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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的亲事已经说定,人李廷恩还亲自见过,林氏觉得钱峰虽说不算多精明,但人挺踏实的,也懂礼数,眉目看着也正气,就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和钱家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钱峰年岁也不小了,钱家希望年前选个好日子过礼,开了年就成亲。林氏琢磨着林翠翠长久在李家住着也不是一回事,就都答应下来。
虽说林翠翠在李家住的日子里林氏一直陆陆续续在给她收拾嫁妆,然而真要出嫁,有些东西要更换,有些东西要添置。李二柱看家里颓丧了这么久,难得有一件喜事,虽说不是自己的闺女,也看了这么多年,便跟着忙前忙活。
十一月初九这天林翠翠过定,小曹氏和曾氏得知消息都过来帮忙,唯有顾氏没回来。
李光宗来吃酒的时候还面色难看的给李二柱赔了罪,说顾氏在家染了风寒。
李二柱自然说无事,本来这是林氏的亲眷,李家的儿媳妇们愿意来是人情,不愿意来也没啥说道的。
李大柱却在边上露出个冷笑,等李二柱过去和钱家的人说话,就过去问李光宗,“你两是不是又闹腾了。”
李光宗一张脸都皱成了橘子皮。
李大柱看他模样也不想多说,都分家了,他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只是三房这么天天吵他出去应酬也被人打趣,实在觉得丢脸。
李光宗见李大柱的模样就知道李大柱生气,他只觉得舌尖连带喉咙到胃里都是苦的。
他如何不知道一家子天天打闹丢脸。可顾氏不肯消停,不仅三天两头要逼着自己去把房契改成她的名字,还要自己把银子都交给她,又要库房的钥匙。不给就在天天在家闹腾,自己转头收拾她一顿,扭脸她就能把小顾氏打得十几天脸上都没法消肿,牛根那孩子三天两头被她收拾的病恹恹的。
若是以前,两个人守着个墩儿,知道顾氏对娘家人也抠门,他为了阖家安宁就都答应了,可小顾氏已经有了身孕,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他都得为自己的孩子打算一番。
实在不成,就送她去庵里头静静心,反正墩儿在二房住着,也不怕小顾氏背地里会对墩儿不好。
李光宗心里乱七八糟的发着狠,不妨边上有人狠狠拽了他一把。
“做啥呢,还不跟着出去跪下接旨!”
李大柱没好气的拉着傻愣愣的李光宗随着人流往前走,按着知府衙门派来的人指定的位置站好跪下,又看着下人们摆好了香案,这才见到一个小太监威风凛凛在府城官员们的陪伴下进来,念了一段他们怎么听也听不明白的圣旨。
好在接旨的事情几个月前李家才做过,倒也没有多慌乱。只是这回李家正在办酒席,人就多了些。
认出宣旨的人是冒姜在宫中收的义子冒蒜,李廷恩应付了众人的恭维之后,将冒蒜带到了书房。
果然一关门,冒蒜也没有了先前那副从宫里头出来趾高气昂的模样,而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李廷恩面前。
“李大人,请您速速回京救驾。”
李廷恩逼近一步,冷冷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冒蒜抹了把泪,把宫里这段时日的突变老老实实告诉了李廷恩。
“陈贵妃生了二皇子后,朝中就有人上书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皇上一直拖着没应。半个多月前宋容华带着皇长子去给陈贵妃请安,谁知陈贵妃去了御花园。月安宫的宫婢让宋容华且等一等,谁知陈贵妃回来后,二皇子就犯了惊风,十几个太医围着才勉强把二皇子给救回来。陈贵妃大吵大闹,说是宋容华下了毒手,非要皇上把宋容华治罪,皇上斥责了陈贵妃,不知怎的,陈贵妃就拿簪子猛不丁戳到了皇上胸口上。”陈贵妃对昭帝动手那日冒蒜也是在的,此时说起来还是一脑门子的冷汗。
