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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是对的,但穷我一生,我从未束手投降。拉着她穿过医院,我们往桥的方向跑去。
我们越过许多湿淋淋的人,赃兮兮的车;不过,他们惧我之心已减,行动也飘忽异常人,所以一下子就追上我们。
在左岸区的黑暗街道,游戏结束了。
一张张白森森的脸,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显现,如一群牛头马面在戏弄挑逗;我想拔剑,他们却按住我的手。耳边听到卡布瑞说:『由他们去吧!』
我抽剑欲刺,他们却将我和卡布瑞一起高高举起。
在那可憎的一刻,我恍然大悟於未来的去处,无疑那是数码之外的圣婴公墓。我几乎已看到升起的火炬,火光闪烁不定,这是每晚都会点燃的火,据说可以驱除未掩埋坟墓的薰鼻臭味。
我的手紧紧揽住卡布瑞的脖子,对於迎面扑来的臭味,我忍不住反胃张口大叫。他们迅速地带我们穿过黑暗、穿过栅栏的大门,也穿过白色大理石的地穴。
『你们一定也无法忍受的--』我挣扎地说:『所以,为什麽你们要喝生人的血,却要和死人活在一起?』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不管是言词上或体力上的抗争,终於告一段落。围绕在身边的是各种不同的 体, 体的腐烂度容或不同,其臭味则一,甚至那些有钱人的墓地,也一样照臭不误。
我们走到公墓最阴暗的部份,进入一个巨大无比的墓穴,我发现他们跟我一样讨厌恶臭,我可以感到他们的恶心反胃,然而他们张口呼吸如常。卡布瑞全身发抖,她的手指深深陷入我的脖子。
我们已穿过另一道门,在昏幽的火把光下,我们走抵一个泥土挖出来的阶梯。
臭味更加强烈了,似乎从泥墙四周渗流出来,我脸朝下,沿阶呕吐出缕缕血丝,我们走得很快,血丝迅即消失在身後。
『住在坟墓里--』我愤怒地说:『告诉我,你们为什麽自己选择活在地狱?』
『闭嘴!』靠近我的一个开口辱骂,她黑眼睛,有一头女巫般的蓬发。『你们亵渎神圣,你们是该诅咒的邪魔外道!』
『少做魔鬼的傻瓜了!』冷笑着,我们目光交接:『除非他对待你,比之全能的上帝,更他妈的好一些!』
她笑了,或者说她 开始笑就连忙噤声,好像笑是禁忌似的。看来,这场即将来临的交道,还挺热闹有趣呢!
我们走到越来越低的地底下。
火光忽隐忽现,他们的光脚在地上踩出脚印,他们破烂的布轻拂我的脸;我看见一个呲牙咧嘴的骷髅,又看见另一个,然後是墙上凹处站着的一堆。
我想挣脱恢复自由,脚踢到另一堆挤在阶梯上的骷髅;吸血鬼抓得更紧,想把我们抬得更高。此刻,我们穿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观,墙壁站着瘦骨嶙峋的怪物,骨头上仅仅裹着破布,像煞地狱里一尊尊的木雕泥像。
『这简直太恶心了!』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已走到阶梯的最下面一层,来到一个极大的墓陵,耳边传来一阵阵低沈、快速的定音鼓捶打声。
火把在前面闪耀,四处的鬼哭神号之外,掺杂着凄厉的啾啾叫声,叫声虽在远处,却充满无比创痛;在此之外,更有其他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污秽恶臭之中,我感觉到有凡人就在附近;是尼古拉斯,他还活着;我可以听到他的声息;十分微弱的思绪夹杂他的味道;只有他的思绪似乎不大对,不,是全然的杂乱无章!
我不知道卡布瑞是否也感受到了。
我们猛然一起被抛掷在地上,其他的妖怪全部退後远离。
我站起来,也扶着卡布瑞起立。我们正置身在一个大拱顶的房间,吸血鬼分别举着叁支火把,形成叁角形地照着站在中间的我们。光不强,勉强照明而已。
房间角落有个大而黑色的东西,我可以闻到木头和松脂的味道,可以闻到潮湿发霉的衣服味道,可以闻到活的凡人气息。尼古拉斯就在那里!
