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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云凤颔首道:“晚辈遵命,倘群邪尽出,恐无力相抗。”
卫童摇首道:“无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忽闻天际远处冲起一支响箭划空疾啸飞来,巧手翻天卫童面色微变,道:“能找来此处的人,一定是非常人物,郡主等迅速避开,此处的由老朽应付。”说着一跃掠在叶一苇身后,道:“贤侄,我们走!”
双双穿窗而出,如飞而去。
片刻,偌大庭园内竟阗无人迹,只见墙外腾起两条身影,如飞鸟般落地无声,现出一对老化子,一身灰衣短装,百绽千补,污秽不堪,瘦骨嶙峋,赤足无履。
左立老叫花子须发苍白,手握钢棍,细如拇指,映日泛出眩目光华,长得虎头燕颔,目光如炬,炯炯慑人心神。
右立老丐却秃发无须,浓眉如刷,长得一张同字长脸,五岳朝天,法令深勒,双肩插着一对镶铁判官笔,森冷威严。
巧手翻天卫童叶一苇隐伏树丛暗处,忖道:“天地双丐为人方正,耿直不阿,不出江湖已久,如今再出定有所为,老朽须查个水落石出。”忙嘱叶一苇如何行事,叶一苇疾闪离去。
这天地双丐年岁均在九旬开外,天龙神丐名唤辛铁涵,地虎神丐名薛海涛,一身武学已臻化境,此现任帮主还高一辈,只见辛铁涵道:“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有受人愚弄感觉,如非恐本门卷入武林杀劫,陷入泥潭无法自拔,我们岂可再出江湖。”
薛海涛冷笑道:“谁叫本门神威狻猊令符落入他人手中,上代老门主临终之前亦未有所交代,你我只有奉命行事,别无话说。”
卫童听得真切,不禁计上心来,脸上泛出一种难以形容得意的笑容。
这别业房舍亭台楼阁真多,天地双丐身法迅疾,频频出入搜觅不知有何目的。
叶一苇端坐书案握卷沉注似看得出神,天地双丐进入竟无所觉。
辛铁涵轻轻咳了一声。
叶一苇为咳声所动,抬目望去,只见天地双丐并肩立在丈外远处,不禁面现讶异之色,离座缓缓立起道:“两位老人家来此为何?在下借此处攻书,两位是否找人?请待守屋老汉去夏口镇上归来如何?”
辛铁涵含笑道:“公子借居此地有多久了?”
“不久,”叶一苇道:“三个多月。”
辛铁涵点点头道:“最近数日夏口镇上静修庵主不知有无到来?”
叶一苇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两位老人家是找那位庵主么?就在今晨日出时分便已来到,但匆匆又离去。”
天地双丐相顾望了一眼,辛铁涵诧道:“她因何又匆匆离去?久未谋面,又是扑空。”
叶一苇道:“在下也不太清楚,庵主似与此屋主人渊源殊深,庵内一切用度按一年四季如期送往,庵主今晨来此与宅内总管言说因俗人惊扰,无法清修,似有他迁之意,嘱咐三日后再来通知觅要隐栖之处,在下心想佛门高人不打诳语,三日后必来。”
辛铁涵道:“此宅总管现在何处,不知公子可否为老朽而引见,老朽两人有事重托庵主烦代陈明。”
叶一苇微笑道:“两位来得委实不巧,此宅总管偕同随仆二人去夏口购置杂物去了,最快须在晚上才能返转。”
辛铁涵道:“既然如此,老朽晚上再来,烦为代转,搅扰之处,但请见谅!”
叶一苇抱拳略拱道:“在下遵命!”
双丐辞出,退出宅外,薛海涛道:“此子良材美质,根骨不凡,分明是一练武上乘人材,小弟凝视良久,只觉他英华内敛,倘小弟看走了眼,此子一身武学已臻化境。”
辛铁涵笑道:“到了晚上自然明白,你我快走。”两人疾奔如飞,顺着江岸直奔下游,到达一草亭。
草亭内已坐着黑袍面目难辨老叟,目睹天地双丐入亭,立起呵呵大笑道:“两位事情办得如何?”
