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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寻常富贵人家里不能见到的景致，也是她们运气好，被挑中了伺候那一位，这才能够欣赏到只有仙师才能办到的奇景。
只是为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折腾出了这百花绽放的园子，而那一位，却连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这些花儿开的真好看。”新来的小丫鬟啧啧称奇，缩在姐姐们身后小声赞叹。
年长一些的翻个白眼：“这算什么？到了冬日里你再看，这园子还是一般模样！”一副引以为傲的自得模样。
“真的？”小丫鬟便忍不住咂咂嘴，这要到了冬天还能开花……可见果然是仙人手段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去只能换了个话头：“小姐整日呆在屋子里，不觉得闷么？”
这样好的景致，进也不出来看一眼。
大丫鬟没有接话。
天天看日日瞧，连她们这些三年一换的丫鬟都不爱瞧稀奇了，那位又怎么会稀罕？
半晌，才有一个素来安静的姑娘开了口，声音文文静静的，透着几分矜持：“不要胡说，雪晴小姐是用功，连大老爷都夸赞的。”
丫鬟们便齐齐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那种用功，便是她们也是极想的，可也终究只能想一想。
宋家西苑如今再不是以往的荒凉模样了，所谓繁花簇锦，小桥流水，在这儿，都能窥见一斑。虽然只是小小一方天地，却打造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小丫鬟们不知这些看似寻常的花花草草有多么名贵，日日照料的花匠心里却是心知肚明。
就是这院子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丛喇叭花，送到凡人的皇宫去，那都是贡品！
都是奇花异草吖！
东苑都没敢有这样的奢侈！
“吖……雪晴小姐出来了！”那文静的声音再次出声。
一个小小的女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园子里，粉雕玉琢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疼到了心坎里。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那颜色衬得小脸越发的鲜嫩。
若非她表情刻板清冷的不像是伪装，恐怕还会更讨人喜欢一些。
但丫鬟们还是呼啦哗啦的都围了上去。
“雪晴小姐好……”
“雪晴小姐安，可是饿了？”
“雪晴小姐，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奴婢就是了，外头太阳大，仔细莫晒坏了您……”
众人齐齐鄙视那最后开口的小丫鬟。
仙师大人也是能晒坏的？拍马屁也不带这样拍的！
宋雪晴便有些头痛。
一年前她借口不喜欢丫鬟吵闹赶走了一批，宋西成就给她又添了一批，还定下了三年一换的规矩。结果这一批是比前一批安静些，但一人说一句，其实也是很让人头痛的。
她曾经倒是羡慕过宋云晴每每出现总是前呼后拥了一串人，如今自己也有了这样的待遇，才知道这有多么不堪其扰。
“我去看看母亲和菀姨，你们不用跟着。”宋雪晴面无表情的吩咐，她似乎打小就这样，不爱哭也不爱笑，仿佛天生一张扑克脸，有其那双黑峻峻的杏儿眼，明明是漂亮的，却幽深的让人不敢直视。
众丫鬟虽然失望，却只能点头称是，目送着她出了院门，往东苑走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叶夫人是去了东苑上官姨娘的屋子里说话。
她们明明谁都没说，雪晴小姐也没问，却什么都知道。
宋雪晴才出了院门，就遇上了从外头回来的宋玉成。
“父亲安。”宋雪晴规规矩矩的打招呼，一点儿都没有小女孩该有的天真爱娇。
宋玉成看的心疼，可也拿她没办法。从女儿出生他就想好了等她大一点要怎么宠着爱着呵护着，可惜宝贝女儿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她天生早慧，三岁就开始修炼也是自己要求的。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是不是人人都夸她是个天才，这才逼得她早熟了起来？
“雪晴这是要去哪里？”他忍住了想要蹲下身将她抱起来飞高高的冲动，身为父亲的娱乐他是一点儿都木有享受到，还要配合女儿的喜好当个严父：“大热天的，也不怕晒黑了？”
哪那么容易晒黑？
宋雪晴很想给他递个白眼，生生忍住了。
“去菀姨那儿看母亲。”她努力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女儿闭关月余，很久没见母亲了，怕母亲挂心，因此过去给她看一眼。”
就是为了过去给看一眼？
宋玉成心里酸溜溜的。
一样是爹娘，谁的疼爱也没少了，可女儿却似乎特别偏疼她娘！
没错，就是偏心！
虽然这个词用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有点儿怪异，可明眼人谁都瞧得出来，宋雪晴对她母亲就是格外的用心、在意！反观对他这个父亲，就没那么上心了。
宋玉成倒不是跟妻子争风吃女儿的醋，可是，他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
宋雪晴几世为人的人了，哪能看不出来？
可她也控制不了自己。
第一世，叶明华早早就领了盒饭，第二世，她缠绵病榻，昏昏沉沉的时候倒比清醒的时候多些。想到她的早逝都是因自己而起，宋雪晴心中难免愧疚。
再者，母亲是女子，女子的内心不如男子刚强，她照顾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早去早回，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宋玉成忍了又忍，这才没把酸化溜出口去。摸了摸女儿脑袋上很萌的包包头，又看看那张对比强烈的小脸，忍不住逗弄道：“丫头，你给爹笑一个吧？”
