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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烙头也不回,洒出一把细如牛毛的钢针。
戚少商冷笑一声,道:“这种伎俩也敢在我面前出手?”
脚尖在屋檐上一点,他不退反进,剑气到处,牛毛细针纷纷坠落。
彩芒急涨,寒砺如冰,刺入了紫烙身体。
她还来不及出声,便身体一歪,滚落下屋顶,背后一滩鲜红正在急速扩大中。
“白兄!”追命叫道,抢先一步落在紫烙身前。
戚少商跟着轻轻落了下来,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悔意。
“她已经断气了。”追命测过她的脉膊和鼻息后道。
“你出手太重了!”他语气中有些责备。
“抱歉。”戚少商并不辩解,低声道。
追命看着他,奇怪道:“你并不是个冲动的人,这次怎么会这样?”
戚少商一言不发地站在边上,握着剑的手,指关节泛白。
在出手的一瞬间,他竟完全没想到紫烙关系着诸葛神侯和四大名捕的清白,那一刻他只知道不可以让她逃走,否则顾惜朝在卧云楼的行动必受影响,甚至连他的性命也可能……
追命见他不愿开口,叹气道:“算了,我们先回去。那萧方阳是辽国萧家的人,二师兄大概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什么?!”戚少商动容地看着追命。
追命苦笑一下,“先是冒出来个卧云楼,现在又来个辽人,真不知道接下来事情还会怎么发展?”
“追三爷……”墙边突然爬来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
“八寨主!?”
“老八!?”
追命和戚少商同时惊叫起来。
“你是谁?”穆鸠平伤得很重,几乎抬不起头来,他只觉得这声“老八”叫得无比熟悉,好像是大当家的声音。
他用力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见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大当家……我是快死了吗?我怎么听见你在叫我……”
他头一歪,昏死过去。
“老八!”
顾惜朝在做梦。
他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娘抱着他唱着童谣哄他入睡,尽管外面冰天雪地,屋里只有黯淡的烛火在摇曳,他却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梦在继续。
他七岁,娘已经发疯,对他除了毒打,再无往日的关爱。每日黄昏会爬上最高的楼房,对着夕阳晚霞询问着:“……霞……流霞……为何你不能为我停留……”
梦仍在继续。
他十岁,今天第二次见到带他来到这里的耶律铁风。他好像很喜欢他,总是抱着他去看晚霞,他说:“朝儿,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作我的太阳,不要像这流霞,绚丽却短暂。”
梦还在继续。
十八岁,那日正好是师父的生日,他亲手做了些江南糕点,他记得师父很喜欢吃这些。他很喜欢师父,虽然师父总是冷冷淡淡的,看起来不好亲近,但是在这卧云楼中,他是少数真心待他的人。
他推开师父房门,费了他半天时间才做成的点心跌落在地上。
曹子矜吐着血说:“惜朝,你一定要离开卧云楼,再也不要回来,耶律铁风是个疯子,他是只披着人皮的鬼!”
于是他走了,在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听见曹子矜的叹息:“……流……霞……”
顾惜朝蓦地醒了过来,脸上尽是冷汗,几绺发丝卷曲贴服在他额上。
记忆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模糊,可在不经意间又会无比清晰的再次呈现。
这是一条线索。不管这流霞是一个人或是别的,定与师父的死有关,甚至,也可能与他自己有关!
