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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禀道:“少寨主随行弟兄无一幸免,仅高明身负重伤佯装昏厥才逃去一死,租一骡车星夜兼奔入京……”
“高明现在何处?”
“现在福清客栈,因其内腑重伤,一路震荡过甚,口喷黑血已是奄奄一息不治,据高明说擒走少寨主之人似是邓公玄门下。”
辣手人屠庞洪面色一变,喝道:“速领老夫前往福清客栈!”
两人急急赶往福清客栈内,走进一间暗房内,只见一人躺在榻上,口角溢血,面目怒瞪。
庞洪唤道:“高明!”
并无回声,空气中弥漫血腥气味。
庞洪亮开火招,一道熊熊火光升起,只见高明嘴唇翕张,却黯哑不能成声,庞洪一掌紧按在丹田气穴上。
高明突精神一振,断断续续说出三字:“华……严……寺……”
辣手人屠庞洪闻言立即转身疾如闪电掠了出去。
瘦小黑衣汉子忙取出一粒药丸喂在高明口中,道:“你我快走!”
华严寺距京城南郊三十里,深处山谷中,古木参天,殿宇宏放僧舍清幽。
辣手人屠庞洪调集洞庭高手赶来华严寺,深入林木葱郁中,忽闻朗朗大喝道:“来人止步。”
只见两株连打接柯巨松之後闪出一锦衣大汉,貌相彪悍,背搭一只判官笔,目光炯炯,打量庞洪等人两眼,道:“寺内现有官府,奉令游人止步。”
辣手人屠庞洪冷笑道:“名山古刹,十方胜地,怎能禁人喧拜,我等草野之身,不受官法所拘。”说时缓缓向前逼去。
那锦衣大汉似察觉庞洪来意不善,判官笔倏地离肩点出,震出三点眩目银星,袭向庞洪心腹要害大穴,冷笑道:“你是在找死!”
林中突纷纷掠出甚多锦衣人,刀光震奔攻向君山匪徒。
庞洪发出一声慑人长笑,巨灵手奔疾如闪电抓向锦衣大汉判官笔,手法迅狠辣毒,十数照面过去,锦衣大汉已相形见拙,险象现出。
这时又扑出三人合攻辣手人屠庞洪。
庞洪目中突逼出凶芒,发出桀桀怪笑,一招“捕风捉影”,抓住一人,拧腰一扭两手疾分。
只就一声凄厉嗥呼,被庞洪生生裂成两半!
庞洪宛如凶神附体,手出如风,凄厉惨呼过处,又是一人惨遭裂尸。
忽闻一声冷笑道:“尊驾也太心辣手黑了!”
庞洪突感一股奇寒袭逼胸後,不禁心神微凛,疾窜开去,双掌回扫,身随掌动,抬目望去,只见是一持剑青衣少年,目泛威棱,道:“尊驾是何来历?”
庞洪突发觉君山高手均陷入危境中,不禁骇然变色,狞喝道:“阁下是否就是邓公玄麽?”
青衣少年剑眉一剔,冷笑道:“不错,显然尊驾是有事而来。哼!心辣手黑,血债血还,尊驾纳命来吧!”
辣手人屠庞洪冷笑道:“你尚未必要得了老夫之命,邓公玄!速放出杨玉龙,不然噬脐莫及!”
邓公玄闻言不禁暗暗一惊,知此人必受愚而来,但亦自知处境之危,唰的一剑,寒光电奔刺向庞洪右臂。
庞洪厉声道:“鼠辈,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双掌回环劈出,劲风呼啸,催山撼岳,砂土腾飞,威势骇人。
邓公玄剑出如风,寒芒流闪。
两人激搏猛烈之际,只听四外,闷嗥之声此起彼落,君山高手及邓公玄党羽纷纷倒下。
邓公玄眼力锐利,见倒下之人面如金纸,情知有异,大喝道:“住手!”
辣手人屠庞洪亦觉出有异,纵身疾飘开去,喝道:“为何倒下之人遍体不见伤痕?”
忽闻阴恻恻冷笑随风传来道:“你们省悟已迟了!”
邓公玄闻声面色一变,喝道:“催魂伽蓝!”转身疾如闪电掠入华严寺而去。
庞洪忽怒道:“丁大江,你此是何意!”
