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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借轮回道投妖身化形。”
九鸣恍然大悟,便是说,飞帘,不,廉贞星君弃了天上真身,投胎落凡,特意借妖兽之身修炼成形,故此他身上除了元神,其余一概为妖形所成。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瞒过应帝一双眼睛……
他很想大笑。
笑飞帘帐下妖将跟随他十年之久,居然没能瞧出半点端倪。
笑应帝老猫烧须,连天上下凡的星君也给捧上将军宝座。
笑十年来死在飞帘手下的仙人,莫名其妙成了踏脚石。
……
有很多很多可笑之处,真的,他甚至觉得已经有几千年不曾遇到如此有趣的场面了!
然而为什麽,他却笑不出来?
“喂,飞帘,我笑不出来了,要不,换你来笑给我看好吗?反正你也答应过我。”
飞帘忽然想起,曾应承过这只妖怪,得胜之日,须作一笑。当日只是言语打发,不想他却记在心里。
然而此时此刻,败的是应帝,胜的是天军,讽刺的是,这正是他所言之得胜之日。
此时,天峰下,旌旗猎猎,已全是天军的颜色。
且逐渐向这边靠过来。
九鸣歪了歪头,老神在在的表情依然如故,仿佛咽喉处的紧锁并不存在。
“你……要将我关入锁妖塔?”
“是。”
“可是,我没打算进去啊!要在那个大黑塔里面待上几千年,相当无趣。”
飞帘摇头,此事本就无相商余地。
“应帝也会在此塔中。”
九鸣一听,嘴巴都咧了:“不是吧?!你也不怕应帝把那塔给拆了?”
飞帘却道:“此事天枢自有把握。”
“不行不行。那更加不要了!我可不想日日夜夜跟应帝来个大眼瞪小眼……”他看似非常踌躇,话音一落,突然浑身妖力暴起,竟将飞帘紧锁在他咽喉上的手腕震开。
飞帘岂容他放肆,立即念动法决,扣在九鸣咽喉处的锁链立即往下收紧,将他扯落地上。
九鸣受制,向前扑倒双膝扣地,收束的锁链将他整个人扯得几乎趴卧,披散著一头红发的妖怪不肯屈服地以手支撑,怎也不肯以头跄地。
“告诉我,飞帘……”
顽固的妖怪,歪过头来,凌乱的发缝间,赤红眼瞳牢牢地嵌著男人灰色的身影。
咽喉处的禁锢,让他的话说得异常艰难。
“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作……敌人?……”
他专注地看著他,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那张灰白僵硬的脸上看到什麽。
而後,他的确什麽都没有看到。
那张灰白的僵尸脸,与十年的每一天般,不曾有半分动容。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终於笑出声来,这笑声,有如泣血悲鸣。
猛然间,赤发如焰腾起,四翅凭空绽开,旋风般骤然卷起的焚烧旱息,似火舌腾空自天峰上直烧至九重天际!!
峰下的天兵纷纷吃惊,本以为地上的妖怪早被制住,岂料突然冒出如此狂嚣的妖气,这妖气之强,并不弱於适才好不容易擒获的逆龙应帝。
只见峰顶殷红炽烈的妖息肆虐四周,扩散开来,正攀上天峰的前锋天兵忽然觉得被一股妖气笼罩,未待反应,只觉得喉咙火烧干涸,浑身水气在瞬间蒸干,他们不约而同地抬手来看,惊恐地发现手臂上的皮肉迅速干裂扁塌,抬头四望,更眼睁睁看著身边的同伴面孔塌陷,皮肉犹如干柴枯槁,再多看一眼,已变成一具风干千年的干尸倒地。更恐怖的是,同样的事情,已临在自己身上……
冲在最前面的天兵像被镰刀收割的枯萎稻草般大片大片倒下,炽红的妖息毫不竭制地如瘟疫蔓延,後面的天兵天将见状纷纷往後倒退不敢上前。
此时头顶传来一声刺耳的锐鸣,众兵士抬目看去,乃见一尾巨大的赤身大蛇出现在天峰之巅。
巨蛇大比天龙,身长如蛟,背上展开四根蝠翼,每根犹比鹏翅,足见其巨。
有仙家认得此物,不由失声叫道:“是鸣蛇!!”
