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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剑柄,强行反手擒拿,沈翠羽微微一惊,却临危不乱,剑势一变,从桓尧耳侧剁过。
桓尧向前一冲,腰间宝剑已然出鞘,微微一叹,「宸想看我俩比剑,朕也只好从命。」
武功路子全然改变,由稳重雄厚转为轻灵飘逸,随意挥洒,有如流水行云,好几次两剑险险相交,却总是一惊即过,碰他不着。
桓宸不由得暗暗惊叹,这只色中俄鬼,光看剑术就已在他之上,看来生擒沈美人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长剑挥动,青虹舞现,一招紧似一招,加上所用的削铁如泥宝剑,剑光霍霍展开,登时把桓尧笼罩在内。
桓尧运剑如风,鹰翔隼刺,每一招使出,都是攻敌之所必救,很快就反守为攻了 。
沈翠羽空有一柄宝剑,竟被眼前一波接一波的凌厉攻势逼得只有防守的份儿,眼见敌人一剑紧过一剑,一点即收,前剑刚收,后剑又出,他虽想尽办法要削断对方的兵刃,可桓尧深得「快、狠、稳、准」四字剑诀的精华,一沾即走,一走即攻,两柄剑从不相交,已把他杀得有点手忙脚乱!
一连两招最凌厉的招数,剑光恍似渔翁撒网,一大片光网向沈翠羽当头直罩下来,桓尧绕身晃步,反踏九宫,蓦然间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撒剑」。
只听得「当啷」一声,青虹电射,沈翠羽手中宝剑,竟脱手飞去,桓尧飞身一掠,把宝剑抢到手中,凌空一点,已是封住沈翠羽的麻|穴。
桓宸走上前,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陛下,恭喜您又多了一个美人。」
「你们抓了我也没用。」
沈翠羽神色倨傲。
桓尧凝视着他片刻,点点头道,「是个硬骨头。」
「孤身上路不是好习惯,黄泉路上有你们俩人陪伴,相信也不会寂寞了。」
沈翠羽朗声说道,眉目间甚是得意。
步履沙沙,人声鼎沸,走廊上,半墙外,露出了一张张牛角铁胎的黑漆漆硬弓。
弓上弦,箭上紧,森蓝的箭尖如饿狼的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了他们。
桓尧一叹,这沈翠羽压根儿没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沈美人欠缺创意。」
桓宸闷声低笑。
「北武庄内静王的五箭,在下无以为报,只好舍命相陪。」沈翠羽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舍命相陪?未必呦,区区这百来弓弩手恐怕还不能杀得掉我们,何况你要真是舍得陪我们死掉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废话多多,而是直接下命令让他们攻击。」。
「我从来都不指望这些弓箭手能够成什么大事。」
桓宸刚想回答,突觉脚下一晃,心一惊,抬眼望着桓尧,只见他依旧神色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内。
沉吟了片刻,苦笑道,「难怪你如此自信,大概因为我们踏在脚下的是大海——这消息大概也是你散播出去的,目的是想引我们上船。」
「静王,您未免太后知后觉。」
话音刚落,四面墙壁骤然倒下,只见蓝天无垠,白浪如山,峥嵘千里,青烟迷漫,赫然是一片浩瀚无际的水世界。
「虽说我们还在奉江,可也差不多到东海的连接口 。陛下您文武全才,弓术、马术、音律、弈棋、书法、天文,地理样样精通,但不知水性如何?」
沈翠羽不怀好意地笑着,「况且海上风浪险恶,如果离开了船,哪怕你熟习水性,哪怕你武功盖世,没了船,也敌不过滔天巨浪。」
四外一片苍茫,看不到陆地。
桓尧悠然地点头,「水性确实是朕的弱点,如今看来这也是致命的。」
桓宸望着他,目光非常奇特。
