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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儿身着翠绿劲装,发扎绣巾,一双明澈秋水的眸子,怔怔的注视著韩仲屏,见韩仲屏施礼,不由娇躯一闪,轻哟了声道:“公子,你这是干吗呀!老夫人已送入皋兰西关一处大宅暂住,直至目前为止,只有老夫人一人知情并守口如瓶。”
韩仲屏(叶一苇)不禁暗感怆然,忆起在岭南借居南华寺攻书,晨昏定省,其母怜爱倍至,天伦之乐融融,如今觐面不敢明白相认,此情此景何所以堪。
苹儿又娇笑一声道:“贱妾护送老夫人妥居后,不敢多作勾留,防令姐问东问西,防言语不慎泄露,越快溜掉越好。”
叶一苇不禁莞尔,问起其母身体如何,当然他已郑重相托胜太乙并配制丹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句里语间依恋之情委实感人。
苹儿与叶一苇叙商有顷,千叮咛,万叮咛,嘱个郎小心从事,虽说俄顷之别,却令胸头千萦百结,无法宽解。
□ □ □
白驹穿隙易过,又是第二天黄昏薄暮。
五行院及白扬堡匪徒四方八面大举进犯金塔寺,杀声震天,火光频闪。
金塔寺警钟骤传,谷鸣廻应,响澈云霄。
阴司秀才于冰与白扬堡主铁背书生扬擎宇留在寺外未随众进袭。
扬擎宇道:“为何杜老师不见?”
于冰冷冷笑道:“杜老师昨晚与于某发生激烈争执。”
“这却是为何?”
于冰冷笑道:“于某认为应小心从事,金塔寺被困,却元气未伤,天象贼秃及大法王均安然无事,不如等待院主遣来大批拖毒杀手一鼓作气悉数歼之,怎料杜刚以奉有院主令谕防天象贼秃兔脱不能延误,坚持薄晓攻山,他本人已潜入寺内查明虚实,令于某在此侯其转返。”
杨擎宇亦对杜刚傲慢不逊似甚厌恶,道:“他如果陷身在奇门中,你我该当如何?”
于冰叹息一声道:“杜刚贪功邀赏,其败必然,他此行恐凶乡吉少?”
杨擎宇诧道:“他贪什么功?”
“天象贼秃持有院主昔年往来密函,杜刚自然须从天象贼秃处取回。”
“杜刚武功与你我不相伯仲间,他有何所恃?于堂主说得不错,必伤在天象贼秃密宗绝学之下。”
于冰长长叹息一声道:“杜刚身怀不解奇毒,不然此杜刚何能猖狂自大!”
杨擎宇闻言不禁面色大变,两眼睁得又圆又大,惊道:“他身怀不解奇毒!他不惧自身毒毙么?”
忽见一匪徒奔来,禀道:“杜护法已从南向攻入,命小的传话请于堂主、杨堡主四面突击不得有误。”
于冰挥手示意匪徒离去,苦笑了声道:“杨堡主,你我长话短说,杜刚一样惧怕不解奇毒,这是梁丘院主统驭手法,带来的施毒杀手六人神智受控,等他们潜入奇门时清醒过来却难以回头了,杜刚却不同,梁丘皇赐与不解奇毒仅些许微量,上风施展,自身闪避得快,屏住呼吸则可避免毒毙!”
“当真如此!”
“此乃杜刚与于某亲口说的。”于冰笑笑道:“不过杜刚自身也没有把握能否躲开剧毒而不受毒害。”说着一拍杨擎宇肩头,道:“咱们奉命行事,见识而行,走!”
双双纵身一跃,如飞投向金塔寺而去。
□ □ □
天象活佛待韩仲屏出寺后,即与门下诸大法王弟子商议应付之策。
鄂伦禅师合掌恭身道:“启禀掌门人,本门得韩少侠之助,定可转危为安,但似非长久之道,弟子只觉惟有先发制人才是一劳永逸,望掌门人施展佛法,布设扎布大阵将来犯一网打尽。”
天象活佛颔首道:“本座正有此意,俟韩少侠转返了再作决定。”
突见甘珠法王禀道:“启禀掌门人,弟子方才进入整囚楼检视骨骸,似有可疑,既未有人逃出,怎么仅有寥寥数具不全的骸灰?”
