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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嫌我学历太低?”
“哪有的事,我只是奇怪而已。”
“其实我何尝不想上大学,那是我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她叹了口气,像只可怜无助的羔羊。“我是为了我母亲才与大学告别的,我不想伤她的心。”
“不是因为经济问题吧?如果你担心经济问题,我可以资助你。”我想母亲会同意我把上缴给她的伙食费转交给女朋友的,母亲喜欢有出息的儿媳妇。
“不是。我家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还能供得起我上大学。”
“我听不明白了,也可能是我的理解力有问题。我想问一句,你上大学怎么会伤你母亲的心?她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你成为一个令人羡慕的大学生了。”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我的家人,当然包括我母亲,为我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酒会,那种温馨的陶醉感绝对是幸福无比。同样是母亲,怎么会不同意孩子上大学呢?
“你别问了,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又是到时候,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我的语气里增加了一丝不快。白洁最初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快乐的精灵,但接触久了,我感到在她快乐的外表下有层用忧郁织成的丝网,细如蛛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坚韧异常。我们已经相识1年多了,她心里似乎还藏着一些秘密不肯吐露出来,特别是有关她的家庭,她既不让我去拜访她的家人,也不肯谈论任何有关她家里的事情。我早就提出去拜访她的双亲,让家里的老人及早接受我这个准女婿。我认为,现在虽然时代不同了,包办婚姻已逐渐退出人们的情感生活,但无视父母的存在也是不对的。作为晚辈,应该尊重老人,在选择生活伴侣时听一听老人的意见,无论采纳与否,都属于尊重老人的一个方面。白洁已经来过我家几次,把我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深得父母和姐姐的喜欢。我家的大门对她来说是畅通无阻的,但她家的大门却始终对我关闭着,大门后的老人到底如何看我,是否接纳我,我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
“瞧你,又皱眉头了,真难看!来,把头低下。”白洁抱住我的头,把温热的嘴唇贴了上去。这个鬼精灵,善于用柔软的舌尖施展魔法。我就是变成了一座冰山,她也会把我化开的。她从我的额头上吻起,不一会儿,我心中的块垒就烟消云散了,代之而来的是燃烧起来的激情。
上帝说得没错,爱就是幸福。天使般的白洁使我的创作激情像海底火山一般喷发了,炽热的岩浆从我的笔端奔腾而出,我犹如骑着一匹骏马在文坛上恣意驰骋。九龙壁北面的那张绿色长椅不再是惟一给我灵感的地方了。在办公室和我的床头,我一样才思泉涌,绝妙的构思伴随着流畅的语言,组合成一篇篇文采飞扬的小说,在《北京文学》、《十月》、《当代》、《收获》等文学期刊上相继与读者见面。数不清的报刊杂志铺天盖地地向我砸来,有约稿的,有发表作品评论的,还有企图揭露我个人隐私的。我成了名人,像鲤鱼跳龙门一样完成了由文学青年到青年作家的历史性跨越。
此时我还没有当名人的烦恼,惟一的苦恼是我不能克隆自己,没有分身术,时间对我太吝啬,我希望一天能有240小时,而不是可怜的24小时。作为机关干部,我要完成从处长到局长布置给我的各项工作;作为作家,我要拼命写作,应付大量的约稿;作为名人,我要参加各种见面会、座谈会和许多莫名其妙的活动;作为恋人,我要和白洁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和幸福。我感到生命在激情中燃烧,岁月如战旗般火红。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白洁,她在和我一起创造着生命的奇迹。
她是那么美丽清纯、活泼可爱。凝望着她微微凹陷的眼睛,我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爱之海,我的心灵犹如一只纵情歌唱的海鸥,在海面上快乐飞翔;吻着她的红唇,我吮到的是甘甜醇美的蜜汁,滋润着我的生命之树在阳光下焕发出勃勃生机;抚摩着她的酥胸,我仿佛在心弦上弹奏出舒伯特的小夜曲,在月光下飞舞的是我们那两颗化成彩蝶的心。
有些文学青年把我当成了偶像,其中不乏寄来玉照的姑娘。为了减轻负担,我把来信都交给白洁处理。面对千娇百媚的照片和让人耳热心跳的表白,白洁开始还充满自信,觉得这些追求者是童心未泯。这时,我犯了一个小小的失误,我亲自给一个寄来作品和玉照的杭州姑娘回了封信,对作品提出了修改意见和推荐信,让她修改后直接将作品和我写的推荐信寄给《莽流》杂志。《莽流》杂志多次刊登我的作品,主编和我已经成了朋友。我没料到的是,这位姑娘接到我的回函后,立即打点行装,从千里之外的杭州赶来了。好像鬼使神差,我接到她在北京站打来的电话,竟叫上白洁到北京站接人了。姑娘和照片相比,更多了些南国女儿的水灵,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有一番出水芙蓉般的风姿。在她确信我就是她崇拜的偶像后,她把随身的行李一扔,像只归巢的小鸟,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她把对文学的追求和对我的追求合二为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起西方人的见面礼。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像截木头戳在了那里。还是白洁聪明,她捡起姑娘丢下的行李,对我说:“咱们走吧,先安排人家住下。”
“你是谁?”女孩儿扭头问,她的手还搂着我的脖子。
“介绍一下,”我把女孩儿的手拿下来,恢复了自由之身。“这是我的女朋友白洁。”
“大作家,你的女朋友很漂亮,不过我也不丑。这样吧,我和她来个竞争,看谁能真正得到你这个大作家。”
