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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座为国日夜忧思,非云不要敢不尽下属职责!”也是,关心一下长官的寝食也是做下属的份内事。
“好个职责,你要是来气我的?那你成功了,回去吧。”回头就走,满肚子的开心瞬间化为乌有。
叶非云呆立当场,作声不得。
站在廊下看了半天天气,终于抚顺了情绪,脸色倒是一直没有变化,看得那个求了叶非云来劝裘致远的警卫只觉得他性情冷淡,天性凉薄,一个劲地摇头。
无计可施,只得站在作战室外干等。
从下午一直站到了深夜,叶非云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开始还是对裘致远心里略有歉疚,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劝解,到后来浑身刚刚好了些的疼痛漫上来,又渐渐从疼痛转化为麻木、僵硬,最后竟动也动不得。
裘致远直到月上中天才出来,一开门见到叶非云站在那里,保持了下午的姿势,一动不动,吃了一惊。
心里以为叶非云既然已经可以自己行动没什么大碍了,又刚刚被他气了,所以晚饭和洗澡水都没去送,药也没自己去拿,却没成想叶非云竟不理警卫的劝解在这儿站了这大半天!
“来人!你们是怎么当的差!不知道叶长官身体不适么!竟让他在这里站这半天!还不给我自己认罚去!”厉声呵斥,警卫都一肚子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还不是叶非云自己要站的,谁拉的动?
“师座,是我自己站的。”开口,声音很平静,眼睛里也闪着光。
“你!都下去吧!”发作不得,只好又都吞了下去,赶紧去抱了浑身已经僵硬到动弹不得的叶非云回房。
“我去吩咐他们烧点水,你先靠会儿。”转身出去,再回来手上已经端了一碟子菜和两碗饭,“将就着吃些吧,留的那些刚被我失手打了。”
失手?裘致远也有失手的时候?!
“还请师座多保重身体!这样下去,恐怕军心不稳。”平静地开口,这样纠缠下去,彼此折磨,恐怕,三个人都要出事,叶非云好象下定了决心。
“军心不稳?你和兴农党的高级指挥官往来过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军心不稳?连你这个当营长的都时时刻刻有着外人看来要改投他党的迹象,你说军心稳吗?”确实在理,驳斥不得。
低头不语良久。
过了好一会儿,裘致远终究心有不忍,开口:“先吃饭吧!以后注意一点影响就好,别让我为难。”你要见情人也偷偷摸摸些,最好谁都不知道,连我这个师长都瞒了最好!
“是。”
吃了饭,警卫过来收了碗筷,又送来水。
架着叶非云入桶,裘致远很自然地帮他脱衣服,一看就是惯做的模样。
“在桶沿上靠着,别坐下去,你后面有伤,别溃烂了。”话说的时候略带了咬的音,倒也算平静。
“恩。”沉默,揪了最后的里衣里裤死活不脱,一直把裘致远看得出了门站着才自己摸摸索索地除了。
战争来的很快,裘致远在叶非云若有若无的关心下终于睡了个囫囵觉,又接着开始了长达数日的熬夜。
叶非云倒是清闲异常,一直在休养,每天除了擦枪擦刀,就是独坐发呆,林亚再也没来探望,包括顾同,想是战事着紧,林亚也脱不得身。
部队向北开拔了两天,叶非云就这么闲了两天。
虽然很不习惯太过清闲,叶非云倒也还知道这是裘致远怕他心神不宁影响军务,让他好好调整。
正式驻扎下来,薛天纵过来巡视,叶非云已经完全恢复。
很难将裘致远信件中那个脆弱彷徨的叶非云和眼前云淡风轻的家伙联系起来,薛天纵有些踯躅,需不需要和叶非云谈话。
前前后后这么巡查了两遍,薛天纵始终没有开口,叶非云也有些狐疑,为什么裘致远自己呆在作战室里埋头部署,却让他陪着薛天纵检查军务?
从早上转悠到晚上,陪着薛天纵吃了晚饭,又一起讨论了半天对敌策略,薛天纵还在那里兜着摸不着边的圈子,实在是好耐心。
叶非云一直陪到晚上十点过后,薛天纵还在那里从天气谈到行军,再从行军谈到布阵,又从布阵谈到战术……总之都是些宽泛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战略战术,加上旁征博引博闻强识,又是个有无数实际战役经验的优秀指挥官,一点也没有短时间结束的意思,完全有陪着叶非云耗上几天几夜的架势。
“校长此次视察是否有需要提点的?”终于开口。
薛天纵微微一笑:“你觉得有这个需要?还是你自己有什么疑惑?”
明明是自己有话要讲,偏还先问你有什么疑惑,真是惯于掌握主动权的人物!
“……”沉默。
冷了好一会儿的场,叶非云才说:“请校长和师座放心,非云定能处理好私情,不至于因为一己之私抛弃自己曾经的追求,甚至影响整个战局。否则非云即便万死也难赎其咎。”
“恩,你自己明白就好!你看我党内,有哪一个军官是和别的党派有牵扯的?不光是我们党内,其他党派也最忌讳这样的关系。一个党派代表一种信仰,你信仰的是民主党的党纲,却又和与我党政见相去甚远的兴农党人纠缠,是你入错了党还是你爱错了人?
