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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卿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古今老少咸宜了,这样都听不懂,还要怎么解释啊?
彦卿正纠结着,绮儿轻蹙娥眉,怯怯中带着浓重疑惑,弱弱地问,“娘娘,您真的……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彦卿点头。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是略扯,但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吧?而且听她这话说的,里面还真有故事啊。“你就照实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貌似还真不是像回答这是哪朝哪代那么简单的,绮儿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您……您和殿下,一直相敬如宾。”
彦卿哭笑不得,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台面话。“我不是问这个,怎么跟你说呢……我嫁给他,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或者他喜欢我吧?”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绮儿又纠结半天,“回娘娘,您与殿下……是皇上和相爷玉成的。”
“相爷?相爷是谁?”
“是您的父亲啊。”
得,六亲不认,这失忆算是失彻底了。
有个“李刚”老爹,有个“高富帅”老公,这趟穿得还够赶时髦的。
“他俩为什么要把我们俩凑到一块儿啊?”
这问题一个比一个直白,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奴婢不敢多嘴。”
“哎呀,让你说你就说,只要说的是实话我就不怪你。”你敢骗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奴婢……”绮儿咬了咬她那小薄嘴唇,一低头跪下来了,“娘娘恕罪,王府有规矩,奴婢议政者死,请娘娘开恩,体念下情啊!”
丫鬟无权议政,彦卿能理解,但她理解不了的是,她的夫妻问题跟议政有什么关系啊。
“起来起来,”彦卿拉起这个一脸委屈的小姑娘,关于跪的问题还是得解决一下的,“以后别动不动就跪,老是低着头跟你说话脖子很累的。”
“是,娘娘。”
绮儿果然乖乖站起来了。
“娘娘……”犹豫了一下,绮儿道,“您若是真要问这些事情,只怕王府上下只有一个人能回答您了。”
“谁?”
“王府女婢总领,半夏。现在王府的下人都是在您嫁来之后下令新换的,只有半夏姑姑是跟您陪嫁来的。”
佣人大换血,彦卿默默发笑,原来这身体的前任主人在王府里也不是只有受气的份啊。
“好,你就把她叫来吧。”
见到半夏,彦卿才知道,原来就是之前在她床前答话的蓝衣姑娘。第一眼看她就觉得她品级高,果然没走眼啊。在这个只有一个正妃的王府里,女婢总领不就是除了王妃之外地位最高的女人了嘛。
这姑娘身条纤长,五官精致清秀,看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一进一退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谦卑又不失从容,难怪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能当头儿了。
“娘娘。”半夏盈盈一拜,微微颔首。
绮儿明明说这是她的陪嫁丫鬟,怎么就没觉出来跟她有多亲呢?
“我有件事问你,”待半夏起身在她面前颔首站好,彦卿就直入正题了,“你老实说,王爷是不是有别的女人啊?”对付资历老的多少还是要有点儿策略的。
听到这话,半夏瞬间一脸惊色,但回起话来还是静静定定的,“娘娘何出此言?”用疑问句回答疑问句,果然比那个小的精明冷静不少。
“没什么,”彦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早晨跟他吵了几句,心烦。”
“娘娘有什么吩咐?”
吩咐?
等等,剧情怎么跑偏了啊?
按正常逻辑发展,这姑娘好歹得说几句宽慰她的话,然后念叨几句她和南宫信的今时和过去,这样想知道的那些事不用问就都明白了。
但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好吧,你不按套路,我也换方案。
“还有件事。”
“奴婢知无不言。”
“你很清楚,我和殿下的婚事是皇上和相爷的意思吧?”
“是,娘娘。”
“那你一定还记得,相爷把我嫁来这里的初衷吧?”
“是,娘娘。”
“给我复述一遍。”
彦卿虽然看不到半夏的脑子里是什么状况,但感觉到那里面现在肯定有几根黑线爬过。
半夏愣了片刻,看彦卿没有补充说明的意思,只得微蹙着叶眉开口,“回娘娘,事关国家社稷,奴婢不敢妄言。”
不就是相爷女儿嫁给皇帝儿子吗,不就是政治婚姻吗,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啊?难道除了政治联姻还有别的事?越想心里越发毛,陷进古人的政斗里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小的们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不是还有个大的吗?
“王爷在府里吗?”
“是,娘娘。”
深深吐出一口气,彦卿把自己慢慢放到一张檀木椅子里,捧起旁边桌案上的茶喝了两口。
“你去帮我给王爷传个话,”彦卿淡淡定定地把茶杯放回桌上,“今天晚上子时之前,他要么写封休书休了我,要么就自觉出现在我房里,否则后果自负。”
“是。”
半夏退下之前犹豫了一下,颔首对彦卿又说了句,“请娘娘明示,此事,是否要通禀大殿下?”
“什么?”没听明白。
半夏又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请娘娘明示,此事,是否要知会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
“为什么要知会他?”
“是,半夏明白了。”
半夏一拜而退,彦卿还没转过弯儿来。
从哪又冒出来个大皇子啊?
这个小的还没搞定,大的先靠边吧。
最多一个钟头,彦卿刚把一头一身的零碎首饰拆卸完,半夏就回来复命了。
“王爷怎么说?”
