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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说:“回想我这二十七年,要是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无恶不作啊。
现在我看到更年轻的少年又在重蹈我过去的覆辙,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就为他们感
到惋惜。我在遇到你之前,至少有两次真的要结婚了,还有那些交往了一段就分手
的女人,我很奇怪她们怎么竟喜欢我已经厌倦的东西呢?在那些不自然的人造环境
里尽情地发泄,最后的结果只有痛苦。她们不明白这些,反而说我心理变态,限制
她们的自由。后来,我就遇到了你……”
山本把灵儿搂在怀里,亲她芬芳的头发。
“你才是我梦想中的女人,我第一次得到你之后,就不愿把你当成露水那样短
暂相遇的女性。所以我第二天就跑到你那里,把你带进了我的生活。”
山本抚摸着灵儿的身体,他喃喃地说:“多么像天鹅的曲线啊……”
灵儿闭着眼睛,脑海中飞满了天鹅,那无边无际的天鹅有的在盘旋,有的在展
翅高飞。
灵儿小声地对山本说:“我昨晚没做恶梦。”
“那你梦见什么了?”
“天鹅,它们在我脑海里一直不停地飞……天是蓝的,它们是银色的……”
山本俯在灵儿身上,亲她洁白的脖子和肩膀。他说:“嫁给我,灵儿,我们结
婚好吗?”
灵儿睁大了她的眼睛,看着山本说:“我有丈夫啊,你忘了吗?”
“离婚吧。灵儿,我愿意做你的丈夫,离开他……”
这是山本和灵儿第一次面对现实,面对灵儿的婚姻。一年多来,他们都在巧妙
地回避这个铁打的事实,现在到了无法回避的时候了。
灵儿无法回答这突然的求婚,她用亲吻来拖延这难以应承的求婚。她知道在她
的家庭中,离婚就意味着牺牲父母和亲戚的所有亲情,以此为代价来换取她和山本
的结合。这是山本无法理解的。
山本和灵儿沉浸在热烈的亲吻中,山本感到灵儿的乳房逐渐被激情所充满,坚
实地顶着他的胸膛,灵儿的身体也在释放着美妙的浪潮。
山本被激起了万丈激情。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达到如此美好的境界了。
……
从北海道回到东京,元旦的前一天,灵儿和山本在新宿街头突然遇到了萨景贵
的妻子陈美琪。
这个显得很憔悴的女人认出了灵儿,连忙和她打招呼。
灵儿一时想不起这个中年妇女是谁。
陈美琪说:“您认不出我啦?今年春天的时候,您不是和游静到我店里喝过咖
啡吗?”
灵儿突然想起她是谁了,脸一下子红起来,不由自主地靠紧了山本。
陈美琪向灵儿道歉说:“那件事让你受了很大的连累,真是对不起了。”
灵儿问她:“游静现在到哪儿去了?怎么也不来学校读书了?”
陈美琪愁眉苦脸地说:“别提这女孩子了。她被警察拘留,是我用钱保她出来
的,没想到一出来就下落不明了。害得我为他们父女俩花了多少冤枉钱。”
看到灵儿惊讶的样子,陈美琪说:“游静在警察署里说,萨景贵原来是她的亲
生父亲,她是私生女。本来萨景贵有哥哥在东京,叫田中茂,对他兄弟别说是一点
儿不帮忙,简直是死活不管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我头上,我好好的咖啡店,被他
们闹坏了名声,现在只好另外找地方重新开张了。”
灵儿问:“那萨景贵怎么不管游静呢?”