催魂伽蓝丁大江身影疾现而出,阴阴笑道:“真乃好心无好报,如丁某不赶来,你难逃丧身邓公玄剑下之罹。”
庞洪鼻中冷哼一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丁大江毫不为忤,哈哈大笑道:“咱们无须唇枪舌剑,要知合则两利,分明两败,你尚无丁某之助,永无法救出杨少寨主,不过……”
庞洪心中一动,冷笑道:“不过什麽?”
丁大江嘴角含蕴一丝诡笑道:“此次君山几乎高手倾巢而出,必有所为,庞兄能否见告麽?”
庞洪呵呵大笑到:“我只说是什麽大事,原来为此,此无丝毫稳秘可言,端在查明指使川南三煞主谋者及戮毙三煞劫去五行绝命针等物凶邪是谁……”说此,目中忽泛出一抹异芒,道:“庞某正要找丁老师,可说是踏破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丁大江面色一变,冷笑道:“你找丁某则甚?”
庞洪道:“风闻丁老师在麻城大别七剑宅中猝施展五行绝命行之灰衣老者,事隔多日,丁老师必有所知。”
丁大江道:“这要问杨少寨主了。”
庞洪不禁一怔,暗道:“莫非杨玉龙真与此事有关,难怪他返转君山言语闪烁,形踪隐现无定……”猛然悟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理,若星寒剑为杨氏父子获有,则自身性命亦恐将难保,遂望了丁大江一眼,点头道:“好,你我暂时联手放出杨少寨主再说。”说著目光扫视在四外,接道:“君山弟兄为无形奇毒所制,请速解救以免人手单薄。”
催魂伽蓝丁大江微微一笑,身形迅快加飞,逐一解救醒来,接著又将邓公玄率来手下救醒,喝道:“老朽虽饶你等不死,但诸位须入华严寺内通知邓公玄速放出杨玉龙!”
邓公玄党羽明知杨玉龙未在寺内,亦非邓公玄所为,但在江湖巨凶之前不欲辩白致横生枝节,默然不语纷纷奔向华严寺内而去。
庞洪忽地面色微变,道:“说不定邓公玄已乘机从寺後逃去,此刻已鸿飞冥冥,无处可觅!”
丁大江阴阴一笑道:“丁某已在此华严寺外布下无形奇毒,谅他插翅难飞。”
庞洪冷笑道:“未必就如丁老师所言,丁老师无形奇毒亦非无往不利,大别七剑宅内为何不顺利将邓公玄擒住?”
催魂伽蓝丁大江道:“长线放远鸢,还怕他飞了不成!”
忽闻一声森冷如冰轻笑传来道:“丁老师别来无恙!”
两人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身高八尺重瞳虬须紫袍老者站在三丈开外。
催魂伽蓝丁大江目睹此人,认出是天南魔夫罗刹追魂唐天残,不禁心神暗骇,哦了一声道:“唐老师亦赶来燕京了!”
唐天残微微颔首道:“唐某不慎,将五行绝命针失去,致掀起江湖是非杀劫,唐某岂能坐视,为了追回失物,竟有劳诸位竭尽心力暗中查寻,德重心感,容日後定当图报。”
他们三人均是江湖巨擘,口中虽仁义道德,其实暗地勾心斗角,丁大江与庞洪暗骂道:“口密腹剑,说得好听!”
但见唐天残面色微沉,注视在辣手人屠庞洪面上,淡淡一笑道:“残杀川南三煞主凶刻已现踪江湖中,丁老师曾在麻城目睹此人形像,此人飘忽宛如天际神龙,见首难见其尾……”
丁大江冷笑道:“你太夸奖他了!”
唐天残似若无闻,目注庞洪接道:“却风闻贵少寨主与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暗中潜入京师,实有图谋……”
庞洪勃然大怒,厉喝道:“胡说!”
唐天残冷冷一笑道:“庞老师无须色厉内荏,有人亲眼目击贵少寨主与无名老人相唔,杨玉龙若无不可告人之处,为何变易容貌,又为何被邓公玄所擒?”
庞洪怒道:“唐天残,你血口喷人,当心自取罪戾。”
罗刹追魂唐天残冷笑道:“凭你庞洪,也敢向唐某动手!”
