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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晌午时分,用膳欲罢,忽见雪曼姑走入厅内禀道:“宅主人返回求见老夫人。”
老夫人道:“就说老身有请!”
雪曼姑应了一声:“是。”转身走出。
须臾,只见蒙面人进入向林夫人执礼甚恭,取出一只小巧瓷瓶倾出三粒赤红丹药,道:“晚辈求得三粒丹药可解散功,服下后须九转周天,守定心神,无论如何痛苦必须竭力忍受,方能恢复散失的武功。”
老夫人接过谢了一声,分给叶玉蓉、程映雪回房立即服下行功气运周天。
叶玉蓉、程映雪接过,目露感激之色望了蒙面人一眼,盈盈走入厢房而去。
功行九转约莫两个时辰,差不多已是日落黄昏了。
老夫人望了蒙面人一眼道:“孩子,你忍心让两个姐姐受那真气冲穴之苦么?”
叶一苇答道:“并非孩儿铁石心肠,目前仅能助娘通开走穴,免真气冲穴之苦,而且还有要事待办,娘恢复功力后可助蓉姐、雪姐,何必非孩儿不可?”
老夫人知叶一苇也有难处,丹药不立即服下,道:“苇儿,为娘要告诉你几件事,返魂珠就在南华寺,你书室地板下藏在一只木盒内,返魂珠必须在玉佛天眼内方能保有灵性,起死回生,灵验如神。”
叶一苇不禁呆住,道:“真的么?当时燕云三枭那尊翠玉古佛,爹为何不将其留下?”
“不能留下,你爹也不知是真是伪。”老夫人道:“因玉佛天眼嵌装毒珠,娘亦不知真伪,当时倘留下恐将为双燕堡带来一场大祸。”说着似忆起一事,接道:“藏珠盒内尚有一册秘笈,但笈内外均是空白,杳无字迹,看似无用之物,然为娘昔年得此二物时,藏室秘穴曾见物主留字须佛珠笈三者合一,悟解玄奥方能重显。”
叶一苇知当年北天山获此珠笈必有一番极为艰辛的经历,道:“娘不是说有几件事要告知孩儿么?”
老夫人略一沉吟道:“还是暂且不告诉你为是,俟你将珠笈佛三者归一时再说也不迟,为娘十数年一直隐忍在心何故?语云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无德居之反获罪戾,弹指岁月,人生苦短,何必为此不祥之物又引起武林一片腥风血雨。”言毕,把丹药吞吸而下。
只觉丹药入口即化,芳香如若甘露,缓缓跌坐於地,瞑目行功。
叶一苇立在其母身前凝视守护,胸中只感波涛起伏,惶惑不解。
他厌恶江湖,双燕堡耳濡目染,所见所闻,无不是江湖之事,是以避居南华寺,攻读诗书六经,不求闻达,只求心境宁静。
当然也是自幼受老夫人薰陶所致,但,究竟还是涉身江湖,为了什么?令他大感困惑。
方才老夫人说有几件重要大事必须给自己知道,但又时机未至,令他暗暗叹息不已。
一顿饭光景过去,只见老夫人额角沁出汗珠,双眉微皱,不言而知他娘在抗御真气冲关突穴苦痛,叶一苇忙闪身老夫人身后,右掌疾伸紧抵老夫人命门要穴。
老夫人只觉一股阳和热流循穴源源而入,导引本身真气通阴走穴略无阻碍,顿感舒畅无此。
约莫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老夫人功行九转,武功全复,睁目微笑道:“苇儿!多谢你了。”
叶一苇不禁满怀喜悦,道:“此乃孩儿份所应为,娘说什么多谢?孩儿要走了。”
老夫人道:“苇儿,你真不愿相助你那蓉姐、雪姐早点恢复武功么?可怜映雪为思念你,嘴里不说暗中流泪到天明……”
叶一苇忙道:“娘!孩儿不是和您说过了么?”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好啦!娘不说就是,几时让娘见见凤郡主!”
叶一苇点点头道:“孩儿可以走了么?”
老夫人委实心中不舍,道:“为娘几时可以见到你?”