“他呀,关在牢里出不来啦。贩毒罪,还没判呢!少说要十五年。我已经和他
离婚了。再说,游静已经凶多吉少啦,听说她在警察署里讲得太多啦,曾经有些不
三不回的人到我店里来找过她,我给了他们很多钱,才使他们相信我和萨景贵离婚
了,根本不会再管游静的事。那些人口气很凶啊,说找到游静就要她的命呢。但愿
这可怜的孩子平安无事吧。”
陈美琪又唠唠叨叨地说了些抱怨的话,说是要找店面,急急忙忙地走了。
想到游静,灵儿还是对她怀着很深的同情。
她把游静的身世,还有那桃花纹身的事告诉了山本。
山本也很感慨,他说从佛教的角度来看,算是因果报应。
两人说着,经过新宿的歌舞伎町,有一个名叫“成觉寺”的庙宇,山本让灵儿
进去看看。
灵儿说:“我是基督徒,不进寺庙这些祭拜偶像的地方。”
山本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别的寺庙我从来不勉强你去的。因为这个寺庙有
特别的意义——它又叫投弃寺。在江户时代,这儿是专门埋葬‘游女’的墓地,所
谓的游女也就是娼妓,都是从贫穷农村出来卖身的年轻姑娘。家里为了换点儿活命
的粮食,就把女孩子往火坑里送,很多姑娘干不了几年就得了病,没医没药的很快
就死了。这些可怜的女子死了只有一身白布和服,塞进装米的草袋子里,给丢弃在
成觉寺这儿。据说这地方埋葬过这样的游女有三千多人呢。”
灵儿很自然地想到游静,想到她和江户时代那些不幸的游女一样,无声无息地
消失在人海中。她和山本到寺内走了一圈,似乎那些薄命的女人还在向世人诉说她
们悲惨的遭遇。繁华的东京仍然不能掩盖这些女人的眼泪。
灵儿说:“但愿游静能逃脱噩运,平平安安地活着啊。”
成党寺里弥漫着的凄凉情调,和北海道天鹅飞翔的壮丽情景交融在一起,灵儿
感到自己的幸运。她记起川岛老人的话:“人生的幸福在于珍惜,而不是强取。”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灵儿虽然和山本同居,其实她对和山本结婚不抱太大的希
望。她是顺其自然地一天过一天,只要不回国,不面对现实,灵儿也就得过且过。
特别是山本的个性中有很软弱的一面,灵儿知道他一方面想和灵儿保持夫妻一
样的关系,一方面又害怕实质性地接触到这些难办的问题。在日本,异性同居多年
而不结婚是很正常的事,作为灵儿又怎能主动提出要嫁给山本呢?
要不是将近五个月的旅行生活,她是不敢真正地把那种可以托付终身的结婚感
情完全地交给山本。在灵儿的内心,她和山本生活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山
本像表哥古恩义。这种无可奈何的移情,是不可告人的。但是,感情随着肉体的接
触,就像嫁接的果树枝,一样也会开花结果。这就是灵儿无奈的心情啊。
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灵儿,躺在床上,一会儿想着爱情的反面是多么令人痛苦,
一会儿又想到在日本的旅行,想到爱的积极一面,她的心一下子落在火焰中,一下
子她进冰雪里。但是下定决心回中国要办的离婚,却依然毫无下文。看来随着于志
成的生病住院,更加希望渺茫了。协议离婚必须要他在场才能办理,更糟糕的是还
要做B型超声波诊断女方没有怀孕的前提下才能离婚。
回到福永已是第五天了,什么事也没有结果,反而增加了更麻烦的事。
正在辗转反侧之际,电话铃响了。灵儿本能地感觉到是山本的电话,她连忙跳
起来,不等响第二声铃,她就拿起了话筒。
果然是山本美雄,灵儿连忙用日语和他对话。
山本显然是非常的焦急,他听到灵儿一筹莫展的声音,就更灰心了。
灵儿说了她怎样和于志成谈离婚,也给了他家里钱,可是于志成精神受了很大
刺激,现在发高烧四十二度,神志不清住了院,谈离婚是根本没指望了。就算等到
他恢复健康,肯不肯马上办离婚尚不得而知。
这些情况,山本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他只能和灵儿说些不是办法的办法,
