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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那么冷,她的咳疾怎么办,那里会不会有大夫为她治病呢,她会不会想她。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的容颜渐渐模糊起来,那些如丝般的记忆犹如夏日里天边那一道惊心动魄的闪电,唤醒了所有的陈年往事。
那年她五岁,母亲刚刚过世不久,她的大娘牵着一个女孩来到她面前,对她说从此后她的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来伺候。
那个女孩就是翠竹,她一直以为她是母亲派来保护她的,所以跟她格外的亲近。
背不出诗词挨手板的时候,翠竹会陪她一起挨板子;
春暖花开,翠竹会和她一起放风筝;
夏日暖暖,她们一起光着脚丫在池塘边嬉戏;
秋风瑟瑟,她们会一起收集那些花瓣然后埋藏在地下,等到来年的时候泡花茶;
白雪皑皑,她们看雪景,她教她画画背诵诗词,钻研棋艺。
那些往昔鲜亮欲滴的在记忆深处复苏,像是光源照射过,伸展着那些触角朝着身躯四散开去,到达那些敏感的地方,而后倏地一声便尽数隐退,彻底的留在了最深处,灯光暗淡,被掩埋等待下次的乍亮。
梳妆台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她尚未绣完的绣帕,一贯是她最拿手的苏州小绣,细密的针脚绣的是她一直以来很拿手的花卉,黑色曼陀罗花,只是花刚绣好了一大半便被搁置起来了,上面形成一层薄薄的灰尘。
记得那日。
翠竹正在房间里躲着绣花,她经过她身边时发现,并冷着一张脸扳住她的肩膀,厉声的问她为何要绣这样不吉利的花朵。
她却丝毫不掩饰慌张的神色,不理会她,只是低着头继续绣她的,倒是让锦瑟微楞了一阵,赌气似的回到了她自己的房内。
那天她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理翠竹,她以为她还会向以前那样跑来说“她错了。”
可是没有,然而第二天的早上她们就已经阴阳两隔。
锦瑟不知道翠竹是不是早有预感,她不知道翠竹是不是知道她自己会有这么一死,所以才会绣那样的花朵。
曼陀罗花一直以来都是阎王殿里才独有的花朵,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它的出现只是为了接引死去的亡魂,因着它从来都只是花叶永不相见,所以才独独的生长在那样一个凄凉的国度里,而又有人称它是彼岸花,它的颜色鲜艳而又冷冽,像是死去人那倔强而又绝望的脸。
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锦瑟在她的房间里一直停留到很晚,一直到房间里变得灰暗而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时,她还不肯离开。
借着从院落里悬挂的灯笼,她熟稔的摸到打火石,点燃了屋内的所有灯烛,冰冷的器物在烛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却独独那个未完成的曼陀罗花透着深深的忧郁,像是一口深深的井,漆黑的颜色诱惑着你往下走去。
她拿在手里,摩挲起来,捏起针想把这朵花替她完成,刚一扎下去,窗外便有只猫“喵呜”了一声从她的窗前跳过,逃走了。
手指被这一番惊吓抖动了一下,针扎到指头上,一滴血珠冒了出来,她放下绣品,吸允起来,咸咸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复有拿起要绣的时候,才发现白绢上留下了一抹殷红,她着急的擦拭,却不慎把它弄掉到了地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她连忙蹲下身去,准备拾起,却在低头的瞬间发现桌腿下似乎塞着一张纸。
她使出浑身的力量抬起那张桌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纸。
屏住呼吸,她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紧张,这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纸而已,虽然折叠的很整齐,但亦有可能只是翠竹随手拿来垫桌子用的。
她虔诚的闭上眼,心里默念了几句,她希望那是翠竹留给她的,独独是留给她的,她希望那是她留给她的一个念想,她希望这张纸将成为她们之间的一个纽带,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怀念她的时候留下的唯一的物件。
她一层一层的打开,心里一次次的绷劲,还剩下最后一层,她停了下来,她怕打开来只是一张空白,那么那些希望就将化为泡影,可是心底却有个遥远的声音在说“打开,打开看看,说不定上面写了字呢”,经不住诱惑和好奇她闭上眼打开了最后一层,停留了一段时间,方睁开双眼,看到的却让她惊讶。
☆、017 冒名顶替
白纸上面的确是写有文字的,并非一片空白,可是看完之后她便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字是翠竹写的不假,只是她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实在是琢磨不透。
笑出花语间,娇来烛下歌。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
复作绕阶行,还疑隔林远。
人生不想见,今夕复何夕。
她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看不懂,她只是隐隐的猜测到这恐怕和翠竹的死有关。
她把这张纸又重新折叠好放在衣袖里,吹熄了蜡烛回到了她自己的房内。
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此刻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抽空了般,起身的时候感到一阵晕眩。
她刚回房,就有伶俐的丫鬟没等她吩咐就布置好了饭菜。
她朝着站在桌边的息墨微微笑了笑,心里对她的伶俐很是赞叹。
一整天的劳累让此刻的她已经很饿了,她坐下来便开始吃了起来。
由于吃的太急,不小心噎到,忙端起碗汤喝起来,连喝两口还未停下来舒口气,就被身后的低沉的男声打断,呛得她是猛咳了起来,汤水也顺势跑到鼻子里弄得她很是不舒服,眉头紧锁,暗自握紧秀拳。
息墨连忙帮她轻拍后背,由于她是背对着门口,所以并没看清来人,但她知道一定又是她的克星章季轩来了。
若不是现在忙着揉捏不舒服的鼻子,她早就上前给她一拳了,虽说她从不打人,但若是惹急了她,她还是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呢。
“即便是这么心急着要我回来,也不至于欢喜成这副样子吧,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一阵讽刺,息墨听完这句话看着锦瑟因为咳嗽略带潮红的脸,收回了放在她后背的手,看着章季轩使过来的眼神退到了一边。
锦瑟感觉舒缓了很多,又猛吸了几口气,揉了揉鼻子,一直端坐在那也不接话。
看着她丝毫没有什么反应,章季轩拿过椅子也坐了下来。
他也不看她,此刻他口渴的要命,放下手里的一副画卷在桌子上,端起锦瑟面前的汤碗,一饮而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他环顾了四周,只看见息墨站在那里伺候着,便开口道:“秋云裳,你的陪嫁丫鬟怎么没侍奉着啊。”
息墨忙接口,有意提醒道:“少爷,翠竹姑娘她殁了。“
章季轩抬眼看了看息墨,息墨又回道:“今早小东子发现的,二少奶奶她、、、”
她想说二少奶奶现在正伤心着呢,都难过了一整天,刚吃点东西,您又提这些伤心事这不是调她的胃口吗?
