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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打个比方。不死胡为,只是强调仪表的重要,并非要你去死。”胡牛牛说:“先生,你的仪表最讲究,我们应当向你学习,不向朱传文学习,他不讲究。”传文局促不安地搓着身上的泥巴。那文严肃地说:“你说的对。朱传文同学,以后得注意仪表了。”
上了一头午课,传文走进自家屋里,坐在桌前说:“文儿,忙活了一头午,没赶上饭碗,给我弄点吃的。”那文侍候上酒菜说:“先生,请用膳吧。”传文嗔怪道:“说你多少次了?吃饭就是吃饭,成天用不用骟的,我骟了你怎么办?”那文嗔道:“先生,又说粗话了!你这个人啊……”传文说:“好了,好了,又要训人,不是说个笑话嘛!你呀,讲究就是多,说话都得一字一句照着书本,累不累呀!”那文一本正经地说:“先生,习以为常就不累了。”传文美美地小酌。那文挨着传文坐下,幸福地看着丈夫说:“先生,那文如今也算是十分美满了!我这一辈子不求夫婿做高官,骑骏马,也不求家财万贯,能过上这么悠闲恬静的农家生活也就知足了。陶渊明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不过如此!”传文说:“这都是命里注定。哎,吃完饭我领你下地看看?”那文拍手道:“好啊,你教我种地。”
秋高气爽,传文扛着犁,那文跟在后边。二人来到地头,那文面对广袤的田地,舒服地伸展着身体,感叹着说:“太美了!”随后指着大豆说:“先生,这些草都是咱家的吧?”传文哭笑不得:“对对,都是咱家的,不过不是草,是大豆!”他放下耕犁说:“文儿,过来,我教你扶犁耕地。”那文问:“先生,大秋天的扶什么犁呀?”
传文说:“这不为了开春做准备嘛!你要是什么也不会,俺爹娘脸色就不好看了!人长得好坏不要紧,种地可是根本。”那文说:“人家都说女人不好扶犁,男耕女织,扶犁是爷们儿的活儿!”传文说:“那都是迷信说法,还说晚上不好耕地呢,咱哪晚上闲着了?”那文佯怒道:“先生,说着说着就说那儿去了,我看你是中了邪了。”传文哈哈大笑道:“中邪了,是中邪了,我朱传文邪得还不轻呢。”那文转过身不理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远处……
传文说:“文儿,又发呆了?哎,你不是说想到镇上去逛逛吗?一会儿我就领你去,镇上可热闹了!”那文明白传文是在有意地宽慰她,充满感谢地看着传文说:“咱现在过得这么舒坦,我忽然想我阿玛了。先生,你真好!”
一大早,文他娘站在院子里吵吵道:“啊?这些日子都怎么了?什么东西都丢。这真是出了鬼了!前些日子丢锅丢盆儿,这两天就丢粮丢咸菜。我去年秋里渍得满满一大缸酸菜,前些日子还有小半缸呢,今天一捞,没几棵了。你说怪不怪?”传文从屋里出来说:“我也觉得怪,不是伙计们干的?我去问问。”
传文把长工们召集起来问道:“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里肯定有人手脚不老实,是谁把大院里的东西倒腾出去了?”老崔不满地说:“少东家,你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你们家雇的伙计,冬闲的时候都在自己家里猫冬,这才回来上工几天?你们家丢东西也不能往我们身上赖呀!再说,丢的都是什么好东西吗?破锅破盆谁家没有?酸菜咸菜谁稀的往家里倒腾?白给要不要?”
朱开山过来了。老崔说:“老东家,你给评评理,你们家丢了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就是些破盆烂罐儿,少东家一大早就把我们叫起来,查这个问那个,有这么做东家的吗?啊?”朱开山说:“传文,你怎么能这样呢?咱这些伙计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呢?他们比你大的有,比你小的也有,哪个不是靠得住的?这是一天两天了吗?怎么这么不尊重人?真给老朱家的人丢脸,还不给大伙赔个不是!”传文无奈向大伙道歉说:“我对不起大伙。唉,我这也是急得,你说也怪了,这是谁呢?往外倒腾这些东西干什么呢?”老崔说:“不会是家神闹家鬼吧?”朱开山一愣,抽着烟袋锅子似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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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武骑马直奔小木屋。鲜儿迎了出来。传武说:“姐,你看我又给你带来了什么?”他从袋子里拿出酸菜、咸菜还有粮食。鲜儿说:“我的天啊,你快把家都搬来了!吃没吃饭?”传武说:“还没吃呢。”鲜儿说:“那就一块吃。”
两个人吃着饭说话。鲜儿吃得香甜。传武却不吃,只是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鲜儿。鲜儿说:“传武,你倒是吃呀!”传武躲开鲜儿的眼神,低着头喘息着说:“姐,现在大哥已经成亲了,他已经有媳妇了……”鲜儿说:“传武,我听明白了,可我是你姐!”
传武哭了说:“姐,你别再装糊涂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从进山场子那天就没把你当姐,我和红姐真的没干那事,就是因为心里有你!姐,在山场子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我这条命一半是你给的,我早就在心里发了狠,这一辈子除了你谁也不娶!”鲜儿沉默着。传武低声地说:“你说句话!”鲜儿说:“不行。”传武抬高了声音问:“怎么就是不行?”鲜儿说:“不行就是不行!”传武说:“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是为什么?”
