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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恶鬼门下背着叶一苇身形稍缓,突见去路人影疾闪,现出一金面人阻住去路。
未容恶鬼门下思索,金面人手中忽多出一柄锋利无匹的短剑,寒芒疾闪已点在恶鬼门下胸口死穴上。
金面人沉声道:“放下!”
恶鬼门下目露怨毒之色,只得将叶一苇放落。
金面人左手两指忽迅如电光石火点下,恶鬼门下闷哼声起应指倒地昏死过去。
只见金面人意有未足,似欲拍醒问话,抑或制那恶鬼门下於死地,踌躇之间忽闻身后传来阴冷语声道:“找死!”
突感腿上一麻,似中了暗器,不禁魂飞天外,头也不回,疾奔而去。
一个蒙面人电射扑出,拍开恶鬼门下穴道,伸手抓起叶一苇穿入林中疾杳。
须臾——
半空中飞落白眉神驼莫潜,目中怒焰暴射,神态威猛骇人,那恶鬼门下正睁目醒来,一见莫潜,不禁魂落,身形疾旋。
莫潜伸臂如飞,疾抓而出一手指堪堪抓近,只见那恶鬼门下全身迸冒一蓬浓烟,眨眼弥漫开来,将身影蔽隐无法睹及。
只听莫潜口中发出一声惊噫,原来五指一抓成空,又不知浓烟中藏有什么诡计,疾飘开去,冷笑道:“这等障眼小术胆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浓烟转眼间扩及五丈方圆,郁勃胶滞不见消散,莫潜不禁一怔,略一沉吟,取出一支火摺扇亮,猛力掷向浓烟中。
那蓬浓烟一触及火苗,似有形之物被燃,迅快变成一团烈焰,嗤嗤烧化殆尽,气味浓臭,却不见那恶鬼门下身影,显然已遁去无踪。
白眉神驼莫潜气得须发怒张,狰猛如猬,少主被劫,叫他如何颜面去见主母,恨不得自绝而死。
山谷中突传来清澈长啸,莫潜一听,知是叶玉蓉随身六卫所发,立即振吭应和,啸声响澈云霄,随风传送开去,飘回夜空,袅袅不绝。
夜幕渐垂,深林幽暗,莫潜恐叶玉蓉找不到自己,又发出一支旗花,映亮了夜空。
片刻,只见罗刹二女叶玉蓉程映雪满脸惶急之色,领着老夫人及六卫二婢匆匆赶至。
老夫人目睹莫潜惶恐悸惧之色,心中已恍然明白,沉声道:“莫潜,公子被劫走了麽?”
白眉神驼老眼一红,双膝跪下,哽咽落泪道:“老奴罪该万死,守护不周,致少主被劫,请主母赐罪!”
叶玉蓉程映雪二女一听叶一苇真被劫走,顿时珠泪涌溢,娇躯猛颤。
老夫人道:“莫潜先别自责,把经过详情禀明!”
白眉神驼把经过情形禀知。
老夫人略一沉吟道:“寺内恶鬼门中匪徒尸体均是你一人击毙的么?”
莫潜苦笑道:“为了少主,老奴不惜大开杀戒!”
老夫人道:“你是否在此发现那擒掳少主的恶鬼门匪徒似被制穴道刚刚醒转?”
“正是!”
老夫人不禁绽露一丝笑容,道:“看来苇儿定为武林异人所救了?”
叶玉蓉诧道:“娘为何如此肯定?”
老夫人淡淡一笑道:“那恶鬼门下为何被制住穴道?”
“恶鬼门虽与苗疆沆瀣一气,但并非与毒害丘象贤凶邪同道。”叶玉蓉道:“也许是毒害丘象贤凶邪所为?”
老夫人道:“为娘原也是如此想法,仔细寻思之下显然非是,他应该将恶鬼门下灭口毁尸才是,为何只制住穴道片刻醒转,这位武林异人心思慎密,算准了莫潜会追来,更算准了恶鬼门下必遁逃,借他之口可吓阻凶邪不可肆无忌惮,武林中还有有能人!”
