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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到我了吗?”
“提到了!”杰克开始撒谎。“他让我给你带个好。”
“噢,你下次见到他,也帮我带个好。还有,你快点回来。不用我提醒你吧,婚礼马上就要到了,劳丽忙得不可开交。你不是打算最后一刻才赶回来吧。啊?”
“当然不是啦,”杰克说。在商量请哪些同事的时候,劳丽坚持一定要请卡尔文。如果由他决定,他会除了跟自己一个办公室的谢以外,其他谁都不请。对于他和劳丽的私生活,大家知道得已经够多的了。
杰克找到克雷格和亚历克西斯,结伴在阳光中漫步,然后一起往法庭走。等他们到了法庭门口,发现大家正鱼贯而入。现在是1点15分,他们跟大家一起进入法庭。
克雷格跟随伦道夫以及助理一起走到被告席。乔丹·斯坦霍普已经在原告席边坐定了,旁边是托尼·法萨诺以及蕾妮·莱尔夫。杰克猜测托尼可能是抓紧乔丹出庭作证前最后一点时间面授机宜。虽然隔了这么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能看见他的嘴唇不停地动,而且不停地打着手势。
“我怀疑今天下午,这里将会上演一场闹剧。”杰克边说边和亚历克西斯慢慢挪进旁听席,坐进上午的座位。亚历克西斯说她想离陪审团近一点,这样可以观察陪审员的表情和动作。不过这会儿,陪审团还没有进入法庭。
“我担心你的想法是对的,”亚历克西斯说着坐下来,把包放在脚边的地板上。
杰克坐下来,不断调整姿势,适应硬邦邦的橡木座椅。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整个法庭,打量着法官座椅后面那架堆满了法律书的书架。审判区除了原告席和被告席,还有一块装了轮子的黑板,铺着斑点图案的地毯。当目光转向右边法庭文书的座位时,他意外地发现了新目标。佛朗哥正对他怒目而视。跟上午不同,阳光的角度有了变化,杰克注意到佛朗哥眼窝深陷,眼睛像两颗闪光的黑色鹅卵石。杰克很想再次挥手致意,不过这回理智占了上风。他上午已经享受过挥手的乐趣了。真把佛朗哥惹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听了克雷格那番话,是不是也挺吃惊的?”亚历克西斯问。
杰克刚好想跟佛朗哥停战,于是回过头来,面对自己的妹妹。“我觉得‘震惊’这个词更为准确。倒不是尖刻,我真的觉得跟他的性格不符。自恋的人都这样评价自己吗?”
“通常不会,除非在心理治疗中受到医生的鼓励。当然,这里指的是确实有人格障碍的,而不是像大多数医生那样,仅仅是有自恋倾向。”
杰克在这个问题上没多说什么。他可不想跟亚历克西斯争论克雷格属于哪种人。他换了种说法,“这番话是对压力的暂时反应,还是自我认识真正发生了变化?”
“时间会证明一切,”亚历克西斯说。“不过我觉得有希望,这事会向很好的方向发展。克雷格确实是体制的牺牲品,被迫不断竞争,不断领先,而且只有在听到布朗大夫这样的老师表扬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确实领先了。他自己也承认对这种赞许到了上瘾的地步。等训练结束了,他就像瘾君子断了自己最喜欢的毒品,同时又不得不在种种限制下行医,现实让他有很强的幻灭感。”
“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多医生都有。他们需要听到表扬。”
“可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我当眼科医生的时候有一点。布朗大夫作证时承认,这是医学训练体系本身的竞争性所决定的。不过我做学生的时候,不像克雷格那样偏执。除了医学之外,我还有其他的兴趣。我三年级内科实习的时候只得了A-。”
杰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他事先关了振铃。他手忙脚乱地想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手机老是吓着他。
“出什么事了?”亚历克西斯看他扭来扭去,关心地问。他胯部前伸,想把身体拉直。
“该死的手机,”杰克解释说。好不容易把手机拿出来了。显示屏上的区号是617,也就是波士顿。他终于想起来这号码是殡仪馆的。
“我去去就来,”杰克说。他站起身,迅速走出旁听席。他又一次感到佛朗哥正盯着他看,不过杰克没有回望,而是走出法庭,才接通电话。
遗憾的是,信号不好,他只好挂断了,迅速乘电梯下到一楼,出了门,用已接来电功能找到刚才那个号码。过了一会儿,哈罗德接了电话,杰克为刚才信号不好道歉。
“没关系,”哈罗德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手续办好了,许可证批下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太好了,”杰克说。“什么时候能开始?今天下午行吗?”