「模样不错,武功不错,谋略不错,性子更不错,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连自己也赔进去,够狠。」桓尧笑了笑,「堪称良将美才,假以时日,应可成一番大业。」
「陛下,多谢赞誉,只是今次策划的人并非在下,在下也不敢居功。」
「是这样么?」
「为什么全天下人都忘了,乾坤教除了沈翠羽,还有一只凤凰。」
沈翠羽耸了耸肩,那只连教主都不知道的凤凰,更视为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的凤凰,不但是控制奉京的主儿,更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谋。
只是一向深恨教主的他,怎么会出手,实在是个迷,尤其是在他的教内势力被削弱得七零八落的时候。
「凤凰?」
桓尧目光中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刚想说些什么,突觉耳后的风池|穴上一麻,紧接是神封、大椎、悬枢、京门诸|穴——
要|穴被点,任他武功盖世,百般神通,却已是半点施展不出。
「你为什么——」
沈翠羽吃惊的程度不亚于桓尧。
无声无息出手的桓宸,伸指在桓尧背心的神道|穴重重一点,落手毫不留情,后者闷哼一声,全身软瘫在地。
「我就是凤凰。」
平平淡淡说着,却似平地一声惊雷。
15
一众弓弩手不知踪影,假墙变戏法一般又矗立起来,跟着紫衣小鸾,蓝衣翠儿飘飘然进来,向桓宸端了个万福,「小主人。」
「把沈美人带下去吧。」桓宸眨了眨亮晶晶的眼,一副拼命忍耐着的模样,「虽说他比陛下美多了。」
沈翠羽被带下去的时候一脸平静,起码在桓尧眼中看来是如此。
他并不简单。
现在,房间只剩下两人。
「一切的布局,由始至终对付的都是我吧?」
桓尧嘴角微微一斜,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凤凰,原来这就是宸的秘密——乾坤教的凤凰。是你故意将消息泄漏,说什么乾坤教已设下惊天阴谋来对付朝廷,对付你,然后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来个请君入瓮?」
「牡丹会是您说提议去的,张家店也是您提议去的。」
桓宸瞪大了清澈无辜的眼睛,他可不接受这个无理的指控。
「凤曾告知我,乾坤教和你有莫大的关联。」
所谓的莫大关联,大概就是相互勾结。
为此,他对宸作出了种种的试探——而宸也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他的策略。
一方面取信于他,另一方面……
望着似乎陷入沉思的皇帝,桓宸笑得踌躇满志,「乾坤教的事情,您知道的不比我少。跟随我们父皇在凤城揭竿的勇士,大多数是乾坤教的人。」
「那时候他们的身份是乾坤教的长老副使。后来随着义军的壮大,乾坤教的烙印慢慢淡化,直至消失。」
「典型的过桥抽板,难怪人家会心生不忿。」
「所以,你主动找上他?」
「当然不是。」
桓宸大声叫屈,理直气也壮,「那家伙主动抛出橄榄枝,我岂有不接下之理?」
「或许我该更正一下,宸的目标,其实不仅是我。」
「我帮你抓了沈美人,彻底砍了龙翼的臂膀,难道你不该说一声谢谢么?」
这一着破釜沉舟,早想好了后路。
「你是小凤凰儿确实令我意外。」桓尧蔚然一叹,「难怪你如此尽心地平定姜乌的叛乱,安排小云行刺,收服裴怜风和易惜雨,铲除了乾坤教的两个主要据点——这大大地削弱龙翼的实力,此消彼长之下,你也已有了和他谈判的资本。」
「陛下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若非他欺人太甚,自己亦不会冒险走这一步棋。
「不错,」桓尧抬眼促狭笑道,「以宸的性子,若非我强迫你共拾雨水之欢,或许你永远不会出卖我。」
「不错。」
「成为凤凰儿的过程更令我好奇,我想你大概也不打算坦白相告。」
笑意更深,他实在非常喜欢这称谓。
「开口凤凰,闭口凤凰的乱叫,令人多添厌恶。」
清冷的眸子对上了那双肆意张狂的眼睛。
