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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 25第25章
季夫人有些心神不灵,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大年初一有何要紧事,皇上竟下了圣旨宣招季怀忠进见,季靖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等到天色暗下,季怀忠才从宫里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脸上寡白惨淡,刚进屋便嘴唇一哆嗦说了一句:“龙颜大怒啊!”
季夫人听得差点没从坐椅上掉下来,忙起身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怀忠摇摇头,哀声叹气:“这下京城有大事发生了。”
建康九年正月初二,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将以恭亲王府世子为首的大大小小官家子弟十余人逮捕归案,严厉斥责京兆尹在其管辖范围内治理不严藏污纳垢,并将他革官职削爵位,京兆尹只能含泪谢恩。
当天晚上,张苜萱的父亲大理寺张少卿便找到了季府,愁容满面战战兢兢要季怀忠多帮衬帮衬,说如今大理寺是万接不得这宗案子,连宗正寺那边都想了多种由头往外推的案子,他大理寺有几个脑袋能担着。
季怀忠也是愁眉不展:“你愁个啥,你上面不是有李廷尉担着吗?再怎样也轮不到你。”他与张少卿素来交好,脾气也对路子,言语间自然少了那些虚头八脑的礼节。
“我这不是……”张少卿面容有些难堪,“不是之前参了定北侯一本吗?皇上不是指了他主办此案嘛。”
“那你就更要放心。皇上为何指刚回京述职的定北侯经手此案?就是知道这案子非同小可牵连甚广,不是一般人接得下手的。定北侯一来有功勋在身镇得住场,二来自幼便随老侯爷在外征战,不会被京里这张关系网牵制太大。所以他要办案,必会铁面无私。”季怀忠紧蹙的眉头稍稍有些松展。
“说是这般说,可谁知道我们这些池鱼会不会被秧及。”张少卿仍然愁眉苦脸。
季怀忠两眼一瞪:“说什么秧不秧及,说到底都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什么还有皇上在上面给咱们顶着。”
张少卿剜了一眼季怀忠,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痛”憋在嘴里没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以你和定北侯的交情,到时得给咱们多兜着点。既然皇上信任定北侯将查案委了他,也将这审案定案一并教由他发落才好,咱们大理寺实在是没有能力也不敢管这案子。”
季怀忠猛一拍大腿:“怕个屁!他那几家养的好儿子做出这天理不容的事,你们大理寺就不能为那些受害者申冤洗雪?!”
张少卿又猛瞪季怀忠一眼,心里又重复了那句话,嘴上却说道:“我倒是想,就怕那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使案情真相大白,使受害人沉冤得雪,白白放过那些畜生。”
季怀忠沉思了一下:“我得理个章程呈上去,这案子看着不简单,这又是处/子血又是修习又是练丹,倒有些像早些年南疆叛军用的邪术……”
张少卿眉头皱得更紧,压低声音道:“你说这事会不会跟陈国公府有关?”
季怀忠摇摇头:“不敢说。”
“这些年那边可没少动手脚,这真有他们的份儿,这案子更不能交由咱们一家来打理。”张少卿知道这事若搞不好,说轻了是得罪权贵的活儿,说重了是掉脑袋的事。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再斟酌一下,写个折子明天呈上去。”
听季怀忠如此说,张少卿稍稍放心些,起身告辞离去了。
众人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十天,皇上最终没有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只是将各人拖出来打了板子,又让家人给领了回去,圈禁起来,等到秋后再行发落。世人只道圣心难测,谁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是顾自天家颜面,大事化小罢了。那些案件的苦主虽然心里愤恨不平,但得了不少银两补偿,也没有办法再计较什么。
等到了二月,街道巷尾开始谈论张家娶媳妇李家遭窃贼,慢慢谈忘了大年初二发生的大事,更忘了年前那三女斗恶狼的英勇事迹。所以季夫人苦苦等了两个月,仍没等到人上门来说亲。
“这都是咋搞的,人蔡家姑娘都定了门好亲事了,李家也正在说和中,咱们平安怎么就连上门说亲的人影都见不着?”季夫人心里着急,可又不能冒然出动,逼自已端稳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心态,千万不能让自己女儿掉了价,何况她还有十天才行及笄之礼。一想到平安要行及笄之礼,季夫人就感概万分,想到平安刚出生时那粉嫩待哺的模样,一转眼便长成大姑娘了,过不多久便会嫁作人妇,若一切顺利的话,很快便会当上母亲,也会有自己的儿女。她当初给她取名平安,就是想她这一生都顺遂平安。
就在季夫人为平安的事分心时,突然有下人慌张跑了来回事。
“夫、夫人,少夫人见、见红了!”
