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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远远地就看见卡尔打马准备跟队伍一起出发,黎雅赶紧跑过去。
“黎雅?怎么了?”卡尔勒住马,停下。
跟卡尔一起的吉罗德、雷尔夫和恩利尔同时停住。
“玛提瓦扎太子又不可能在主战场,你去干什么?”
几个男人同时一愣,发现他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是说,今天……”恩利尔表情严肃地看着黎雅。
“猜的。”黎雅简短地回答了恩利尔的问题,“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带人过去,别让对方起疑。”
“这最高的指挥权到底是在你手上还是你家殿下手上?”恩利尔挑眉,冲着黎雅坏笑。
黎雅翻了个白眼,拍拍卡尔的大腿。
“快去。”卡尔立刻扭头,表情严肃地看着恩利尔。
“……”恩利尔嘴角抽了抽,打马离开。
他是昨天晚上才学会骑马的。
“吉罗德,按计划准备。半个小时之后若是没有动静,就去主战场支援恩利尔。”
“是!”吉罗德应一声,带着雷尔夫去准备了。
战场分东西南北四部分,按照黎雅和卡尔的计划,除了东面的主战场是真真正正的肉搏战交锋,其余三个战场,都是要用道具的,所以吉罗德和雷尔夫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不同的道具偷偷运到其余三面的城墙上。
卡尔翻身下马,让人将马牵回马厩。
“还是不习惯这种迂回的作战?”黎雅微笑,戳了戳卡尔表情有些阴沉的脸。
“……嗯。”
习惯了直接的正面对抗,危机发生时,第一反应就是直接迎战,所有的突发状况都是要临时去想对策应付。以前从未想过这样的方式有什么不对,但是黎雅却说这样损失太大。通过上一次的巴比伦之战,卡尔也清楚地看清了有计谋的战争和无计谋的直接对抗想必,损失确实要少许多,于是也决定改变一直以来他们所习惯的作战方式,但是总是出错。
“习惯就好。”黎雅拍拍卡尔的肩膀,眼珠子一转,突然就想到一个好办法,“回去教你下另一种棋。”
“有帮助?”
“当然了。”黎雅拉起卡尔的手,向南边的城墙走去,那里是卡尔的阵地,而黎雅在西边。
“……”卡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他不学也可以,只要黎雅一直在他的身边,提醒他、帮助他,他就不用去学这些他不习惯的东西。可是话到了嘴边,卡尔又说不出口了。他很喜欢现在黎雅对他的亲近和亲昵,他不想破坏这个状况,所以他怕这种挽留的话说出口,黎雅会再次跟他拉开距离,之前的种种经验让卡尔心有芥蒂。
“自己小心点。”
正想着,已经到了要分开的地方,卡尔看着黎雅小跑离开的背影,抿嘴,直到黎雅扎进人群中看不见了,卡尔才抬脚,走向自己的战场。
自从跟随父王征战四方开始,父王就一直教导他,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可是对于黎雅,卡尔已经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去争取了。
黎雅真的就像是一只野猫一样,感受到你无害的好意时,会小心翼翼地靠近你,彼此熟悉之后也会跟你亲近、对你撒娇,可是一旦你想要再靠近一点将她抓住,她就机警地跑开,避着,躲着,等你放弃抓捕,退到一定距离之后,她就又会慢慢靠过来。
难道最后的那一丁点儿距离就没有办法抹掉吗?家猫又不是非要关在笼子里的,除了她想要的自由,还有一个随时都可以接纳她的温暖的家,这样不好吗?
叹一口气,卡尔登上城墙,将这个问题暂时放下,准备迎战。
而另一边的黎雅却没这么多多余的想法,上了城墙之后,就换了守城兵的衣服,拿上长矛,伪装成守城兵的样子在城墙上溜达来溜达去的,乌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注意着城外视线范围内各种地方的动静,不管是草丛还是树林,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引起黎雅的注意。
“小监军,他们今天会不会不来了?”雷尔夫也伪装成守城兵的样子,在跟黎雅碰头的时候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黎雅摇摇头。
她也只是凭借着各种各样的经验作出判断而已。制定计划的时候之所以选择用道具而不是将士兵们划分开来,就是怕自己估算错误。如果有突袭,那对方用在突袭的人数也不会多,当想要出其不意时,太多的人马反而是一种拖累,既不利于隐藏,也不方便行动,所以用一些强效的道具,足以击退敌兵。可若是没有突袭,正面战场人数的缺失会带来重大的损失。再三思量,黎雅才跟卡尔和恩利尔他们一起制定出这样的计划,算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还有多久?”卡尔定下的时间是半个小时。
“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呿……”黎雅撇撇嘴。
果然在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被意识拉长,越是焦急,越是难熬。
叹一口气,黎雅迈开脚步,继续溜达,身体放松,意识却时刻紧绷着。
“小监军,那边的树枝,刚刚好像有动!”
“别吵!”活蹦乱跳的,怕对方察觉不到吗?“不要紧张,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那小兵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红了脸,挠挠头,继续守城。
黎雅摇头失笑,抬脚刚走一步,突然顿了顿。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称呼由将军大人变成小监军了?不喊大人就罢了,干什么给她加个小字?欠收拾啊!
眯起眼睛邪恶地笑了笑,黎雅愉快地决定了赫梯全军在此战之后的地狱般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三十分钟快到了的时候,黎雅等来了期盼已久的米坦尼军队,目测仅有五千人。
“快!”