「俗语说龙凤呈祥,我是真龙,你是凤凰,真乃天造地彻的一对。」桓尧冽嘴一笑,一副调侃的口气。
「乾坤教的左使,通称凤凰,更何况,现一任教主还叫什么龙翼,真拿来配的话,我大概也分身乏术。」
顿了顿,桓宸柔和的眼神倏地变得凌厉,「一下子又冒出条神秘莫测的龙,不知道你和他,哪一条才是真龙?」
「哪条是真龙,宸心中早已有数。」
桓宸神色不变,微微一笑,说道,「陛下的想法未免太一厢情愿。」
「希望如此。」桓尧长吁一口气,「或许我应该感谢你,毕竟你为我清除了不少障碍——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教众,于奉天来说,是个非常大的威胁。」
「您从来就不信任我。」
「现在假若我说我一直都信任你的话,或许会被你看轻——」
桓宸突然冷笑不已,「从小到大,我一直都那么喜欢您,那么崇拜您,那么敬佩您,把您当作了最敬爱的兄长,无论您说什么,干什么,哪怕把我的名字改掉,我都从未起过一丝反叛您的心。奉天的江山,其实是我父皇,加上您和叔父一起打下的,登上皇位,也是理所当然,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真那么害怕我篡位的话,随便糊弄个借口,用什么毒酒,白绫,青锋剑之类赐我死罢。」
「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就决不会让你死——」
桓尧神色一黯,不明白为何到了现在宸还不懂他的心。
「好郑重的许诺。」
眉梢处悄然爬上了一丝讥诮。
「宸,你父皇已经将你许配给我,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你抵赖。」
「父皇的所谓诺言你不必强调多遍,毕竟我不是聋子,还有不错的记忆能力。」
「别太钻牛角尖——奉天是属于我们俩的,我们一起共享天下,我不会再强迫你,相信我,好么?」
「真的?」桓宸冷笑不已,「可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桓尧,你总是摆着一副谦厚平和,冷静睿智,甚至大仁大义的脸孔,我看着就想吐,你这恶心的混蛋,滥人,色猪,淫棍——」
「原来你在意那每晚不同的侍寝美人。」
桓尧的目光倏地变得锐利,犹如一只原本慵懒的野兽在看到猎物那般,「可否将你的不满情绪定义为吃醋?」
「任何一个无偷窥癖好的男人都不能容忍你的变态行径。」
某君的过度自恋,桓宸只是笑眯眯地说道。
「挺尖锐的说辞,只是宸,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桓尧眼神又一变,充满了好奇。
「您是明知故问。」突然伸手捏住桓尧下巴,带着邪气的美丽黑眸睨着,「陛下的模样不差,怎样看都算得上美人。」
认真看来,确实不差,上他就不算委屈自己。
缓缓露出了艳丽的微笑,纤细的指轻抚着厚实的唇瓣,一脸的温柔,一脸的动情。
勾起桓尧的下颚,唇上力道突然加深,含住了他的唇瓣,灵巧的舌尖抵开微为干燥的双唇,一颗冰凉的药丸轻易滑入对方的口中。
优雅地将唇向后退了几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桓尧的一举一动。
喉咙微动,桓尧十分温顺地把这颗致命的东西吞了下去。
「凤凰销魂——宸既然是凤凰,那颗当然是销魂丹,带点薄荷的清凉,甜甜的,味道不错。」桓尧呢喃道。
桓宸笑得更加迷人,「陛下果是识货之人,我这里还有两颗。」
「意犹未尽才能回味无穷,剩下的两颗还是赠给有缘人分享为妙。」
「——想不到陛下辩才无碍。」
「和宸相比,是小巫见大巫。」桓尧哈哈大笑,「对哟,这销魂丹有解药么?」
说话间,丹田处彷佛有股烈火直扑上胸口,全身受制的桓尧暗自苦笑,既不能运功抵抗,又不可指望有药解救,只好强定心神忍耐。
「每个月一次的解药,如果当月没吃,或者迟吃解药,哪怕迟上一天——下场不仅仅是销魂那么简单,你会全身痛痒,皮肤溃烂而亡。」
「好厉害的毒药。」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