党见即政见,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便撇开党见不同这个因素,你才二十二岁,却因为私情夜不归营,你见过我党我军有哪一个军官如此?陈铭将军和郑拯将军相知十多年,可他们相聚的日子加起来不超过一个月,无国无家!你我既然已经献身革命,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能两全固然好,不能的时候,自然要以国事战事为重!
作为长官,更要以身作则,不能随意处之!当然,你休假的日子可以放松一些。
至于那个林亚,倒也不坏,要是能让他入了我党,我想总统那里我也就好交代了。”
一番话,说的叶非云惭愧莫名。
也是,私情这玩意在这样的历史洪流之中本来就是奢侈的东西,更何况还牵扯上了政党之争?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更没有永远的朋友,尤其是政治。
“是!”很干脆地答应了。
“至于你和裘师长,我会约束他一下,绝不能再出现陈铭和郑拯的悲剧,也绝不能出现影响军心影响指挥官情绪的状况!他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如果再不能收敛心性,我会处罚他。”薛天纵的话很坚决,斩钉截铁,并没有因为裘致远是师长,是青盟毕业学员里的最高级别指挥官而手软。
快刀斩乱麻。
也是,与其悲悲切切地忧愁如何能两全,不如等待革命成功时再相守,国之不国,何以家为?连总统自己也一直都受这个限制,以致于和薛天纵长期分离,又何况其他?
第七十章:别易聚难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叶非云的信到来之后,林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来,直到傍晚,才寻了顾同要了纸笔,说是要写信,自己写,着实把顾同给吓了一跳。
关在房间里磨叽了半天,才捏着一张揉捏的皱巴巴的信纸出来,小心翼翼地捧着,问顾同讨要信封,宝贝似的折了几折塞进去,唤来个小兵,仔细地吩咐了半天,目送离去。
直到小兵走远,林亚也没改变那个远目的姿势,脸上很是沉静。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也有这么深沉的时候?非云那里出事了?”拍了拍林亚的肩膀,顾同轻笑着问,知道不会是大事,要不林某人早就蹿出去寻叶非云去了,哪里还耐的住?
“没有,只是说了点私事。”林亚看了顾同一眼,却也说不出口,说什么?说叶非云要和他约定革命成功方能相守?说叶非云还是想先国家再私情?说叶非云无法因为私情置军务于不顾?还是说自己也确实做不出现在就抛弃一切绑了叶非云远遁?
明明都是乱离人,却在这里期盼着有相守的一天,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明明在参军的时候都是早就下了放弃一切的决心,现在再来说想给自己多留一点私心,是不是太出尔反尔了一点?
叶非云说的对,多少英雄战死沙场,多少豪杰献身革命,能在这么多鲜血和死亡之中相遇相知已经难得,如果有相守的缘分,那就期待抗战胜利、尚国独立的那一天。而现在,是军人的时刻,不是情人的。
居然收到林亚的回信,叶非云很是意外,虽然在有时间的时候都尽量教林亚写字,但林亚却总是因为自己的字写的远不如顾同而放弃写一切公文和信件,全然的代笔。
展开,信纸倒是干净,字也算端正,一个一个的,列着,看得出是一笔一划写的,很用心。确实是不适合代笔的信。
看得叶非云微微笑着,仔细地叠好,装回信封,小心地在里衣口袋里贴身放好。
“回去把这个给你们林团长。”提笔写了一封回笺,又去房中取了一方帕子,连同信笺一起封了递给小兵,“就说山水总会有相逢!”
自从薛天纵走后,裘致远对叶非云避而不见,显然的疏远,甚至连那每天晚上立在房门口呆一会儿的习惯都没有了,每天除了作战室就是自己的卧房,要么就是带了几个警卫去勘察地形,很是忙碌。
“东氏军的三原凉纵队和茳旗纵队合并川刚军团正从中原省沿当年被毁的江山铁路一线向我联军进发,我部和兴农党林亚所部是中路军,将要面对东氏军的正面主力,力争拖住敌军主力;宋谦宋将军将会联合兴农党东方面军司令黄震东将军从我军右翼向东氏军左翼进行攻击;陈铭将军则会从三山北出,攻击东氏军的右翼;薛天纵总司令将亲自指挥。你们还有什么疑问?”裘致远站在一张至尚地图前比画了这么一圈。
在裘致远师部召开的这个军事会议汇集了两军的最高指挥官,林亚和顾同都来了,叶非云却因为军衔低了一个级别没能出席。
“没什么问题,我们两军统一一下暗号口令之类的吧。顾同,你和裘师长他们谈,我出去透个气。”林亚自然难耐光是面对情敌的场面,丢给顾同这个长袖善舞的小狐狸去搞定就好,自己连理由都懒得找就出来了。
熟门熟路地摸到叶非云房间外,林亚四下一看没人,赶紧蹿到窗外的一棵树上往里瞄。
叶非云正在擦枪,那把系着红绸子的羽杀枪。
一个一个零件地下,又一个一个地装回去。
“原来他也有心神不宁的时候。”林亚无声地笑。
还没笑完,一柄小刀就“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