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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津健”
“龟田三郎”
“高岛弘”
“佐佐木雄。”
五名日本武士自报了姓名,陈良回头笑道:“咱们也说说吧。”
“陈良,公孙奇之徒。”
“左右军,绣腿仇斯廉之徒。”
“苏三,家师乃花拳舟之洞。”
“老夫马老白,老白客栈的主人。”马老白可不愿再住下说了,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多了就要露馅了。
中田,高岛和佐佐木三人的眼睛眯起来了,三个仇人的传人到场了,真是天赐良机。
陈良微笑道:“十年前,大明五位高手,击杀了日本五位高手,本是中日武林人物之间的比武,讲好是生死不论的。诸位今日卷土而来,莫非为了复仇么。”
台上武士的眼光似乎能把他吞下去。
十年来,他们一直生活在父辈惨败的阴影里,这十年中,练好武功,来大明为父辈复仇,已成了他们生活的唯一目标。
仇人的传人现在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再次提起十年前的往事,自然激起了他们的怒火。
也激起了他们冲天的斗志。
中田冷冷道:“这次也是日中武林的比武,所幸公孙先生三人的高足也来了。”
陈良点点头:“好说,咱们这次仍是生死不论么。”
中田信冷冷道:“不错。”
陈良笑了:“好吧。”
五对人应该是比较好分的。
因为中田信绝对是对付陈良的。中田的父亲死于公孙奇的剑下。
高岛绝对对付苏三,佐佐木对付臭嘎子。这几乎没什么可争议的,原因是相同的。
虽然这三人并不是他们的仇人,而只是仇人的传人,但仇恨岂非也像武功一样,是可以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么?
他们相信,杀死陈良等三人,就是儿告慰他们的先辈的在天之灵了。
深沉稳重的宇津出手应战马老白,倒也相宜得彰。
龟田三郎则只有等待那最后才会出现的一位神秘人物。
出战的顺序,自然是抓阄定了。
苏三对高岛是第一战。
马老白对宇津是第二战。
第四回合是陈良战中田。
臭嘎子排在第三,气得磨拳擦掌,直瞪着佐佐木雄。
武士们退下了擂台。台上空了。
锣鼓声震天价响了起来,观众的呐喊声能使人心胆俱裂。
高岛冷哼一声,立了起来,朝中田等人一鞠躬,缓缓走上擂台。
苏三自报是舟之洞的传人。这已经深深激发了他体内所有的潜能。
狂怒的仇恨可以使一个普通人失去理智,行动失常,不堪一击,但对于一个高手,尤其是镇定自若的高手却不是这样。
仇恨凝聚了他们剑上的精华,他们使出的招式,将比平常的剧斗恶搏快上数倍,狠上数倍。
可以说,苏三说出自己的师承,乃是将自己置于极其不利的地步。
高手相搏,相差不过一线之微。
高手出击,总是选择对手剑气真力未及尽善尽美的时候。
所以,谁出手快,谁就会得胜。所以,江湖上才有不少人孜孜一生,以求出手比别人更快捷。
苏三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高岛不好对付,尤其是缴发了潜能之后的高岛。
但苏三不想不说出来。他知道了这五人乃是为复仇之时,便决定要说出来。
苏三不是个大丈夫,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苏三是个明白人。
在正经场合,苏三是向来不使奸的。他只是捉弄自己的朋友,以此逗乐,但决不与对手相戏。
戏弄对手,实际上就等于戏弄自己。
就算对手是个日本武士,苏三也不会心存戏弄。有心戏弄别人,会使自己的杀机半志减弱,那样无异于自寻死路。
苏三活得有滋有味的,他才不想死呢!苏三先是见高岛狂怒不已,双手颤抖,面目狰狞。
但高岛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能极快地从强烈的剧震中冷静下来,自然非同凡响。
苏三自信,他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但他还是对高岛能做到这一点而感到吃惊。
他已经看出来,这几名东洋武士绝对不是他们原先想像的那样不堪一击。
吃惊归吃惊,苏三还是满脸不在乎的神情。
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击败高岛。
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
自信,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
非常非常强大的力量。
高岛立在台上,低头垂目,似乎是在祷告什么。
他冷静得无以复加。
连陈良和臭嘎子、马老白也不禁有些为苏三担心起来了。
中田则微微点头,嘴角挂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他知道,处于目前这种状态下的高岛弘,几乎是无法击败的,便是中田信自己,也没有把握战胜高岛。
高岛是个狂暴的年青人,而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冷静才是最最可怕的。
苏三嘻嘻一笑,足尖一点,跃上了丈高的擂台。
你根本就没见到他迈腿,然而,他已经站在台上了,似乎是平步青云。
实际上这正是一种轻功心法,名字也正叫平步青云!观众震天价喝起采来。单只苏三这一手轻功,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他们内心的希望,渴望看到胜利的希望,又飞快地疯长起来。
因为在前十几天里,所有上擂台打擂的人中,没有一人显出过苏三这种惊人的轻功。