“回娘娘,殿下说他晚上过来。”
“原话怎么说的?”
“殿下说……”
“说原话。”
“我去。”
“……”
☆、不情愿就别脱
既然这爷们儿是瞎子,那梳妆打扮这种事就是纯做无用功了。彦卿干脆什么都不折腾,就在这静安殿前后转了一圈,吃了顿无公害绿色食品晚饭,泡了个纯天然花瓣澡,散着头发裹着睡袍窝在小隔间的一张贵妃榻里打盹。
自从去了法国,三年间就没过过什么悠哉日子。什么浪漫之都,只要献身理工科,在全世界什么地方都一样是卧室—实验室两点一线的生活,临近毕业的时候更是忙得找不着北。昨天这个时候还在整理实验数据,现在能在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就这样悠哉哉地打着盹,就算还没彻底搞清楚自己是谁,就算有个冰块老公,彦卿打心眼里已经很知足了。
她在让半夏给南宫信传话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南宫信真大笔一挥把她休了,她就挺胸抬头蹦蹦跳跳地走出王府,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要是南宫信来了,她就要把那一肚子的疑问好好搞搞清楚。
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为什么会嫁给他?
她和他之间是什么状况?
还有以后要怎么办?
但要让她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希望南宫信不要写什么休书的。
第一眼看到南宫信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这是个一张嘴就让人想抽他的瞎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里的一个什么地方被他揪住了一样。
不是一见钟情,只是觉得这人身上好像有一重叠着一重的故事。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平静里清清楚楚地透出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沉重,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的心疼。
生在帝王家,先天失明,生母早逝,包办婚姻,日子不会多么好过吧。
闭着眼睛想着想着睡意就上来了,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娘娘,殿下来了。”
彦卿睁眼看到绮儿站在榻边。
这些丫鬟们怎么走路都不带动静的……
绮儿又说了一遍,“娘娘,殿下已在卧房等您了。”
直奔卧房了?这回怎么这么上路子?
彦卿一骨碌爬起来,正想着要不要整整衣服梳梳头发,又想起来南宫信根本看不见,索性就这样蓬着头发打着哈欠走去卧房了。
一进卧房的门彦卿就差点儿背过去。
南宫信已经宽去了外衣躺在床上,那感觉好像是……
等着侍寝!
彦卿顶着一脑门儿的黑线走进去。
南宫信一袭白色中衣,静静躺在床上,双目轻合,脸上还是不见一丝一毫的表情。衣服白,脸色比衣服更白,这么一个人躺在殷红的床铺上,静得就像是首饰柜台里摆在红毡布上的一块儿羊脂玉。
彦卿以为这人是已经等得不耐烦睡着了,看他那一副苍白疲惫的样子,憋着再大的怨气也不忍心打扰他休息。好歹是看武侠小说长大的,趁人之危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干呢。
这异时空大夏天的晚上,虽然是凉风习习,但到底是没空调没电扇,还真凉快不到哪儿去。反正那人也看不见,彦卿干脆就把裹在外面的睡袍脱了,穿着个小肚兜轻手轻脚爬上床。
“可以开始了?”
彦卿一半屁股刚坐到床上,床上就幽幽响起那个人冷飕飕的声音,惊得彦卿“噌”得一下跳下了床,一句在没人听得懂中国话的法国大街上骂惯了粗口没过脑子就蹦了出来,“我操!”
尼玛吓死人是要偿命的!
彦卿像看诈尸一样看着南宫信睁开眼睛,只见这块羊脂玉面无表情地坐起来,然后气定神闲地开始脱衣服。
他在着手脱的是那件雪白的中衣。
中衣,中衣是什么,就是古人的衬衣,听名字也知道这大概是穿在中间那一层的衣服,里面应该还有贴身的小衣汗衫一类的东西。
但眼见着南宫信解开腰间束带,两手拉开衣襟,手一松,衣服沿着肩头滑落,彦卿差点昏过去。
这男人中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啊!
清瘦,苍白,但骨肉均匀,线条流畅,比穿着衣服的时候更像是一块极品羊脂玉了。
要是身上能有个手机,她一定第一时间拍下来发facebook,这照片必定会在世界范围内大火啊!可惜了可惜了……
不对。
尼玛这是男人货真价实的**啊!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在盯着一个男人的**发花痴!
不对。
这个身体不已经是这男人的妃了吗?
这男人再怎么不待见她,洞房花烛夜总该是有过了吧,那她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是黄花大闺女呢?
正在纠结这个很重要的本质问题的时候,那羊脂玉已把衣服顺手丢到了床下,躺了回去,再次淡淡地开口说话了。
“要操就快点,我困了。”
什么叫心里面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就是彦卿这会儿的真实感受。
这话听着怎么就像是……
他在等着她去临幸?!
丫的,你台词又背串了吧!
心疼?
现在气得就只剩下肝疼了!
彦卿一肚子发不出来的闷火加上一脑子搅不清楚的糨糊,她发誓,南宫信要不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瞎子,她一定会好好赏他一巴掌。
深呼吸,咬着后槽牙,彦卿把被他丢到床下的中衣捡起来扔回到他身上,勉强挤出一句话来,“我要跟你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