一只手伸过来,欲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顾惜朝反射性地挥手,却发现自己几乎连手都举不起来了。
“你别动,惜朝。你内伤过重,又引起旧患,现在手足都有些麻痹现象。”皇甫落瑛按住他,轻声道。
“我怎么了?是不是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落瑛,你老实告诉我,不准瞒我!”顾惜朝乍听此言,有些激动道。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变成那副样子?”皇甫落瑛拿过一块湿巾轻拭他额头,微笑道。“麻痹只是暂时的,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床身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这是——”顾惜朝打量着房间。
要不是那不断传来的摇摆和震动,他会以为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
“你受了伤,王爷怕你经不起路途颠簸,特地造了一辆马车,我们现在正往燕京去。”皇甫落瑛将手巾放入床边的水盆中。“你昏睡了好些日子了,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要见耶律铁风。”
皇甫落瑛娥眉微蹙,笑道:“王爷在前面呢。你先吃点东西,我等会儿为你通报。”
“我不饿。”顾惜朝扭过头,闭上眼睛。
“惜朝,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你底子虚弱,若不好好疗养,怎么好得起来?”皇甫落瑛劝道:“你这样子不吃不喝,我连汤药都无法熬给你喝啊。”
顾惜朝冷哼一声,霍地张开眼,瞪视着皇甫落瑛:“落瑛,我说过的话一向不喜欢再说第二遍!”
“好好,我这就去。”皇甫落瑛柔声说道,像是在哄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顾惜朝自然不是孩子,他语气强硬:“去把耶律铁风找来!”
“惜朝!”皇甫落瑛有些生气道。
“怎么了?”外面传来耶律铁风低沉的声音。
“没什么,王爷,一切安好。”皇甫落瑛急忙回道。
“我好似听见朝儿的声音,朝儿醒了吗?”车门打开,耶律铁风已经从马上跃了上来。
顾惜朝冷冷地瞪着他。
耶律铁风一脸喜色,一个箭步便到他床前。“朝儿,你终于醒了!你也太乱来了,明明受了内伤还强撑,你好不容易恢复的武功差点全废了,你知道吗?”
“废了不是更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顾惜朝冷笑。
“朝儿!你胡说些什么!?”耶律铁风居然有些尴尬,喝道:“我是关心你!”
“关心?”顾惜朝笑意更讽。“我是卧云楼的叛徒,你不杀我反倒关心我?你叫我怎么能不怀疑你的动机?”
耶律铁风暗自压抑怒火,转头吩咐道:“落瑛,你先去为惜朝弄点吃食。”
“你支开落瑛做什么?”顾惜朝在一边火上浇油。“是想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么?”
皇甫落瑛快听不下去了!
她后悔刚才没给顾惜朝下一针,让他再次睡过去也好过在这里捋虎须!
“朝儿!”耶律铁风喝道:“你别以为我护着你你就可以大放厥词,胡说八道!落瑛,你去给我熬一副哑药,我要他这辈子都不能再逞口舌之快。”
“王爷息怒!”皇甫落瑛吓得跪了下来。
“落瑛,你求他做什么?”顾惜朝却道:“他想得,难道我就说不得吗?敢想却不敢言,原来你耶律铁风也不过如此!”
“惜朝,你少说两句不行吗?”皇甫落瑛急得快哭起来了。
耶律铁风怒极反笑:“落瑛你下去吧,药也不用熬了!”
皇甫落瑛跪在地上,看着躺在床上笑得什么都无所谓的顾惜朝。
“还不下去!”耶律铁风袍袖一甩,掀起的劲风将皇甫落瑛推出车外。
袖子再次一挥,门“啪”地关紧。
“朝儿,你是在激我杀你么?”他回头,脸上又是亲切的笑容,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拾起一缕卷发,说道:“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你敢说你对我真的没有任何非份之想?”顾惜朝嗤笑一声。“你屡次三番赦了我的死罪,真的是因为惜才?我既不愿为你所用,便是祸患,你凭什么放过我?”
耶律铁风脸色丕变。
顾惜朝的三个问题,句句扎在他心上,扯出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笑声自他喉间压抑滚出,眼神冰冷。
“你似乎忘了现在的处境。”他一把揪住顾惜朝的头发,用力扯起。“你现在是我的掌中物,没有反抗的权力!”
顾惜朝面色如常,“耶律铁风,我永远不可能是你的!”
