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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街上商铺鳞次节比,虽然大多数的店铺日落就关门了,可酒楼和药铺却不在此列,酒楼通宵达旦经营,药铺总也要到夜深才关闭。
兴旺发是长乐街角最热闹的酒楼,盛长记则是生意最兴隆的药铺。
世子夫人昨夜回娘家时,虽然已经天黑,可安宁伯府的马车金碧辉煌,爵徽经过亮着灯火的酒肆时,发出闪闪的亮光,很容易辨认。
加上世子夫人的马车与众不同,阖府上下唯独安宁伯夫人和世子夫人有这个资格可以乘坐专用的马车,所以明眼人只需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崔翎为了不让世子夫人往她身上栽赃,特意便叫人出去打听。
果然,兴旺发的掌柜的还有一部分喝酒的客人都曾经看到过世子夫人的马车,当时还有人疑惑地发问,这个时辰了世子夫人往娘家赶,是不是广陵侯府出了什么事。
旁边盛长记的值夜伙计也看到了马车。
再加上这一路上往来的行人,至少有十来个证人可以证明,世子夫人昨夜是什么时辰经过安乐街的。
至于赵氏何时离开安宁伯府,只需要好好地盘问一下门子,答案便自然清楚明白。
假若世子夫人赵氏非要将安宁伯夫人的死往崔翎和五郎身上扯,崔翎自然也可以毫不容情地反击。
她有人证物证在手,只需要一句,大伯母若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又何必半夜三更地躲出去?
世子夫人便无从招架的。
崔翎让崔芙带话给世子夫人,倒也算不上是挑衅,而是一种最后的提醒。
为了五房暂时的安宁,她也并不想立刻挑起战争,就算这是笃胜的一趟,可窝里斗很累,也容易将战祸蔓延波及无辜,假若可以的话,她还是打算将这一场硝烟消散于无形。
那句话,只是一个警告。
世子夫人到底还是心虚,果然就不再和崔翎继续纠缠,后来安氏再去守灵,就没有再听到有人说五房和崔翎的闲话了。
安宁伯夫人的丧事,由于儿女们的不齐心和安宁伯的无视,办得只能勉强说还算体面,至少有了五郎几次垫付出来的银子,表面上的仪仗还是齐全了。
但明眼人却还是一眼看出了安宁伯府的拮据和窘迫。
除了银钱,还有人。
安宁伯府上下好几百口人,可整个葬仪,真正称得上能够办事的人,却只有长房的嫡长孙崔谨一人,其余人都好似来做客的亲戚,袖手旁观不说,有时还要添麻烦。
崔谨虽然能干,可到底还是头一次操办这样的大事。
他没有经验,想要去求教那些曾经经历过事的堂祖堂兄,但那些人却个个都装糊涂。
但若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时,那些一分帮助都不肯施的人,却个个都站出来指责了。
崔谨疲惫不堪,账房里却偏又兑不出银子来,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何况他一个手头没有操持过大事的年轻人?
他去寻世子夫人要开库房,就算没有现银,先拿些古董出去当了救急也是好的。
可世子夫人却支支吾吾不肯松口,一味地咬着若是被人晓得诺大的安宁伯府给老夫人办个丧事都要出去当东西不好,就算是给回绝了。
崔谨气得不轻,可府里的状况他也是知道的,人口多进账少,账房那里一直都缺现银,早就已经寅年吃了卯年的粮。
从世子夫人这里抠不出半个子来,他只好先将妻子身边的私房先用了起来。
可安宁伯夫人的丧事是有规制的,很多用度并不是说减就能减的,就算府里早就已经气势微弱,可那些该花的钱,该摆的气派却一带你都不能少。
崔谨妻子的那点私房怎么够呢?
