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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自己的车旁。高速公路惊魂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认真检查这辆车,发现不仅是窗玻璃碎了,挡风玻璃支架上有个弹孔,而且车左侧有很多刮伤和凹痕,后面也撞瘪了,还挺严重,他担心开不了后备箱。还好,他试了一下,能打开盖子,证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后备箱里放着拉塔莎为他准备的尸检文件,他可能要用到。至于赫兹租车公司看到这些损伤会有什么反应,他不愿多想,只是暗自庆幸自己当时选了全额保险。
一上车他就拿出地图,按照哈罗德指引的方向,很快弄清了路线,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公墓。公墓在一座小山顶上,俯瞰一所神学院。神学院看上去跟大学差不多,有很多单独的建筑。雨中的公墓景色不错,像公园一样,只不过多了些墓碑。通往主路的正门是石头做的,相当精致,雕满了先知像。单个墓园的小门都是黑色铁艺的,要不是一直虚掩着,看上去还真有点令人生畏。公墓四周装有与正门配套的围栏。
正门后面是一座哥特式建筑,由办公室和分格车库组成。地面上铺着鹅卵石,几条路延伸到公墓深处。杰克停好车,见办公室门开着,就走了进去。屋里有两张办公桌,桌前各坐一个人。屋里还放着几个金属的四抽屉档案柜,一张长条桌,几把高背扶手椅。墙上挂着一张公墓地图,所有的墓地都标在上面。
“需要帮忙吗?”一个衣着过时的女人问他。她上下打量着杰克,说不上是友好还是不友好。杰克觉得这种举止是新英格兰的特产。
“我在找沃尔特·斯特拉瑟,”杰克说。
那女人头也没抬地指了指另一个男人,然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脑屏幕上去了。
杰克走到那男人的办公桌前。这人大概50来岁,胖得很,看得出来七宗罪里他至少占了两条:暴食和懒惰。他冷冷地坐在办公桌前,两手交叉放在硕大的肚子上。圆圆的脸红得像苹果一样。
“你是斯特拉瑟先生吗?”看这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杰克只好先开口。
“是的。”
杰克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照例晃了晃法医徽章。接着他解释道,为了调查一个民事案件,他需要检查已故的佩欣斯·斯坦霍普。开棺验尸所需要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还说自己需要的只是那具尸体。
“这个问题,哈罗德·兰利先生已经跟我详细说过了,”沃尔特说。
杰克问道,“他有没有说到时间安排上有点问题?我们原计划是今天开棺验尸的。”
“加拉德特先生的时间安排不过来。我让他今天早晨给兰利先生打电话解释的。”
“这我知道。我之所以亲自跑一趟,就是想看看如果适当付点费用,请您和加拉德特先生通融一下,能不能按原计划今天开棺验尸。我今晚就要离开波士顿了……”杰克后半句没有明说。他希望沃尔特的弱点除了暴食,还有贪婪。
“适当付点费用是什么意思?”果然不出杰克所料,沃尔特上钩了。他往那女人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表示不用让她知道细节。
“我打算出双倍价钱,付现金。”
“我这边没意见,”沃尔特说。“不过你要跟珀西商量。”
“能换一家反铲挖土机公司吗?”
沃尔特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最后还是拒绝了。“不好意思!珀西跟帕克·迈多公墓有长期合作关系。他了解并尊重我们的规章制度。”
“我明白,”杰克附和道,心中暗想珀西的这种长期合作关系恐怕跟规章制度关系不大,主要是回扣。但他现在不想深究这个问题,还是先跟珀西接触一下再说。“我听说加拉德特先生现在就在公墓里干活。”
“他带着安立奎、凯撒在大枫树那边,为中午的一个安葬仪式做准备。”
“安立奎和凯撒是谁?”
“是我们这里的看墓人。”
“我能开车过去吗?”
“当然能。”
杰克开车上山的时候,雨渐渐小了,最后彻底停了。这让杰克松了一口气。自从佛朗哥打碎了他副驾驶室的车窗玻璃,雨水就一直往里灌。
杰克关掉了雨刷。车沿着山坡往上开,周围的景色渐渐清晰起来。西边地平线上露出一方湛蓝的天空,预示着天气会越来越好。
杰克在山顶上找到珀西和另外两个人。珀西坐在反铲挖土机的驾驶室里,正在挖一个墓穴。那两人在一旁看着,手里拿着长柄铁铲。珀西将反铲挖土机的翻斗放进墓穴。挖土机的柴油引擎开足马力,将装满泥土的翻斗拉近,提起,移出坑外。挖出来的土堆在一块很大的防水油布上。一辆白色皮卡停在旁边,门上印着公墓的名字。
杰克停好车,走到反铲挖土机旁边,大喊珀西的名字,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可柴油引擎的轰鸣声把他的声音淹没了。他只好敲敲驾驶室的玻璃门,珀西这才察觉到有人找他,立即停下手里的活儿,柴油机的轰鸣声迅速减弱。珀西打开驾驶室的门。
“有事吗?”他大喊着,就像反铲挖土机的引擎还在轰鸣似的。
“有个活儿,想找你谈谈,”杰克也大喊道。
珀西从驾驶室跳下来。他个子不高,走路的样子很特别,让人想起松鼠。他脸上总是一副很困惑的表情,眉头紧锁,脑门上都是抬头纹。他头发很短,一根根竖着,两只胳膊上布满了文身。
“什么样的活儿?”珀西问。
杰克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又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措辞比在沃尔特·斯特拉瑟那里煽情多了。他希望能激发珀西的同情心,把佩欣斯·斯坦霍普的开棺验尸移到今天来做。遗憾的是,这招好像对珀西不管用。
“不好意思,老兄,”珀西说。“手里的活儿干完后,我还要帮一个哥们儿挖下水道,顺便看看他家刚出生的一对双胞胎。”
“我知道你很忙,”杰克说。“不过我已经跟斯特拉瑟先生说了,只要能今天开棺,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付现金。”
“那斯特拉瑟先生怎么说?”