天象活佛不禁一怔,只觉大有可疑,道:“难道俱为五行院所救么?”
正说之间,闻门下来报说是韩少侠已然转来。
韩仲屏飘然进入大殿,发现天象活佛神色有异,忙问其故。
鄂伦禅师向韩仲屏说出骸灰寥寥无几未免可疑。
韩仲屏略一沉吟,道:“晚辈不知系囚楼囚禁了多少人,亦不知他等是何许人物,难道囚禁的人关系贵寺存亡绝续么?”
天象活佛老脸不禁赧然,道:“他们都是恃武好胜的武林强梁枭勇,老衲念在上天好生之德,定以囚禁挫其锐气,日后即予释放,少侠未免说得太严重了点。”
韩仲屏朗笑道:“依晚辈看来乃火势猛烈,又天风狂劲,烧化成灰后哪还有不吹掉之理,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晚辈已探得于冰等人明日薄暮时分大举进犯贵寺,系囚楼火焚之疑可否暂且按下?”
天象活佛道:“这点小事以后再说,老衲方才与门下商议,除了二十九重奇门外,另摆设扎布厉煞恶鬼大阵,可将来犯者一网打尽。”
韩仲屏道:“但愿如此,不过晚辈心疑那杜刚身旁怀有不解奇毒,梁丘皇老谋深算,扎布大阵他已有破解之法,最好贵寺能把杜刚葬身在廿九重奇门内以免不测。”
天象活佛面色微变,诧道:“少侠从何而知杜刚怀有不解奇毒?”
韩仲屏道:“晚辈方才窥探山外情势,发现于冰在寺周布下天罗地网,援手相继而至,来的却是应梁丘皇之请的魑魅魍魉,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凶邪,其次窥听得两人相互谈话,谓梁丘皇鉴於五行院情势险危,不愿多调出人手,所以随杜刚而来的六名施毒杀手也许是最后一拨,但杜刚却携有不解奇毒,可任意调遣,各五行院门下充当敢死杀手,梁丘皇志在老禅师,其余无足轻重。”
天象活佛内心震恐已极,表面上却从容异常,捋须淡淡一笑道:“他如此看重老衲,委实受宠若惊。”
韩仲屏知天象活佛尚有点托大,接道:“晚辈听得杜刚奉有严命,务必须取得昔年与掌门人相互往来密函,更料定掌门人必布设密宗无上威力扎布厉鬼恶煞大阵,并嘱咐于冰、杜刚如何破解。”
天象活佛目中*泛慑人精芒寒电,呵呵大笑道:“梁丘皇如何知道破解之法,密宗本门只有老衲一人知其奥秘全豹。”
韩仲屏微微一笑道:“晚辈知掌门人等已布成阵式,仅须调遣人手立可严阵以待,但愿可予于冰来犯之众葬身其内,不过在下听得梁丘皇授予杜刚破解扎布大阵之策不知是否一知半解……”说着赶前一步,与天象活佛附耳密语。
天象活佛神色大变,厉声道:“此贼不除永无宁日了。”
原来韩仲屏所说的是杜刚明晚如何破解扎布厉鬼恶煞大阵,当然韩仲屏避重就轻,表示自己不知鬼阵奥秘,只把听到的梗梗叙出。
这是韩仲屏聪明处,防天象活佛起疑,他所听到的无非鬼阵极小部份而已。
但,足使天象活佛心神大震,忙道:“有烦少侠再劳驾一趟探明对方动静,敝寺能得转危为安,老衲当重谢少侠。”
韩仲屏微笑道:“不敢,晚辈一无所求,掌门人请严密戒备,防凶徒潜入制造纷扰。”言毕抱拳略拱,一闪出得殿外而去。
天象活佛面色森寒如铁,暝目沉思……
属下诸大法王弟子不敢晋言询问,鸦雀无声,大殿内如一泓死水般,鼻息可闻。
蓦地——
寺内藏经阁附近松林内腾起数声惨嗥,凄厉刺耳。
密宗门下闻声大惊,纷纷赶去,发现三名第二代弟子横尸在地,胸陷骨折,眼耳口鼻汩汩涌出黑血,死状惨不忍睹。
不言而知为重手法猝不及防下击毙。
但——
凶徒竟不知藏身何处?