庞洪目中冷出一抹杀机,寒芒疾闪,冷哼道:“庞某未必惧你!”
丁大江忙道:“两位休要意气之争,我等不妨入寺当面向邓公玄要人,一问杨玉龙即知!”
唐天残冷冷笑道:“两位先请,唐某随後。”
一行人等小心翼翼进入寺内,俗大的华严寺内竟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大雄宝殿楣匾上飘扬著一方白纸,上书:
“青山不改,
後会有期。”
显然邓公玄已离去!
辣手人屠庞洪满怀懊丧,怒视催魂伽蓝丁大江一眼,冷笑道:“丁老师方才夸下海口,在此华严寺四外山布下无形奇毒,邓公玄怎可安然离去?”
丁大江老脸一红。
唐天残突然灵机一动,道:“邓公玄莫非身怀避毒宝物么?”继又想起杨玉龙落在邓公玄手内,杨玉龙既与无名老叟沆瀣一气,那避毒珠难免在杨玉龙怀内,由此类推,不言而知……”遂宏声大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庞老师,有烦带唐某面见杨镇波老儿!”
庞洪心中一惊,道:“庞某不知他在何处?”
唐天残面色疾变,右腕迅若雷光石火抓向庞洪左臂“曲他穴”,中指戟伸,一缕劲风似箭射出,掌中套指,辛辣诡毒,凌厉绝伦。
辣手人屠亦非易与之辈,身形疾闪,移宫换位,双掌一招“三环套月”攻出,柔中带刚,不带半点风声。
他那掌力阴毒异常,击实人体,表面无丝毫伤痕可寻,其实脾脏全碎。
唐天残阴恻恻长笑,变招快攻如电,庞洪亦展开浑身绝艺,掌影泛空,攻势如潮。
丁大江退在一旁,冷眼旁观,默然忖思,知唐天残向辣手人屠庞洪猝然出手其中必有道理,冀望唐天残获胜,可在庞洪口中得知端倪。
他乃心黑手辣之巨凶,换在昔日定须施展奇毒将双方制住,无奈连日来杯弓蛇影,已成惊弓之鸟,何况唐天残满身均是毒器凶物,防不胜防,万一打蛇不死反成仇,为此心怀顾忌。
蓦地……
庞洪长啸一声,纵身腾空扬掌撤下一蓬白骨针,急如骤雨。
唐天残突哈哈大笑,一袭紫袍无风暴涨,似一只圆球般,白骨针悉数落在袍上。
庞洪身方沾地暗道:“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忽瞥见鼓涨紫袍内突一溜火光电奔飞出,暗道不好,腾空纵起,只感左肩奇痛彻骨,庞洪闷哼中一条左臂炸得骨肉横飞。
唐天残如飞而至,一把抓起庞洪,身形逾电掠去。
催魂伽蓝丁大江不禁骇然变色,踹足追向唐天残身後,转眼消失於碧翠黛绿远处。
…………
南宫鹏飞擅於丹青之术,不知怎麽竟传入宋夫人耳中,恳宋燕彰转请南宫鹏飞赐绘一帧佛像。
宋燕彰知南宫鹏飞有所为而来,怎有馀暇作画,本不允所请,被南宫鹏飞闻及立即应允下来。
那日清晨。
南宫鹏飞在沧州赶回,返抵宋宅,於书房中捡出一卷画轴及丹青画笔向佛堂走去。
横越一狭长天井,穿过一所月洞门,便是一座清幽的小院,桐影榴花,檀香芳郁。
一四旬馀仆妇正在打扫佛堂外檐下,忽瞥见南宫鹏飞飘然走入,忙道:“佛堂重地,夫人不准任人进入其诵经礼佛处所,稍时夫人必来,公子虽然不怕,奴婢却吃罪不起!”
南宫鹏飞微笑道:“无须惊怕,你现去禀明夫人,说我在此院中作画,不准旁人惊扰,连你也不例外!”
那仆妇如言离去。
南宫鹏飞缓缓步入佛堂,只见佛堂内打扫得纤尘不染,案上磬清木鱼经卷井列有序,檀香四溢,沁人心脾,神龛内由巧匠以百年沉檀雕刻观音善才龙女三像,涂沐光漆,丈二法身栩栩如生。
南宫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