安慰自己而已。
灵儿疲劳不堪,加上怀孕的反应,她连说话的劲也提不起来了。
女人就是这样,不知道怀孕还好,一旦知道怀孕了,心理上的负担一来,反应
也就格外强烈了。
山本心情这么不好,灵儿更不敢对他说怀孕的事了。
长途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挂断。
灵儿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度过了夜晚,迎来了黎明。
同样在似睡非睡状态中度过夜晚的,还有是灵儿的姑婆宋之伊。
很少做梦的她,整夜在梦境中漂游,她一闭上眼,就看见自己结婚那天的情形。
虽然梦中看到的结婚场面和她在上海结婚的场面不尽相同,但那快乐的气氛比真实
的生活更加浓烈和狂热。
按照犹太人的婚俗,新郎要在黄昏的时候迎接新娘,宋之伊虽然是基督徒,她
还是按照丈夫的传统的民族风俗来举行婚礼。
那天上午是宋之研和阿尔梅蒂的婚礼,晚上是尤素夫和宋之伊的婚礼。
新郎尤素夫在同伴的陪同下,排着队,唱着古老的婚礼歌曲,来到宋之研的石
库门房子里,考虑到新郎的新房实际上就在新娘的娘家,犹太教会的教长决定把犹
太会堂当成是新郎的家,让新郎把新娘迎到会堂里举行婚礼。
宋之伊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家里。因为是在中国,不可能穿上传统的犹太人
的婚礼礼服,宋之伊穿上白色的婚纱,表示她基督徒的身份。
在梦中,出嫁之前的祝福祷告,成为一种模糊不清,却是非常温柔的歌声。
以家长身份出现的哥哥宋之研,是那么英俊,明光照人,梦中一点儿也不觉得
他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他刚成为新郎的喜悦满溢在脸上,上午刚结婚的阿尔
梅蒂成为嫂子,安慰着不知所措的小姑。
在七十三岁老人的梦中,新郎就在面前,可是却一直走不到她的面前。
祷告所幻化成的歌声越唱越响,成为贯穿天地的声音。
宋之伊从梦中醒来了。
周围是沉沉的夜色,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睡着,怎么就做起梦来了呢?
回忆起结婚,那天为她出嫁祷告的不是梦中的哥哥,是那位从小抚养他们兄妹
的牧师。很多弟兄姐妹在宋家,为他们这两对兄妹的异国婚姻唱诗歌赞美上帝的慈
爱。
接着,宋之伊又回到了梦中,还是婚礼,那辆被包下来充当彩车的有轨电车响
着清脆的铃声。在梦里,这车子内外布满了鲜花,在街道上低低的飞翔。
在靠近犹太会堂的路口,人们簇拥着新郎和新娘下车。
会堂门口等待新人的宾客,分左、右排成两列,手里拿着蜡烛唱着歌迎接新人。
据说在传统的犹太人婚礼上,新郎要请很多的宾客,排列在。新郎到新娘两个
村庄之间的路上,成为灿烂辉煌的灯火的行列,把新娘迎到新郎家里,然后是盛大
的宴席,有的酒宴长达一星期之久,充满了欢乐。
因为是在上海,便将火把、灯笼改成蜡烛,虽然不够明亮,倒也优雅别致。
不过在老人的梦境中,那些蜡烛成了明亮的大火团,既不是火把,也不是灯笼。
所有的宾客也变成了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拥挤着会堂门前迎接他们。会堂里面
灿烂辉煌的灯火,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
教长为新婚夫妇主持婚礼,因为没有人会写古老的以亚拉姆文字的结婚证书,
而教长又是比较开明的改革派人士,就把这项手续免了。他用希伯来语为这对新人
做了情真意切的祈祷祝福,宋之伊一点儿也听不懂,但是她被教长虔诚的表情和激
动的泪水所感动,心中的激情使她如在云里雾里一般。
她被要求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