叶一苇道:“孩儿就在娘的左右,有事可命雪曼姑唤孩儿就是。”辞别老夫人转身望大厅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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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官道上黄土滚滚蔽空,隐隐可见两辆华丽套车驰奔如飞,每辆套定一双塞外龙种骏马,车把式仅穿着一件背心,因车内均是女眷,不敢敞开着,长鞭挥空叭叭脆响,吆喝震天,额角冒汗如雨。
套车前后十数骑护送,雄纠威武,蹄声如雷,风驰电掣,忽然前途遥处传来一声长啸。
啸声亮亢刺耳,车队立时勒住辔头,纹风不动。
一片旷野,四望无际,亦无人烟居室,仅荒草萎黄,芦荻飞白。
啸声寂灭,远处现出十六条人影,来势绝快,转瞬即至,这十六人均身着一袭葛黄色长衫,腰间系有一条板带,貌像不类中土人民,目光深邃阴冷,须发褐黄。
只见一五旬开外老者身形一跃,宛如飞鸟般落在一头黑骑前。
骑上人哈哈一声朗笑,陡地离鞍平飞而起,坐式不改,双足甫一沾地,挺腰倏地直立,眼中*射慑人神光道:“朋友可是妄想打劫么?”
老者仔细望了对方一眼,只见对方肩带一柄皮鞘钢刀,长得一张死人面孔,煞白无神,除了双眼外无一不像刚刚从棺材内爬起来似的,尤其是一黑衣劲装,显得那张脸更苍白如纸,令人不寒而慄。冷冷一笑答道:“老朽等并非打劫,而是要三个人。”
黑衣劲装汉子道:“朋友,在下不喜转弯抹角,不如打开窗子说亮话,请见告来历,要的三人是谁?” 老者道:“老朽所要之人就是梁丘皇之妻夷氏及长子、次子。”
“朋友错了,在下等并非五行院门下,据在下所知,五行院主梁丘皇多年前便已妻死子亡,哪里又冒出了妻儿?”
老者放声大笑道:“那是梁丘皇谎言,因其二子昔年遭强敌阴手所伤,至今尚未痊愈,除非得有返魂珠无法治愈,按时发作酸筋蚀骨之苦,他们三人就在两辆套车内,尊驾等撤开,容老朽带走。不然,恐要埋骨於此了。”
“朋友一席怪诞之言在下可算增长了见闻,在下有两句话希望朋友不能不听。”
“哪两句话?”
“第一句话就是车内的人并非梁丘皇之妻儿,第二句话,朋友尚不知冒犯我等禁忌。”
“首先老朽探听得确确实实,决错不了。其次老朽等不知什么禁忌,纵然有也无不接着。”
黑衣劲装汉子一按肩头那柄钢刀,忽又转念发出一声森寒冷笑道:“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让你们瞧瞧车内是否是你们所要的人。”手掌一扬。
车上两个车把式立时将车窗撩开搭在车蓬上,只见车内各跨下一个气度非凡老叟。
十六来人不禁神色一变。
黑衣劲装汉子一声长笑出口,厉声道:“朋友,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犯我禁忌,请留下一耳一鼻。” 老者哈哈大笑道:“尊驾远不配,请走吧!老朽不愿为难你等,但请把两辆套车留下。”
寒光闪了一闪。
老者惊呼一声,只见一耳一鼻为刀芒削落,血涌如注。
黑衣劲装汉子出刀收刀奇快,只一瞬功夫,根本就无法瞥见他怎样出刀的。
其他十五人一拥向前,意欲为同党索偿削耳割鼻之仇。
忽闻黑衣劲装汉子大喝道:“站住!”
暍声如雷,炸耳欲聋。
十五人不禁慑住。
黑衣劲装汉子冷冷一笑道:“其实我们虽非朋友,但也非敌人,错就错在你们既不探听清楚在先,又无礼取闹在后,只当在下不知汝等来历么?谅系西番呼延贼首麾下追风十六杰无疑。”
失去一耳一鼻老者自身旁取出金创药止住血溢涂敷,於地拾去耳鼻拭净粘好。
那是一种最好的金创药,只要不再受震动与拉扯,一个对时必然结痂自动结合。
另一人走出点点头道:“不错,我等正是追风十六杰!”
