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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置疑的继承血统,也是抵制不住那些贪婪的企图心。”
“会打官司吗?”
“这倒不是问题。伤神的是像上次那样的大吵大闹,无端惹事,我担心以后多
少会波及你,所以这方面你自己要多小心。”
“我会的,谢谢侯律师。”
候叔敦笑笑,”我啊,改不了的就是爱管闲事的毛病,早晚会被人嫌。”
朝颜因为好奇,于是问了:”须句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呢?”
“好人。”侯叔敦完全不用怀疑的口吻,”一个老好人。”
朝颜接着想起须句怀的父母,他们过世多久了?然而不知怎地有股直觉警告她,
那似乎是不能碰触的伤口。
“我的第一笔case就是受他委托,他很冒险的用一个初出茅庐、律师执照还热
呼呼的小伙子替他的须句集团打一场创业以来最重要的契约纠纷,那场官司不仅得
到胜利,也让我打开名气,还揍足了钱开事务所,他是我的大恩人。”侯叔敦和须
句家,是这样子的渊源。”所以须句家的事我是不能不管的。”他等于有义务。
朝颜明白的颌首。
“看你过得不错,我也放心了。”他掏出一只银箔盒,递绐她一张事务所的名
片。”不过要是有人阴阳怪气得令你受不了,别忘了来找侯叔叔,你现在是须句家
的人,我一样关心的。”
阴阳怪气,朝颜大概知道他指谁。
第三章
“科举制度废于何时?”
“清光绪末。”
“错!科举制度根本没有废……天哪,这道试题怎么算?!我们学校为什么也
参加联招?缴钱就可以念了不是很好……朝颜,快点救我!”游深怡哇啦哇啦地鬼
叫。
“别闹了,你理化最行的。”朝颜早已习惯她的无病呻吟。不偶尔这么埋怨批
评、对空哀号一番,游深怡就念不下去。
“行个鬼,这些定律程式埋葬人家美少女的青春!”害她十五岁的肌肤活脱脱
像三十五岁的女人,弹性疲乏。
一年过去,朝颜升上国三了。
她长高了些,气色也比以往红润,闪耀豆寇年华的光彩。这一年,游深恰成了
她最亲近的朋友。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老哥那张毒嘴太利,老爱取笑我的成绩单呕得我抓狂,
我是决计不念这么多书的。”
“你哥?你归他管?”
“是呀,我爸妈最最疼我,才舍不得我念书念成死脑筋哩,只有他啦,比教父
还严,不准我丢游家的脸。”游深怡攒着眉,一说起唯一的兄长就有气,她又不想
做大事业,家里的公司他一个人管就行了,却老想拖她下水。
“我觉得他也是疼你呀,有哥哥真好。”
“啐!”她嘴一撇,相当地不屑。”汝非吾,焉知吾之苦。你不会明白我的痛
苦啦!”
“我看不出你苦从何来。”她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等你见过那家伙就不会这么说了,呜呜,还是独生女好,不会被欺负,我羡
慕你。”
朝颜安静下来。深怡并不知道她的实际背景。
“喂,朝颜,不要念了,一起出去玩吧。”她最爱怂恿她。
“不要。”她故意说。
“整间图书室只剩我们两个人耶,冷冷清清的,太寂寞了。”
“这样比较安静。”
“安静?别开玩笑了,有我在的地方怎么可能安静?”她倒是非常诚实。朝颜
噗嗤笑出来。
“不是我说,你也太没活力了,我们两个应该交换才对,我老哥一定喜欢你这
样子的妹妹。”
“我才喜欢你呢。”
“谢谢!”游深怡肉麻兮兮,很感动地送她一个热情拥抱,”得友如斯,夫复
何求?请你吃一个铜锣烧吧!”甜食是游深怡最大的动力来源。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一天,司机小周来接她放学,朝颜疑惑地上了车,她一向是自己转两趟公车
回去的。
“少爷有其他事,吩咐我过来接小姐。”小周说。
那须句怀怎么回去呢?“你还要去接他吗?”
小周摇头,木讷寡言的模样让朝颜也不好再问,她和这个司机几乎没说过话,
他比锦嫂还不爱跟人打交道。
须句家的人好像都一个样子,如果不是受游深怡的影响,朝颜猜想自己大概也
会被同化。
回到了家她看见另一辆车子不在,是须句怀的银篮积架,原来他自己开车出去
了。这是偶尔的,他有时喜欢自己开车,去一些比较私人的地方,诸如俱乐部之类
的,没什么好奇怪,只是锦嫂不知为何,今天的表情比起平常还要僵沉了些。不过
朝颜并未察觉,因为她看习惯了。
她知道锦嫂是不可能喜欢她的,一年来她对她的态度完全没有改善。不过这么
说也不公平,应该是除了须句怀,她对谁都是一个样。
将近凌晨,朝颜坐在书桌前为明天的模拟考冲刺。淅沥沥,窗外下起了雨,伴
着雨声,她隐约听见了车轮驰转的声音,因为有些倦意,她揉揉双眼并不在意。
又过了一会儿,她合上书本准备就寝,起身叫才发现窗户开了一半,些微雨丝
飘过阳台落了进来,她走到窗边正要拉上窗,模模糊糊地,竟看见了人!
谁?
她房间的窗户正对宅子的侧园,半夜三更的,谁会在那儿?