叶玉蓉道:“但愿您老人家没猜错,若有万一,女儿不想活了。”
老夫人面色一沉,道:“话是如此说,娘也未曾拿准,记住,回去只说苇弟被恶鬼门下却走,如此可使凶邪相互疑嫉,他自露马脚,为娘决心再出江湖,查一个水落石出,更须寻出苇儿下落。”
莫潜躬身道:“老奴请主母恩准再出江湖,寻觅少主下落。”
老夫人摇首答道:“老身知你心中难受,这样吧,你在静悟小轩守候三月,到时苇儿未曾返转再出江湖也不迟。”
白眉神驼莫潜心中委实不愿,却不敢违忤主母之命,躬身答道:“老奴遵命!”
老夫人挥挥手道:“你先回宝林寺去吧,我稍时还有后命。”
莫潜告辞转身奔回宝林寺,只见为自己重手法击毙的恶鬼门匪徒尸体已收拾干净,不留半丝痕迹,暗道:“主母行事委实回异常人,干净俐落,慎密周全,但少主被劫,却过以大意。”猛然面色一变,发现轩内书室灯光外映,不由一怔,双掌暗聚功力,悄然无声走入静悟轩内。
叶一苇平时常坐的书案已燃着一支红烛,一个蓝衫老叟正聚精会神展阅书卷,似对莫潜已在门外注视并无所觉。
突然,蓝衫老叟微微一笑道:“莫老,既然来了,何妨请坐!”
白眉神驼莫潜不由心神猛凛,大步迈入,喝道:“尊驾是什么人?”
蓝衫老叟微微一笑道:“莫老无须问老朽是何人?你不是急着知悉你那少主的下落么?这老朽知道。”
莫潜闻言不禁喜出望外,道:“尊驾快请见告少主现在何处?”
蓝衫老叟道:“老朽如非你家少主苦苦相求,亦不致现身。”
邻室只听传来叶一苇清朗笑声道:“师叔,别作弄莫老了!”
莫潜闻声惊喜不胜,循声扑入,只见叶一苇一如往常,丰神洒脱,英俊如玉,活生生的端在椅上,哪有半点中毒模样,不禁呆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叶一苇道:“莫老,你听得我语声,就知我未中毒,你为何如此模样?”
莫潜赧然笑道:“老奴猜不出公子装得如此像,连老朽也瞒过。”
“不是瞒过,而是另有其人,我不愿让你知道,只恐为了我你又激发当年凶暴习性,手辣心黑,徒增杀孽,莫老,你随我来。”叶一苇立起,带着莫潜走向从不容人走进那幢藏书密室而去。
□ □ □
“欲将西湖比西子,淡粧浓抹总相宜。”此乃前人题咏西湖的诗句。
西湖四时景物不同,风光明媚,胜景万千,湖光荡漾,一平似镜,堤柳婆娑,翠拂行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非笔墨可以比拟万一。
其时,正当暮春三月,湖上春深,柳絮飞绵,莺声催老,钱塘门内大街上望湖楼乃杭州一家极着盛名的酒楼,不仅菜肴烹制味炙人口,茶也是极上品的雨前龙井,碧翠嫩绿,清香扑鼻,泡以山泉,芳冽可口,杭州人士,无不趋之若骛。
临窗西湖一间雅房内九指雷神桓齐独自一人拈杯沉思,忽见一瘦小短须老者进入,桓齐道:“徐仁,怎么此时才来,老朽在此已守候甚久。”
徐仁一身装束打扮不类江湖中人,歉然笑道:“属下闻悉山主召见,怎奈拥翠山庄出入谨严,不得任意离开,藉故奉命出庄办事是以迟来一步,请山主见谅!”
九指雷神桓齐道:“你探出了什么?”并示意徐仁坐下。
徐仁道:“属下经多日探查,那丘玄玑自双燕堡赶返,神态忧急,暴燥不宁,却守口如瓶,在拥翠山庄留了十数天后,突率领八名高手离庄他去,迄今未回。”
桓齐诧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爱子丘象贤。”
“丘象贤不是留在双燕堡外一处农家请人照护么?”
“那是谎言,丘象贤神智不清离庄外出,乃系受人挟持,丘玄玑接获此人密柬,说丘象贤已送往拥翠山庄途中,故丘玄玑赶回,怎料始终未见丘像贤音信!”