“不行,除非发生奇迹。明天上午10点左右吧。我已经尽力了。墓穴公司的卡车和反铲式推土机今天都订不到。”
奇迹是不会发生的,杰克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很感谢哈罗德,接着挂了电话。他停了几分钟,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劳丽,告诉她尸检的时间安排。虽然他也知道这个电话应该打,但还是不太愿意打,因为他很清楚劳丽接了电话会有什么反应。然后他想出个胆小鬼的对策。他没有打劳丽办公室的电话,因为她有可能会接,而是打了她的手机,在她的语音信箱里留言,因为他知道劳丽在上班时间很少开机。这样,他就不需要与她正面冲突,也给她一个机会调整一下,晚上再打电话跟她详谈。劳丽的手机接通了,他听到留言提示,松了口气。
办完这件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杰克回到亚历克西斯身边的座位上。乔丹·斯坦霍普在证人席上,托尼在讲台边,可没有人说话。托尼正忙着整理手头的材料。
“我错过什么没有?”杰克小声问亚历克西斯。
“没有。乔丹刚宣誓完,正准备开始作证。”
“明天就可以尸检了。明天上午能把尸体取出来。”
“很好,”亚历克西斯说。不过她的反应跟杰克想象得不太一样。
“听上去你好像并不激动。”
“有什么可激动的呢?克雷格午饭的时候也说了:明天可能已经太迟了。”
杰克耸耸肩。反正他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这对你很难,”托尼大声强调,以便法庭里所有人都能听见。“我尽量缩短时间,减少你的痛苦,不过陪审团还是需要你的证词。”
乔丹感激地点点头。他在原告席旁一直腰板笔挺,现在却弯腰驼背,一反常态。脸上平和的表情也不见了,嘴角下沉,看上去悲痛而绝望。他穿着一身黑色丝绸套装,白衬衫,系一条黑色领带。西装前胸的口袋里插着一条黑色方巾,不留心几乎看不到。
“你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妻子,”托尼说。“她是个热情,有教养,热爱生活的女人,对吧?”
“天哪!”杰克低声对亚历克西斯抱怨道。“我去拜访过他,这句话简直让我恶心。伦道夫也让我惊讶。我不是律师,不过这显然是诱导性提问。他为什么不反对呢?”
“他告诉我,寡妇或者鳏夫的证词对被告来说问题最大。最好的策略就是让他们尽快从证人席上下来。也就是说,原告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
杰克点点头。失去家人是基本的人生经验,这种痛苦每个人都能体会。
乔丹继续对佩欣斯极尽溢美之能事,简直让人倒胃口:她是多么出色,两人共度的时光是多么完美,他有多么爱她。只要乔丹有一点犹豫,托尼就借助提问来引导他继续往下说。
乔丹的证词冗长而乏味,杰克趁机转过头,扫视旁听席。他看见了佛朗哥,不过他正注视着证人,这让杰克松了口气。杰克希望过去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他要找的是另一个人,发现她坐在后排。就是沙琳。她穿了一身黑色的丧服,相当迷人。杰克摇摇头。有时候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人类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就算为了面子上好看,她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对佩欣斯的赞美之词还在继续,杰克开始坐立不安。他觉得没必要听乔丹这番假仁假义的废话。他看着克雷格的后脑勺。克雷格一动不动,像是被催眠了。杰克试图想象如果自己陷入这种噩梦里该怎么办。他又试着往亚历克西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眯着眼睛,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他默默为她祝福,又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有点内疚。
杰克觉得乔丹的证词他再也听不下去了,这时托尼转变了话题。
“现在,让我们把注意力转向2005年9月8日,”托尼说。“我想那天你太太感觉不太好。你能用自己的话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吗?”
乔丹清了清喉咙,挺起肩膀,重新坐直。“上午10点左右,我第一次觉得她状态不好。她让我去她的卧室。我发现她非常痛苦。”
“她说是哪里不舒服?”
“腹部疼痛,胀气,充血,咳嗽也比平常厉害。她说整夜没睡,再也受不了了,让我打电话找博曼大夫,让他马上来,说是自己支撑不到诊所。”
“还有其他症状吗?”
“她说她头疼,而且觉得很热。”
“就这些症状吗:腹痛,胀气,咳嗽,头疼,觉得热。”
“大体如此。我的意思是说,她总是有很多地方不舒服,但这些是主要症状。”
“可怜的女人,”托尼说。“我想你也很难办。”
“我们尽力应付,”乔丹生硬地说。
“所以你打电话给博曼大夫。他也确实来门诊了。”
“是的,他确实来了。”
“然后呢?”
“博曼大夫给她做了检查,建议她开始吃针对消化系统的药。这药他早就开好了。同时还建议她下床活动,减少吸烟量。他觉得她比平时更焦虑,建议她临睡前吃一点抗抑郁剂。他说这药值得尝试。”
“佩欣斯对这些建议感到满意吗?”
“不。她想要抗生素,但博曼大夫拒绝了,说她不需要这些。”
“她按医生的建议做了吗?”
“我不知道她吃了什么药,不过她后来确实下床活动了。我觉得她有相当大的起色。大概5点左右,她说要回到床上去。”
“那会儿她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她总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这也是她想回到床上的原因。”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7点左右,她突然让我去她的卧室,让我再次给医生打电话,因为她觉得很不舒服。”
“跟早晨的症状一样吗?”
“不,完全不一样。”
“他们现在怎样了?”托尼问。
“她说胸口疼了一个小时了。”
“跟上午的腹痛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别的呢?”
“她很虚弱,还说有点呕吐。她几乎坐不起来,还说全身麻木,感觉像是飘着的,呼吸也困难。总之状态很差。”
“听起来确实很严重。肯定很吓人吧?”
“我很紧张,也很担心。”
“所以,”托尼拖长了音,听上去有点戏剧化,“你给医生打了电话。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佩欣斯状态很不好,需要立即去医院。”
“你要求立即将佩欣斯送往医院,博曼大夫反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