李廷恩眼神一闪,立时肃声道:“此事可有传到威国公府?”不等冒蒜回答,他又冷冷的笑了,“若未传到威国公府,只怕你不会来河南府。”
冒蒜不由心生佩服,李廷恩的话完全都说到了点子上,此时他隐隐有些明白,为何自己的义父在这个时候不找别人,单要找这个守孝在家的探花郎。
他赶紧道:“皇上受伤之后,就立时下旨让封了宫门,把月安宫服侍的人都给抓起来,谁知月安宫的总管太监黄胜仁不知怎的跑出去宫去。当晚皇上就得知消息,威国公送了两封信出去,一封给了如今关西道卫所军统领邹得意,一封给了宁安城的裴炎卿。”
关西道挨着关内道,离京畿重地只有两日的路程,因永王叛乱,关西道的卫所军正是最多的时候。而宁安城在京城以西,是京城和西疆之地中间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与京城一片坦荡平原,也因此,宁安城中素来驻扎五万精兵。
邹得意和裴炎卿,都是威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猛将,也许这两个人不会凭威国公一纸书信就跟着威国公做出会惹得天下人痛骂的事情,可威国公这两封信一送,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了。
李廷恩沉默了一会儿,问冒蒜,“各地藩王如何?”
威国公府此举,顶多算是一种预防,也是一种示意,告诉昭帝若以陈贵妃行刺之举来清算威国公府,他们也只有破釜沉舟了。昭帝也许忍不下这口气,然而作为一个睿智的君王,李廷恩以为,安抚陈贵妃,安抚威国公府,并不算是一件难事,至于时候如何陈家会有何下场,昭帝当然也会盘算好。单为此事,昭帝不会让自己进京救驾,把虚弱的一面摆在自己这个臣子面前。
冒蒜这一回简直是对李廷恩五体投地了,他在地上磕了个头,颤着嗓子道:“靖王和阴王都反了,消息是沈大人手下的麒麟卫打探出来,暂时还没传出到朝堂上,还有……”冒蒜顿住了。
李廷恩眼锋一扫,见他畏惧的模样,淡淡道:“太后是不是开了永宁宫的宫禁。”
冒蒜望着李廷恩张大了嘴都合不上,回过神才道:“是,太后娘娘出了永宁宫,奴才干爹不敢叫太后晓得皇上受了伤,一直托辞,可太后三天两头过去,皇上身子骨本来就弱,还得时时应付太后,实在是撑不住了。”
虽说冒蒜是个小太监,不懂朝堂上的事儿,可他也知道,太后在这个时候自己开了永宁宫的宫禁跑出来看皇上绝不是什么母子情深,这中间有大关系。他一个小太监也不敢猜,然而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昭帝能长命百岁的,否则他这样的小太监,哪怕是逃到地底下,也得被人翻出来砍成两截灭了口。
居然是这样。
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万钧。
听冒蒜说完一切,李廷恩心中已大概有了底。对于宫里的王太后,他更添了深深的忌惮。
作者有话要说:老天保佑,希望以此就顺利传上去。如果传上去了,大家看完就可以休息了,太晚了,明天正好换地图换情节的说,今晚就到这儿吧
☆、第118章 风声
叫人将冒蒜大张旗鼓的恭送到驿馆安置好后;李廷恩在书房里燃了一炉香。
时人爱香。
尤其是稍有些根基的读书人。在这个时空里,燃香一道充斥在所有日常的生活之中;以前李廷恩不爱这个;他甚至有些厌恶一个男人身边总是有无数的香料;这让他难以心平气和。
不过现在,他却学会了品鉴燃香;如何混香。
他往面前的小巧四脚镂空嵌金丝凤尾炉中放了一撮竹韵,又添了一点胭脂扣。淡的近乎透明的烟雾在空气中静静的晕染开来,散发出的香气清淡雅致;让他先前因为听闻冒蒜的话后有些躁动的心情渐渐平复。