她觉得那身形很是熟悉,忍不住找了伞下楼。
须句怀微微仰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一棵樟树前,深黑西装,深黑领带,藏
在暗暗的夜中,冰凉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发,滑过他紧闭的眼睛,沿着清峻的脸庞落
下,像哀伤的泪…朝颜举起伞,遮在他头上。
她的脚步很轻,一直到走近他身畔时沉浸在回忆中的须句怀才发觉,他霍地睁
开眼。
“是你。”
“下雨了,会感冒的。”她会不会看错了?他好像在……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水,
声调平淡地说:“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刚刚在看书,明天要考试。”
“是吗?”他将额头湿垂的发拨开,“真用功,快进屋睡觉吧。”
朝颜没移动,眼睛盯着他被淋湿的身子。“为什么站在这?”
须句怀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和你有关系吗?”
那是他惯性的疏离姿态。
“雨愈来愈大了,你一直淋,会生病的。”她单纯而担心地说。
简单几句话,冰墨的眸子却缓缓升起了温度,看她有些手酸仍是努力地撑着桑
“小周今天有去接你吗?”
“嗯。”
“你到这儿多久了?”
“一年了。”话说完,朝颜也随即想起什么,看向他的黑领带。
“今天……是我爷爷的忌日。”陈述的声音有压抑后的稳定,”也是我的生日。”
她一听,说不出话。
“这棵树是七岁生日那天,爷爷带我一起种下的。”他抚着微渗香气的树干。
“你今天去看他了?”朝颜听侯叔敦说过,孤傲的须句怀从小就只亲近爷爷须
句智柏,而他的生日和祖父的忌日居然碰上同一天,心里一定分外难受吧!朝颜从
须句怀眼中感觉到思念的落寞。
他紧抿嘴唇,”人已经死了,看了也没用。”
说得仿佛毫无感情,但是朝颜不相信,他一定是去扫墓了,他的身上都是悲伤
的颜色。
她想安慰他,却不知该怎么做,最后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
须句怀起初有点愕然,不久,他眼里的温度又升高了些,一种亲近的悸动流泄,
彼此都没有抗拒。
雨,下得更大了。
“我们进去吧!”
朝颜身上仅穿一件单簿的睡衣,在发抖了。须句怀接过伞,遮住两人走向屋里。
“我去帮你拿毛巾。”她说,随即到储物室内抱了两条干的大毛巾,回来时却
迟疑地停在门口。
须句怀坐在床上,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光洁精实的胸膛,看她犹豫的样子,
不解地道:”进来啊!”
“我听锦嫂说,你的房间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她对锦嫂交代的规定一直都
谨慎遵守。
他站起来,跨个大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进房里,关上了门,朝颜就被夹在门
板和他的身体之间。”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影子,你听过影子不能跟着主人的吗?
只要我能去的地方你就能去。”
他又这么说了,她是他的”影子”。朝颜并不甚欢,那让她觉得没有自我,可
是在第一次听到之后她就不曾再反驳了,因为她更不愿意违抗他,她希望和须句怀
和谐相处。
趁他坐回床边擦干头发时,她浏览这间一整年都不曾进来过的神秘房间。其实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她的卧房大了的两、三坪空间,其余摆设质材几乎一致,同
样的简单,只除了多了几抹深沉的苍蓝,在窗帘、床单及椅垫上。
方才递毛巾时她感觉他的手指有些冰凉,他淋了一身的雨,很容易感冒的。
“我冲一杯热茶给你,好吗?”
他在毛巾下抬头,颌首。
她下楼烧水,端了一杯锡兰茶上来,放到他床边的茶几上。须句怀这时从浴室
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那……晚安。”她也该回房睡觉了。
一丝难言的情绪侵袭了他,他在朝颜碰上门把前将她拉回,突然的动作吓了她
一跳。
“须句哥哥——”
他自背后抱住她,闭着眼睛,浓密的眼睫形成晦涩的阴影。”我的生日,从来
都是和爷爷一起过。”
朝颜清楚地感受他环在她胸口下方的双手,方才的冰凉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温热,
忽然被人抱住让她神经紧绷,然而在听见他的话之后,她紧缩的肌肉便放松了。
“今天可不可以陪我?”
这是那个孤傲的,冷酷的,企业界最年轻的总裁须句怀吗?她回头看他,他张
开的美丽眼睛,和房内的蓝色一样苍凉。
他需要留住她,她身上的清香,温驯的眼神,令他安稳。
她觉得他……好像很寂寞,现在离开实在很残忍,她同情地轻抚须句怀浓密的
黑发,然后她被抱上他的床。
如果他寂寞,是绝不会轻易向人表露的。
她对他,是特殊的。
早晨,朝颜被刺眼的阳光唉醒,她迷蒙地睁开双眼,想起身却动弹不得,腰上
的压力一直没有离开过。须句怀抱了她一整夜。
他的胸膛宽阔、温暖,相当地舒适,她本来还担心可能会过度紧张而失眠,结
果这是她睡过最甜美的一晚。
轻翻过身和他的睡容相对,他睡着的神情是柔和的,从饱满的额头到略尖的下
颊,微带稚气的俊美一览无遗,她不由自主地盯得失神,心口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撞
击着。
一会儿,她悄悄扳开他的手指,想在不扰醒他的情况下起床,不料才稍动,须
句怀己经惊醒。
他张开了眼晴,和她咫尺相望。
“早。”朝颜停下动作。
他微微启动嘴角,双眸清澈凝看着面前的清秀容颜,感受她在自己怀中的安定。
他昨天是有点失控了,孤寡的苦痛一时难抑,才会硬要她留下来,没想到这副
纤弱的身子这么神奇,他从没有一夜过得如此宁谧、静心,他的怀抱与她的身体就
像天生的契合。
“你觉得好多了吗?”她看他的表情好像满愉快的。
“没什么好不好。”他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