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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嵩忙吩咐下去,肃客前道,进入议事大厅后密室,分宾主落坐。
叶一苇道:“堡主,我几乎为钱震南所用移花接木之计引向歧途,追踪途中越想越不对,偶而回顾遥望贵堡,只见堡内一处火光烛天。心中一动,立时撤出一半追踪人手赶返贵堡……”
说此语声一顿,目注甘嵩道:“堡主猜猜我遇上了什么人?”
甘嵩不禁一怔,茫然答道:“草民不知。”
叶一苇微笑了笑道:“贵堡外巡总管官一雄!”
甘嵩大惊失色道:“官一雄现在何处?”
叶一苇道:“堡主是否察觉来犯追风十六杰少了几人?”
“少了两人。”
“那是追风老七、老九,官一雄为追风老九暗算制住,带往草原旷野深处,追风老七亦率领多人将官一雄一家八口制住带到,以一家八口性命*使官一雄把梁丘皇妻儿藏匿之处吐露无疑。”
甘嵩顿足切齿骂道:“官一雄该死!”
叶一苇道:“此乃人之常情,岂可责怪官一雄,即使梁丘皇亦未必视妻子儿女生死一发于不顾。”
甘嵩老脸不禁一红。
叶一苇道:“追风老七、老九得知梁丘皇妻儿藏匿之处隐秘,立即赶往贵堡劫走,留下两名手下看守官一雄全家老幼,如所言不实即予处死。我擒住两名手下,问出钱震南十四人已潜入堡内,使堡主无法分身,以火焚贵堡为胁,追风老七则专司救出梁丘皇妻儿重任,而追风老九孙曲平则率领多人以特制火器环伺堡外,一见信号,即施展火攻,将贵堡付之一炬。当时情势急迫,官一雄全家为追风老九独门手法点住穴道,一一解开为时甚久,不得已留下急急赶来,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甘嵩恍然大悟官一雄相随自己回堡,突斜刺里奔去久久不见返回之故。
忽见叶一苇目光沉厉,面色严肃道:“如今追风诸逆已在严密追踪之下,他们带着失去武功的梁丘皇妻儿三人逃必不远,即使隐匿潜藏也必将在严密搜捕下无所遁形,首先堡主不可使梁丘皇知情。”
“草民遵命!”
“我知堡主归附五行院已久,听命於梁丘皇助纣为虐,奉劝堡主皤然悔悟,梁丘皇心术不正,狼毒野心,经久难逃惨死奇祸,谅贵堡内有不少梁丘皇心腹死党,堡主宜当机立断,此辈不除恐祸不旋踵。”
甘嵩悚然颤慄道:“草民不敢有违大人之命,但另有下情容禀。”
“堡主有话请说。”
“草民偌大家业,何必归附五行院助纣为恶?大人深知梁丘皇心性为人,别说五行院势雄难敌,就是那不解奇毒足使敝堡数千生灵死尽灭绝。”
“这个我知道。”
“草民数十年前便与梁丘皇相知,那时梁丘皇风仪甚佳,急人之危,排难解纷,使草民钦佩不已。哪知北天山之役,草民无意瞧出梁丘皇阴险,但不露神色恭敬如故。不然草民哪还有命在?梁丘皇为攫有佛门三宝,不惜暗算同道,其妻儿亦助纣为虐,不慎为一位异人在堕下万丈绝壑之前出手伤及要害,奄奄一息……”
叶一苇说道:“梁丘皇为何又堕入番酋呼延罕手中?”
甘嵩道:“相传此禅门三宝为天竺异人空化所留,呼延罕当时与梁丘皇密谋勾结,朋比为奸。亦遣人相助参与,却又不信任梁丘皇终为所用。梁丘皇用尽手法及灵药无法使其妻儿回醒,正巧密宗悦性活佛在旁,自称有法必可救治,遂秘送至悦性活佛坐禅之处医治,终于醒来行动自如。但武功全失,不能劳累,否则喘息疼痛加剧,神智昏迷,梁丘皇无奈将其妻儿留置该处,却不料为呼延罕挟作人质。”
叶一苇诧道:“堡主为何如此清楚?”