只见那赤鳞鸣蛇狂舞虚空,张口喷出!!豔红妖息,顷刻间,百里之内,焦旱横行,重云化烟。有仙人试图驱水法压制,但召来的水只一触及地表,便似洒落烧红的铁板之上,吱吱作响,顷刻间化作白烟消失殆尽。
眼见鸣蛇作恶,众仙束手无策,且那妖魅的豔红不住扩散,已波及被锁链困在峰下逃之不及的妖怪,那些妖怪哪里抵受得住,眨眼间也丢了性命,地上全是一具具化回原形的兽类干尸。
一时间,天渊瞬成炼狱。
仙人见势色不对,如若再让鸣蛇肆虐,只怕凡间百姓危已,纷纷叫道:“快些去把贪狼星君找来!!”只想既然贪狼星君能降住逆龙应帝,应该也能收服这条发疯的鸣蛇。
却在此时,一点不起眼的灰色影子渐渐升起至半空之中,散发出的幽绿光芒渐渐夺目耀眼。众仙定睛看去,见竟是一只灰衣妖怪!众仙不解,只是见妖怪内讧,自然不会出手阻止。
飞帘身在半空,从来平静的眉心终於起皱。
“九鸣。住手。”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鸣蛇听来,却犹在耳边。
鸣蛇不再翻腾,居然静下身来,低下头,直直盯著浮在半空的男人,人形躯体如此渺小,但如今赤红的巨瞳中却让他完全占据。
此时方圆百里再无活物,连天上的仙人也退驻百里之外,四周只余一片死寂,只听到长翅拍空之声。
鸣蛇口吐人言,即便形非似人,但仍旧是那吊儿郎当的男人的声音:“我若不从,你待如何?”
难得的,飞帘沈默。或许,该说是犹豫。
他在想,如果换作是天枢,此时根本不需要多费唇舌。
服,则降。
不服,则杀。
事实上,他也一直是这样做。
但今日,他却无法理解地自己,为何犹豫。
然而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再作思考。地上遍地尸骸,远处的仙人逐渐鼓噪,想必已派人去找天枢了。
“留在锁妖塔,我可饶你一命。”
鸣蛇盯著他看了半晌,像是看到什麽不可思议的东西,猛然间,赤瞳中绽露兽性疯狂,张口发出磐磐巨响,声震四野。更加疯狂扩张的旱息直接地拒绝了飞帘的命令,甚至往天上远远观战的仙人席卷而去。
天空之上一片惊呼。
灰衣的身影不再犹豫,只见他矫健地跃到蛇背之上。鸣蛇见状怒吼著在半空中翻滚,企图甩掉他,却不料飞帘的脚像根植在此,一动不动。他弯下身来,左手按住蛇颈七寸之处,法诀声起,嗡嗡震耳,肉眼可见的诀咒如一个个光圈将鸣蛇包围,咒诀飞速旋转,光圈缓缓收窄,鸣蛇虽拼命挣扎,依旧无法逃开,数道咒诀而成的光圈聚拢环在鸣蛇颈上,一瞬间光芒刺目,逐渐转成幽暗,待光芒散尽,乃见一个巨大的灰黑颈箍禁锢在蛇颈之上。
飞帘这才跃离蛇背,重新落在地上,但见他一抬手,从那灰黑颈箍上一道锁链快如光出连到飞帘手中,使力一扯,竟将那飞腾半空的巨蛇整个扯了下来。庞大的蛇身重重砸落在峰上,扬起大量灰尘。
峰上怪石嶙峋,鸣蛇虽说鳞片坚硬但从天而落重重砸下来也难免一时不能动弹。
那飞沙烟尘随风散去,灰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蛇背之上。
只见他抬头看了看蛇背上四根高高支起的黑色蝠翅,然後走过去,双手一抱,眼中青光骤闪,就听“咯喳!!”……极为可怖的骨骼断裂之声……
“啪嗒──”一根黑翼被他生生扯断,丢在地上。鸣蛇背上创口处顿即鲜血喷涌。
听得那鸣蛇一声刺耳的哀鸣,痛得在地上翻滚。对翼鳞一族而言,翅膀既是它们凌驾爬行鳞族的骄傲,却也是无可避免的弱点所在。翼翅之敏感,断翅之烈痛,实在无法以言语形容,只怕剥鳞褪皮也难与之相比。
