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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这脑子算不过来。一百乘六十就六万张了吧——六万还是六千?这脑子完全坏了。六千二十四,四六二十四,二六一十二,完全进水,反正很多,好几万张十几万张,这是照见的没算照瞎的。
女:虚心说你搞文艺你一定认识我们家一亲戚了,也是搞文艺的自己。我还以为她说你呢。说认识认识,自己么,自己熟,老跟自己一起吃饭,过俩月还可能和自己合作。
男:下回见虚心,别老叫在外头提我,熟么跟我?
女:她说我知道你说南边去了,不是我妈家那边的,是我爸那边的。
男:谁呀她爸?我还真不知道她爸是谁。
女:她爸?艺术家呀。
男:昂?她爸艺术家?我怎么不知道她爸是艺术家?没人跟我说过呀?她爸老跟家呆着呀,艺术呢?
女:干吗非得跟你说啊?人那不正跟我打听呢么?她爸前边有个儿子算虚心前边的哥哥,不是虚弱生的,是艺术家前妻生的,前妻叫技术,生下来技术就一点没有了,就送人了。现在艺术家老了,想艺术了,就托人打听,都打听艺伎那儿去了,艺伎说没见着。又问算术,算术说你怎么找我这来了,你没事吧?一听我是搞文艺的,以为我跟文艺是两口子呢,问你认识么?跟文艺熟,没少帮文艺,好多人以为他们俩互相爱上了。你能帮我找找么?他挺不好找的,平日不见人,说他多年失散的家找他,我是他多年失散的虚心。你有他电话么?
男:艺术的电话?没有。没听说有这么一人呀?艺术家老了,虚心出来了,虚心还认真了。
女:有,有,我都听说过。你是不爱提他,有这么个人,老能见着,哪儿亮去哪儿,剃一秃子,眼睛有点小,手有点长,腿不是有点快,是太快。挺能聊的。有时跟东家聊有时跟南厅聊有时主持大家。
男:嗨,你说他呀,他不是,八竿子——十六竿子他也没在里头。他谁亲戚也不是。他是意大利和索马里生的,意索,天津人叫叫给叫串了。他不是虚心前哥——虚心怎么不姓钱啊?不信你给意索打电话你这就给他打电话,问他,你是艺术么?他一定告你,——不是。
女:那谁是啊?
男:你容我想想你容我想想。
男人昂首想了半天,中间一度曲膝、抱头、思想家了。
男:确实不认识。
女:你确信?
男:确信。不确信你查字典。电脑马上就能查。古够。
电脑的黑屏刷一下大亮,小沙漏出现在中央。
男:有点慢啊,别着急,这一带不宽,我撒泡尿去。
女:出来了出来了,艺术;才能和技艺。
男人提着裤子探头。
男:我说什么来着?俩媳妇一个不认识。
女:尿了么?
男:没尿。我不就臭点吗?你不能说我不是啊。
女:赶紧尿去。这是小学生字典,找中学的。
男厕所里喊:中学怎么说?
女:艺术,是艺术家通过创作对现实的反映。
男人系着扣子从厕所出来:前门楼子吧?豆腐,是做豆腐的通过磨把黄豆反映成白嫩。见过会聊天的。
女:起源于种植,最早是一种活儿,主要是用手,手艺,工艺,拳艺,执行,望着天执行,脚下有时腾云驾雾。
男:这是谁在聊呢?
女:不知道谁在聊呢,搜索出来的。术,起源于剪树,最早也是一种活儿,主要是指一种雕虫小技,也是用手,手术,技术,开膛术,后来发展为心术、魔术,还是一种雕虫小技。和艺结合后,就是两种雕虫小技合在一起,不分好赖,没高低,拍脑袋就算。有高低见“艺术家”。
男:艺术家艺术家,找艺术家。
女:等着,我先看娱乐。娱,起源于西施,后来泛指南方美丽女子,见之心说高兴。乐,北方旱天登高踩跷人土,无人见之嘴亦咧到天上。
男:艺术家艺术家。
女:艺术家来了!起源于最早丧失劳动能力的人,可能是病人,可能是被剑齿虎和狼打了的猎人,苦苦坐在山洞里拢火,女直立人捡来的植物种类丰富,经过焚烧——以下详见“燔祭”辞条。熏了病人,在病人混沌的大脑中放映了有人以来第一批电影画面,使病人在没有镜子的处境里有可能自我审视,并重新观看周围。我们没有证据他那时会说话。我们有证据火堆旁有红色和黑色颜料。我们没证据他在洞上勾勒有人以来第一幅岩画是预谋好处。我们有证据他后来确实捞到了好处。他活下来了。他那些在冰天雪地跑了一天,被猛犸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抱了骨头回来的兄弟喂了他髓,去掰树枝冻得像鬼一样回来的姐妹烤了他腿,那些野蛮人以为他反映了他们,他受到欣赏。我们有证据他后来身体好了也没再出去,就在火边偎着,他有权利依偎,大家也给他这个空场,希望他多捏些泥盆泥碗,不留神烧成陶碗也没人有意见。我们有证据他后来老在屋,跟头儿走得比较近,也跟越来越漂亮的妇女们有了更多的交配机会。他已经习惯随便搞搞别人就该给他饭吃。也不必都是熏得半死,病得脑子里那个电影。看见什么是什么。他逮了一虫,揪了腿儿劈了翅儿一口唾沫粘树板上,愣告那是琥珀。大家说哦哦是吧。另一位不干了,码了,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雕,雕虫小技。码了就认了,认了就学乖了。乖的后代一直流传到今天,才能和南方女子结婚,继续和北方艺人聚奸。南女忘掉了,只留下才能。北聚奸散只剩下记忆。合为一股才能和技艺。
男人环顾着女人惊叹。
男:噢,噢,原来如此。
女:家,房盖儿下一口猪。吃得好,住得好,过好日子。才能很顺,技艺出了国,按国外习惯颠倒了,艺伎身体一直很好,请好日子放心,常回来看看。
天大白,屋里也大白,灯都剩灯丝了。走廊里刚才就充满了人声。
二处在喊:走了,走了,都上车了。
很多脚步经过门口。哐哐哐,门上一通狂擂。
二处远去:出发了。
男:谁回谁那儿,看谁?