万般无奈之下,崔谨便只好又求到了五郎这里。
其实,五郎一直都是个十分大方的男人,袁家也有钱,不在乎花钱,所以他在朋友堆里向来不在乎钱财,十分大气。
可这一回在安宁伯府,他见着了五房所遭受到的不公,就很容易联想到他深爱的妻子未出阁时过的日子,心里难免会对这个地方有些怨气。
所以,崔谨求过来时,他并没有如他一直以来的性子那样随意地将银子给了。
虽然他对崔谨的人品还是满意的,也对崔谨这几日的遭遇抱以同情,但他才不会因为这一点恻隐之心,而慷慨解囊。
崔谨也晓得自己母亲对五房做的事太不厚道,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去求妹婿,想了半天,只好咬着牙说道,“九妹夫,这样吧,这银子你先借给我急用,我拿等值的东西来换。”
他信誓旦旦,“总之绝对不会让九妹夫吃亏的。”
半晌崔谨的小厮从库房里取了几副前朝的名画过来,他递给五郎说道,“九妹夫,你看,这是景朝轩帝的笔墨,轩帝才华横溢,文武皆能,这一笔丹青真是出神入化,当得传世佳作。”
他咳了一声,“这幅画原本是价值连城的,便是给两千金也不卖,但家里这样的情况,我也不瞒你。两千两银子,九妹夫先拿去,我将画抵在你这里!”
五郎刚想说话,忽听垂帘轻动。
崔翎从里屋出来,笑着对崔谨说道,“三千两银子,这幅画给我,是卖,不是抵,大堂哥若是同意,我这便叫人去取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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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高烧了,今天只有一更,如果明天好一点了,再加更吧
177 结束
景朝轩帝留存的手迹并不多,这幅梨下美人春睡图是其中最精湛的瑰宝,论画风已经是极致,再加上有轩帝亲盖的宝印,价值连城。
古往今来有才情的皇帝不多,画工出神入化者唯独轩帝一人,这幅画的价值并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便是万金都难得。
如今,崔翎只想用区区三千金来换得这幅画,若是在以往,便是自家人,崔谨也要生气的。
可现在,他着急用钱,这画偏又是他手头所能接触到的最值钱的物件了,虽然舍不得,但却也只能咬咬牙同意了。
他心里想的是,卖给崔翎,这画总也还是在自家人手上,等将来境况好一些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拿回来,若是卖给了别人,那这东西就再也与崔家无缘了。
崔翎虽然对大堂哥没有什么恶感,可谁让这是在替安宁伯夫人操持丧事?
大伯母和十五妹又轮番到五房来撒野,她心里这股气便也只能冲着崔谨去发了,说她趁火打劫也罢,说她冷血无情也好,总之,这竹杠她就是敲定了。
她见大堂哥面有菜色地点了头,便也爽快,立刻叫木槿跟着槐书回自家一趟,取了三千两银子的银票来,交到大堂哥手中。
崔谨对着那副画叹了口气,“这画作珍贵,还望九妹妹好生收藏着它。”
言语之中,还是带着无限的惋惜和心疼的。
没有办法,谁叫袁家财大气粗,收藏的古董字画也不少。若不是真正有吸引力的物件,就算拿出来,也不一定能让五郎感兴趣。
眼看着拿着银子匆忙出去办事的崔谨脚步虚浮,五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大堂哥人还不错,可惜这一宅子的人里,只有他一个肯做事的明白人。”
崔家五房,五位正当年的老爷。孙儿都排到了十三位,可那么多的大老爷们中,能顶门立户站出来代表安宁伯府崔家的男儿,却唯独崔谨一个。
子孙莠蔫,这是败家之兆,崔家的富贵荣华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尽头。
五郎轻轻揉了揉崔翎的头发,“这幅画,只给三千两银子,确实有些少了。其实。刚才看在你大堂哥的份上。怎么也得再给两千两。”
他顿一顿,“这里头,是还有什么由头吗?”
崔翎耸了耸肩。“反正这也不是大堂哥自己的东西,我就是趁火打劫了。又怎样?”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丝毫没有一点亏待人的心虚。
五郎听了忍不住轻笑,“你呀!”
