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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学武之人的本务,‘大德’二字请勿再说。”话落,左手微招了一下,陆子过一个庞躯,如有被人扶了一把,飞快的站了起来。
厉氏三鬼连忙打拱作揖的躬身相让,请柳剑雄上座,陆子过打横相陪。
打斗了半晚,肚子委实有点饿了,柳剑雄也不客气,推椅就座,饮了三杯,吃了些菜。陆子过想是连日心事烦躁,食不下咽,此刻眼见立刻就可出虎穴,不由心胸顿畅,立时放开怀吃喝。
厉氏三鬼中的长条个儿向柳剑雄欠身一礼,恭说道:“二十四颗明珠,请柳大侠过目。”
柳剑雄向陆子过摆了下手,陆子立时将盒中明珠就灯下细看了一下,起身向柳剑雄双手抱拳,恭声说道:“明珠验明无误,敬候柳大侠卓裁。”
柳剑雄站起身,朝陆子过说了声“走”,然后朝三鬼神目一亮,横扫了一眼道:“柳某对三位小进数言,听与不听,全在三位,大丈夫生于世,当轰轰烈烈做番事业,虽不能流芳百世,也必要做个仰不愧、俯不作的大丈夫。三位目下的行为,快意恩仇,同顾法纪,齐鲁百万生灵日夕不宁,皆蒙三位之害。柳某本当扫穴犁庭,但念三位尚无大恶,‘祸福无门,咎由自取’,三位当知何以自处,柳某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际子过早已揣好两只盛放明珠的木盒。柳剑雄向他一打手式,陆子过登时头前先行,三鬼诺声相送。
残月西照,夜空死寂,三更风轻,吹送着两健朗的人影,往峰下飞逝。
三天之后,柳剑雄陪着陆子过,在济南城中一家大珠宝店交豁了两盒红货。一切手续办完,陆子过取了签抽收据,千恩万谢的拜辞了柳剑雄,怀着满腹欢欣,退回开封。柳剑雄也打点北上,出关助师伯去夺剑盟令符。
柳锦虹凭他一身惊世骇俗的水功,虽是陷身在九盘险滩之内,但也仅是瞬眼工夫,就已攀上岩孽,自己虽幸脱险,但大哥仍是消失在惊涛怒浪之中,连影子都不可得见,心想大哥略有差池,那怎个了得?
他顺着汉水,往下流找了两日夜,不见柳剑雄的影子,一阵感伤,不由洒落两滴英雄泪,悲切切的回程折返襄阳。
也就是先后脚才跨近庄门,柳彤与妙清也就踏进了庄内的浓荫道。
原来柳彤与妙清直到翌日午时,仍未见两个爱子返来,不由就着了慌,与妙清双双离家追踪。白白的跑了两天,两人影踪俱杳,不得已颓然折返翠柏山庄。
三人见面,柳锦虹将大哥被“紫电无影”擒住,与落入汉水各节细禀了一遍,柳彤与妙清齐皆大惊,妙清一迭声的责怪自己。
柳彤只好强装欢欣,淡然笑道:“死生由命,富贵在天。雄儿如果命该如此,自怨又何益,不过!师伯他老人家说过:雄儿福泽如海,必不会是夭折之相。”
妙清闻言,脸色也稍开朗,淡笑道:“师兄所说极是,雄儿当不是折寿之人,只是愚兄着实愧,不想他一番好意,成人为兄,想是为兄无福,倒害他遭一次劫难。”
柳彤委实有点心痛,但他强自隐忍蹙眉道:“师兄,我担心的不是雄儿,是牟昆那魔头再次出世,且又夺了本门奇书,一旦他练好本门绝技,如果再次为恶武林,普天之下,除了师伯他老人家外,再也无人能制服了他,但他老人家已隐迹遁世,不知鹤驾何处?”