耶律铁风手一抖,顾惜朝重重跌在床上。
他身体麻木,无法动弹,半个身子探出床沿,青丝似藤蔓,垂落于耶律铁风的脚上,还有几丝,在耶律铁风的指掌间飘扬。
他由下而上看着耶律铁风,坦荡磊落,目光澄澈。
耶律铁风自脚底窜起一股战栗。
眼前这张俊秀的容颜开始和某个人重叠了起来,那人也曾经用这样坦荡磊落的澄澈目光拒绝过他,羞侮过他。
他飞起一脚,将顾惜朝从床上踹了下来,狂叫道:“不准这样看我!听见没有,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顾惜朝匍倒在地上,喉间腥甜。
“我不会是你的太阳,也不是什么流霞,我只是我自己,顾——惜——朝!”
他一阵猛咳,刚才那一脚使他严重的内伤更是雪上加霜。
头发又被扯住,头被迫抬起。
“你怎么知道流霞?是谁告诉你的?”耶律铁风逼问道。
顾惜朝疑惑地挑起眉,“你不是总对我说要我做你的太阳,不要做那天边的流霞吗?难道……此流霞非彼流霞?”
一句试探,让耶律铁风的惊惶一闪而逝。
他冷静下来,将顾惜朝抱回床上,轻柔地盖好薄被。
“差点中了你的计。”他又恢复了气度非凡的样子。“果然还是不能对你掉以轻心啊,朝儿。”他站起身,轻轻一个弹指,便有人送上一把剑来。
“锵”地一声,剑出鞘,满室皆寒。
“是把不多可得的宝剑,但仍比不上煌树锋锐无匹。朝儿,依你的精明,这次却做了一笔吃大亏的生意!”
他看着顾惜朝,一瞬不瞬。
顾惜朝没有回避。
“我把穆鸠平丢在凉城,戚少商当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耶律铁风的笑容有些得意,“原来你看上的人,也不过如此。在他心里,他兄弟的生命,远比你重要。”
顾惜朝眉心一紧,“你想说什么?”
耶律铁风伸手抚上他的眉梢,温热而强势的气息笼罩下来。
顾惜朝侧脸,却被耶律铁风握住下巴,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因数日未进食而有些干裂的嘴唇,既怜且惜。
“我想说,朝儿,与其寄望于一个靠不住的人,不如,就这样乖乖地呆在我身边。我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身份地位,权力财富。只要你说,我一定满足你!”
顾惜朝用力别开脸,一口回绝:“不可能!”
耶律铁风势在必得的眼神闪了闪,收回手,笑道:“别说得这么肯定,也许很快你会改变主意。”
语毕,他袍袖一甩,将剑回鞘,斜倚在床脚。
顾惜朝看着他离去,目光转回逆水寒。
两年前,他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一个他认为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
一个他不得不除之而后快的男人。
人的心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以为自己爱的是晚晴,可那个在他心里深处的人一直是戚少商。
他真正爱上的,是这个侠义为大顶天立地的男子。
顾惜朝闭上眼睛,胸腹间阵阵的疼痛敌不过心底的不安。
戚少商见了穆鸠平会有何反应?他还会不会记得他们的约定?
侠与情的天平,最后会向哪边倾斜?
戚少商抱着穆鸠平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铁手已经穿戴整齐,正等着他们回来。
萧方阳脸色不佳,换了身衣服,坐在一边。
“八寨主?”铁手见到穆鸠平吃惊不小。
戚少商将穆鸠平带回自己房间,萧方阳欲上前为他把脉,却被铁手拦住。
萧方阳耸耸肩,坐到椅子上。转头看向戚少商,突然笑了一下。“戚少商,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人皮面具带久了,对皮肤可不好哦。”
戚少商皱起浓眉。“你知道我是谁?”
“在边关鼎鼎有名的九现神龙戚少商,即使易了容,一派英雄气概也依然令人景仰。”这句话萧方阳曾经说过,当时只觉好笑,现在再听来,似乎他当时就知道了戚少商的身份。
“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铁手念在他救了自己一命,并没将他收押。可这萧方阳始终一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