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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不快,明明只走了两步,身影却已到了门口。
程不二眼见留人不住,一晃身挡在门口,身法之快,蛟若游龙。
“你是想在这儿和我动手吗?”顾惜朝挑眉道。
“……”
程不二沉着一张脸。他发过誓,不可以在人前显露武功。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隔壁房间传出,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红衣姑娘。
远山眉,秋水眸,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
“老二,我早说你蠃不了他的。”她对着程不二说。
一个年纪最多不过二十的美丽姑娘,居然叫一个不惑之人老二?
正巧经过的茶博士一脸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另两个人。
顾惜朝仍是一脸冷笑,程不二仍是一脸阴沉。
茶博士瞄到程不二腰间的金算盘,面色刹时一白,忙加快脚步低头走过。
德诚宝号在此间——应该说是整个大宋都非常有名望,他们的票号开遍大江南北,就连朝廷偶尔也会求助于他们,甚至听说他们近期在辽也设了分号。
程大老板的秘密,他这小小人物是听不得的,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顾惜朝低哼一声,道:“终于肯出来了吗?”
“老二爱棋,我自然是不想打扰他的兴致,只是我怕我再不出来,老二的家当就要被你抢了!”聿晓向他们走来,直直走来,险些撞上仍站在门口的二人。
门不宽,两人一站,已没有空处,顾惜朝和程不二只得后退让开。
不,是只有顾惜朝一人往房内退,程不二在间隙中一个旋身,站至房外,甚至还带上了门。
顾惜朝看着那扇门,笑起来:“程老二真是可爱,他该不是忘了我武功已复,以为这样一扇门就可以关得住我吧?”
“那你为何不出去?”聿晓问道。
“你费心把老二叫来,不就是想约我见一面吗?”程不二向居北方,这回居然为了和他下棋特地跑到江南来,他还没有痴棋到如此地步。
“我以为你不会见我。”聿晓坐到窗前,美丽的脸上似嗔似怨,身后的西湖瞬时像是失了颜色,所有的烟雨凄濛都聚集到了那双翦水明眸中,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怜惜她。
“上有令,惜朝岂敢不从?”顾惜朝却似没瞧见,迳自坐到桌前,端起那杯茶,慢慢喝起来。
“你还是不肯承认我吗?”聿晓幽幽道。
“我的想法你在意吗?”顾惜朝反问道。
聿晓侧了侧头,柔亮乌黑的发丝顺势滑落细窄的肩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顾惜朝可不吃她这一套,聿晓是个怎样的女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会不清楚吗?
聿晓笑了,她道:“自然是在意的,你的存在本就应该让人在意的。”
顾惜朝也笑:“其实在不在意无所谓,关键是‘他’的想法。”
聿晓还在笑的脸一僵,语气忽冷道:“你最好搞清楚一点!现在是我当家,而不是‘他’!”
顾惜朝笑得更开心,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我这次来,是有新的任务交给你去办。”提起任务,聿晓又恢复了她娇娇弱弱的样子。
“戚少商来江南了。”
“我知道。”
“王小石刺杀蔡相不成。”
“哦?真是可惜!”
“王小石已经逃离京城,朝廷下令全国通缉。”
顾惜朝放下杯子,看向那个笑容可掬的人,突然觉得有些冷。
“戚少商与王小石是好朋友。他交游广阔,又有过逃亡的经历,所以有人有些担心,想让我们为他解决他的担心。”聿晓话语温柔,却满满没有一丝好意。
顾惜朝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道:“你想让我杀了他。”
“你们本来就约好要决斗,趁此机会,将所有的事都一笔了清,岂不一举两得?”
完得成任务,戚少商死!
完不成任务,顾惜朝死!
于她,正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聿晓笑得越发开怀了,好像忘了刚才顾惜朝才激怒过她。
“我知道了!”顾惜朝也笑了起来,“这场决斗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七月十五,是顾惜朝与戚少商相约一战的日子。
这几天戚少商总是休息得不太好,王小石刺蔡不成的事传遍江湖,他想不通小石头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做这件事情?
诸葛先生是小石头的师叔,他此时去杀蔡京,正是给了蔡京大好机会陷诸葛于不义!
更让他想不通是顾惜朝约他决斗的事情。
他好像又掉进了一个阴谋里。
可现在最让他看不透的,却是眼前的女子,一个美貌无双的女子。
她自称知道烟波浩淼阁的秘密,但作为代价,他要拿顾惜朝的人头来换。
“你这样做,难道不怕烟波浩淼阁的报复?”戚少商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
“烟波浩淼阁害了小女子的姐姐,我忍辱负重藏身于这污秽之地,为的便是报仇,我为何要怕?”女子坚决道。
“这么重大的事,你就相信我一定能够办成吗?”
“戚大侠侠名满江湖,又曾是抗辽的大英雄、除恶的名捕头,将此事托负于你,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江湖人,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戚大侠可是不相信小女子?”女子隐隐有了怒意,道:“戚大侠可还记得七日前那个夜晚?”
“那夜出手相助之人是你?”戚少商不禁动容。
“正是小女子!”她愤然道:“戚大侠敢只身潜入烟波浩淼阁,小女子相当钦佩。原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为小女子申冤之人,没想到竟也是个缩头缩脑怕事的假君子!”
戚少商并不是一个经不得激的人,早先逆水寒一案已让他有了前车之鉴,太过轻信他人的苦果他不想再尝一次。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道:“要杀顾惜朝不容易,我没把握。”
“我知道,这阁里又有几个人是容易相与的。”女子叹了口气,“顾惜朝是他们的主子,自然是更不好对付了。”
戚少商心头一紧,刚舒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我知道戚大侠与顾惜朝有过一段渊源,你当日不杀顾惜朝,想必是出于一时恻隐,可在小女子看来却未免有些妇人之仁。顾惜朝造孽无数,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再起腥风血雨!”她顿了顿,一字一字道:“戚大侠,除——恶——务——尽!”
