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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进入“境界”的女人会把生死和感情置之度外,但我看到了在爸爸死后舒拉妈咪死一样的寂静,从心里的寂静,我便感到恐惧和震撼。
他们相处的时间或者说相亲相爱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不能等同于没有感情。
2003年,弟弟昏睡在床上,我失去了重心,感觉沉重和压抑。我和弟弟相识相处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我甚至不了解自己的弟弟,甚至没去过他的学校,几乎不认识他的朋友和同学,但我看着弟弟的衣物却呆在那里。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只是那种感觉一上来,我就无法忍住泪水。
一种责任自动地走进我心里,我觉得我要为弟弟做的什么事情里面有爸爸的那份责任,有妈妈的那份责任,甚至有舒拉妈咪的心意。
第七章 秋天是绿色的“聆之灵”
邱雨寒在我创业的时候给了我绝对的帮助,他使“聆”公司运作起来,收效十分可观,也使我看到了前景。我对安娜姐说,雨寒是个天才。安娜姐说,你起步的时候,需要这样的天才,他这方面是长项。
当年莫斯科“麒麟城”被查封的时候,年轻的邱雨寒就施展了他的天才,虽然他那时依仗的更多是他的家族的势力,但参与管理后来的“麒麟城”确实只是他一个人。他自己说,他善于单打独斗。
昆明的报纸上一幅24cmX12cm的彩色广告连续刊登了一个月,“聆之零”方案在这个还不发达的城市里被越来越多的商家知晓,街上繁华地段总能遇到兼职的大学生对行人进行“聆之零”的市场调查,公司开设了网站接受业务和反馈——这一系列持久不衰的运作都是邱雨寒一手制定和组织实施的。
不知不觉到来的2003年秋季我几乎没有觉察到。昆明的秋天依然是绿色的,一年四季都感受到的春意让我很充实。我在公司的投入已经开始回收,繁杂庞大的开销并没有使公司的经营时刻紧张。我对邱雨寒说,你的四十万应该收回了,你已经是“聆”公司的灵魂,我应该给你更多的回报才对,不能在用你的投资了。
邱雨寒对我笑,他说小艳你多心了,我投入的时候没有想过什么回报,我只是给你信心,怕你在刚起步的时候产生退缩的念头。本来我只想在你这里干一年,现在才半年时间,我已经不想再走了,你留下我吧,嫁给我吧。
我租下了办公楼楼顶的一块面积,亲自设计了一幅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就写着我创意的广告词:聆之灵。我终于用上了我早写好的那个“聆”字,我把它漆成了天蓝色。
安娜姐说,她喜欢我创办的这个公司,她说她想把国外的资产移回国内,和我一起经营发展这个广告公司,把它变成一个响当当的传媒企业。
十年前安娜姐离开爸爸的原因我至今也不知道,感觉中,安娜姐可能是为了什么利益做出了对爸爸十分不利的事情。但爸爸在没有安娜姐的日子里烦躁了很久,甚至在员工面前有几次脱口而出叫“安娜”——我知道爸爸对安娜姐的情意一直没消失。我想,留下安娜姐,让我和她在一起,也一定是爸爸的愿望。
我没有官衔,在公司,员工们很少有人叫我王总,都在叫我细艳姐,也同样叫安娜姐,只有对邱雨寒称呼为邱先生。这个年轻的小公司里体现更多的是人情味。我在公司刚成立后员工基本到位的时候和大家开了一次会,时间一晃过去了几个月,我很想召集大家再聚一聚,我想把很多话告诉大家,我想告诉大家,这个公司是大家的。
我把全公司的员工请到昆都的“老粥庙会”吃饭。
我说,我有一个卧床不起是弟弟,他还不到二十三岁,我心里挂念弟弟的时间甚至比挂念公司的时间都多——虽然我无法使弟弟醒来。
我说,“聆”能创业和发展,在昆明立足,几乎全部是邱先生和安娜姐在操作,是大家在操作,我更像是个顾家的小妹妹。
我说,安娜姐在不久有可能正式加入我们公司,她更适合做我们的老板。
我说,我不想搞什么股份制,我把我目前有的资金投入在公司里,大家运作起来共同创造财富,我就十分满足了。
我说,邱先生在公司里是管理和经营的全才,我希望他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把公司发展扩大,真正在昆明乃至全国创造出一个新的传媒品牌。
安娜姐在吃饭后惊讶地对我说,细艳你怎么能放心把公司交给我?
邱雨寒在吃饭后醉意朦胧地对我笑,小艳,你应该在全体员工面前说,你要嫁给我。
第七章 秋天是绿色的夜深人静
弟弟的房间里又安放了一张单人床,新月睡在那里。这姑娘已经习惯了很多,对弟弟的服侍也很好。她从几夜的恐惧中安静下来,安心地陪伴和照顾着弟弟。我时常笑着对弟弟说,细波,你找着个好媳妇呢,新月就羞涩地笑。
邱雨寒和安娜姐都在昆都附近租了房子,但邱雨寒来我家的次数十分频繁。他几乎每次来时都会给我带一束鲜花,粉色的玫瑰,紫红色的玫瑰,黄色的玫瑰。昆明是鲜花的城市,但邱雨寒只送我玫瑰。我的房间里堆了两箱可口可乐,他每次来都要喝可乐,要喝两罐。
“老粥庙会”的会餐,邱雨寒大醉酩酊。我看着两个员工把他扶上车送他回家,但他却在半夜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想你。他在门外说。
我想你,你让我说实话。他在我开门后对我说。
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亲亲你。他在进了我房间后对我说。
你喝醉了,我们坐下来说说话。我说。
邱雨寒坐在沙发上把可口可乐打开,溅得满身满地。他一口气喝下一罐,又开了第二罐。新月披着外衣给他倒了浓茶,抬眼看着我,等待我的示意。
新月去睡吧,我们坐着聊天。我说。
这次邱雨寒没能带来鲜花,他说半夜了实在是买不到新鲜的玫瑰。我笑他痴情,他说,男人痴情是应该的,电影电视里表现的几乎都是女孩子在痴情,没人关注男人的痴情,幸好,你注意到了。
我也喝了酒,安娜姐在会餐上满满地敬了我一杯。我的头也有点晕。邱雨寒又打开一罐可乐给我,说这东西可以醒酒。
邱雨寒终于不胜酒力,睡倒在我的沙发上。我们几乎没能聊什么,他好像就是来这里睡觉。
我第一次如此近如此仔细地看这个男人。这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我心跳着看他熟睡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甜蜜。这样一个帅气的男人这样坚定持久地追我,那份虚荣让我眩晕。他的聪明让我一直钦佩,他的谈吐也一直让我着迷,我还弄不清楚我的感觉是不是真爱,但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
爱情是什么?安娜姐说爱情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相互的心疼与和谐,这两样我都体会不到,却体会到了向往和心仪,这是爱情吗?