甘嵩长叹一声道:“草民也是在梁丘皇之妻口中叙出当年内情!”
叶一苇点了点头,离座而起,道:“追踪钱震南等一行,事关军令,责艰任重,无法久留。即使梁丘皇妻儿被我等救出,也不能交还贵堡,适才所嘱,望堡主勿忘。”抱拳略拱,迅快如风迈出室外而去……
□ □ □
钱震南一行掠出甘家堡外,只听追风老二苏振芳唤道:“老大,停下!”
原来他们虽然联臂施展绝命夺魂追风闪电刀法诛戮了五行四大杀手,但他们也各受了轻重伤不一,其中两人伤及内腑,虽服下灵药,却一阵奔驰之后,两人忽面现青紫,停下脚步,身躯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不起,张口呕出块状紫黑凝结血块,瞪目气绝。
钱震南停身,回面见状不禁面色惨变,长叹一声道:“想不到小小的甘家堡,竟使追风十六杰丧生四人,如不达成任务,实无颜面见王爷。”急命掘地成坑,将死者草草殓埋,复又率众奔向约定之处奔去。
到达约定之处,只见四外长草拂动,不但不见梁丘皇妻儿,连追风老七、老九等人俱无踪影,钱震南不禁一怔,诧道:“老七、老九为何不见?”
追风老二苏振芳眼尖,虽夜色暗沉,却发现一株孤零零矮树枝上悬有一物飘扬翻舞不定,道:“老大,你看那是何物?”伸手指向那株矮树。
钱震南也察见了,似是一张白纸,忙纵身一跃,果然是一张白纸,似有字迹。哧啦声响过处,燃着了夜行火摺,只见纸上留字潦草:“有甚多可疑人物追踪,为防万一,先将梁丘院主夫人爱子藏起,不久将返请留下等侯!”
追风老大钱震南面色大变,喝道:“不好,此信有诈。老七、老九虽愚,也不会留字悬在树上自昭隐秘,莫非他们俱被擒住?”
狂风啸掠中忽传来冰寒澈骨语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醒悟得太迟了。”
钱震南不禁寒意直冒,厉喝道:“尊驾是谁?何不现身一见?”
草丛中忽冉冉长身一条黑影,飘然慢步走向钱震南身前而来,冷冷笑道:“老夫当然要与汝等晤面,奉劝诸位不如转回规劝呼延罕,他已计穷力绌,不如负荆请降,如孤注一掷,非但王位难保,而且全军覆没,成为阶下之囚!”
寒光忽闪得一闪,划空带出一片狂风啸声。
钱震南出刀奇快,但那人亦退得更快。
一刀劈空,使钱震南不禁呆住。
那人呵呵大笑道:“高明,高明,难怪五行院四大杀手会丧命在闪电夺命追风刀法之下。”
钱震南厉喝道:“阁下究竟是何来历?”
“老夫来历姓名无关重要,奉劝之言,倒是事关呼延罕生死至为重大。”
“我等如不达成任务,无颜回去与呼延王爷相见,何况呼延王爷已下定决心,宁折勿弯,阁下无须枉费心机。”
那老叟道:“你们不要罗刚、孙曲平性命了么?”
钱震南惨笑一声道:“追风十六杰已死四人,就算全部葬身在此又有何憾!”
老叟呵呵大笑道:“至死不悟,可惜!”倏地潜龙升天而起,穿入夜色沉沉中不见。
追风老二苏振芳慨叹一声道:“老大,我等已一败涂地了,即使探出梁丘皇妻儿及老七、老九下落,也无法救出,七日期限已逾,王爷必孤注一掷,率领四十万大军突围,我等不如赶返与王爷并肩作战,义共生死如何?”
钱震南不禁意动,徐徐发出一声叹息,道:“也好。”
劲疾夜风中忽送来一缕幽兰香味,醉人心脾。
在此荒郊旷野,哪有兰花?钱震南警觉有异,已吸入甚多,只感头目晕眩,纷纷倒地不起……
第三十章 卖主求荣
大别山绝璧危嶂滦处下玫瑰花坞,繁花似锦,夺目嫣红,扑鼻清香,令人神怡气爽。
只见一老叟徘徊在繁花丛中,面笼重忧,时而发出一声低吁短叹。
老叟正是九指雷神桓齐,为了爱女桓爱珍日渐病重,朝不保夕心忧。
远处忽现出一黑衣老者顺着花径疾掠而来,手捧一封书信。
九指雷神桓齐目注来人,认出是自己拜弟无影太极手杨繁,皱了皱眉问道:“杨贤弟,这是何人来书?”