女人摊开两手,耸耸肩。
门上又是一通暴捶,无声了。
男人大拇指朝下示意女人别出声,轻脚轻手关了顶灯,拉上一多半窗帘。
门上又是一下暴捶。
男人坐下,拿自己的手机看未接来电和信息。女人陷在沙发里也在看手机。女人的脸又开始大,开始晃动。
门上又是一下中捶,两下中捶。
两个人低头各自发短信。两个人的脸都开始大,开始晃动。墙也开始晃动,门也开始晃动,地也开始晃动。
门上的捶击继续下去,连贯起来,渐渐有点成心,一拳比一拳嬉闹,带着拍子——真的有一只拳头在捶门。
男人模糊地抬头看女人。女人自己在笑。
——这个笑容有点横道儿,有点偏色,有点哆嗦,卡着脑门和下巴,画面有点长方,上下贴了黑条,黑条外圈有银灰的边儿。
画面有点反光,有人形站在里面往这边看。
拳击越来越有节奏,变成鼓,一直隐在下面的号子提起来,变得强劲,变成一股动力,一种行进,大脚丫起大脚丫落,一种蹬踏,一种积郁,一举弹跳,一捆散架,忽然几根弦子,一哑压一哑压进音道的沙嗓,周边几下极小捣鼓,一口呻吟越吟越长,其他信号也都跟着原地踏步,原地长胖,原地搓手——真的出现两张飞转的碟,两只修长的手搭在碟上,指尖各搓各的。
节奏在说东北话:放开咋的,放开咋的。普通话:把打滴加大,把打滴加大。
忽然很多光拥进来,两个人都毛了。
一个扩音器的声音:你们还能聊么?
两个人带着背景倏地缩进一个小亮点——黑了。
黑中亮起三排小蓝数字。
女人的手指尖在飞快地摁手机键盘。
手机短信屏幕:听说你最近很神秘。
手机屏幕:晚饭什么情况。
手机:告诉你一八卦昨夜二兽和一男出现在鹿港小。
手机:看见的人就是我你的资讯都慢一拍。
手机:挑一个词天空森林草地湖听说很准哟。
手机:天空我快没电了。
手机:天空容易爱一个人也容易忘一个人我是森林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笑脸。
手机:二兽不接电话花盆花架挑一个。
手机:二兽不接电话你自己过来花架。
手机:你喜欢一夜情。
手机:来不来给句痛快话。
手机:裤子鞋子帽子挑一件。
手机:什么都不穿行吗。
手机:就剩不好意思了。有人了。笑脸。
白屏。
手机:白什么意思。
手机:白白。路太长水太深你慢慢膛吧。
手机:再见。
在峭壁之上
李 辉
一 “蒋身边的人”之外
1944年12月18日,宋子文成了这一天出版的《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两个星期前,他刚刚在重庆出任国民政府行政院的代院长。
封面选用一幅宋子文的彩色标准肖像画。他身着灰色西装,白色衬衫系着一条蓝色方格图案的领带。方方正正的脸庞,戴一副眼镜,眼神不活泼但也说不上是沉稳,似乎更近乎于平静。宋子文出生于1894年,那一年中日之间爆发了甲午海战;1944年则是中国的抗日战争接近尾声之时,前后相距整整半个世纪。于是,在肖像画作者的笔下,年过半百的宋子文,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醒目地被点染出斑斑霜色。耐人寻味的是,洋派十足的宋子文脑袋周围,安排着最有中国传统特色的景致。左边一座七层古塔,右边一尊威风八面的石狮子,头顶上则是北京故宫一片壮观的屋顶。
“通往胜利的路在峭壁之上”——在“中国的宋子文”的称谓下面,《时代》用了这样一句说明。
“峭壁之上”,简单的几个字勾勒出1944年中国的严峻局势:史迪威将军与蒋介石的冲突白热化,最终关头罗斯福总统不得不将他召回;盟军在这一年六月成功登陆法国诺曼底,与东线的苏联战场相互呼应,欧洲战场接连告捷;与此同时,日本军队却在中国战场上大举进攻,使中国面临着自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最严峻的危机;美国特使赫尔利的延安之行以失败而告终,国、共两党继续对峙,抗日战争尚未结束,内战的阴影却越来越浓重……在一连串令人目不暇接而又忐忑不安的场景中,中国走到了1944年的尾声。
正是在此情形下,自1939年以来一直兼任行政院院长的蒋介石,终于在1944年12月4日让出这一职位,改由时任外交部长的宋子文任代院长。《时代》这样报道宋子文的出场:
中国已疲惫不堪了。她从1911年以来一直在经历着一场动荡的社会革命。1937年后,她几乎是独自抗击着日本侵略者。与此同时,她还要消灭国内的共产党。为了战胜势不可挡的日军,她不得不从北平、上海、南京、广州撤退。为了封锁共产党,她保持着对延安的包围态势。蒋介石委员长认为时间会给盟国援助中国的机会。因此,他采取以空间换取时间的策略。但是,在进行了七年的不懈抵抗之后,疲惫不堪的中国,时间与空间的余地都不多了。在这关头,日本再次展开攻势,要把中国一分为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