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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医务室,眼里的愤怒和屈辱并不比眼前这个人少。
他转向身后的迪尔,“你的伤要不要紧?”
“只是擦伤。”迪尔说,打认识以来艾瑞对他诸多照顾,而他们甚至没有实质的性关系。虽然说那个人是个温柔的好人会被大部分人嗤之以鼻,但对迪尔的确如此。
他看了一眼狼狈的警察,克里躺在那里,铐紧的双手没办法穿上长裤,红白的液体涂满双股,他可真不习惯看到一个狱警如此悲惨的样子。他朝艾瑞作了个手势,“我可以帮他穿上吗?他至少不该这样子死去。”
艾瑞点点头,迪尔走过去帮忙,克里抿紧唇,看出不看他一眼。前者叹了口气,“长官,有时候人虽然欠下的帐大部分可以赖掉,但如果非要还,至少也没有资格抱怨不公平。”他说,把他的皮带扣好,“好啦,再见,长官。”
“再见。”克里冷森森地说,因为失血他的脸色相当苍白,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我不怀疑很快会再见到你们,也许只要几个小时。你们真的以为在你们发动了这种疯狂的暴动后,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斯托夫笑起来,“别当我们是傻瓜,长官,岛上现在有一艘物质运送船,已经传出来了,囚犯们都在往那边聚集呢。”
希尔绷着脸,身边说话的犯正的手从刚才就停留在他的臀部,轻轻揉摸着,“舒服吗,长官,您的屁股让人迫不急待地想捅进去!”他悄悄说,“等艾瑞一走,我就狠狠让你爽一回……”
希尔盯着艾瑞,打不定主意他会怎么做,即使他只是放任,自己可能就将接受最糟糕的结果。他露出一丝苦笑,也许我真的是在还债,为了我干过的荒唐事……
“你走吧,希尔,”艾瑞说,“虽然我不觉得你能活下来,但是你走吧。”
希尔一愣,几个囚犯脸色变了一下,瓦尔叫道,“开什么玩笑,他杀了艾维尔!”
“我说放了他,”艾瑞冷冷地说,“你是在跟我抗议吗?”
瓦尔忿忿地把到口的抗议咽回去,不情愿地去希尔的手铐打开,“行啦,”他恶狠狠地说,“祝你早上天堂,小子!”
“但他不可以带枪走。”斯托夫冷冷地说。
艾瑞扬眉,朝希尔摊摊手,他只是在还人情,对这个警察活着离开这扇门后的经历并不关心。我该立刻离开,希尔想,在艾瑞还在控制局面时。可是,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克里,雷尼正慢条斯理地把裤子穿好,对这边的事充耳不闻。
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他看着同事熟悉的面孔,和因为失血而苍白的皮肤。虽然继续恳求艾瑞并不明智。——实际上艾瑞还的只是一次小到极点的人情,一念之间的举手之劳——那会儿希尔还在反黑组,在艾瑞的妻子来看他的时候,他破例允许艾瑞抱了抱他刚出生的小儿子。这不合规矩,但希尔觉得一个父亲有权抱抱他的孩子,这件小事让艾瑞感激至今,有时小小的人道与恩惠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艾瑞,”他试图沟通,“已经够了,克里他……”
雷尼突然微笑,希尔一惊,那个男人的笑容说不出的邪恶与嗜血。他一脚把克里翻过来,手枪的保险拉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警察的脑袋。
“等一下!”希尔叫道,几乎冲过去,雷尼威胁地挑眉,看向下面警察惊怒的黑色双眼。“他不能走,艾瑞,不然我在这里杀了他。”他说,“你看,我一直很‘喜欢’克里长官……”
希尔发出一声呻吟,被雷尼“喜欢”绝不是件好事,比如那些被他肢解了丢在沼泽里的女人。“你走吧,希尔。”克里说,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对面的人,“别磨磨蹭蹭的!”
艾瑞斜坐在椅子上,深栗色的双眼毫不关心地看着这边的场面,像在看部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夜场。
克里扯扯唇角,“看上去你相当讨厌我。”他向对面的罪犯说。
雷尼扬眉,“是的,长官,你那些伪善的祷告和自以为是的恩惠比直来直去的强暴更让人恶心!但是,”他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其实我第一眼就很喜欢您。”
克里张大眼睛,对面的男人扣动扳击!
“不——”希尔大叫道,冲过去试图阻止他,下一秒,他感到脸上被溅上了温热的物质,他知道那是红白的血和脑浆。他怔怔地跪在那里,杀人犯眼中的凶戾平和下来,克里的头盖骨因为子弹的冲击被半掀开来,一片血肉模糊。
雷尼温柔地在克里身边跪下,“人活着的时候总是嘈杂又讨厌,变成柔顺的尸体后才是真正值得付出爱情的对向。”他着迷般地凑过去,警察的瞳孔已经放大,他吻了吻他的唇,“您这么安静样子真可爱,长官。”
瓦尔翻翻白眼,“事先声明,你不能把尸体带到船上去,雷尼。”
“走吧,希尔。”艾瑞说,希尔艰难地后退两步,他同事的尸体横躺在身后,但他现在必须离开。
他从不觉得这次的暴动有什么奇特,孤岛终日无止的暴行让人反胃,有些东西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可是,他快步往前走着,一手狠狈地按住泛酸的胃部!曾经温和俊秀同事的笑容、以及他被强暴和杀害的场面挥之不去。我们应该如此被报复吗?他想,难道世界上真能拥有一种理直气壮的强暴与谋杀?如果那些囚犯们被殴打和鸡奸是邪恶的,那他们的现在的行为,又与自己这些狱警何异?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受了伤,鲜血正缓慢地汇聚流出,也许我该找个地方安静地呆着,也许他们杀够了就会离开……他叹了口气,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这里没有人无辜,但也许社会让这些罪犯付出代价的方法,至少比他们现在所干的事更人道一些……不,他们会再被抓起来,接着仍然是监狱里的践踏和暴行,这世界就是这样的。
他突然想到奥雷,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对他的微笑,那种直白与单纯的快乐让他觉得仿佛一切的阻霾都可以轻易被打破,只要他在他身边……他扯出一个苦笑,轻轻推开医务室虚掩的门,然后无声地关上它。乔里和病人们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里像另一个世界一样荒凉。
这时他突然听到脚步声!希尔的肌肉迅速绷紧,脚步越来越近,不是警察皮鞋的声音,应该是个囚犯……希尔悄无声息地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玻璃杯包在衣服里,无声地撞碎它。接着他拿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走向门边,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武器。
脚步声在外面停了下来,希尔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蓝绿色的眼睛像黑暗中的肉食动物,摒息等待。
门被打开,在一个身影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希尔迅速闪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玻璃碎片紧贴在他的动脉上,“别动!”