他看了看天色,“你在这儿歇一会儿吧,我再出去看看,若有人问起,我就说你身子不适好了,总不能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撕破脸,这面上的情儿还是得圆的。”
崔翎低头小声说道,“辛苦你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安宁伯府总归是她的娘家,若是娘家的事做得不够体面,那么她脸上也是无光的。
她自己当然不在乎这些,但高门大户之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她面子上不好看,袁家也不见得多么光彩。
所谓人是社会的人,她生在盛朝这个社会间,难免要屈从于社会法则。
所以,就算死去的安宁伯夫人是她最不待见的人,可难免还要为了面子上的事竭力让这桩丧事不至于办得那么难看。
她自己不肯出力没有关系,寻个借口就算是躲过去了,但五郎身为她的丈夫,却不得不为此奔走,他那样辛苦,费这些力气,不过是想要让她的面子上好看一些。
如此而已。
安宁伯夫人是一等伯夫人,按规制要停灵七日方可出殡。
这七日间,崔翎每日都要回袁家看一回儿孩子,其余的时间便就只呆在五房的院子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崔成楷。
而外头的事,便就都由五郎负责。
五房唯一的男嗣排行第十的崔谚今年才不过五岁,仍旧是个小娃,所以五郎这个女婿便承担起了半个儿子的责任,该出面的事绝不推脱搪塞,倒是赢得了不少赞赏。
五郎才不管那些人是真心赞美他有孝道,还是只是要巴结一下他这个未来的京畿卫副指挥使,他只是尽量做到自己的本分,好不叫人寻到崔翎的把柄,以此来对她说三道四。
崔成楷经过几日的修养身子渐渐好了许多。
他总觉得奇怪,因为向来对他十分照顾体贴的安氏近些日子来,在他身边伺候的时候少了,每当过来时,也总是一副疲倦模样。
就连三个孩子,也总是匆匆来看一眼他,就又退了下去。
崔翎笑着说道,“唐太医说了,父亲需要静养,母亲信任我,便叫我全权在这里照顾您,弟弟妹妹们也是不敢吵着您了。”
她一边伸手去替崔成楷盖好了被褥,一边说道,“父亲放心,等到再过几日,您好一些了,弟弟妹妹们就敢过来陪您玩了。”
安宁伯夫人虽然不地道,可到底是崔成楷的母亲。
崔翎吃不准崔成楷对安宁伯夫人的感情,但就算他对老夫人心里也有怨恨,可只要有这层母子关系在,顾忌着礼仪规矩,他总要去老夫人灵前披麻戴孝守灵。
他身子才刚有些起色呢,实在吃不起这层罪。
所以,她便打定了主意,不肯叫崔成楷知道安宁伯夫人已经没了。
对于这件事,安氏和她的意见不谋而合。
弟弟妹妹们虽然年纪小,可却都十分早慧,他们都晓得父亲病倒的日子里,别人是怎样对待五房的,也许并不怎么懂得大人世界里的弯弯绕绕,但都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的父亲。
而且,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对崔翎这个姐姐,心里也从最初的怀疑犹豫变成了信赖,五郎这个姐夫,在没有父亲保护的日子里。成了他们几个坚强有力的后盾。
几个孩子都咬紧了嘴巴,绝口不提外头的事。
所以,崔成楷当真以为,是因为需要静养的关系。所以五房的院子里才没有什么人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这日安宁伯夫人要出殡。
外头吹吹打打的鼓乐鸣天,到底还是将崔成楷给惊动了。
崔翎见这仪式也完了,便索性不再瞒着他,一五一十将他昏迷之后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安慰崔成楷,“父亲那份该进的孝道,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一样没少都替您尽了,就是五郎也出力颇多,咱们五房能做到如此。已经问心无愧。父亲可不必再要自责。”
这场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