鲜儿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良久,轻声地说:“传武,我知道,都知道,你是个好弟弟,可是我怎么能嫁给你呢?”传武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嫁给我呢?”鲜儿说:“传武,我的事你还真不知道,就是天塌地陷了我也不能嫁给你!”“我嫁过人!”传武说:“这我早就知道了!就为了这个?我绝对不会嫌弃你!”鲜儿打断传武的话,抬高嗓门说:“可有些事你根本就不知道!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传武从没见鲜儿这么大声过,一下愣了……
鲜儿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传武,不是让你逼急了我不会说这件事,我从张大户家逃出来,又进了戏班子,为救我师父,我被恶霸糟蹋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嫌弃自己,你可能会不嫌弃我,可这件事传出去你爹你娘怎么能受得了呢!”传武呆呆地看着哭泣的鲜儿,突然猛地搂住她,近乎歇斯底里地说:“这不是你的错!天不嫌,地不嫌,我更不嫌!”
突然,门开了,朱开山站在门口。传武和鲜儿都愣住了。朱开山见勃然大怒,顺手抄起屋内的一根木棒就向传武打去,边打边骂道:“你这个畜牲!怪不得成天往林子里跑,今天我打死你!”
传武躲闪着,同时急切地解释着说:“爹,你听我说不好吗?我大哥已经成亲了,鲜儿姐救过我的命,她现在无家可归,我要娶她,死活要娶她,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我知道你不能让,我带着她走,走得远远的不行吗?”鲜儿死死地抱着朱开山胳膊,哭着说:“大叔,你听我说,听我说完了再打,连我一块打,打死我也不喊屈,你让我说句话不行吗?”哭着,哭着,闭了眼。朱开山忙摇着她,呼唤道:“孩子,你醒醒,有什么话跟叔说,叔听你说!”
鲜儿好不容易才平静些,哽咽道:“大叔,我和传文哥的缘分断了,早在来关东的道上就断了,我卖身嫁过人,当过戏子,又被恶霸糟蹋过,在别人眼里我是个贱女人,我已经没脸见你们家的人了。我来元宝镇也是被逼无奈呀,是老天爷的安排,本想躲着你们,本来也可以躲过去,可我的心躲不过去啊!不管怎么说,我和传文哥是你和我爹给订的娃娃亲,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他,就是想看他一眼,看他成了家我就放心了,没求别的。”
朱开山心里酸楚,说:“鲜儿,你对传文有恩啊,可你糊涂啊,你是为了他遭了那么多的罪,受了那么多的屈,再怎么着他也会娶你,我们家的人也不会慢待你的!可是都怨你自己呀,你来晚了,我不能让传文休妻再娶呀,要是那样我就是不仁加不义,没法做人了!”鲜儿说:“大叔,我不怨你,也不怨传文,就怨命,我没有和传文哥做夫妻的命。”朱开山说:“鲜儿,可是你和传武……”鲜儿说:“大叔,你听我说,传武一直把我当姐姐看待,我也把他当弟弟待。那一年老天爷安排我们俩在山场子相遇了,你是知道的,能从山场子滚出一条命容易吗?那时候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他护着我,我护着他,没想别的,临分手他想让我到元宝镇等传文哥,我没答应,可谁想到今天事情会这样呢?他说我是为了救传文哥才落到这一步,说老朱家不能扔下我不管,他要娶我,让我这一辈子有个着落,我一直没应承。可他痴心不改,我也没办法啊!”朱开山说:“孩子,别说你没应承,就是我也不能应承,不管你和传文成没成亲,你们毕竟差半步就是叔嫂的名分,这是乱伦啊!传出去让人家怎么说?不过你放心,大叔不会扔下你不管,你先在这儿住着,我会给你个交代,让你好好过一辈子!”
朱开山带着传武回了家。文他娘给他掸着身上的灰尘问:“他爹,你这是怎么了?满脸的官司,又是哪个惹着你了?”朱开山说:“唉,事情弄糟了,一盆糨糊扣咱家里了,都粘巴住了,进屋我跟你慢慢说。”
文他娘听了,跺着脚说:“你说传武这个畜牲,这可怎么了得!虽说传文没娶鲜儿,可传武要是那么做了也叫弟娶嫂啊!再说韩老海为咱放水救了庄稼,咱把成亲日子也跟人家定了,这筐烂桃子可怎么收拾?”朱开山一拳砸在桌子上说:“不行,有我这口气在,这个畜牲就别想那美事!”
传武进屋来,扑通一声给爹娘跪下说:“爹,娘,你们就成全了我们吧,鲜儿我是娶定了,她救过大哥的命,也救过我的命,咱老朱家的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爹,你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可不能挂在嘴上!”朱开山叹口气说:“传武,起来吧,这些都不用你教我,鲜儿对咱家有恩我都知道,有恩必报我也明白,可是报恩不等于可以弟娶嫂!”传武说:“爹,鲜儿没和大哥成亲,她不是我嫂子!”文他娘泪水涟涟,拖着传武说:“儿子,你不懂啊,他们的名分已经有过了,印在大伙的心上了,擦不掉了!”传武忽地站起来说:“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自己的事不用别人管!”说罢转身推门走出去。没想到传文站在门口,他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传文满腹心事折回自己屋,那文正在研墨,传文没说话一腚坐在炕沿上。那文凑过来说:“先生,你到哪儿去了?我又有了新题目,给你写一首新诗。来,给我研墨。”传文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没看人家烦吗?”那文却是百般柔情:“先生,有什么烦心事对为妻的说嘛!我给你解忧。”传文气得拿起毛笔,在那文铺好的宣纸上一顿乱抹,一边涂着一边哭道:“写写写,你成天除了写就是唱,哪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愁!”那文气得火了说:“我哪儿惹着你了?朝我发什么火啊?这要搁我在王爷府的时候……”传文一愣说:“你说什么?什么府?”那文自知失言,忙嫣然一笑岔开话题说:“你是不是饿了?”传文有些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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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开山摆了一桌酒席,韩老海、夏元璋和几个邻里围坐在桌前。文他娘、那文出出进进地上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