鸣蛇重创之下,已无力维持四方妖法,豔红旱息随之散失,渐渐隐去。
再看那巨蛇,断翅之处碎筋断脉不时喷跳鲜血,赤红的鳞片被鲜血染得更加鲜豔,血水泊泊混入峰顶砂石中,适才张狂的鸣蛇已无力地瘫软在地,吐息虚弱,赤瞳迷离,躯体偶尔因为剧痛而在抽搐痉挛。
远处的仙众见妖蛇已被降服,自然是一阵欢呼,腾云驾雾一涌上前,用重枷厚链将它捆绑结实。转头看见倒戈的灰衣妖怪一身鲜血,凝立一旁,也不知是敌是友,但见他制服鸣蛇,能力不俗,又出手狠烈,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恰在此时,空中响起一声鸾鸣,一头青鸾驮著那苍衣神人落到峰顶。众仙一见顿时精神大震,连忙围了上去:“贪狼星君,你可来了!”
那贪狼星君正是当日於灵山谷内与二妖相遇的仙人,只见他看了一眼已伏擒的鸣蛇大妖,转目看了看垂手一旁面无表情的灰衣妖怪,已然明了,随即朝众仙略一点头,吩咐道:“此战已毕,众位请先将降服的妖怪押送天狱,待天君量罪判刑。”
“那这只妖怪如何处置?”
“他的事,此後天君自会向各位交待。”
众仙虽有疑惑,但碍於贪狼星君神威亦不敢多言其他。
便有天兵上前将鸣蛇拖起,此时蛇颈上的灰黑颈箍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断翅的鸣蛇因被拉扯带动了伤口的剧痛稍稍回复一点神志,混沌的眼瞳无意识地在混乱的人影中搜索著,好不容易从陌生的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灰色影子。
“……飞……帘……”
蛇身虚弱地蠢动起来,企图靠近。
一旁的天兵可见识过这条巨蛇的厉害,见他一动,以为它仍有反抗余力,顿时矛戟四下,将蛇身压在地上,天刃究竟锐利,所过之处均撕裂蛇身,顿时一阵鲜血四溅,赤红的躯体血肉模糊……
“嘀哒──嘀哒──”
血珠滑落坠地,绽开豔丽,如同那灵山河谷中的丝瓣剪秋箩。
巨蛇对伤痛浑然不觉,也许早是痛得麻痹,眼中只追随著灰色的影子:“飞……帘……”此刻它的身躯已被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然硕大的脑袋依旧试图靠过去。
旁边一名天兵见状,恼怒地飞起一脚,“磅!!”一声闷响,他出脚极重,加上又下了狠力,鸣蛇毫无防备,登时重重挨了一脚,蛇口张开吐出一口鲜血,硕大的蛇首缓缓歪侧,恍惚间,带著不解的眼睛始终望向飞帘,最後闭合……
巨蛇终於瘫软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那天兵得意地走开,有一个圆滚的白色东西从半启的蛇嘴里滚落地上,竟是一只带血的勾牙。
飞帘站得板硬的身躯猛然一震,呼吸忽然重了一分,妖气在体内蠢动。
就在他欲迈前一步的瞬间,肩膀却是一重,转头看去,是贪狼星君。
那双刚厉的眼睛,依旧带著熟悉的严酷,不容邪,不容恶。即便身为同宗星君,若有犯错,也绝不姑息。
这个,他一直都知道。
熟悉的面孔,依旧刚正不阿,高大的身躯,依旧笔挺如松。然而除了他之外,只怕没有一位仙人察觉得到,此刻贪狼身上璀璨的星芒,俨然黯淡。
他非常疲惫。
即便表面上看不出来,然而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