逼出那一点燥意,他的神思就变得空明,更能理智的想问题,唇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先前是他想错了,如今,才是他与王太后真正下一盘好棋的时候。王太后想要他入京去做一直瓮中之鳖,他不愿意,只怕有人,暂时也不愿意失去他这把刀。
他撩起袍角从蒲团上起身,“从平。”
从平推门进来,躬身等着李廷恩的吩咐。
“去把珏宁叫来。”
从平有些发愣,他环视四周一眼,似乎是想确定李廷恩是不是真要把李珏宁叫到书房里来。
李廷恩眼风轻轻一扫,从平顿时不敢再作怪,赶紧亲自出去找李珏宁。
李珏宁正在满脸不耐的应付周围一堆讨好的人。
今日李家宴客,原本就够大张旗鼓的了,偏偏又来了宣圣旨的人,府城里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闻风而动,干脆借着李家喜气洋洋的机会趁机上门攀关系,错过这一回,不知道何时再有机会名正言顺的上门,就是上门,只怕也进不了李家的门槛了。
虽说应该是林翠翠的大喜事,奈何李珏宁在帮着管家,更是李廷恩的亲妹妹,那些人当然乐意奉承李珏宁。一堆太太夫人就围在林氏的周围不停的说奉承话。林氏乐的合不拢嘴,李珏宁就不好说得罪人的话了。这会儿听见李廷恩叫自己去书房,李珏宁虽说有些意外,却很快掩饰住心底的一丝讶然,告诉了林氏一声,就带着两个丫鬟到了书房。
周围有人见了李珏宁的行止,又听李珏宁是要去李廷恩书房的,不免动了心思,朝林氏探问起李珏宁的亲事来。
李珏宁的年岁,的确是该说亲的时候了,只是这会儿李家正在守孝,有人如此着急,林氏心中有些不乐,碍于人多口杂,怕影响李珏宁将来说亲,仍是客客气气的回答,不过添了一句。
“这孩子最得廷恩的疼爱,我和他爹应了的,将来这孩子的亲事,得廷恩来拿主意。”
一屋子的人都说应该的应该的,还接二连三的又奉承起林氏来。
小曹氏也坐在周围陪客,见到这情形,心中不免有些酸涩。若是没分家的时候,以前遇到这种情形,即便大家都知道李家靠的是李廷恩,可林氏木呆呆的,顾氏又粗懒,曾氏会做人,自己是长嫂,这些夫人太太更多是围着自己说话。如今分了家,人家就只当自己是李家的旁支了,不过应付几句了。哪怕林氏再不会说话,常叫人噎的半死不活,人家宁肯娶被林氏噎,也不乐意浪费力气在自己身上。
再想到前些时日管家来回,说竟然有三两个地痞来找铺子的麻烦,想要些银子,小曹氏更觉得后悔。以前还未分家的时候,哪怕是众人纷纷说李廷恩再无起复之日,也没有哪个街面上的混子敢如此大胆,上门来找自己产业的麻烦。眼下才分家多久,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那些人还不是听到了风言风语,说公爹轻易不叫自家回来探视这才落井下石,最后还是舍下面皮求了李二柱。说起来这些年自家这一房也认识了些官面商面上的人,个个跟自己男人称兄道弟的,自己也一直以为分出去就算李廷恩不看顾,大不了花银子把以前结交的人面继续连起来生意也能做着走,谁想这些人一听说自家分家还被勒令轻易不许回来,走动就渐少了。
还得多亏大柱能哄得李二柱三不五时主动上自家去喝一杯水酒。
小曹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到儿子,打叠起精神来陪这些人一起奉承林氏。
今日因接了圣旨,李火旺心里欢喜,主动将两个儿子都留下来,说明儿还要请族里人来用饭,让李大柱和李光宗都帮衬,过两日再走。
分家出去尝到了家计艰难的滋味,李大柱与李光宗当然一万个乐意多留在李家几日。
晚上小曹氏就和一样留下来的李珍珠与李翠翠说话。
打听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