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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妥,但现在,他真有些后悔粘上他。
他记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他把他撵出了贺府,而这一次,他都恨不能想把他撵出北平。
心神不安的烦躁了几天后,贺天成还是忍不住叫来了赵副官。
“你去三号石牢,看看那人怎么样了。”
“三号石牢?”赵副官有些摸不着头脑。
贺天成瞪着他,赵副官吓了一跳,连忙一个立正,“是!”
出了门,赵副官吐出一口气,到底怎么了,这两天谁惹这个祖宗了?!
很快,贺天成就听到了那个人的消息,带着疑惑仔细汇报完毕的赵副官偷眼观察,只见贺天成的脸色愈发阴云密布,他正忐忑着,猛不丁的贺天成就一拳捶在桌上,“赵副官!”
“是!”赵副官暗暗叫苦。
“你怎么做事的?把人抓进来不是叫你饿死的!”贺天成的眉头紧紧拧着。
赵副官只能听着,在这种时候与贺天成辩解,那才是真的找不自在。
贺天成狠狠瞪着他,半晌后,他突然一言不发的站起向门外就走,赵副官连忙跟上。
一路上,贺天成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能猜想到那个男人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没想到他会绝食一心求死,这让他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想不通,一会儿紧张,一会儿为了自己的紧张而生气,等看见了那扇门,还没等赵副官把锁完全打开,就一个飞脚踹去,“砰”的巨响,把早已是浑浑噩噩的石柱也惊了个回神。
他吃力地睁开眼望去,在模糊的视线里,他又看到了那个恶魔,“…”
恶魔的眸子里燃烧着怒火。
石柱心中的惊惶一闪而过,但他继而平静了,是的,他害怕这个男人,他懦弱得无比害怕这个打他糟蹋他的凶恶男人,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已决心去了,这样的自己已经再也用不着去害怕谁了。
慢慢的,石柱转回脸来合上了眼睛。
(十四)
贺天成怒火愈炽。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搁在地上还没有收掉的一碗冷饭,一坨发黑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扣在同样发着黑的米饭上,远远的仿佛都能闻到它的异味。
赵副官随着贺天成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坨东西,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牢里的犯人都是吃馊饭,贺大帅不是不知道啊!
但他猛地就挨了一耳光,“狗东西!”低沉阴郁的吼骂声。
赵副官马上一个立正,“是!”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心里那个冤啊。
贺天成不再理他,他再次看向了无生气躺在硬板床上的男人,才几天不见,这个壮实男人的脸颊都仿佛凹了下去,整个人更不成样子了。
…他这是在干嘛?在向他挑衅吗?!贺天成猛然大步嚯嚯的走过去。
居高临下地逼视时,贺天成发现了男人的身体在不易察觉的颤抖,而被他那晚强行撕开的白布褂子就残破不全的挂在身上,甚至遮掩不住仍隐约可见的青紫印记,可想而知在那看不见的地方,惨状必定更加不堪。
贺天成的瞳孔收缩。
“赵副官!”
“是!”
“给这个人找个大夫,不准他少一根毫毛!”贺天成冷冷的吩咐,他真有些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丁家班的人现在干吗?赵副官,这么现成的暴民你就放着不管!”说着,贺天成看见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那瑟缩躲闪的目光迟疑的望向他,这个男人,看上去惊惶而害怕。
“馊饭不好吃,有人陪着大概就会好吃了吧。”
那男人愣了一刻,然后就想挣扎的坐起来,贺天成冷眼瞥着,几天没有洗漱的他处处显得脏乱不堪,那吃力的动作,那逐渐浮现出哀乞的卑微神色,意外的使他更加难以入目。
贺天成突然就生出几分厌烦,他更加搞不清自己怎么会来这里和这么一个男人说这么些话,而且还带着莫名的情绪,简直是活见鬼了。
贺天成蓦的转身就走。
“别,别抓…他们…”身后传来那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贺天成的脚步顿了顿,但紧接着他就毫不迟疑的大步而去。
赵副官走在最后,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贺天成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来惊讶得看了一眼绝望的颓然摔回床上的男人。
是他多心了吗?
(十五)
石柱的伤养好了,在这期间,那个跟在贺天成身边的赵副官每天都来看他,而送来的饭也不再是什么馊的,石柱常常的想那一天贺天成说的话,他能听出那话里的威胁,他不知道师傅们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但他至少知道,如果他再绝食的话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有饭顶着,石柱的身体也慢慢的重新结实了起来。
贺天成照例地听完赵副官的汇报,挥挥手让他下去了,他把自己深深的埋在宽大的藤椅中,心里郁卒到极点。
怎么会无法忘掉那张讨厌的脸?贺天成克制不住自己,他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情况,可知道了以后也不痛快,连日来,这样反反复复的情绪已把他折腾得烦躁不堪。
此时,窗外夕照昏黄。
贺天成终于站起,他再也不愿想了。
戏园里,台上的林云生正在哀婉的唱着,而在二楼包厢中,侍立一旁的赵副官不时地偷看贺天成的神色,贺天成面无表情。
“大帅,”赵副官忍了一会,终于小心的开口,“刚才林老板着人来说,他的戏完了要来请安呢。”
贺天成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赵副官会心一笑,贺天成转头看向台上,那林云生正唱的专注。
仔细想来,好像是有些日子没见这个林云生了,好像是…自从抓了那个男人回来以后…
见鬼!贺天成皱眉,怎么又想起那个男人了。
林云生一身白衣的从右侧楼梯上来了,右边坐着堂客的包厢里一阵骚动,“林老板!”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娇滴滴的叫,林云生回过头来微笑示意。
俊美风流,白衣倜傥的林云生,他的魅力还是那么的大啊,贺天成低下头笑起来。
不多一会儿,林云生清朗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贺大帅。”
贺天成回过头来,“…赵副官,开眼吧,我们的林老板更加魅力非凡了。”
赵副官附和着,“那是自然的。”
林云生淡淡一笑,“说笑了,魅力再大也不过是个戏子罢了,有谁会真正放在心上。”
贺天成的眼睛眯了眯。
林云生缓步走过来,慢慢的坐下了,他总是如此洒落随意。
“贺大帅最近忙啊,多少日子不来捧场了?”