这是在调戏她么？
宋雪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真真是比哭还难看！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女儿哭是什么样子？
宋玉成努力回想，倒是还能记起她小时候干嚎的样子，可奶娃和粉雕玉琢的女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好不好？
“父亲，”感觉到女儿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宋玉成连忙低下头，继而被她说出口的话给雷的里焦外嫩：“您这会不要回西苑，去找大伯父吧！里头只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女儿不想给自己添几个庶母。”
庶母？！
宋玉成双眸一黑，两眼发直，彻底哑在当场。
都谁教她的！
宋雪晴心里偷笑，也不解释，拽着父亲的衣角不松开：“父亲，我们一起去东苑吧！”
这么担心他纳妾？
宋玉成先是讶异，又是深思，随后点了点头，跟着女儿走了。
看来，丫鬟果然是留不得，他得跟族兄说说，都换成妈妈婆子得了。
14 防患于未然
宋雪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愿意送女儿进宋府当丫鬟的人很多，但当老妈子的，却很少。
再者，老妈子总比丫鬟要省心一些。
不管是安安分分想当差的也好，还是心里盘算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也罢，她都一视同仁对待。既清净了耳根子，又确认了父亲的心意，宋雪晴很满意。
宋玉成果然是个守得住的。
她当然知道宋玉成爱重叶明华，否则前世也不会费尽心思只为求一颗补陨丹，最后还落得个送命的下场。他们夫妻两鹣鲽情深她自是喜闻乐见，但这世上总有那自持年轻美貌的不省心人士，万一叫人钻了空子就好了。
做什么事都要防患于未然嘛！
宋西成可不就是纳了好些个侍妾？偶尔，连她都会替上官菀鸣不平。
至于姜雪乔……关她什么事儿？
说她幸灾乐祸也好，落井下石也罢，反正姜雪乔失势，她是乐于看到的。
原配正室又如何？一个凡人女子仗着家世谋算来的婚姻，就不该美满幸福。
如今她过得不算凄惨，却也不如前世风光，这对一个面上要强，骨子里却自卑的女人来说，恐怕是天大的打击吧？
生在修仙世家，父母兄弟都有灵根，唯独她是个凡人，本就让她心里阴暗，否则也不会处处针对叶明华……不就是嫉妒她是个修士？而现如今宋家当家夫人的椅子她仍旧坐着，手里却没有实权，等于被架空了，只剩一个壳子，她恐怕心里憋屈的都要疯了吧？
姜家却不会再事事为她做主了，就算是她爹娘，也不敢冲着宋西成兴师问罪。
谁让女儿指使着外孙女差点害了一个双灵根的小天才？
这才是最大的过错。
姜家未必能见得宋家崛起，但他们却也不敢阻拦。除非本家发话，否则他们不敢有丝毫暗地里使绊子的举动……本家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却没有透出一句话来，想来，他们是有了旁的主意。
别说在落叶城就这么一个双灵根的宝贝疙瘩，就是在整个银月国也不多，宋雪晴出生时，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就戛然而止，这等异常的天象，宋家又没有刻意对外隐瞒，自然早就被高阶修士看在了眼中。
那个小小的女童，虽然不曾得天独厚，可也出类拔萃难掩其锋芒。
年方五岁，就已经是练气三层了啊……想那姜家数十年前那位才出世的本家的天才，年满五岁的时候，也不过是被逼着刚刚开始修行罢了。
这是何等的天赋和毅力？
宋家的小丫头，日后必成大器！
只能交好，不可挑衅！
到了这地步，姜雪乔纵然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谁让你的女儿不争气？有本事，也生个天赋好的孩子来与她争锋啊！
对此，宋雪晴表示，天赋这种事情，其实是不可控的。就像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灵根会变得这么离谱，那种感觉就像是草鸡突然成了凤凰。
当然，她并不会因此而感到骄傲，若是第一世或是前世的她，兴许还会翘一翘尾巴，但现在的她，深知修真这潭水有多么的深，灵根，不过是修行的先决条件罢了。
多少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等进了宗门，见识了更多的天之骄子，愣是给打击的体无完肤？最后变成草包，庸才，俗人的，又有多少？
宋雪晴不会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她已经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妖孽的天才，便不会容许自己被资质打败。纵然还是四灵根，她也相信勤能补拙，人定胜天。
不过，能在这方面膈应一下从前的仇人，将姜雪乔母女打落尘埃，她还是觉得心情愉快的。
“雪晴小姐修为又有进益了。”眼看着五岁大的小丫头，像个小大人那样端端正正的一步步从门外走进屋里，上官菀便笑着转头同身旁的叶明华说道。
她的境界到底要比宋雪晴高的多，从前作为散修混迹时，又练就了一双慧眼识人，哪里能看不出她身上愈发凝实的灵光？
“你可别夸她，不然她越发要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了。”叶明华嘴上恨恨的说了一句，看向女儿的目光却带着温软的慈爱与骄傲。
谁家的孩子，能像她的女儿一样，小小年纪就知道用功上进？
不怕人说人，就怕人比人。
宋雪晴爱闭关这事，在宋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三天两头的，他们那位金丹真人的大长老就要亲自动手炼制一炉上品辟谷丹，就是为了让这丫头闭关的时候好用。说起来，他是唯一比宋玉成叶明华更为关注宋雪晴修为的人了，从名义上来说，他们的这位老祖宗，算是宋雪晴修行启蒙的第一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