而锦瑟始终低垂着眼帘,目光像是沉静的湖水,仿佛石头丢进了深不可测的深渊,没有回音。
而后抬起头,抬起安静无波的双眸,对着息墨说:“息墨,把这都撤下去吧,端杯白水进来。”
没有多余的话,但是她话出口的那一刻,对上她沉静的双眸,息墨的心里为之一震,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只是隐隐的觉得这一刻起二少奶奶再也不是昨日那个每次说话都会笑的人了。
章季轩看着她们把饭菜撤去,也对着息墨说:“那你也给我端杯碧螺春。”
他有那么一瞬被她震到了,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转身,水蓝色的裙角在眼前倏然而过,如水面上的一点波纹,很快的消失。
他有那么一刻想要抓住的冲动,但是锦瑟随后说出的话却让他格外恼火。
“我今晚不便侍寝,你还是去别处吧。“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秋云裳,你以为你是谁?“章季轩说完把手里拿的那副画甩在了她的面前。
息墨依命把茶水端来,正好看到章季轩摔画这一幕,小心翼翼的摆好茶水,拿着托盘为她们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依旧是嗓门高高的响起,“要不是看在你也喜欢邱罡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说到邱罡,锦瑟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旋即又因为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很快的隐去。
“要不是那日你说邱罡根本就不可能作“梅花图”,而我偶然今日在“品茗斋”见到他,他便当场作了此画。“
他原来今日过来是想跟她分享邱罡的画,她倒是有点冤枉他了。
锦瑟虽然明知这画是有人冒名顶替之作,但也打开看了看。
此画沿用的是她的画风,但是此画却不免俗套的在宣扬着梅花的不畏严寒,高风亮节的精神,让她不禁嗤之以鼻,暗自嘲笑这人的浅薄。
只是那个落款处,却让她看了心头一颤,虽然是她往日最熟悉的印章,但是在“印”字后面却独独多了一点墨,拿近看不免看出是朵花。
“那个”邱罡“长什么样?”她放下画,喝口白水道。
一听到邱罡的名字,章季轩便来了精神,刚才的尴尬和不愉快也消失殆尽,他连忙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满脸自豪的说:“你可不知道,这个邱罡可真是有派头,昨晚我在”品茗斋“等他,可是他直到第二天的午时才到,虽然他只坐了两个时辰便走了,但是这幅”梅花图“却是他第一次作呢,我可是足足出了一千两才得到的呢。”
“邱公子果然是生的风流倜傥,潇洒英俊,人和画都堪称是一绝啊,你没见到真是可惜了。“
一口气说完他端起茶猛喝了一大口,得意的等待着她的夸奖,虽说一千两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是对于他这种爱画之人来说却也是值得的。
“这画是假的。”
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却犹如晴天霹雳把章季轩震得是呆了好一阵。
“你这是嫉妒,虽说你们秋家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但是一千两让你买副画怕是你老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吧。”
锦瑟也不理会他,只是随手一指印章处,“这里,你仔细好好看看。”
他拿起画对着蜡烛,仔细的看了看,彻底崩溃了。
是的,她说的没错这幅画是假的,那么那个让他白等这么久的人也是、、、;这让他不敢想象,他撞撞跌跌的看着手里的画,后悔莫及。
锦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拿过他手里的画,对着蜡烛点燃了。
直到画变成一个个大大的黑色蝴蝶他才缓过神来,他踉跄着走出了她的房间。
锦瑟望着那副燃烧殆尽的画独自叹息。
如果只是想见她一面,又何必这样做呢,冒名顶替也亏他想的出来。
☆、018 彻底宣战
章季轩从初晓堂出来,便喊来了江涛。
江涛依旧一身灰色的衣衫,映衬着他坚毅的脸显得是那样的稳重,粗黑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甚是明亮。
此刻他垂手站在那里,自从那日章季轩不再疑心他,他便信心满满的对上他的眼睛,不再移动分毫。
“江涛,你去查今日午时在品茗斋的那个“邱罡“的真实身份,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江涛转身离开,还未走出垂花门,就又被他叫住。
“对了,府里今天是不是死了一个人。”
“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鬟翠竹姑娘,说是由于昨夜雨后路滑,她不小心掉进荷露园的井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