季夫人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一边问一边朝门外走去。
等到了南院,已经有人去请了大夫来。由于下个月便是生产期,府里早早就请好了稳婆,此时大夫神色有些异常,唤了稳婆进去,一会便出来,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等东西,从箱子里掏出一片参片让人拿进去给少夫人含着,自己急急走到桌边,掏出笔纸开始写药方。
“大夫,怎么样?”季夫人不由心里一慌。
“怕是早产了。”大夫一句话吓得季夫人跌坐在椅子上。
平安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听得内屋里秀萍阵阵惨吟,看到有丫鬟一盆一盆往外端着血水,就有婆子过来拦住要上前去的平安:“小姐可不能往前去,那不是姑娘家呆的地方,你还是陪着夫人在厅子里坐着吧,有稳婆和大夫在呢。”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平安心里一紧,抓住季夫人的手问。
“好端端的便见了红,怕是要生产。”季夫人失魂落魄答道。
平安也有些站立不稳,心里明白如今才八个月,老人们都说七活八不活,怀胎八月生产,胎儿最是不易保住。
果然不一会秀萍的叫声慢慢弱了下来,有婆子出来问:“夫人,您可要做好准备。稳婆子让老奴出来问一句,若到那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保大人啊还是保孩子。”
季夫人已经没有力气说半句话,就听平安一口回答:“保大人!”季夫人就转过身去紧紧握住平安的手,点点头,倒抽了几口冷气,仍是无力说话。
屋里面秀萍渐渐没有了声息,只听稳婆在里面呼唤:“少奶奶,可不能睡啊,你得用力!”有丫鬟将大夫开好的催药送了进去,许是灌了点热汤药,秀萍缓过了劲,开始配合稳婆使劲。
等季怀忠父子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季夫人和平安此时都脸色发白,紧张地望着正屋,那里面有一声无一声传来秀萍弱弱的□。
靖安也有些支持不住身形晃了晃,还是季怀忠沉住气,过去拉过大夫道:“情况怎么样?”
“动了胎气,如今服了催产药,情况怎样,全凭造化了。”大夫叹口气摇头道。
季怀忠便知情况很坏:“一定要保住大人!”已经往最坏的方面打算了。
平安等人听到这话都觉得心里一凉,还是将目光转向大夫,希望他能给一个乐观的答案。
谁知大夫面色黯淡:“若再拖个一两个时辰,怕是大人也……”
众人都觉得眼前一黑,有些天旋地转,季夫人脸色铁青把持不住跌坐在地上,被人掺扶到旁边厢房。
“老爷,定北侯在外求见。”
听见下人来禀事季怀忠神色有些恍惚,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心情去接待定北侯,想让下人去告知他府里如今有事不便相迎。
“定北侯带了小刘太医来。”季怀忠失神的眼睛亮了亮,小刘太医是刘太医的胞弟,均是出自杏林世家,刘太医专攻内科杂症,小刘太医专攻妇科杂症,平时多出入于后宫为各宫娘娘诊治看病。
“快快请进来。”
苏伯轩带着小刘太医风风火火赶了来,小刘太医向旁边大夫寻问了下情况,知道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诸多忌讳,让里面的人搭了帘子便进了产房。
“刚才进宫路过神武门时,见季兄被府里来人匆匆叫了去,又听当值的人说是府里嫂子出了状况,便私自作主进宫求了小刘太医来,若有唐突之处还望见谅。”苏伯轩抬手虚礼了一下,却被季靖安一把扶住,眼眶些微泛红,咬了咬牙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次季怀忠进宫请旨让刘太医过府为姑奶奶诊病,虽然得了皇上圣批,但按照程序却小半月才走下来,就算事态紧急但宫里始终有宫里的章程,不耽搁大半天太医进不了府。但是苏伯轩是带有一等功勋的侯爵,自然是享有一些特权的,如果再加是皇上特批加急,那转身就带太医出宫就不是太难的事,只是有这份心就是很难得的。
屋里的情况还不明了,小刘太医进去多时却没有一个人往外传话,大家都揪紧了心肝。两个时辰过去了,小刘太医终于拭了拭头上的汗从屋里走了出来,季家几人只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都不敢上前寻问,手心里都实打实拽出了汗。
还是苏伯轩上前问了句:“情况怎么样?”
小刘太医叹了口气摇摇头:“孩子是保不住了。”季家所有人都面如死灰。
“还好来得及时,再晚半步,大人也是保不住的。我开些方子,按时服用,调理一些时日,以后还有机会的。”
一听大人保下来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季靖安已按捺不住心情顾不得什么晦不晦气,冲进了房去。季怀忠一边谢过小刘太医一边去隔壁厢房给还在床上躺着的季夫人报平安宽心。
此时,平安眼里死死撑住的雾气这才化了水往下掉,秀萍能保住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便是天大的福气。
苏伯轩转过身见平安正低头抹眼泪,知道她刚才死死忍住没有被这种场面吓哭已实属难得了,便走过去安慰她:“放心,小刘太医医术高明,季家嫂子按他的方子调养一段时日,以后肯定能抱个白胖小子。”
平安这才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万分,交织着感激与排斥两种说不清的情绪在里头,最后化作轻轻两个字:“谢谢!”
虽然滑了胎,听稳婆说还是个小公子,秀萍很是难过了一阵,好在她年轻身体底子并不弱,又有小刘太医的方子为她调理,所以身子很快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平安见她心情始终有些郁结,便常常找些话题逗她开心。
后来有一次平安与秀萍在屋里聊天,恰遇靖安下差回来,秀萍只冷冷应付了他几句话便不睬他了,靖安也只是略微尴尬一下很快便过去,似乎对秀萍的态度习以为常。平安心里就急了起来。
这一日平安与秀萍聊天聊到了那天的及笄礼,由于那时秀萍正在小月,家里也没有过多心思操持平安的及笄礼,只是草草过了一遍仪式。秀萍对此很有些内疚,她知道及笄礼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
“嫂子,不过是仪式,对我来说怎么会有家人来得重要呢?只要你身子好了,与哥哥和睦恩爱,以后能抱大胖小子,比什么仪式都要好。”
秀萍愣了愣,见平安十足的真诚,不由拉起她的手笑得有些苦涩:“我省得,只是我心里有些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