卡布瑞的头发已完全披散开来,垂满了一肩,她贴紧我,镇定谨慎的眼光正打量四周。
哀叹悲泣之声四起,但最刺耳的是,我们先前也曾听见的,那是来自地底不知何处,妖怪悲悲恻恻恳求之声。
我擦黑盗掘这是埋於地底吸血鬼的啸哭,为嗜血而啸哭,为祈求赦免而啸哭,甚至为求地狱的火赶快降临而啸叫。他们的啸叫声一如 臭味,最是难以忍受。
尼古拉斯倒没传出什麽真正的思绪,有的只是他心智无形闪现的微光,他在做梦吗?他疯狂了吗?
鼓声渐渐逼近渐渐高亢,然而啸哭之声依然破壁而来,一而再再而叁,即刺耳又极为突兀,靠近我们的悲叹哀泣渐渐隐去,只剩下鼓声咚咚不停,慢慢的,咚咚鼓声突然似发自我自己的头部里。
苦心竭虑促使自己不以手掩耳,我四下眺望着。
一个大圆圈业已形成,他们至少有十位,小的,老的,女的,男的,还加上一个年轻男孩;全穿着残存的人类服饰,身上泥巴已结成块,光着脚丫,头发沾黏污秽,在楼梯跟我说话的女鬼也在其中。她身材匀称,穿着一件赃兮兮的长袍;她细细打量我们,乌黑的眼睛晶亮,像是一颗藏在砂砾中的宝石。在这群前进的卫士以外,尚有两个躲在阴影里,正在全心全力地大鼓。
我默默地乞求力量,试着不去想尼古拉斯,但仍用力捕捉他的思维。我严肃的立着誓言:尽管当下我尚无计可施,但是我们一定可以绝处逢生。
鼓敲得渐渐慢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丑恶的声调,那种声调足以使任何异类魂飞魄散,也使我的喉咙纠结起来,一个持火把的妖怪走近了。
我感到其馀的妖怪正在屏息以待,一种感觉得到的兴奋骚动,跟火光一样射向我。
我一把抢过火把,也用力拉扭他的右手,使得他摔跪在地上。我的脚再死命一踢,他四肢朝天了。别的怪物冲向前,我挥摇火把,躯赶他们退後。
故意挑 的,我将火把往地下一扔。
他们猝不及防,大出意外,一阵突来的静寂笼罩着,兴奋之情消褪;或者应该说他们的情绪变得较少躁进浮动,较多的耐心容忍!
鼓声绵延不断,但是似乎没有谁注意鼓声,他们只瞪着我们的鞋扣,我们的头发,我们的脸庞;看上去即苦恼又悲痛,即饥饿又威吓!那个年轻男孩,以痛苦难忍的表情,伸手触摸卡布瑞。
『滚回去!』我咬牙说着,他顺服地捡起火把,身子退後。
如今,有一事我已确切无疑,这些妖怪对我们即好奇又欣慕;而这正是我们所拥有的最佳优势。
对着他们,我一个望过一个,慢条斯理的,我开始轻刷披风於马裤上的脏灰;我挺直肩膀,抚平衣服皱褶;然後以手梳拢头发,双臂交叉胸前亭亭而立。以一派严正、威严的模样,我目光炯炯注视着。
卡布瑞微微一笑,她雍容华贵地站着,手放在剑鞘上。
我们的装腔作势大为奏效,他们全瞠目惊愕以对,那个眼睛漆黑的女鬼更是迷惑不已。我向她眨眨眼睛,默默地告诉她说,如果将她丢进瀑布,让她在水里洗个把小时,她一定可以颠倒众生。她退後两步,情不自禁地拉起长袍,遮掩她的胸部。有趣极了,太有趣了!