戚少商闭上眼睛。
顾惜朝若是恶,那几番放走他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还望戚大侠能够放下小我,为了边关百姓不再受战火之苦,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定太平,杀了顾惜朝!”女子站起身,福了福,“小女子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若我……杀了顾惜朝,如何找你?”戚少商依旧闭着眼睛,声音却仿佛是从天边飘来的,空洞、缥缈。
女子已经转身要走,闻言停步道:“到时候,小女子自会来找戚大侠!”
已过正午时分,顾惜朝站在忘乡亭中,左手拿剑,小斧放在腰间囊中。
断崖山不高,也就二十余丈,山间景色清幽,粉蓝浅紫,如霞似锦,开得漫山遍野。
山顶的忘乡亭更是观西湖最好的点之一。
中午前下了一场小雨,顾惜朝站在亭中,眺望远处,只见一层薄雾轻轻笼在西湖之上,多情而妖娆。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说的岂非就是这眼前的景色?
可惜他并非来郊游,否则何妨带上美酒,携几好友在此海阔天空随意闲谈。
不过亭间石桌上倒真放了一壶酒,还焚上了一炉香。
顾惜朝的朋友很少,非常少,而他现在在等的,是他的知己。
戚少商已经来了,他刚走上山,就看见一位着青袍的书生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
他们是来定生死的,他却这样安安心心将自己的背门卖给他。
他真是吃定他了!
戚少商握紧手中的剑,走上前去。
顾惜朝转过身,脸上居然带着亲切的笑容。
“你来了。”他将手中的剑放在石桌上,为他倒了一杯酒。
戚少商看着碧绿的酒液慢慢注满杯子,道:“我们是来决斗的。”
“我知道,只是想在决斗之前再与大当家喝一杯!”顾惜朝举起杯子,“这里虽然没有那满头烟霞烈火的炮打灯,却有绵长温润的竹叶青。”
他将杯子递过去,戚少商却并不接过。
“大当家可是怀疑惜朝在酒里下毒?”顾惜朝笑道:“同样的招数惜朝不会再用第二次,何况连天下至毒的箱子燕都奈何不了大当家,大当家还怕什么?”
戚少商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想看出他这么做的用意。
顾惜朝见状,仰头喝下自己的那杯,再将另一杯也喝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会下毒的。”戚少商忽然道:“我只是在想你约我来的目的。”
顾惜朝放下酒杯,往香炉中又添了一块香料,本来若有似无的香气顿时浓郁起来,顿时在亭中弥漫开来,随着轻风地吹拂,往山下扩散出去。
戚少商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腿也有些软。
他猛地抬头,瞪着眼前依然笑得动人的人。
“你——”
“惜朝不会下毒,但是会下迷|药。”顾惜朝笑咪咪地说道:“此药名为‘觉晓’,是苗疆的一种树木经七七四十九道工序提炼而成。十棵二十年以上的树方可提炼出一钱,极为珍贵。燃烧后会有奇异香气,历来是大理皇室的贡品,少量可以安神,若是放多了,就会出现大当家现在的症状。我这炉所放的份量,只怕这山上活着的动物暂时都醒不过来了。”
“我准备了解药,可惜大当家好像总是不相信我。”顾惜朝看着空空的酒杯,有些无奈。
他再倒了一杯酒,递到戚少商面前,道:“要喝吗?”
戚少商瞪着他,劈手夺过,仰头喝下。只觉一股清凉自喉间滑下,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好酒!”他赞道。“入口淳厚,清香留齿,应是五十年陈的好酒!”
“若非好酒,惜朝又怎敢请大当家喝?”
戚少商又喝了一杯,将杯子一甩,笑意已从脸上消失,道:“今天有人告诉我一个秘密。”
顾惜朝扬起眉,等着他说下去。
“她说你是烟波浩淼阁的主子,如果我把你的人头带去,她就告诉我阁里的秘密。”
“你信吗?”
“不信!”
“为何?”顾惜朝立刻接道,清澈的眸子璀然发亮。
“她虽然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是她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表明她是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戚少商缓缓说道,向来耿直亲切的脸上透出一丝狡黠。
顾惜朝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移目看向远方,道:“她的确没有骗你。”
“你是烟波浩淼阁的主子。”戚少商肯定道。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顾惜朝愕然。
“我信她的话,但我不信我拿着你的人头,她会告诉我其他的事!”
顾惜朝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道:“你变了!”
戚少商摇摇头,苦笑道:“我没变,只是教训受多了,总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他叫九现神龙,不是九命怪猫。
顾惜朝笑起来,笑得畅怀,畅怀中掩着一点失落,道:“说得好!”
他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只杯子,倒上酒,慷慨道:“我们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说过话,痛快地喝过酒了!来!干杯!”
戚少商接过杯子,朗声道:“干!”
二人坐下,顾惜朝又道:“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找你——”
“等等!”戚少商突然道:“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问。”
戚少商看着桌上的香炉,道:“那晚在客栈,是不是你在我房里下了迷|药?”
那夜他只道自己是喝醉了,现在闻到这股香气,才觉得似曾相识。
顾惜朝也不隐瞒,坦白道:“我本不想与你见面,又知道以你的个性断不会放过那些小贼,干脆就在你房中放了觉晓,不料这两年你内力精进不少,药量不足,比我料想早了半个时辰醒来,我欲走又被那几个捕快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