“啊…是啊,最近忙。”贺天成打着哈哈。
“…听说大帅正在抓暴民?”林云生忽然问的突兀。
贺天成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全北平的人谁不知道,”林云生的手轻轻摸着桌沿,他似无意般轻描淡写的,“…我还听说大帅抓了那个人?”
贺天成的瞳孔收缩,“…那个人?”
“是啊…可那个人真的是暴民吗?想必大帅您已经亲自审问过了吧。”聪明如林云生,怎么会看不出贺天成的脸色开始难看,但他看上去浑若未觉。
贺天成微微仰起了头,打量着他。
林云生毫不畏惧的回视。
片刻,贺天成猛地站了起来,“赵副官,咱们走吧。”
“…是,”赵副官不满的看了一眼林云生,这个人,看不出还这么迂,想来找乐子没想到反惹了气。
贺天成已头也不回地走了,赵副官连忙跟上。
在他们的身后,林云生一动不动的坐着,这些天的不安揣测,没少让他受煎熬,但直到此时,他心底的某处才真正开始一点点的发冷,他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十六)
回去的路上,贺天成一句话也不说,赵副官从反光镜里不时望望他。
“大帅,现在去哪?”
“…”贺天成没有理他,得不到回复的赵副官只好往家中开。
“先去大牢吧。”快到家时,贺天成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赵副官一愣,“大帅?”
贺天成不耐的打断,“好了!别叫我说第二遍。”
整个石牢,除了走廊里一点昏黄的烛光,到处漆黑一片,在贺天成的示意下,赵副官端起蜡烛照着,一起来到三号石牢。
三号石牢里静悄悄的,微亮的烛光映照下,只见那人正背对着他们躺着,赵副官看看贺天成,贺天成面无表情。
半晌后,贺天成回身就走。
“大帅?”赵副官轻声地叫。
“…这个人…半小时后送去新宅。”
石柱不知道是谁要提他,在看到赵副官的时候,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而在踏进贺天成新宅的时候,这种不安更上升到一个极限。
贺天成的新宅,座落在海淀的贺家花园子里,是三幢错落分布的白色洋楼,其中,较左的一幢住着贺天成的两位夫人,较右的一幢住着贺天成的两位姨太,而贺天成自己,则住在正中的那幢。
这里和老宅不同,除了仆役,还有站岗巡逻的士兵,而所有的这些人,在经过衣衫褴褛的石柱身边时,都显得意外吃惊。
石柱更加惶然无措,他的手被锁着,走三步就被身后的大兵推一下,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
赵副官目不斜视。
不一时到了,赵副官挥手止住二人,自己上楼去了。
石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站在原地,又几个下人走过,有些讶异的打量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身居家便服的贺天成出现在了二楼的雕栏处。
石柱的脸顿时煞白,竟然真的…是他!
贺天成不动声色的俯视了他一会儿,就转身进屋了,赵副官随之下楼。
“带上去。”赵副官对那士兵说,石柱的腿开始发软,他克制不住地想往后出溜,“不…”他不知该怎么办,该去求告谁,他害怕,他是那么的害怕,他的身子才刚好,那个男人就又想来祸害他了吗?
这种时候被带到这种地方,再加上上次的经历,石柱再傻也觉出贺天成的意图。赵副官和士兵几乎是架着他拖上楼去的。
一个老妈子站在左侧客房边,“老爷吩咐了,先带他过来洗洗。”
赵副官早就给石柱身上的味儿熏恶心了,他忙推他过去,石柱踉跄了一下,惨败着脸死死的站住了,赵副官又推他,石柱猛地开始了反抗。
“你疯了!”赵副官万万没料到老实懦弱的石柱竟然敢反抗,一个没留神,给他挣脱了就想往楼下跑去,“刘果子,快逮住他,你他妈是个死人啊!”
那士兵冲上来截他,石柱也不知哪儿来的魄力,他胡乱挥打了一通,又一推,那个士兵就摔在了一边,石柱一愣,这工夫赵副官已上来抓住他,“你好大的胆子!!”他断喝。
石柱怔怔的,半晌后,肩膀慢慢的垮了下来。
(十七)
二十多年来,石柱虽说有点武艺,却从不惹事生非,与人争斗,更别提招惹官家了,在他的心目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