黑衣汉子皮笑肉不笑道:“在下不为己甚,你们出关去吧!呼延番酋气数已尽,回天乏力,何必徒劳心机?”
那人朗声答道:“桀犬吠尧,各为其主,我等十六人如不能达成任务有死而已,尊驾不过仗着一柄锋利宝刀而已,倘以真实武功相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有此必要么?在下已向诸位言明,五行院与在下风马牛毫不相干,而且车中乘坐更非梁丘皇妻儿……”黑衣劲装汉子说着不禁恍然有悟,哦了一声,道:“谅系诸位疑心车内尚有夹层。好,在下为了免去诸位心中之疑,请自去查明。”
那人谢了一声,右掌一挥,率先掠望套车而去。
追风十六杰中八九人身法奇快,亦纷纷接踵扑随那人之后。
委实不愧追风之名,身法迅疾无比,轻功已臻化境。
此刻,车把式亦远离车辕,双手叉腰,面泛鄙夷笑意。
不言而知,两乘套车并无夹层可容人藏身,十人面色怏怏而退,一言不发,相率离去,人影如豆,转眼之间已滑失在天际远处。
黑衣劲装汉子正是叶一苇所扮,剥下面上一层皮膜,恢复韩仲屏容貌。
胜太乙一跃向前,道:“少侠岂不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叶一苇笑道:“在下动身之前,即闻川东二位前辈传讯有人意图劫车,立即安排障人眼目之计,将劫车之人引来此处,在下本以为他们劫车志在家母,其实非是……”
胜太乙诧道:“少侠何以认出他们是呼延番酋麾下追风十六杰?”
叶一苇道:“闻听家师提起镇北侯与呼延番酋相峙形势,双方各有良将英杰为辅。在下猛然忆起番酋追风十六杰形貌武功与方才相见家师所说无异。”说着微微一笑道:“老英雄说得一点不错,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但在下闻听那人言说追截梁丘皇妻见而来,此说并非无中生有,所以长线放远鹞,在此十六人身上寻出梁丘皇妻儿的下落,日后未必不是制伏梁丘皇一着胜棋。”
胜太乙赞道:“少侠睿智无匹,老叫化自愧不如,但老叫化不解追风十六杰为何要梁丘皇妻儿?梁丘皇妻儿仍在人间可算是一件隐秘。”
叶一苇道:“胜老英雄谬奖,在下不胜汗颜。这就是在下纵使追风十六杰离去之故,试想想呼延番酋在重兵围困,内缺粮草,外有敌兵之下,为何命贴身追风十六杰潜逃出来劫掳梁丘皇妻儿不去请救兵?岂可舍本逐末,不显得太奇怪了么?”
胜太乙道:“少侠说得不错。”
“为此在下想到梁丘皇妻儿呼延番酋早知仍活在人世,因梁丘皇暗中久已与番酋在通声气,也许他妻儿被番酋作为人质,直至最近,梁丘皇知呼延番酋无法成事,因之遣人暗中相救妻儿逃出牢笼……”
胜太乙点首,甚感惊异道:“少侠猜测委实无误。”
只听叶一苇说下去:“呼延番酋被困,他只有最后一策利用梁丘皇妻儿解危,因梁丘皇有苗疆不解奇毒,以梁丘皇妻儿为胁,*使梁丘皇交出追风十六杰带回以解困厄,殊不知梁丘皇妻儿已逃出虎口循迹追来,谅梁丘皇妻儿藏身之处必不出方圆百里之内。”
胜太乙叹一声道:“少侠思虑周思密无人能及,难怪敝帮天地二老向不服人,却对少侠钦佩已极。”
忽见旷野远处三条人影如飞掠来。
正是那俏媚动人的苹儿及黎环、乌云飞三人。
苹儿身形一定即牵起叶一苇,娇笑道:“老夫人一行已入陕境,天地二老亲身率领武林同道暗中护送,请公子放心。”
黎环接道:“西番追风十六杰形踪落在距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