妙清听得朗眉愁皱,但仍自我解嘲的道:“如果雄儿……”他忍了一下,不好说出人遭遇不测的话,稍顿又接说道:“雄儿已习得绝世神功,假以时日,只要功力再精进点,牟昆自不足为患。”
柳彤何尝不知师兄也是在安慰自己,只好苦笑着点点头。
老夫人对爱子的遭擒落水,着实哀伤,但她是一位知书识礼的伟大女性,当着丈夫,也只好强颜慰解,背后,不知偷弹了多少老泪。
翌日,柳氏父子与妙清,携着柳剑雄的包袱,登程上道,朝洛阳而去。市离庄不远,恰好碰上赵斌来投,互相见过这后,四人联袂上道。赵斌未见到柳剑雄,耿耿于怀。
离庄不久,他将柳锦虹扯到一旁,悄声探问,闻及柳剑雄失隐牟昆手中之事,不由心中一惨,低声念道:“我柳兄弟人间麟凤,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唉!不光是我赵斌之仇无法能报,便是武林中洱劫之事,也要为之拦置。”
赵斌二十年春善恶恶,不想此刻竟全心向善,居然有悲天悯人之心,真应验了“人之初,性本善。”
一念牵挂,难释于怀,第二天,他推说另有要事待理,登时作别三人,只身南下三湘,去寻柳剑雄。
柳彤曾听柳剑雄详尽的将赵斌的事禀述过,明知赵斌此去是为了寻找爱子,心中十分感激,未便拦阻,任由得赵斌离去。
三人一路疾赶,在中秋前夕赶到了白马寺,玄通禅师早已在寺前迎接,笑哈哈的笑道:“才朽猜几位檀越与道长早晚间应该到了,昨天令郎托开封志远镖局的陆镖头捎来一信,说三位在今明天准到,是以这几天老衲朝夕倚门相候。”伸手往袖内摸出那情,递给柳彤。
听说柳剑雄有了信来,三人皆大欢喜,舒眉展目,扫尽愁容,妙清这种跳出七情六欲之外的高人,闻说之后,也不由“啊”的惊噫了一声,柳氏父子,脸上激动的神情,就非是言语所可形容的了。
柳彤疾伸手接过玄通禅师手中的信,笑谢了一声,抽出信笺,一面看,一面喜形于色。看到最后,又不由剑眉愁皱,沉吟不语。
三人一旁站着,未做一声,随定柳彤脸上的神色变化,到末了,妙清为柳彤愁眉神情闹了个一头玄雾,不由心中大惑不解,伸手接过柳彤手中的信笺,看完之后,自言自语念道:“这孩子真是聪明一世,懵一时,北上?北五省这么辽阔,也不留下确切地头,教我们什么地方去找他呢?”
柳锦虹俊目转了两下,蓦的一笑,朝妙清说道:“师伯,我想起来啦!要找我大哥不难,记得每到一地,只要是落下店,我大哥必在屋外墙角明显之处,用黄色粉划上三只小鹤,我想,这必是他们黄鹤三雄的记号。我们只要一路之上,留心看看有没有这种小鹤记号,不就可探得出大哥的踪迹吗?”
妙清以手加额,笑道:“我怎会没有想到这些,虹儿真不愧是曾经领导过一方的英雄。”
柳彤笑着看了爱子一下,柳锦虹脸红红的一笑。
玄通禅师哈哈一声豪笑,赞道:“柳施主一生侠义,风仪千秋,两位小施主更不让老施主专美,哈哈……一门三杰,父子两代,辉映门楣,武林之中,千百年难见的佳话。”
柳彤笑着欠身一揖道:“大师谬赞了,柳彤一介俗人,难当禅师这番雅誉。”
一阵哈哈,几人尽皆忘形,柳锦虹也忘记给玄通见礼,笑声一停,才登时想了起来,连忙双手朝玄通一揖,拜了下去。
玄通连忙挽起柳锦虹,也猛的憬悟到大伙儿立在山门之外,这岂是待客之道,立时双手合十,肃客人专。
四人一路哈哈,穿殿越堂,少时来在方丈精院,又互相寒暄了一阵。
三人当天就歇足在白马寺中。
翌日,金梭刘银龙准时来到洛阳,一见之下,齐皆大喜,但妙清心中却有点说不出的惶恐,此番出关夺宝,长白派高手如云,最为可虑的是如果东海四异、大漠神雕师徒,与古承修连成一气,那就非是自己三四人之力所能接得下的。
