿。
冯大娘回到她的酒店里,小江正在等她,一见她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你那边怎么样?”
冯大娘悻悻道:“还会怎么样?老样子!他还是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跟他说什么都没反应,就跟他身上那根不中用的玩意儿一样。扶不起来。”
小江怔了一怔,跺脚道;“这该如何是好呢?……水无声是最佳人选,他不动,别人可没法动啊?”
冯大娘冷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进了里屋。
小江连忙跟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掩好门,凑到冯大娘身边赔笑道:“舵主,累了吧?”
冯大娘气呼呼叱道;“累个屁!”
小江低笑道:“舵主,何不躺着歇歇,小的给您按摩按摩?”
冯大娘睑一沉:“你要作死?”
小江连忙跪下,惶声道:“小的不敢,实因小的原是剃头出身,往日也常在大户人家间来往,为太太小姐们梳头,顺带也常帮她们拿捏拿捏。小的不敢说自己手艺多精,但确实是一番好心想为舵主解乏。”
冯大娘面色顿时和缓了许多:“是吗?”
小江磕头道:“小的怎敢欺骗舵主?”
冯大娘想了想,又看了看小江,偏着脑袋又想了想,才谈谈道:“好吧!我就让你试一试,不过,…··”
小江本已往起爬,一听到“不过”二字,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冯大娘满意地哼了一声,声音也柔和多了:“不过你可仔细着,要是弄疼了我,看我不吃了你。”
小江道:“不敢,不敢。”
冯大娘看着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用脚尖在他额上点了一下。“起来吧,没用的东西!”
小江应了声“是”,这才站起身来。
冯大娘欢笑的脸忽然又阴沉下来了:“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小江道:“差不多了。任至愚已经答应先下手为强了。
只是他还很担心一个人。”
“谁?”
“水无声。在狐狸窝里,现在只有水无声拥有最强的实力,他的铁骑杀手几乎无人能敌,而且他本人的武功也实在深不可测。”
冯大娘撇了撇嘴:“告诉任至愚,让他别怕这怕那的,只管去做就是了,水无声自有老娘对付。”
小江道:“是。”
冯大娘忽又皱了皱眉:“任至愚呢?”
小江道:“一大早就出去钓鱼去了。”
“他近来出去钓鱼的次数好像也太多了一点吧?”
“他说他想一个人静静地考虑一下行动的计划,他不想引起水家父子的注意。”
冯大娘想了想,点了点头;“这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派人跟踪了吗?”
“派了两个。”
“嗯。……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都已到位,就等着您下命令了。只是新近来的一伙身分不明的胡人行踪鬼祟,看样子也是有所企图。”
“要严密注意这些人的动静,随时向我报告。”
“是”
冯大娘伸了个懒腰,款款躺到了床上,她的声音里又有了些宿酒未醒的味道:
“还不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送走了冯大娘;水无声的心情仍然没有好转。
实际上自那天夜里冯大娘杀死赵唐后,他的心情一直没有好过。
他拚命想忘记那次沙暴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他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
他无法忘记。
山月儿的身体在他的折磨下扭曲…·这感觉,他永远也忘不了。
复仇的病狂、快意的残暴,在他心上烙下了如此鲜明的印迹,就算他以前曾经是魔鬼,他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他强暴的女人,竟是他痴恋了那么久的山月儿,他怎么能相信那残忍疯狂的一幕就是事实呢?
他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疯了。
他常常都有一种天将山崩地将裂的感觉,他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扶持。他常常都有一种想拚命吼叫的欲望,这欲望有时候强烈得令他恐惧。
他曾经想到过了断自已。
但他每一次都挺住了。他静静地躺着,强抑着那令人恐惧的发疯的感觉,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对干狐狸窝里发生的事情,无论什么他都不想听、不想看、不想管,那些阴谋、残杀以及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他只愿想他自己的事。他一定要想通,否则他就一直坚持想下去。
水至刚这半年来酒量长进了不少。
他经常喝酒,而且十次有八次要喝醉,其中至少有四次会是酩酊大醉。
只要一喝醉,他就一定要呼唤姬妾们为他铺纸磨墨,一定要用狂草写几首他自己作的诗词,一定要她们把这些“墨宝”送人,一定要强调这些字以后会很值钱的。
然后他就一定会亲自唱几首从江南勾栏院里学来的小调子,把姬妾们集中起来,胡天胡帝地追逐作乐。
在他清醒的时候,他还努力保持着以前的形象,依然风度翩翩如通儒、如宗师大人。
只不过,在所有人眼中,他的形象已不似从前那么高大了,不似从前那样可亲可敬了,不似从前那样让人信服了。
他自己也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
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天马堂堂主的帽子还戴在他头上,可他自己很清楚,狐狸窝的人也都清楚,他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狐狸窝的实权究竟在谁手里,也许很少有人能明白,但狐狸窝的实权不在他水至刚手里,却是尽人皆知的事实。
早知如此,他何必费尽心机要夺玄铁指环呢?