密宗门下不禁面面相觑。
一个密宗门下突惊叫一声道:“在那里了!”
松林南处烟云郁勃翻滚,无疑此人陷身奇门禁制内,困难脱身。
密宗弟子心切同门被杀之仇,纷纷出声大喝扑向南方,刀光电奔,掌风雷动,威势如潮。
只听一声狂笑道:“如非你等进入,老夫尚难脱身。”随即冲出一个黑衣面目森厉老者,穿空腾起,似流星曳射堕向远处渐杳。
但见烟云深处踉踉跄跄跌出数名黄衣僧人,胸前为暗器洞穿多孔,鲜血汩汩溢出,面色苍白如纸。
金塔寺占地广袤,不仅一处为五行院匪徒潜入奇袭,自晨至午,竟有七八起,不独金塔寺门下丧生多人,五行院匪徒亦有半数惨遭无常。
韩仲屏离去后迄未返转。
偌大一座的金塔寺似死寂了般,一无人影,钟钹铙鼓之音皆无。
堪堪天色交暮,一著黄衣僧人急急奔入大殿。
天象活佛已布就扎布厉鬼恶煞大阵在二十九重奇门,仅留下鄂伦禅师六大法王随侍身侧低声不停商议如何抵御大敌,目睹黄衣僧人奔入,喝道:“何事?”
黄衣僧人手捧一封缄函,禀道:“韩少侠嘱弟子交与掌门人。”
天象活佛觉韩仲屏久未返来,心内暗暗耽忧,忙道:“如今韩少侠何在?”
“少侠谓五行院片刻之后即要攻山,请掌门人小心,他不久必回。”
天象活佛忙拆阅来函,面色一变,向鄂伦禅师道:“少侠谓对方援手相继赶至,其中不乏身手高绝之辈,如依真实武功相拚,本寺当可稳*胜券,无如杜刚怀有不解奇毒,倘有否施毒杀手赶抵亦无法探知,劝老衲倘觉情势危殆时立即撤出金塔寺扑向五行院,当可转危为安。”
说时,山外先后传来数声尖锐长啸,随风播廻,入耳心惊。
天象活佛霍地立起,快步走出大殿。
灰暗夜空闪耀着数十道火花,天空宛如一张大绣幕般,灿烂悦目。
接着杀声震天,显然五行院业已大举进犯金塔寺。
金塔寺二十九重禁制都经韩仲屏将人数减却了不少,奇门遁甲亦均更易。
然而,韩仲屏布设的却是极平淡无奇,在平淡中蕴含了巧妙变化。
此乃极为简单的道理,越是司空见惯的越易忽略,待猛然省悟已属过迟。
此时,甘珠法王道:“启禀掌门人,韩少侠将廿九重禁制守护弟子减到最少,虽说避免伤亡过众,但究竟力量薄弱,似宜略增。”
天象活佛颔首道:“你带卅六名弟子添增,随时将情势报与本座知道。”
甘珠法王领命而去……
□ □ □
彤云密布,夜空如墨——
数十道旗花已然隐去,那震天杀声也突寂灭。
五行院及白扬堡人手十有其九均投入金塔寺内,余外奉命伏守暗桩。
于冰和杨擎宇双双扑入寺中,阴司秀才耳朵最灵,隐隐闻得天际远处传来一声轻啸,他知啸声是怎么一回事,忙向杨擎宇道:“你我分休景二门进入!”
奇门内烟云迷幻,于冰一闪而杳,却穿空如电掠出奇门外,循着啸声传来方向奔去。
奔出三里之遥,突闻韩仲屏语声道:“于堂主,在下藏身石后,速来相见!”
于冰循声一眼,只见数丈外一块巨大黑石矗立路侧,疾跃身而去,只见韩仲屏与苹儿乌云飞黎环葛林郝元霸等人在商议。
韩仲屏目睹于冰跃来,忙道:“于堂主,在下得到一个震人心神的风声,就是梁丘皇等已望金塔寺而来,最使人困惑的就是他并非本来面目。”
于冰神色大变,道:“如此少侠的计策破坏无遗了,梁丘院主扮作何人,少侠知道么?”
“不知。”韩仲屏摇首道:“共是八人,此八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