高岛却是神色丝毫不变,似乎对手不是一个活人,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别人扔上来的一件东西。
一种即将被他手中的长剑割得粉碎的东西。
陈良面上微笑不已,掌心却已经沁出了微汗。
如果苏三第一阵失利,显然会影响士气。此消彼长,也许结果会无法收拾了。
第十一章 飞絮功
高岛缓缓睁开眼睛,生硬地一点首:“苏君。”
苏三怔了一下,旋即一拱手:“不敢,高兄。”
显然他不知道日本人的姓名该如何称呼。
高岛没有纠正他的错误,又是一颔首:“请出示兵刃。”
苏三又怔了一下:“兵刃。”
“不错。”
苏三邪邪地一笑:“高兄,我从习武到现在,从来就没有用过任何兵刃。”
观众又是震天价地叫了声好。
如果一个人闯荡江湖好几年,而又从来没用过兵刃,却经历了无数次恶战,这岂非不可思议!然而奇迹是能发生的。苏三确实没用过兵刃,陈良和臭嘎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高岛仍是不为所动,缓缓执起长剑,扔了剑鞘,两手握住了剑柄。
日本的剑的形状与中国的当然不同。
日本的长剑狭长而且微弯,只有一边开刃,很像中国南疆一带的武林人士所喜用的缅刀。
日本的剑道也有独特的地方。
以某种意义上说,日本的剑道已不能称之为剑道,它只像中国的刀术。
中国的剑术,讲究剑走偏锋,讲究轻灵秀美,而日本的剑道却崇尚剽悍快捷的劈,撩,砍,刺,在中国的使剑高手看来,毫无点感可言。
日本武士驭剑的姿式很不好看,但质朴无华。
高岛两腿分开,微微下蹲,两手握剑,置于胸前,剑尖正对着苏三的心口。高岛的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盯着苏三的眼睛。他全心全身仿佛都成了一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将苏三刺穿剁碎。
驭剑的高岛,俨然一派大高手的气度风范。
苏三已经感到对方迫人的剑气,似乎要刺破自己的气机。
这可是苏三平生从未碰见过的事情。
苏三知道,今天他遇到了平生最强劲的一个对手。他和陈良,臭嘎子都打过架,却从没有今天的感觉。
因为陈良和臭嘎子是他的朋友,他们心中,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仇恨也是一种力量。
刻骨铭心的仇恨就总是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是一种杀气。
苏三现在就从高岛迫人的剑气中,体味到了一股冲天的杀气。
高岛根本就不急不燥,只是耐心地瞪着苏三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
窗户。一个人的心里想干什么,眼睛会泄露秘密的。
高手比试,自然要在对方的眼中极力捕捉稍纵即逝的破绽、惊恐和慌乱、急燥。
然而苏三眼中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全然不象一个大高手。
这就象你亲手将一件东西放在某个确定的地方,你确信在那儿,但你再去找时,却没有了。你会有什么感觉呢?
当然,一种是奇怪,一种是恐惧。
高岛却全然没有想到这此,只是执剑凝视。
苏三却懒洋洋地不停溜达,眼睛却也木然地盯着高岛的眼睛。
苏三清楚地知道高岛不可能从他木然的双眼中看出任何东西来,但他却从高岛的眼里看出了很多。
那里有冷静的愠怒,有镇定,也有十足的自信。
苏三知道,高岛马上就要动手了,因为他已经看出了高岛的眼神在刹那间锐利了许多。
这是危险的信号。
虽然很微弱,但苏三还是捕捉到了。
当第一丝微弱的危险信号闪过时,苏三已经鬼魅般地闪开了高岛在怒吼中刺过来的七剑。
一招七剑,果然是高明之极的剑手!苏三的身子几乎被凌历的剑气割成了十几段,不少观众都惊得大叫起来。
高岛微微一怔,苏三被割裂的身子很快又复原了,他立在高岛身边不远处,神情木然,好象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高岛希望这是在做梦,因为他发现苏三一点伤痕也没有。这简直不可能!能轻松地闪开一个剑道高手一招七剑的绝杀之招的人,是不是算是一个大高手呢?
高岛手中的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滑溜的东西,似乎每一剑斫下刺出,苏三的身体都会留下一个大洞让他刺的。即使和师兄弟们比武,大家也只是比谁出剑更快,从来没有一个出剑一个闪避而后者不受伤的。
陈良微笑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差不多落了地。
他可没料到,苏三竟有如此高明的轻功身法,高到让陈良没法相信。
臭嘎子和马老白显然也没有料到。马老白张开口瞪圆了眼睛,活象见鬼。
臭嘎子不服气地喃喃道:“妈的,看不出这小八哥还真有两下子。”
中田的心在往下沉。
他知道,如果高岛第一次出手不成功,第一场取胜的希望便由八成降成五成了。
但他也知道,高岛有剑而苏三无剑,这是十分关键的,实际上高岛的胜机已不足五成。
以血肉之躯而能闪避削铁如泥的宝剑的苏三,自然是胜多负少。
他第一次感到中国功夫的博大精深。
经过十年刻苦的磨炼,他一直认为此次中国之行,必定能圆满地完成复仇的任务。
在海宁前十四天所取得的决对优势,又一次大大地增强了他的信心。
但现在,他的信心动摇了。
他现在只希望高岛能尽快地摆脱第一次出手的失利能带来的阴影,稳定心神,沉稳地与苏三周旋。
只要高岛能沉得住气,战胜苏三的希望并不是一点都没有。
苏三眼神木然,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