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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莹则更直接地抖了抖,心道:这,这,太渗人了!
待钟氏母女怀揣各种奇妙的猜想离去后,如玥也走向自己的院子。院门口,苏承沣的一名长随做翘首企盼状,看到如玥回来,立马奔了过来:“三姑娘,嘿嘿嘿,三姑娘。”
成熟稳重如苏承沣,身边却跟着这样一个二不啦叽的长随,真是越想越有喜感。
“三哥要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嘿嘿嘿,没事没事,奴才就是来看看阿姐,顺便听三爷吩咐瞅瞅三姑娘心情如何。”
“……”如玥额角黑线不断:这小子未免也太实诚了些吧!不过倒也傻得可爱,她让白鹭赏了几钱银子,道:“给三哥说我很好,若是你念着碧斯,我自可把碧斯放到三哥院子里,这样你们俩姐弟就能日日腻在一处了。”
“别别别!”小长随连忙惊恐地拒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红彤彤的耳朵,行了个礼忙不迭地奔了。
如玥莞尔一笑,轻轻摇头。
碧斯虽然在念云轩只是个手艺上的人才,差不多一直神隐着,但对待幼弟可谓如父如母,严厉得不行,难怪这小长随非得距离产生美了。
回了暖阁,由白鹭和黄鹂服侍着卸了周身的首饰,换上常服。
她现在没有入睡的心境,便让黄鹂烹了点花茶,打算过会儿翻翻话本子催眠。
“姑娘今儿个没遇着什么事儿吧?”黄鹂边用热水浸帕子边说。
如玥回头:“怎么这样问?”
“今儿宇少爷成亲,想来那个二表少爷也会去,奴婢就怕万一红缨抵不住呢。”黄鹂那次见画眉伤得厉害,心里落下了阴影,只要如玥有可能跟钟黎显同时出现,她就担心得厉害。
如玥宽慰她道:“见是见到了,不过就搭了几句腔,白鹭和红缨都在一边守着呢,出不了事。”
“对了,张妈妈回家去了。”黄鹂拿帕子给如玥擦着手,道,“说是家里面突然来信,小孙子发了高热,可凶险着呢,张妈妈忙不迭地就回去了。”
如玥闻言一惊,在古代,这种年纪的小娃娃最有可能夭折了。她急忙道:“从我私房里划出一笔银子来,延请个最好的大夫。让张妈妈别怕,若是缺什么药,只要念云轩有的随意拿。”
黄鹂应了。
“还有,若是大夫不管事总不见好,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筱儿,让宏生表哥出面。”
“姑娘别着急,说不准现在已经好了,我过会儿就让方甲跑一趟看看。卫大人那里……”黄鹂欲言又止。
如玥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懂,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不能去找筱儿,你先下去吧。”
阶级啊阶级,连黄鹂都能看出来卫宏生不适合给张妈妈的孙子看病,如玥怎么会不懂?但如果这孩子真的得动用堂堂院使大人,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小豆丁,该救还是得救。
暖阁里就剩如玥一个人了,她现下有些烦躁,让丫鬟们都下去,自个儿临窗坐坐。
想到苏承宣写的那套话本子,如玥站起来,拐到暖阁一边儿的小门前,里头是她把耳房改造成的小小书房,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大书架的志趣闲书。
如玥打了个哈欠,转了下脖子活动颈椎,懒洋洋地掀起帘子——
啊啊啊啊啊啊!站在她书架前翻看话本子的那位仁兄肿么如此眼熟?!她她她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咩!
如玥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身影不仅没消失,还捧着话本子转过身来看她。她再狠狠地揉眼,还不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卧槽!疼!这真的不是做梦!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如玥缓步走上前,死死地盯着他看。
还是那张妖孽绝美的脸,不过脸色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消瘦了一大圈。如玥有些心疼,但当她看到顾景逸手里拿着的那册话本子时,心疼的情绪一秒钟转化为尴尬。
“嘿嘿嘿……”如玥傻笑着翻出《传奇人物考》放到顾景逸手里,顺便把他手中的话本子提溜了出来藏在身后,讪笑道,“这本更好看。”
开玩笑,他原先看的那本可是如玥自己没事干地时候写的,不仅文笔幼稚而且情节狗血,完全不敢拿出来让别人看啊,更何况她还YY了眼前这位仁兄,这,这怎么好意思嘞?
“我回来了。”顾大将军终于发话,但这沙哑粗粝的声线真心让人心疼。
如玥眼眶发酸,喉头发紧,只能拼命点头。
说完简单的那一句,顾大将军开始闷声咳嗽。
鼻子一向比狗都灵的如玥闻到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她把话本子放下,喉咙堵得都说不出来话,只是赶紧去拿了几张厚厚的毯子座垫,手忙脚乱地铺到书案旁边的罗汉床上。
“坐,快坐。”她终于挤出来几个字,顺带着打转的眼泪也滑了下来。
顾景逸上前一步,伸出手,但又收了回去,听话地坐到罗汉床上,毕竟拖着重伤初愈的身体快马加鞭从边关赶来,他已经好几宿都没有睡过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小哥粗线!
第七十一章
如玥又开始局促不安;她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儿;拽着衣角站到一旁;偷偷地瞅顾景逸。
他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眸沾染了沿途风尘,血丝漫着;微扬的薄薄眼皮困倦地垂下,鸦翅般的睫毛在脸颊落下阴影;刚好将累日熬出来的黑眼圈的掩去。
憔悴和刚毅并存,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打算就一直看着?”顾景逸的声音也染着疲色;但不妨碍这音质的磁性好听。
如玥脸一红,打着结巴,但惯性使然嘴硬道:“我;我是看你伤好了没?要不要叫茯苓来诊诊脉?毕;毕竟你的脸色不太好……”说到最后,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了。
顾景逸笑了笑,抚着胸口,轻描淡写地道:“还好,不过是伤口又裂开了。”
卧槽简直是揪心的心疼!