薛海涛沉声道:“老化子两人乃听奉本门令符驱策,此事不明究竟,焉能在当天一日内办成。”
黑袍老叟道:“这是当然之理,两位乃丐帮长老,兄弟如何敢以不义之行请托,只是兹事重大,关系整个武林劫数,兄弟力薄难以成事,不得不借重两位。”
辛铁涵道:“好说,不过老朽请问尊驾本门狻猊令符得自何人之手?”
黑袍老叟目光一怔,随即呵呵大笑道:“兄弟交还令符,自当详实见告,眼前尚有碍难之处,望请见谅。”
薛海涛冷笑道:“尊驾既然不说,老叫化也不便勉强,三日后还在此处守候我等回覆。”一声走才出口,双双转身一鹤冲天穿空如飞而去。
黑袍老者嘴角泛出一丝得意笑容,正待步出亭外之际,忽闻身后传来一声轻脆冷笑道:“食言而肥,无耻小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黑袍老叟猛然回顾,只见蒙面一男一女的站立在亭外。
女的正是告知韩仲屏下落的少女。
黑袍老叟沉声道:“老夫并未食言背信,只是小心谨慎而已,虽在于冰手中取得地图,万一有误,则老夫等人恐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是以几经盘算,但觉令师世外高人,久已不问江湖之事,焉能知道韩仲屏于冰藏身之处,何况他们两人在宝庵外停留,所以重托天地双丐查明令师真正来历,以辨正邪,并非有什么对令师之图。”说时已迈出亭外。
蒙面少年大喝道:“好个利口的老匹夫,贤妹拿下!”
少女霍地撤剑出手,震起划空流虹,袭向黑袍老叟……
□ □ □
蒙面少女正是苹儿,她那剑招诡异狠辣、却正面不邪,流芒寒星涌袭黑袍老叟,全身要害重穴无不在剑势之下。
黑袍老叟见多识广,认出是禅门绝学“一字慧剑”,不过在苹儿手中施展出来,尚未能发挥威力,想是初学,不禁哈哈大笑道:“一字慧剑,老夫倒要见识见识。”
说时袍袖猛挥,掌指迭换迫攻,狂飈汹涌宛如涛啸。
蒙面少年身形疾闪落在黑袍老叟身后,五指幻影抓出。
黑袍老叟以一敌二,前后夹攻,顿感捉襟见肘,意欲攘夺苹儿手中长剑,一面以诡异身法闪开蒙面少年。
怎料蒙面少年比他身法还要怪异,宛如附骨之蛆般竟然闪避不开,而苹儿一字慧剑亦越来越精湛,威力大盛。
黑袍老叟知事又做错,大喝道:“住手!”
苹儿及蒙面少年闻声迅疾掠了开去,撤手不攻。
蒙面少年冷笑道:“阁下还有何话说?”
黑袍老叟沉声道:“两位似均是正派门下弟子,武功精奇,不过以二对一,老夫有点不服!”
苹儿道:“这又不是印证武功高下,有什么心服不心服,阁下是怕输招落败被擒么?”
黑袍老叟沉声道:“大言不惭,定不知以众凌寡,胜之不武道理!”
在他们对话时蒙面少年忽神不知鬼不觉退至树后,掌心托着一块令符交与藏身树后的巧手翻天卫童。
卫童端详了一眼,另取出形式一模一样的令符易换。
蒙面少年接过又疾如电闪而出,朗声道:“贤妹请让开,容愚兄一人独力擒他!”
黑袍老叟倏地旋身,目光森厉泛视着蒙面少年,大喝一声道:“好,接招!”声出掌出,一式之间九招同出,含蕴了无数变化,疾如电光石火。
蒙面少年幻影出掌,快打抢攻,两条身影卷成一束龙卷风沙,分辨不出彼此。
倏然之间只听两声叭叭掌击拍撞之声,蒙面少年疾如车轮般震翻出三丈开外。
黑袍老叟却借着掌震之力,身形潜龙升天冲起半空,曳出一声长笑,迅如流星落在远处,几个起落便已无踪。
苹儿见蒙面少年震飞而去,芳心大急,惊鸣疾闪跃去,一把接住搂着,颤声道:“叶公子,你受伤了么?”