『你们有什麽话要说?』我问道,眼光一个扫射过另一个,好像他们都与众不同。卡布瑞又轻轻一笑。
『你们想做什麽?』我诘问着。『你们这手铐脚炼的鬼魂,只敢在墓地,在古老的城堡作祟吗?』
他们彼此对望,渐渐不自在起来。鼓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小时候,我的保姆经常讲妖魔鬼怪的故事来吓唬我。』我说:『她说这些妖怪,无时不刻存在,更会全身盔甲,一跃而出,把一路尖叫的我从家里带走。』我用力跺脚,冲向前狠狠大吼说:『你们就是这种妖怪吗?』他们大声尖叫,身子往後躲开。
只有双眼漆黑的女鬼,动也不动。
我轻轻地笑了。
『你们的身体跟我们完全一样,不是吗?』我慢吞吞地问:『光滑,毫无瑕疵。从你们的眼里,我也感受到於我相同的力量,十分奇妙……』
他们即困惑又迷惘,就连墙壁传来的哀鸣也微弱了许多;好像埋在地底的吸血鬼,无视於痛苦,也在专心聆听。
『难道住在污秽之地像这里,是那麽有趣好玩吗?』我问道:『所以你们非住在这里不可?』
仍然是恐惧於艳慕!他们似也在发出『为什麽你们可以逃出厄运』的疑问。
『我们的首领是撒旦!』眼睛漆黑的女鬼锐利地说,声调倒是极有教养。当她还是凡人时,恐怕不是挺好对付呢!『我们服侍撒旦,心甘情愿!』
『为什麽?』我礼貌地问道。 四周一片大惊失色。
尼古拉斯微弱的灵光又现,混乱而无固定方向。他也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由於你的挑 ,你将惹来上帝的天遣,降临在我们身上。』男孩开口说,他是他们之间最小的一个,化身吸血鬼时,大概 十六岁左右吧。『基於虚荣於邪恶,你完全漠视幽冥法则!你跟凡人生活一起,你走在光亮的地方!』
『你们为什麽不敢跟我看齐?』我问道:『当受苦忏悔的期间终止,你们将张开白色翅膀飞往天堂吗?撒旦对你们作了这样的承诺吗?你们将得到救赎吗?如果我是你们,我 不信哩!』
『因为你的罪,你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又有一个开口说,是一个丑怪的小老太婆。『你再也不能在地上行恶啦!』
『是吗?你认为何时会发生呢?』我问道:『有半年了,我依然故我!上帝或是撒旦,谁也没来烦我,只有你们,老是来打扰我!』
他们顿然困惑受挫。我们闯了教堂,为什麽没被雷打死?我们怎麽敢这样胡作非为?
他们好像很容易击败而溃逃。可是尼古拉斯呢?倘若他的思维不那麽混乱,在那堆发霉的黑脏布块底下,我至少可以察觉并捕捉某些正确的影像。
我的视线仍不离吸血鬼一步。
木头,松脂,那不是火葬的柴堆吗?何况还有该死的火把!
眼眸晶亮漆黑的女鬼走近,没有怨恨恶意,只是目眩耳迷!然而那个孩子把她推开,她被激怒;男孩逼近,我几乎感到他在我的脸上呼气。
『混蛋!』他说:『你是那个被遗弃的家夥梅格能所造成的,即向我们的集会挑战,也向幽冥法则挑战。你变本加厉自大卤莽,任意将幽冥法术传给身边的女人。混蛋!』
『纵使撒旦不惩罚你--』丑女说:『我们也将行使权利於责任,对你施加惩罚。』
男孩指着黑色覆盖的柴堆,又示意其他的妖怪退後。
鼓声再起,急促而高亢,围绕我们的圆圈变大了,举火把的妖怪走近那堆布块。
有两个走过去掀开那块破烂的盖布,黑色的斜纹布扬起一阵令人窒息的灰尘。
柴堆面积之大,一如梅格能的火葬场。
在柴堆上一个粗糙的木笼里,尼古拉斯萎顿地跪在里面。她视而不见地瞪着我们,从他的脸容於思维,我察觉不出有任何认识的意味。
吸血鬼举高火把,让我们看个一清二楚。他们再次眉飞色舞,就如初初带我们进来时,那样激动於兴奋。
卡布瑞以她的手捏我,示意我小心沈着。她脸上的表情则冷静如常。
尼克的喉咙有青色的伤痕,蕾丝衬衫肮脏,马裤也破烂不堪;事实上他全身伤痕 ,瘫软已濒死亡边缘。
恐惧在我的心里爆裂开来;知道这正是他们苦心积虑的目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