爸爸的“麒麟城”里设下了无数个赌局,他说,人活着每走一步都是在与命运相赌;弟弟在手术室外和我说的话也是关于人生的赌注。我一定有生来的赌性,我看着邱雨寒的脸,冲动着要去赌我的爱情。
这个夜晚太安静了。
我把脸轻轻地贴在邱雨寒的脸上,慢慢转着角度找他的唇。我小声问了一句,雨寒,你是不是真的爱我?声音小的只有我能听得见。
这是我第一次亲吻一个男人,我怕自己的头发搔痒了他,怕他一下子醒来看我,怕我的那句话被他听见而痛快地回答我,怕他知道我对他也同样着迷……我几乎不认识我自己了,心就要跳出喉咙,我连忙喝了一大口可乐,冲淡留在我脸上嘴上的男人气味。
我坐在邱雨寒的对面整理头发,想着他曾对我说过的话,他曾说,小艳,我和你一起照顾弟弟吧,我们成为一家人没有可能性吗?
这个安静的夜里,我的心无法安静。我把自己和邱雨寒关在屋子里,关闭所有的灯,在黑暗中听他的呼吸。我没有一丝睡意,心里交织了很多年以来的欲望,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别放任自己,别走出什么误差,但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我索性走出房间,来到阳台上点燃一支香烟,让昆都的夜风给我些清醒。
丑末寅初的光景,昆都也睡着了,整个昆明也在沉淀白日的喧嚣。人民路上的霓虹灯跳耀不停,不知道是不是留给我这样的不眠人的风景。我想起万里之外的莫斯科,在失去爸爸的时日里我在深夜不止一次地这样站在阳台上发呆,我把眼睛转向郊外,隔着莫斯科河和爸爸说话,我告诉爸爸,我一定能走好自己的一生,我一定能找到弟弟,也一定能找到爱情。那时的心态还只是一个虚幻的轮廓,怎么也无法具体,现在,我为自己的爱焦急,忧郁,对真真实实昏睡在床上的弟弟毫无办法,这样现实的、具体的生活让我身心疲惫,无所依托。
我知道我动了春心,我满怀负担地动了春心,我可能在不该动心的时候动了春心。
但我怎么束缚自己?
我该不该束缚自己?
我回身要转向屋里的时候,邱雨寒的身影吓了我一大跳。他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把香烟吸了一口,黑影的上方是香烟头突然亮起的火光,虽然很小却很亮,亮得能照出他的眉眼。他的手里端着我的外套,看见我转身,他把外套双手撑在我面前。
夜里凉,穿上。他说。
我把已经伸向电灯开关的手抽了回来,我没有勇气打开灯让他看到我一定红透的脸,我没有勇气拢上我随意披散的头发,也来不及从容地掐灭手里的香烟,甚至没有勇气接过他递来的外套。
夜里的女人太脆弱,我脆弱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我猛然扑向邱雨寒,紧紧搂抱住他,在黑暗里,在他的身上瑟瑟发抖。
那是一场凌晨的战争,是我向往的、恐惧的、势必拥有的战争。它在我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刻爆发,我立即被硝烟蒙住了双眼。
我被他轻柔地抱在怀里,一步步走进屋子里的沙发上。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得清他闪光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他坐在沙发上,我则坐在他的腿上,就和我曾经的梦境一样。他拿起我的手亲吻着,捧着我的脸亲吻着,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小声地叫着“细艳细艳”,我听出来他呼唤中夹杂着颤抖,生怕他这微弱的颤抖带出来我更深的颤抖,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手心里,他的嘴唇滚烫着蠕动,舌尖在我的手心里划过,让我不忍心放下手来。我的脸埋在他的肩头,他的汗味让我眩晕,让我加重了鼻息。我并不会缠绵,只是在喘息中找到他的唇,狠狠地,疯狂地投了下去。
这个凌晨,我窒息在情欲里。我任由了他的狂吻,任由了他的抚摸,任由他解开我的内衣,任由他裸露在我面前。
在我的皮质的沙发上,我咬紧牙关把湿润献给他,那疼痛在这时我才知道,那疼痛不同于我想象中的痛经。那快感,也不像我想象中的只有快感而无牵无挂。
凌晨无声的战争中,我成为了女人。
第七章 秋天是绿色的婚姻
安娜姐说,再考虑考虑,不应该这样匆忙,结婚,是个大事。
舒拉妈咪说,结婚吧,结婚了就算有了归宿,有了相对稳定的爱情。
娜达莎说,什么都有了,该结婚了,嫁个自己愿意嫁的男人,是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