蒙面少年装着震昏,任由苹儿搂着。
苹儿急得慌了,一手揭开叶一苇蒙面黑巾,发现叶一苇两目睁开,面带微笑,知已受愚,不由娇啐一声,玉靥绯红,嗔道:“公子,你坏死了,看我告知郡主不!”
叶一苇道:“并非在下使坏,须防黑袍老鬼瞧出在下使诈,岂非全功尽弃。”
苹儿道:“老鬼去之已远了。”
叶一苇道:“难道不准他去而复回偷看么?”
苹儿白了叶一苇一眼,嗔道:“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辩不过你,快走吧!”两人挽着手,扯下蒙面纱巾,飘然离去。
夕阳沉山,余晖仍在,远山近水,有着一种朦胧若梦感觉,叶一苇凭栏远眺,临风沉浸其中,衣袂飘飘,自得怡然。
墙外忽见两条身影飘闪翻入,迅如淡烟般几个起落,腾上楼来。
叶一苇淡淡一笑道:“两位老人家真是信人,可惜他们尚未曾返回。”
辛铁涵目光沉注在叶一苇脸上,笑道:“老朽两人看走了眼,公子沉稳若定,一身武学已臻化境,委实惶愧得很。”
叶一苇不禁朗笑出声,双眉微剔,道:“两位老人家年逾九旬,年高德勋,怎还不曾忘掉江湖诸习,不错,在下虽身蕴武功,但与两位老人家来此目的却风马牛毫不相干,须知盛名难继,不可走错一步。”
薛海涛怒道:“少年人,你好大胆子,竟敢说话无礼。”
叶一苇微笑道:“天地双丐宇内高人,誉望甚隆,在下后生末学,怎敢无礼,不过在下思考多时,只觉两位归隐林泉已久,突然再出,未免可疑,静修庵主不堪俗人惊扰他迁,所说俗人谅系夜侵庵中的黑袍老叟,此人宣称除魔卫道,却不肯自承姓名来历,手下不乏苗疆及恶鬼门弟子,显然居心叵测,意欲报复私仇,藉此掀起一场武林滔天血腥杀劫,莫非两位亦是受此人之托而来。”
双丐不禁一怔,面面相觑,辛铁涵叹息一声道:“老朽托大唤你一声小友,不错,老朽是受此人之托而来,小友,只须告诉老朽静修庵主现在何处,其余的事均由老朽目行负责,万一把事做错,老朽愿自刎以谢天下武林!”
叶一苇道:“老前辈说得太严重了点,晚辈仍然不明白两位老前辈为何甘受不知来历人物的驱策。” 薛海涛道:“小友要知道原因,老朽不妨说得明白一点,本门神威狻猊令符落在此人手上,老朽奉令行事别无他法。”
叶一苇展眉一笑,这:“原来如此,贵帮令符失窃……”
“并非失窃!”辛铁涵接道:“此一令符一直由上代掌门人保管,非过重大事故或生死关头难一见使用,数十年来本门并无重大改变,是以一直未见,上代掌门弥留之际未曾提及令符交与现在掌门来……” 叶一苇诧道:“这不是有点可疑么?”
辛铁涵颔首道:“小友说得极是,薛老二刚刚说过狻猊令符非过重大变故方可使用,此令可调遣本门归隐的长老,所以敝帮主猜测上代掌门将令符赠与有恩敝帮之人,殊不料落在此人手中,用心叵测,是以老朽两人不胜忧急!”
叶一苇道:“其中隐情并不简单,两位老前辈如不忙着就走,可否稍坐片刻,容晚辈所禀明!”
辛铁涵笑道:“老二,我俩与这位小友一见投缘,日后为友为敌尚不可知,眼前这忘年之交是交定了。”
叶一苇执礼甚恭,延请天地双丐入内。
一张大理石桌面上已摆设六菜一汤,以盖盘盖住,并泥封美酒一坛,三付碗筷。
薛海涛外冷内热,沉默寡言,不禁哈哈大笑道:“小友早算准了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