事之不如人意者,十常八九,妙清早先的筹算,剑林中的三龙,乾坤两道,玉凤,再加上柳彤,邀请少林双僧,合九人之力,说什么也可把神道伏魔令符夺回。不想九人中的主力,师侄柳剑雄落了单,老搭挡狂道人去天山,玉凤也音信俱杳,少林双僧不知是否会来?是以他心中十分忧烦。
柳彤也明白师兄心中十分担优,但他是领导一方的武林盟主,英雄一世,未便露怯;柳锦虹更是豪气如虹,什么也不在乎的要数甫自栖霞而来的刘银龙了,他此番花了半年时间,将栖霞姥姥的一套“七巧剑法”练得娴熟,功力之精进,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日夜谋思,找个机会显显身手,试一试“七巧剑”的威力。
妙清看三人面色都困难的满不在乎,也就暂时放下心中积压如山的心事。
中秋夜,月明如昼,少林双僧弘仁大师与弘惠大师如约赶来,妙清又稍为胆壮一点,心事落了一大半。
第二天,六人打点上道,取道京师,辞别玄通禅师北上。
京师是两拔人必经之地,但柳剑雄走的是济南,经沧州,直奔天津卫,再折程人京;妙清等走的却是石门,是以与柳剑雄相左。柳剑雄沿途确留下记号,但因两路相隔千里,怎会碰到头。
柳锦虹每到一地,只要是一落店,他必细心的打寻有无三只小鹤的标记。接连六七天,竟然一无所见,这天来在河北河南交界处大镇,一落下店,柳锦虹又朝屋角探搜了一阵,果然发现小鹤,鹤头朝北,这一发现,登时心中狂喜,疾的向店内奔进去,将发现小鹤的事朝师伯一说。
妙清心中一动,暗中筹思道:“此番雄儿归来,关东之行,实力要大为雄厚多了!”偏差一动,不凡心中为之激动,笑说道:“虹儿,带我去看看。”
柳锦虹欠身应诺,翩然转身带路,父儿俩朝门外疾步走来。
少时来在屋外墙角处,入目果三只昂头小鹤,妙清不由心中一喜,但仔细一看,不由蹙眉低念道:“不是雄儿,是葫芦。”
柳锦虹颇感失望,但他不明何以师伯能看出不是大哥所作的记号,皱眉道:“师伯,往时我见我大哥所做的记号,正是这样三只小鹤,何以您老人家会说不是我大哥,而是朱前辈所留?”
妙清苦笑了一下,指着墙角三只小鹤道:“靠上首的一只金鸡独立,其余的两只展翅飞翔,不是很明显吗,上首一只正是老大,下方两只正是老二老三。”
柳锦虹朗目细看,一点不错,不由失声轻噫。接着剑眉一动,朗目亮晶晶的朝妙清笑道:“师伯,朱老前辈也住在这家店中,找到他,我大哥行踪不就容易得知了吗?”
妙清轻摇了下头道:“虹儿你再仔细看看,粉迹已自斑剥,这是前些天所留的。”
柳锦虹不由俊面红透,暗中忖念道:“我枉自算是领导过一方的人物,怎的连这么点经验都没有,好在师伯,要是旁人,其不令人笑掉大牙?”
所留记号虽不是柳剑雄,但有此发现,确使妙清暗自心喜,乾坤两道合壁,毕竟是令人兴奋的事,何况狂道一身能耐,已是江湖少见,有此高手凑数,阵容要大为宏壮多了。
几人一路疾赶,每日傍晚,只要一落店,必会发现狂道朱纯飞的标记。
这日已过石门,三日路程,日正晌午,一行六人来到清风店打尖,正当几人歇足漫饮时,突然蛮铃疾响,一骑疾驰,打从店前振蹄绝尘,顺官道而去。
柳锦虹眼亮,想是他留上了心,一步跃落口,往那匹飞驰而去的健马背上一看,不由心中一动,暗道:“怎的这狗贼会在这儿?”
那匹马有若追风,真不愧是口外奇种良骥,柳锦虹只不一呆,已跑了个影踪皆没。
柳锦虹觉得事有蹊跷,但又不便说破,他慢慢的踱回店内,对着柳彤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柳彤登时剑眉一蹙,低声说道:“虹儿,你看准了没有,是不是那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