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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贴纸上写着卖房人的广告语,有些是心情的写照。笋盘——本地人对最物美价廉的房产的称谓。招贴纸上便写着大大的“笋”字;有些则写着:生意失败,黯然离场。爱人失嫁,新郎非我等等真真假假的为吸引更多目光的句子。
透透手中握着自己的房产文件,她想她的卖房理由应该是激情购买,无力支撑吧,或者是爱人正在为真理而战,无暇顾及小资生活。想到这时,透透又在心里十分埋怨呼延鹏,更气他竟然跟戴晓明反目,这不仅是一个蚂蚁对大象的不对等较量,同时也让他们的生活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并且报社还有不少人认为呼延鹏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老实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会从心里希望了解真理有多真?又有多少人会跑到邪恶势力面前与之抗争?就像一张报纸,看一版二版难免不惊心动魄,可是翻到时尚版还不是照样歌舞升平?而且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他们除了把所有的问题庸俗化,还会有别的价值取向吗?所以透透觉得呼延鹏在有些问题上未免太认真了。
她突然决定不卖房了,晚上再好好跟呼延鹏谈一次。
透透正要转身离去,只见一个奇瘦的男中介出现在她面前,他说:“小姐,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透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手中的房产资料递了上去。
于是她跟男中介重新回到销售大厅,在一个玻璃台面的圆桌前坐下。大厅里的人很多,有些在看招贴,有些也是和中介坐下来谈具体的房产买卖。远远望去,犹如一个餐厅那么热闹。
男中介很熟悉透透的那个楼盘,马上就问了她是哪种户型,他对若干种户型如数家珍,并且一个劲儿地夸这个楼盘金贵,又问透透为什么出让房子。透透因为心情不靓,一直也没怎么认真回答他的问题。男中介似乎十分善解人意,急忙表示,“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谈个好价钱。”
透透冷冷地回道:“你们还不是两头压价,捞一个最好的中介费。”
男中介笑道:“小姐,我们也要吃饭嘛。”
透透没好气道:“你们何止是吃饭?简直就是喝我们的血。”
男中介真是天生的一个好脾气,也是天生的一块好中介的材料。他合上房产资料和颜悦色地对透透笑道:“不如小姐再冷静地想一想,好楼盘留在手上也不吃亏,过一段时间再决定卖不卖如何?”他把房产资料退到透透面前,准备离去。
透透再一次把房产资料递到他手上,只坚定不移地说了一个字:“卖。”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透透走出房地产中介公司,她以为自己一定会伤心地去泡吧,或者再一次双泪长流。没想到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钱去心安,这句话一点没错。卖掉房子可以还债,背着债务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就算宗柏青是个好人,也不能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让他这么为难。呼延鹏那边,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没发生过的事也就不用解释了。这么一想,透透又觉得天没有塌下来,事情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
就在透透去中介公司挂牌卖房的当口,出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那就是纪律检查部门在没有任何先兆和铺垫的情况下,突然同时把三个报业集团的广告部主任请到指定的地点“双规”,同时封了这些部门的全部账目,等待审计查账。
芒果和南报两个报业集团被请去的人,都是本报业集团广告部的“一哥”,只有晚报报业集团请去的人不是宗柏青,而是宗柏青的副手马达。原来在广告部柏青是万事不理,全由他的副手马达上上下下打理各种烦心的事。马达给人的印象是醒目,能干,鬼精灵一般的小个儿,脑袋瓜反应出奇地快,这一切都是柏青所缺乏的,同时也让柏青省心。
马达也就三十多岁,但这家伙真是人小鬼大。纪检部门发现他同时供着六套房子的房款,每查到一处都有一个他的婚外相好。一个广告部的副经理居然有六个二奶,被他吞掉的与广告有关的款项可想而知,也算是报业圈内的惊天大案。
但是马达只承认他有五个相好,原因是其中的一处楼盘他是奉宗柏青的指示月月交供楼款的,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他并不知道,也没见过,账目全都挂在宗柏青的名下。
这件事终于摊在了阳光之下,那就是宗柏青也 在婚姻之外替美丽的透透供楼。
消息像原子弹爆炸一样四处扩散,人们对风化案只比腐败案感兴趣。
反应最快也最大的是宗柏青的老丈人,他在办公室里发生了脑溢血,整个人伏在巨大的办公台上,幸亏被人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的急救病房。人们当然是一边倒地同情他,想一想都替他伤心。一手栽培和提拔的女婿,寄注了他多少心血与情感?可是他背叛了他的女儿,也背叛了这个家庭。
宗柏青的爱人搬到了病房去陪父亲,终日一言不发,以泪洗面。
透透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疯了一样地寻找呼延鹏,但是呼延鹏关机了,他的住处也是任你怎么敲门里面全无动静。
透透坐在呼延鹏楼下的花坛处等待着他的归来,急于表白的心情一旦冷静下来她反而意识到有些事情她还真是讲不清楚。譬如她买这处房子呼延鹏就不知道,谁在借钱帮她供楼呼延鹏也不知道。现在她说她跟宗柏青是清白的,又有谁会相信呢?普天下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吧。
而且透透也十分了解呼延鹏是怎样一个人,尤其是在男女的问题上,呼延鹏绝对是没有度量的。就算宗柏青是他的好朋友,他也愿意相信宗柏青,但是他根本战胜不了他自己的疑神疑鬼。
此时的呼延鹏的确是坐在酒吧里喝酒,他辞职的时候天没有塌下来,然而眼前的这件事却让他体验了什么是灭顶之灾,可以说他是在一分钟之内同时失去了他无比重视的爱情和友谊。与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样,事业对于他们来说固然重要,但聊以自慰的到底还是鲜花雨露般的爱情和友谊,不夸张地说它可能是呼延鹏的全部。可是这一切看似非君莫属的东西,居然可以在一个早晨全部融化。