瞬间,他嗅到了那让他朝思暮想的熟悉味道,一个低沉的声音紧贴着他响起,“希尔?”
“奥雷……”希尔低声说,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松开他。即使他和外面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又怎么样,他自嘲着想,最好的死法也莫过于能终结在这个人手里了。
奥雷转过头,他黑色的眼睛在夜晚反射着微光,希尔强制压下心在的摇动,耸耸肩,“一个美好的夜晚对吗,奥雷。”
“混乱的夜晚。”黑发的囚犯淡淡地说,看了一眼希尔的手,“你受伤了。”
希尔心不在焉地把手放到后面,“你到这里干嘛,你的威廉受伤了?”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奥雷说,“只是集合前我被乔里叫出来帮忙,威廉说今晚如果出了事,他在船上等我。我来取些抗生素之类的备用,也许会飘流几天,毕竟人的身体很脆弱。”
“走?”希尔笑了一声,接着他烦躁地走了几步,抹抹脸,“愉快吗?奥雷,那些总呆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警察全遭到了报应,被鸡奸和杀死!他妈的外面到处都是这种‘报应’场面——”他吃力地咽下后面的大吼大叫,他曾以为报复理所当然,可当一切发生时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怒气!
奥雷突然微笑,“你总在烦恼,长官,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希尔怔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看来我是太笨了,怎么没办法学会像别人一样……接受现实,不会烦恼。”
奥雷拍拍他的肩膀,“我确定……一定曾有人和你说过,这样的烦恼让你很有魅力……”他的话没有说话,希尔突然抱住他。奥雷就这么任他抱着,警察的身体很温暖。
奥雷很少烦恼,这世界有些事情无法折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它们总是互相冲突,无可调和。所以他从不试图干涉什么,也许是职业病,大学里老师把这个叫“尊重”。
当他觉决定杀死那些人时,一直到现在,他未曾有一刻觉得后悔。
我帮不上他的忙,虽然我曾很想帮忙……
他听到警察喃喃的低语,“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的话,一切会好起来……”
奥雷突然觉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可在触碰到希尔的瞬间,警察突然分开距离,认真地看着他,“你走不了的,奥雷。”
奥雷把手放下,希尔继续说,“外面很快会发现这里的情况,然后派部队带着他们的精良装备来查看……你们不可能对抗国家权力!你们不可能安全离开!”
“我知道。”奥雷说。“但我可以打一个赌,希尔,我从没喜欢过这里,无论是我失败人生还是没完没了的暴行。”
“不,你不知道,你赌不赢的!”希尔急切地说,“上面派人过来的话,他们得到的命令肯定是‘所有的罪犯杀无赦’——”
奥雷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那样至少我不会有幸再回牢房了,长官,我不后悔把自己送来这里,但我从不觉得失却自由的生活有任何可留恋之处。”
“我只是想让你活着……”警察磕磕巴巴地说,“你知道,只有你……”
“我不会留在这里。”奥雷说。
警察突然抓住他的衣领,那瞬间他看到他双眸中令人难以呼吸的深情与温柔。接着他的唇覆在他的唇上。
奥雷愣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他垂下眼睛,唇上的触感温柔而且温暖……
灯光突然大亮。
警察的手迅速放在腰上,却发现枪已经不在,只能懊恼和警惕地看着门边。
开灯的人穿着警服,有一头及肩的金发,衬着深色的警服灿烂非常,绿色的双瞳里有一种孩子般的单纯,可浑身散发着亡命徒特有的危险气息。“看哪,我看到了什么,”他用清澈而嘲讽的语调说,“一个警察在和囚犯调情。真抱歉打断了两位的好事。”
“你不是警察!”希尔说。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写在我的脸上了,”男人笑着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拉开手枪的保险,“我是个亡命徒,试图干掉所有警察的疯子,不要命的杀人犯——”
“刚才在扩音器里说话的是你?”希尔说,认出他的声音。
艾伦挑眉,希尔吸了口气,“我记得你说负责……那么你来的目的就是让罪犯以践踏和鸡奸把那些帐再从警察身上找回来吗?”
罪犯无辜地看着他,“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长官,你们对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就馈赠回去,我只是来杀人的,每一个警察都要负责——”
他突然猛一侧身,躲开身后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把卡住偷袭者的脖子,后者的身手并不怎样,艾伦轻易缴获了棍棒,把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乔里!”希尔叫道。
“真抱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希尔……”医生磕磕巴巴地说,他被枪口紧抵着。“能先别开枪吗,我只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事要求负责……要死的人有知道一切的权利。”他试探性地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