“他说他那边没意见。”
珀西的眉毛往上挑了一下。他仔细考虑了杰克的提议,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愿意付给公墓双倍的价钱,也付给我双倍价钱?”
“前提是今天开棺。”
“我已经答应帮朋友挖下水道了,”珀西说。“能等我挖完以后吗?”
“你几点钟能挖完?”
珀西撅起嘴唇,边想边点头,然后看了看表。“大概要两点以后了。”
“你肯定那时候能挖完?”杰克问。他需要确定这一点。
“能挖完,”珀西肯定地说。“不过我不知道我哥们儿的下水道会出什么问题。如果那边顺利,我两点左右就可以过来。如果不顺利,那就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但即使下午很晚回来,你也会开棺的,对吧?”
“那当然,”珀西说。“只要你肯付我双倍的价钱。”
杰克伸出手,珀西迅速握了一下。杰克回到自己那辆伤痕累累的车前,珀西又回到反铲挖土机的驾驶室。开车之前,杰克给哈罗德·兰利打了个电话。
“现在是这样,”杰克的语气非常严肃,暗示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计划今天下午两点之后的某个时间把佩欣斯的棺材打开。”
“时间不能再具体一点吗?”
“具体要等加拉德特先生完成他今天的计划才能开棺。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两点以后。”
“你只要提前半小时告诉我就行了,”哈罗德说。“到时候在墓穴边会合。”
“好的,”杰克说。他尽力不让自己语带讥讽。自己给兰利皮尔森殡仪馆交了那么多钱,他觉得哈罗德应该忙前忙后,敦促沃尔特·斯特拉瑟和珀西·加拉德特才是。
珀西的反铲挖土机又轰鸣起来。杰克开始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他看了看表,已经快10点半了。直觉告诉他,按现在的速度,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三四点钟可以把佩欣斯·斯坦霍普的尸体运到兰利皮尔森殡仪馆。那会儿拉塔莎·怀利医生可能会有空。他不敢肯定她提出来帮忙是否出于真心,但决定姑且还是相信她一回。有她帮忙尸检速度会快一点,有问题也可以一起讨论。而且他也确实需要她带一把骨锯过来。虽然他觉得这起案件不会涉及脑部,但既然决定做尸检,还是彻底一点为好。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有可能会用到显微镜或者解剖镜,拉塔莎在场会方便得多。最重要的是,拉塔莎的上司答应他可以做毒物学检验,拉塔莎可以帮他联系法医署。杰克现在怀疑医院方面有用药过量和用错药的可能性。这样一来,毒物学检验就显得至关重要,而且越快越好,这样可以写在尸检报告里。
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杰克不得不面对现实,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赶不上今晚从波士顿飞纽约的班机,而必须坐明天早晨的飞机。他知道第一班飞机是明天清晨起飞,肯定能赶得上下午1点半在教堂举行婚礼,甚至还有时间回公寓取燕尾服。问题是怎么跟劳丽说。
杰克很清楚自己现在跟劳丽说肯定不合适,而且现在他也不确定今晚能不能赶上飞机,于是他决定暂时不打这个电话,想着等有了确切消息再跟她说,效果会更好。
杰克把身体歪向一边,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拉塔莎·怀利的名片,拨通了她的手机,结果被转到了语音信箱。这个时间,拉塔莎肯定是在尸检房。他留了一个简短的口信:开棺被推迟了,所以尸检要到下午才能做,如果她愿意帮忙,他感激不尽,最后留了他的手机号码。
打完电话,杰克开始考虑一个实际的问题。他不太善于行贿,刚才许诺给沃尔特和珀西的钱显然是太多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现在的问题是到哪里去弄这么多现金。通常他钱包里只带二三十美元,这显然不够。不过钱不是问题,他有信用卡,只要找到提款机就行了,城里肯定不缺提款机。
目前能做的事他都处理完了,杰克只好回法庭旁听。其实他很不想去法庭看自己的妹妹被别人侮辱。一开始看到克雷格遭了报应,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不过这种兴奋感很早以前就消失了。现在杰克对克雷格夫妇俩都非常同情,不愿意看到他们被人折磨,也不愿意看到托尼·法萨诺这样的人出于私利贬低他们的关系。
可是,杰克跟两人说好了要去法庭的,两人也分别以自己的方式向他表示了感谢。想到这里,杰克发动了汽车,来了个三点掉头。一开出公墓那精致的石雕大门,杰克就靠边停车看地图。他很快就发现去波士顿市区有条近路,不用再原路返回经过殡仪馆了。
开车上路,杰克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思笑。他倒没有笑出声来,只是突然觉得很想笑。他来波士顿已经两天半了,绞尽脑汁对付异常无聊的治疗失当官司,被人打过耳光,吃过拳头,差点挨了枪子儿,还被一个开黑色凯迪拉克车的暴徒威胁过,可到现在,什么事也没干成。整件事有种独特的黑色幽默,让他不由得想笑。
他又想到一件事。随着他在波士顿滞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越来越担心劳丽的反应,以至于他越来越不愿意跟劳丽说话,怕她发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