如玥慌了,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凑近顾景逸跟前,弯腰盯向他捂着的胸口,忙不迭地问:“是伤到这里了吗?心脏?中箭还是刀伤?严重吗?会有后遗症吗?”
一大串连珠炮似的疑问发射出来,她越讲,顾景逸脸上的笑意越浓。
等她问完抬起头,顾景逸立刻敛去笑意皱了皱眉,十分硬汉地解答:“中箭,心脏偏右,不严重,不太疼。”
“不太疼还是会疼啊!”如玥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递给顾景逸,“你先喝茶,我,我去叫茯苓。”
“不用。”顾景逸叫住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你陪我坐。”
由于对方是病号,如玥虽然着急也知道不在这一会儿上,便十分配合地坐过去,顺便从果盘里提溜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又递给他:“喏,每天一苹果,大夫远离我。你得好好补补!”
顾景逸右手端茶,左手苹果,好笑地看向如玥:“我先喝茶还是先吃苹果?”
“这个最好一边一口两不误,嘿嘿。”如玥见顾景逸的眉头渐渐松开,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不由地打趣起来,“要是让你部下看到你现在这样子,还指不定怎么笑呢。”
“搞笑?”顾景逸轻轻带过一句。
然后他将苹果凑到嘴边十分豪迈地咬了一口,腮帮子鼓动了几下,苹果下肚,画风好潇洒好将军。接着他又将苹果放在小几上,用左手掀起茶盖,微微一撇,十分优雅地啜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茶水入喉,画风好风流好公子。
如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天哪,他是怎么把这两种迥异的画风完美融合的?这不科学!
顾景逸随手将茶盅也放到一旁的小几上,问:“搞笑?”
“不不不!绝对不搞笑!”如玥右手握拳,就差宣誓了。
顾景逸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手顿了一瞬间,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去。如玥则心如擂鼓,脸如火烧,简直都要融化了。
“嗯,挺顺的。”顾景逸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跳,捧起茶盏呷了口。
啊嘞?所以你就是试试我的头发顺滑否?如玥狐疑地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心里一暖,哈哈,这货在装。
“你这次回京,应该要把伤养好才再走吧?”如玥问。
顾景逸放下茶盅,点点头:“殿下给我一个月时间,边关药材稀缺,不利于复原。”
如玥偷偷地笑了:“一个月啊,也不愧你为太子殿下挡箭了。”
“你怎么知道这箭是为殿下挡的?”顾景逸眸中染上笑意。
如玥撇撇嘴,十分得瑟地道:“太子非要冲锋陷阵,你还不得陪在身边?既然你都能受伤,那就说明这支箭本就是冲着太子来的,被你挡了而已。”
顾景逸点头:“殿下确有领军之才。”
这还是如玥第一次从顾景逸嘴里听到他夸一个人,那看来大胤这位未来的皇帝还不错咯?也不知道等太子殿下成为皇帝陛下之后,还会不会念着这位跟他一起冲锋陷阵的战友,也不需要多优待,起码罩着点儿就是了。
嗯,有这一箭之恩,万一钟黎显真缠上了她,她也不用憋屈的说……
两个人这次都想到一处了,顾景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话里却像是突然带了些边关寒霜的煞气:“钟黎显认识你?”
“啊?!”如玥一个哆嗦,吃惊地看着顾景逸:难道他会读心术?
“方才黄鹂口中的钟表少爷就是钟黎显。”顾景逸在陈述一个事实。
作为京城里土生土长的纨绔,他对京城盘绕的这些权贵门儿清,权贵身后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庆阳公主是太子的嫡亲姐姐,靖安伯府是天然的嫡派,支持太子一系绝对不说二话。但昌宁侯府却跟荣王的庶女结了亲,当年荣王被议储时,昌宁侯府可谓嚣张了很长一阵子。
虽然长兴侯府早就表明立场绝不参与储君的站队,但有了二房夫人钟氏这一门子关系,总是好像无形中被扣上了荣王一党的帽子。
因此把如玥嫁给顾景逸,其实对苏智渊来说,是跟太子一系示好。想来当初钟氏极力想促成苏如莹和顾景逸,想的也是这种脚踏两条船的美事。
“咦?”如玥装作没有听懂顾景逸的话,眨眨眼,“那按辈分来算,太子殿下还是你堂舅舅呢。”
顾景逸淡定地继续自己的话题:“我会问红缨。”
如玥蔫了,讷讷地道:“我说还不成嘛,额……这该怎么说?就是前些日子他来苏府看母亲,就,就遇上了,其实也没啥。”
开玩笑,一旦说不好,惹怒了自己这张长期饭票,岂不是悲剧了?
顾景逸看着吞吞吐吐的如玥,闷咳了一阵,咳完嘴唇更白了,他抬抬手:“莫慌。我知道了,明日我会和承宇一起来看你。”
他知道什么了?如玥绞着手帕,不自然地问:“那你现在……”
“进宫。”
所以他是一进京就奔来苏府了?如玥心里偷偷地开心,啊对了,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感觉这些丫鬟都不知道的样子哎。
然后顾景逸就现场表演了一次飞檐走壁。
他朝如玥点了点头,飞快地从打开的窗户里一跃而出。如玥反应过来后连忙冲到窗户边上看,就只能看到顾景逸潇洒的背影消失在高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