他还不如干脆让山至轻名正言顺地戴稳这枚玄铁指环,他还不如只做他的二当家,那样他就不致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他这是何苦呢?
水至刚又在喝酒,而且又已有点醉意了。
他举着酒怀,凝视着杯中鲜红的葡萄美酒。
鲜红的美酒,艳如鲜红的血。
他旋转着酒杯。
杯中的酒旋动着,如奔涌的鲜血。
水至刚的嘴角牵动,牵出了一丝极浅极苦的微笑。
他仿佛又看见了他的结义大哥山至轻,看见了山至轻面上最后的笑容,他仿佛又听见山至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说的话——
“你们现在杀死我,你们以后也会互相残杀而死。黄泉路上,我等着各位。”
那天夜里,他本不想去见山至轻生前最后一面的,可他又不得不去。
山至轻在狐狸窝积威甚重,他水至刚若不亲自监场,只怕派去的人下不了杀手。
从那天起,山至轻的“临终遗言”就一直亲绕在他脑海中,无论如何也赶不开。
现在,山至轻的诅咒正在变成现实。
你若以为水至刚整天敢于酒色,那你就错了,而且错得相当厉害。
无论他再怎么失意,再怎么走霉运,他水至刚毕竟仍有足够强大的势力,他毕竟还是天马堂现任堂主。
他毕竟是条狡诈多智的老狐狸,他再糊涂一百倍,也还不致于糊涂到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推的地步。
对狐狸窝的各个阴暗角落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墨至白在暗中作潜逃的准备,他也知道吴至俏很想退隐,知道冯大娘在劝他儿子“谋反”。
他还知道任至愚正在和野王旗密谋搞掉他。他知道任至愚想戴上玄铁指环。
这些都还不是最令他烦心的事情。
他最感到恐惧的事情有两件,其一是他知道山月儿并没有死。
虽然水无声一口咬定山月儿被腰斩,可水至刚还是从儿子的神态间看出他没有下得了手。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蛇尚如此,更何况人呢?
更何况是山月儿呢?
水至刚深知山月儿的性格。
他清楚她一定会报复,而且报复的手段一定极其毒或残忍。
可他一直没有探听到山月儿的下落。
他在明处,山月儿在暗处,他处于极其不利的位置,极易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在打击降临之前,他根本无法知道打击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地方开始。
所以他恐惧。
他感到恐慎的第二件事是他知道郑愿未死。
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郑愿会死于一场沙暴,所以他派出了最得力的几名心腹去打听郑愿的下落。
他打听到了。
虽然他派出去的人听到的消息不尽相同,他还是能肯定郑愿还活着,郑愿正在大漠上活动,郑愿的行踪极其飘忽。
水至刚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美酒。
该来的迟早得来,命中注定的事情,躲也躲不掉。
如果“天意亡我”,又何必一定要和苍天作对呢?
水至刚的情绪在熏熏的醉意中转向了开朗和乐天——
重要的是把握现在,享受美好的生命和生命中的美好。
难道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水至刚忽然拍案大笑:“来呀,笔墨伺候!”
小江的确没有吹牛。
他的拿捏按摩术的确非常妙,冯大娘浑身上下都软乎乎麻酥酥的,她觉得自己像正在云端那么快活。
她微微张开迷濛的眼睛,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小江,嘶哑着声音道:“看你这么卖力气,就赏了你罢!”
小江喘着粗气,兴奋地道:“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呸!”冯大娘笑牌啐道:“你愿做狗做马,我还不愿和犬马…··”
小江涎着脸笑道:“舵主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