桓齐失声惊道:“居然有此事,那丘玄玑又何往咧?”
徐仁摇首答道:“属下费尽心机,也无法查明丘玄玑行踪,三天前双燕堡主叶楚雄突来本庄,不晤丘玄玑怏怏离去。”
九指雷神桓齐颔首道:“这个老朽知道,叶堡主寿诞前夕其子亦遭恶鬼门下劫走,但劫持掳走其子的恶鬼门下途中遭金面人暗算点住穴道,将叶一苇挟去无踪!”
徐仁惊诧道:“山主何以如此清楚?”
桓齐道:“劫走叶一苇的恶鬼门下为双燕堡白眉神驼莫潜追及,那恶鬼门弟子穴道已解,藉立雾遁身障眼法逃去,是以叶楚雄中缀寿宴,偕同老朽、风云八剑袁梦龙及超空禅师并於赶往苗疆,郗南鸿已赶在谷外相侯,直承并无恶意,只想将叶少主接来研配对症之药,并唤来那恶鬼门下对证,似无虚假,是以离了苗疆,老朽途中访友覊延,叶堡主先老朽来浙。”说着唉了一声道:“此事仍是难解其中之谜,叫老朽无从着手。”
蓦然邻室传来轻微传声道:“天下无不可解之谜,先从拥翠山庄着手,可惜两位均不知今日的拥翠山庄已一夕易帜了。”
语声虽微,却字字清晰入耳。
徐仁脸色一变,意欲掠出察视邻室。
九指雷神桓齐忙以眼色制止,咳了一声道:“阁下是说拥翠山庄换了主人么?”
“不错!”
“换了何人?”
“自然是换了暗算丘象贤的主使人党羽了。”
徐仁诧道:“为何徐某毫不知情?”
邻室传来一声轻笑道:“你不过来拥翠山庄未及两月,早在丘玄玑未赶返前已易其主,老朽问你,是否见到庄主夫人么?”
徐仁不禁一怔道:“这个,徐某未见到!”
邻室语声又起:“老朽只能告诉两位,那金面人现在拥翠山庄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虽自恶鬼门下劫走了叶一苇,但又为人暗算伤腿,叶一苇又被救走,桓山主若欲查明其事,只须找出不良於行的人就是金面人。”
九指雷神桓齐眉头一皱,道:“阁下是否别有用心?”
邻室传来一声冷笑道:“桓山主听信与否悉听尊便?若不及时制止,日后恐太行已亦转易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老朽告辞!”
九指雷神桓齐闻言不禁心神猛凛,忙道:“阁下慢走!”
邻室静悄悄地并无回声,显然此人已离。
徐仁忙掠往邻室察视,只见空空如也。
九指雷神桓齐沉声道:“徐仁,此人去之已远,不用找了。”
徐仁一跃而回。
九指雷神桓齐略一转思,附耳密嘱徐仁良久。
徐仁唯唯遵命离去。
九指雷神桓齐沉思有顷,饮啖既饱,唤来店伙结帐下得望明楼,出了钱塘门望西湖走去。
江南春暖,西湖游人如织,只见九指雷神桓齐趁着无人注意之际穿入一片幽静竹林而去……
□ □ □
拥翠山庄气派宏伟,隐藏在三天竺幽谷深处,依山而建,高低参差,亭台如画,园林有致,极具匠心,庄外翠篁蔽空,连天皆碧,山风过处,啸吟鸣涛,令人神醉。
一个身着锦衣长衫,腰系丝条,浓须虎目神态威猛老者快步如飞自庄外匆匆走入。守庄庄丁个个躬身为礼。
老者右手微摆,面色严肃迳自向一条松林小径行去,走在一幢竹屋门前,击指轻敲,低声道:“江兄!”
门内立应语声道:“滕总管么?请进。”
老者推门而入,只见一四旬中年汉子盘腿坐在竹榻上,神色似极萎靡,苦笑一声道:“滕总管驾临,江某未曾起立相迎,望乞见谅!”
老者乃拥翠山庄总管滕绍周,闻言忙道:“自己弟兄说此虚套未免见外,江兄,事情是越来越棘手了,处处与令主原定之计背道而驰,使人有手忙脚乱之感。”
中年汉子面色微变,道:“滕总管难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