女孩儿说完就要向我进攻,我急忙拉过白洁,让她当我的挡箭牌。我注意到白洁的脸变红了,在光天化日之下争夺一个男人,这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你胡说什么?”我斥责道。“你是来探讨文学的,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追求文学和追求你有什么不同吗?你就是文学,文学就是你。”女孩儿张嘴就胡说八道,以为地球是方的,太阳是扁的。
“那你们就先谈吧,我走了。”面对热情如火的南国女孩儿,白洁打起了白旗。
“等等,你去哪儿?”我拉住白洁。我不能为了一个疯丫头而让我心爱的人蒙受耻辱,别说耻辱了,一点点阴影都不行。
“去我家。你不是想去我家吗,我父母在家等你呢。”白洁一脸正经地通知我。这是我期待已久的事,虽然令我措手不及,但她毕竟拉开了挡在我面前的丝网。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我对南国女孩儿亮起了红牌。女孩儿的脸色骤变,好似刮过一阵阴风,柳叶眉倒竖,骂了句“混蛋”,泪水夺眶而出。
离开了北京站,白洁忽然站下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把快乐告诉我,咱俩一起笑。”
“我笑刚才那个女孩儿,瞧她神气活现和垂头丧气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白洁笑着笑着忽然直起腰,挑起眉毛说:“其实她那一套我也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她没等我有什么反应,便扑进了我的怀抱,搂着我的脖子亲吻起来。我被她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大庭广众之下,周围摩肩接踵,我们两个中国人竟然相拥热吻。此时此刻,我一个大男人像做了亏心事,眼睛左顾右盼,惟恐撞上熟人。白洁却一脸沉醉,旁若无人,和在北海公园九龙壁北面的忘情投入丝毫不差。时间、地点、环境都不对,她却能准确无误地表现自己的激情。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尤物。
在我的坚持下,我们买了一大堆水果和点心。我的心有点慌慌然,突然面对两个陌生的老人,该用怎样的真情打动他们,让他们放心地把宝贝女儿交给我,我的心里还真有点儿打鼓。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在紧张中有些兴奋,这种兴奋使我忽略了白洁的情绪变化。所以,在临近她家时面对她忽然提出的问题,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说过谎吗?”她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我对你从来没有说过谎,老天作证。”
“我相信你没说过谎,但今天你一定要说。”
“说什么?”
“你见了我的父母,特别是我的母亲,一定不要说你是大学毕业生,也不要说是机关干部。他们要是问你干什么工作,你就说你是个工人。”
“为什么?”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大学生、机关干部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能说,非要承认自己是个工人?我并不认为工人有什么不好,创造社会财富主要靠劳动者,我没理由看不起。问题是我不是工人,我是正经从大学校门里走出来的国家机关干部,这并不丢人,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我的父母都是小学教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同时还教我从小要诚实,说谎的人在道德品质上有问题。
“你别问那么多了,为了能过我父母,特别是我母亲这一关,你就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否则就可能出现非常严重的后果。”
“我不说谎,你就会离开我吗?”
“如果我的母亲知道了真相,她绝不会同意我和你交往的。”
“为什么?”我问。她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
“她恨大学生。”
“她怎么会恨大学生?我跟她素不相识,她没有任何理由恨我。”
“不是恨你,而是恨所有的大学生。”
“这就奇怪了,有知识的人应该得到别人的尊重,即使不尊重,也没必要恨人家。”
“说来话长,我们坐下谈吧。”我们正好走在什刹海边,路过一张长椅。我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长椅上,轻轻搂过白洁,让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她望着月光下的湖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静默了片刻后说道:“我的亲生父亲是长白山一个药农的儿子,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爷爷因采药摔伤,卧床不起,父亲被迫辍学回家,娶了我母亲,成为长白山里一个年轻的药农。他很有天分,退学前是学校的尖子生。他不甘心一辈子在大山里采药。在我母亲的支持下,他又捡起了书本,而我母亲却背起了药篓。父亲如愿考上了清华大学,生活的重担从此全压在了我母亲的身上。父亲走的那年,母亲怀上了我。爷爷就父亲一个儿子,他的腰摔坏了,干不了什么活儿,奶奶岁数大了,自然也无法进山采药。一家人全靠我母亲了。她起早贪黑没命地采药挣钱,既要养活一家人,还要挤出钱来寄给我父亲。我想象不出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想想,一个20来岁的年轻女子,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采药,毒蛇猛兽不说,万一碰见坏人怎么办?她先是怀着孕,后来还奶着我,居然挺了过来。父亲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成为了机关干部。按理说,母亲的苦难熬到头了,父亲应该把我们接到北京,共享天伦之乐。谁料到,父亲却提出和母亲分手。那时我已经5岁了,能记事了。我记得父亲是带着一个阿姨回来的。母亲带着我跑进房子后面的大山,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坐在地上,先是又哭又喊,后来就默默流泪。我又饿又怕,老说要回家,她打了我,最后我在她怀里睡着了。第二天晚上,我们回到家里,父亲和那个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