黎雅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守城兵们就按照事先说好的,“慌张”地四处逃窜,虽然最开始是真的很慌张,可是一听到黎雅的声音,就全部镇定了下来,井然有序地“慌张”着。然后一部分弓箭手列队站在城墙上,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敌人。
这么点人对于米坦尼的五千大军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所以大军依然气势汹汹地前进。
黎雅躲在城墙边,雷尔夫站在黎雅的对面,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城墙内侧的一排投石机,没一架投石机的旁边都守着两个士兵,原本应该放置石头的地方,此时放着一个圆滚滚的木桶,只等着黎雅下令。
“放箭!”为了逼真一些,城墙上,弓箭队的队长一声令下,十几支羽箭破空而出,虽然不具有什么杀伤力,但是气势十足。
但是战场上,光有气势可没什么用。
“小监军,距离差不多了。”雷尔夫抻着脖子向城外看了看,然后说道。
“最中间的那个,抛出去。弓和火箭给我。”
“嗯。”于是,雷尔夫转身向城墙下打着手势,而身边的士兵则将事先准备好的弓和火箭交到黎雅手上。
“嘭”的一声,一个大木桶腾空而起,越过高墙。
黎雅拉弓搭箭,整个上身随着那木桶的移动而移动,突然双眼微张,松手放箭。
“嗖”的一声,火箭破空向木桶飞去,稳稳地扎在木桶上。
木桶的外边也涂了可燃性油料,一遇火星立刻就燃烧起来,木条爆裂,里面的油料迸出,沾了火星也燃烧起来,大小不一的火球四处乱飞,砸进米坦尼的大军中,哀嚎声随之而起。
领兵的将军立刻傻了眼,但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们的计划败露,赫梯和亚述是做好了准备迎接他们,而且还是准备充分,用油和火来守城,他们哪里还有胜算?眼看着被烧死的士兵越来越多,将军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退!”
“放!”黎雅的喝声几乎与将军的下令声同时响起。
黎雅令出,五六个木桶立刻腾空而起,城墙上,弓箭队的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换上了火箭,见识到这“木桶”的威力之后,兴奋地拉弓射箭,木桶爆裂发出巨大的声响,四溅的火球落地,如一场盛大的火雨,绚烂地在空中划出火红的弧线,落在哪里,哪里就熊熊燃起起来。
米坦尼为了方便进攻而设定的密集队形此时却是最大的弊端,紧挨着的人们只要有一个身上着了火,胡乱那么一跑一蹭,就要连累到不少战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一阵兵荒马乱,不到十分钟就尸横遍野,五千人只剩下两千不到,空气中都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加大射程,再放!”黎雅微微蹙眉,直挺地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城下的一片狼藉。
听了黎雅的命令,下边的士兵们立刻开始行动,又放出五六只桶,被火箭射中,爆炸,砸进米坦尼的阵营当中。
两轮攻击,灭掉了四千多人,只有动作敏捷且比较幸运的几百人逃到了射程之外,黎雅也没有派兵去追的打算,西面的战场,没废一兵一卒,赫梯和亚述联军胜。
趁着城墙上的士兵们还沉浸在不战而胜的喜悦中无法回神的功夫,黎雅转身,快步走下城墙。
“呕!”刚拐到没人的地方,黎雅就扶着墙大吐特吐起来。
真是的,就像卡尔所说的那样,她干什么每件事都要亲力亲为?想计划的时候只想着火攻的战略效果,却忘记了它所带来的视觉和听觉效果了。
那些凄厉的喊叫,那些浑身燃烧着大火的人,透过跳跃的火焰看到的残破的躯体,以及那些已经被烧焦的尸体……
“呕!”
不行了……不能想,不能再回想了。
吐到有些腿软的黎雅转身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样子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她是该吐槽自己的心理承受力,还是该庆幸自己人性犹在?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黎雅现在只觉得难受得要命,不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似乎都能看见那些被烧焦的丑陋尸体,然后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小监军?”雷尔夫找了过来,一看见倚着墙没精打采的黎雅,立刻慌张了,赶忙跑过去。
“没事。”一见到雷尔夫,黎雅立刻露出笑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怎么回事?”扶着黎雅站起来,雷尔夫一偏头就能看见地上的呕吐物。
“可能是……早上吃急了,胃不舒服。吐出来好多了。呵呵。”
“小监军,你早上没吃饭。”雷尔夫皱着眉看着黎雅。
“是吗?我有吃,是你不知道而已。”黎雅拍拍雷尔夫的肩膀,抬腿往前走,这第一步还没落稳,腿一软,人就往前倒去。
“诶?!”雷尔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接住黎雅,“小监军,你没事吧?”
“吐到腿软,算有事吗?”黎雅偏头看着雷尔夫,开玩笑地说道。
“我背你。”雷尔夫抿着嘴看着黎雅,半晌,叹一口气。
他们这一群大男人也都忘了,今天的战场与平日的不一样,刚刚的那一幕,就连他都是看到心惊肉跳,小监军怎么说也是个女人,能一直坚持到结束都是奇迹了。
“呵,以前也让雷尔夫背过我呢。”黎雅从不逞强,既然走不了了,就不走了。
“呵呵,那个时候可把我紧张的。”雷尔夫也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嘿嘿一笑。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黎雅乖顺地趴在雷尔夫的背上,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怕把小监军你给摔着了呗。”雷尔夫撇嘴。
“呵,摔了就摔了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