呼延鹏心想,他如果知道自己有今天,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正义和真理而战,还是先救救自己吧。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可能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徐彤说得没错,永远都不要以为自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他们之间的艳情故事不算没有萍踪吧?他曾经向透透求婚而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准备好,守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她怎么会嫁给他呢?往事像潮水一般地涌到了他的眼前,种种迹象都印证了柏青和透透是琴瑟相投的一对,呼延鹏记得不止一次的,透透在他面前情不自禁地夸奖柏青,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溢美之词。还有他在看守所的时候,是柏青陪透透来看他的,透透的眼泪一流出来,柏青用的那种最贵的纸巾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当时他当然是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他们的和谐怎么那么像关系密切的两口子?怪也只能怪自己太粗心了。
成长是最痛苦的,呼延鹏心想,只有被你最信任的人深刻地伤害过,你可能才知道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泽和宗柏青逐个找了以往他们常去的酒吧,终于找到了呼延鹏。
呼延鹏喝得半醉地站起来,他指着宗柏青的鼻子,舌头打挺地说:“……你喜欢她干吗不跟我明说?我让给你就是了……”
话音未落,脸色铁青的柏青上去就是一巴掌,不爱发火的人发火是很可怕的。柏青盯着呼延鹏眼睛冒血道:“就凭你说这句话,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做朋友。”
呼延鹏不甘示弱道:“就,就凭你这一巴掌,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她的……”
洪泽在一边劝解,一边也急了,大声吼道:“你们吵什么?他*的我告诉你们,女人永远都不是主题!”
呼延鹏也拍着桌子跟洪泽喊:“洪泽!你他*的还有没有是非观念?是他睡我的女人,他*的他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他何德何能就可以随心所欲?!说白了他的钱还不是靠他卖身挣来的!”
被指责的宗柏青一言不发地看着呼延鹏,下巴微微抖动了几下,他咬住了下巴。
洪泽恨道:“这种事有什么是非观念?睡了没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友谊,男人之间的东西女人是不可能理解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你们先打起来。”
这时候的柏青又转过头去看洪泽,看了一会儿,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自语了一句:“荒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算是对这一段兄弟情谊的了结。柏青心想,在这个世界上谁会更了解谁呢?谁又会真正相信谁呢?包括他自认为可以信赖的友谊,不光是可以随时土崩瓦解,而且还相当粗俗,他所渴望的那种高贵的情感只不过一厢情愿地倚存在他的心底,是他不愿意放弃的一个梦而已。
柏青走了,洪泽怎么喊他也喊不住,只好坐下来陪着呼延鹏喝闷酒。后来两个人都喝得烂醉,根本回不了家了,于是洪泽便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标准房。进屋的时候,呼延鹏已经不大清醒,但他坚持说要洗一洗便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这香味让呼延鹏觉得有些刺鼻和醒脑,他伏下身去打开浴缸的水龙头,热水散发着滚滚的蒸汽流了出来。被香味和热气一熏,呼延鹏只觉得两腿发软一个头两个大,于是扑通一下坐在了浴缸前的地板上。热水很快漫盖了浴缸的缸底,清水如镜,晃来晃去之间闪出了一张花一般容颜的笑脸,“秋水为神玉为骨”,呼延鹏想起古龙形容白飞飞时的这一句,再看水中的透透真是痛彻心肺地不舍,他所有的不容所有的 小器不全是因为“在意”这两个字吗?!
呼延鹏信手把水龙头的水调到最大,哗哗的水声在小小的洗手间里有着瀑布奔泻般的动静,在这巨声的掩护下,呼延鹏伏在浴缸边上失声痛哭。
透透几乎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呼延鹏,凌晨四点多钟,晨露的寒意已经让她彻底地冷静下来。她想,也许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不见得是痴痴地守在这里,而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把钱凑齐还给柏青,以免让他不但要背黑锅还要背上严重违纪的罪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对柏青太不公平了。
可是她到哪儿去找那么大一笔钱呢?卖房子不是说卖就能卖得掉的,所以房子不是钱,只是砖头和水泥而已。
每个人都是被自己热爱的东西改变一生的。第十二,章
凌晨四点多钟,沈孤鸿突然醒了,而且醒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是那种雨过天晴般的醒。一时之间,他搞不清自己是睡了一会儿,还是根本就没有睡着。
这些天,他一直失眠。
卧室的床头灯还亮着,灯下便是呼延鹏的新闻稿《坚冰下的隐秘》。至于这篇稿子是怎么出现在他这里的就不必深究了吧,这是真正的中国特色,所有的重要部门都充满着无间道,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
只是沈孤鸿不得不担心,尽管这篇稿子在他的影响下没有一家报社敢登,但是难保呼延鹏不把它寄到省反贪局去,或者直接捅到北京的法制类报纸。这样一来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