杨繁答道:“五行院主梁丘皇。”
桓齐不禁冷哼一声道:“不用看了,愚兄已知他写些什么。”
杨繁为人极其耿直方正,长叹一声道:“为了相救贤侄女性命,不妨虚与委蛇,拆阅来信覆他一函就是。反正梁丘皇藏身五行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敢须臾稍离。”
桓齐冷笑道:“即因如此,所以来信。他*使叶楚雄无事生非,与罗浮弟子结怨,兴师问罪。拥翠山庄丘玄机对天台淮扬、长沙金府父子金万森、金独白对南岳,桂林澄波府邓雅飞之於天南江湖等等同出一辙,使各大门派自身难保,无暇顾及五行院。”
杨繁答道:“这个小弟知道,如今少林各大门派内部暗潮汹涌,相互倾轧,梁丘皇心机不可不谓毒绝,但山主不妨拆阅来信,或许贤侄女有救也未可知。”
九指雷神桓齐摇首叹息道:“拆阅来函徒然增添愚兄心烦意乱,他信上必索赠霹雳雷火珠,求助向北岳寻衅。再言小女只有三月寿命,他现已配制一味灵药,虽不能使小女复原,却可延长寿命,函中尚附有一包药粉,贤弟不信请拆阅来函便知。”
杨繁暗道:“真要是被你说中了,岂不是未卜先知。”当下撕开封缄,抽出函笺竟有五页之多。
哪知函中所云,竟与九指雷神桓齐所猜无多大出入,函封内并还有一包药粉。杨繁不禁大惊失色道:“山主为何知道?果然尽如山主所言。”
桓齐冷笑道:“愚兄原不知梁丘皇之奸,前次贤弟外出多日未归,丐帮天、地二老来访,尽吐梁丘皇阴险毒辣心机,并言小女之病实因梁丘皇暗施极轻微不解奇毒所致……”
“不解奇毒!”杨繁骇异诧道:“这不解奇毒如今江湖盛传,人人谈虎色变,梁丘皇是否在苗疆盗来。”
桓齐道:“此事说来话长,暂且休提,梁丘皇自身尚未寻得解药,所赠之药无异废物,服不服下也是一般,所以小女经辛老扶脉诊视,说出病因,并言恐逃不出大寒,计算日期,只有三月寿命……”说着微微一笑接道:“辛老言说,据他所知,仅有一人可治,下山之后即恳求此人来此施治。”
“天、地二老不知有消息来否?”
桓齐答道:“有。此人必在大寒期前赶至。”
杨繁不禁喜形於色道:“天、地二老忠肝义胆,言而有信,看来贤侄女有救了,不过下书人还在前寨等候覆音。”
“无关紧要,让此人多等些时候。贤弟,你当知梁丘皇用心,索赠霹雳雷火珠,他意在证实愚兄有否霹雳雷火珠此物。”桓齐淡淡一笑道:“再诱使愚兄非去五行院一趟不可,岂非自投虎口,终生受制?”
杨繁愕然诧道:“小弟知山主精擅火器,武林独步,但霹雳雷火珠之名甚是陌生,梁丘皇来信虽有提及,小弟以为山主的火器不下十数种,因此以讹传讹,张冠李戴所致,不料真的有霹雳雷火珠!”
桓齐叹息一声道:“梁丘皇虽心术不正,阴险毒辣。愚兄不为他威胁利诱岂奈我何?唯小女虽有灵丹妙药,但恐拖不到大寒。”
杨繁道:“这是山主日夕忧虑之故,天、地二老决非虚言。”
桓齐点点头道:“但愿如此,愚兄会允诺天、地二老,只要小女痊愈,决为武林正义效力,祛魔卫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小女日渐沉重,发作时必昏厥,愚兄目睹心如刀绞,能否拖过三月之久还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