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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决定去云南民族村时,已是下午4点多。友联旅行社的马小姐正准备下班回家,听说我们要去民族村,便自告奋勇地当我们的导游。由于事先没有准备,她只好穿着一双高跟鞋陪我们步行,等我们穿村走寨,慢慢看完傣族村、白族村、彝族村时,她已走得双脚微跛。刚出得村门,马小姐的男朋友打来传呼,说是已约好一起吃晚饭的,怎么还不见露面。我们有些不忍,催她快些回去,她却说:得罪了男朋友可以说得清,得罪了客人,那可是关系到我们旅行社的声誉呀!马小姐把旅行社的声誉看得好重,而且在自觉地竭力维护着。
在路南石林旅游,全然看不到别处景区导游蜂拥而上争抢游客的景象。漂亮的导游小姐,身着艳丽的民族服装,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一字儿坐着,由游客去挑选。这里的导游小姐大多是旅游学校毕业的,个个热情大方,能歌善舞,普通话很地道,景点讲解简炼而生动。我们有个同伴,在石林游览了一会儿,突然肚子疼,为我们导游的小姐忙着领他上厕所,又带他去附近的诊所买药,服务周到体贴,令我感动不已。
去西双版纳,是晚上7时40分的飞机。旅行社告诉我们,下飞机后,有人接我们,吃住行一切自会安排好。刚到机场,忽然电闪雷鸣,大雨如注。登机的时间快到了,这时,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甜美而带有歉意的声音:“旅客们,因本场天气原因,飞机不能按时起飞,请您在候机室安心等待,我们深表歉意”。雨仍在下,机场的导航设施已经完全关闭,正待出港的几架飞机,孤零零地泊在停机坪上。
候机大厅里人头攒动,我们在闷热的环境和不安的心绪中等待了五个多钟头。我们旅游的兴味索然,有的诅咒着这鬼天气,有的吵着要退票。凌晨1时,我们终于疲惫不堪的登上了飞往西双版纳的飞机。下了飞机,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投宿的地方。怀着这种忧虑,飞机已稳稳降落在西双版纳机场。
当我们迈着灌铅般的双腿走向出口时,我发现出口处有很多举着牌子的接机人,便怀着侥幸心里,看着牌子,我忽然眼睛一亮,发现一位身材苗条、容貌秀美,着窄袖短衣和花筒裙的傣族小姐高高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我和另一位同伴的名字。我们忙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我对她的久等表示歉意,她嫣然一笑,说:“现在我们这里是湿季,天气变化无常,飞机误点是经常的事,我们早已习惯了。你们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怎能让你们一踏上这儿就失望呢?”几句得体的话,我们听了十分受用。
她把我们带到市区一家宾馆住下,交代了几句,才匆匆离去。第二天早晨,我们还在酣睡,她便逐一敲开了我们的房门,说是今天行程紧,不得不早点出发。我掐指一算,她晚上也就休息了三四个钟头。按照别处的经验,在西双版纳,我们是作好了“挨宰”的准备的。但两天的旅行,我发现导游小姐无论是安排吃住,还是安排旅行的时间和景点,都严格按照我们与旅行社达成的协议,不克扣,不乱要,甚至是协议规定的景点而我们不想去的时候,导游小姐还反复做工作:“时间还早,去看看吧!”在导游小姐的精心导引下,我们上竹楼、赏歌舞、穿丛林、观佛塔玩得十分开心。
从西双版纳返回到昆明,休息了几个钟头,我们就要离开云南了。旅行社的一名司机开车送我们去机场。等我们都上车后,司机从座位上回过头提醒大家:请各位再清点一下行李,看落下什么没有,看一下机票和身份证,是不是都带上了。得到我们的确切回答后,司机才发车。车到机场后,司机再次提醒我们:请慢慢来,把行李带好,不要丢下什么。等我们把所带的行李拿好后,司机摇下车窗玻璃,挥手告别:欢迎你们再来云南旅行!
我站在那儿,愣了好久,真不想离开。
夜之双门岛
出桑植县城,向北溯碧澄的澧水上行七公里,有一半岛缓缓伸进河床,硬让桀骜不驯的澧水在这里减缓了流速,甩了一个不小的弯子。
半岛原本是个荒岛,裸露的岩石上长满了芭茅荆棘乌泡树。随着张家界旅游的日益火爆,钟家国先生慧眼识珠,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投资近千万元,不到一年时间,就把一个荒无人烟的半岛开发成名气日噪的双门岛度假村。
应钟家国先生盛情相邀,我们一帮也被称之为“文人”的朋友,在一个周末住进了双门山庄。夜幕降临,推窗伫立,清风徐来,好不惬意,暑气和倦意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伙伴们大多去歌厅“卡拉”了,在这清幽梦幻之地,只为了吼几嗓子,未免太辜负了主人的一片盛情。我不!同室的B君也正有此意。
我和B君出了大门。月亮还没有升起来,两岸的山只看得出一个轮廓,显得心事重重。我们沿着忽明忽暗的石阶,高一脚低一脚走向澧水边。因下游一公里处建了贺龙水库,满满的一湖水,静静的平铺开去。水边,长着茂密的芦苇,正抽着穗,银色的穗丝被微风晃动着,轻轻地摩挲着我们的脸。茅丛中,泊着一只小划子,我和B君不约而同的登上去。我解开系在石头上的缆绳,B君轻点竹篙,划子缓缓向水中央滑去。
一轮铜锣似的满月,红着脸从山垭上跳出来,两岸黑魃魃的山尖,忽然有些骚动起来,半明半暗地立在那儿。我们披一身嫦娥洒下的银纱,犁着碎银般的水面,漫无目的游荡着。B君坐在船头,双眸里嵌着两个月亮,两手托腮,秀发飘逸,饱满宽阔的前额幽幽放光,望着涌动的粼粼细波出神,痴了一般。我把竹篙横放在划子上,将双脚伸入水中轻轻地划着,不时有游鱼与腿肚子擦肤而过,挠痒痒般受用。水中的鱼儿,在这样的长天下,显得激情和好动,“哧啦”一声跃出水面又落入水中,留下一条银弧和两个圆晕,水晕在月色里漾动着。一只水鸟扑愣着翅膀,“嘎”的一声,贴着水面向黑沉沉的远处飞去,声音传出好几里路远。
风轻轻地吹过,湿漉漉的,夹杂着野花野果的清香。风吹皱了一河碎银,吹折了山庄倒映在水中的光片。月儿象一个痴情的少女,时而羞涩地躲进云层,时而多情地露出笑脸,忽前忽后地跟着我们,不知来路和归处。我和B君相对无言,语言已显得多余和苍白。生活中的负重烦恼,事业上的不如意,感情里的种种纠葛都已远远遁去,只剩下万欲皆空,隔绝尘嚣的我了,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来到一处狭窄的河湾里,两岸石壁峭立,如一道天险。猛抬头,隐隐认得石壁上嵌着三个字“葫芦壳”。我忽然想起史书上的记载:1928年6月25日,贺龙在这里设下埋伏,腰截向龙山撤退的龙毓仁旅后卫,一举歼敌百余人,活捉敌参谋长张策,缴枪百余支和大批弹药,士气大振。想不到,这里曾是一个古战场,我们将划子靠近石壁,还能约略辩认得出当年在岩壁上留下的弹痕。我们仿佛听到了战士们的呐喊声,平静下来的心又莫名地激动起来。我们是来凭吊怀古吗?恍恍惚惚有什么指引着,只有天晓得。
河面起了薄雾,氤氤氲氲挥之不去。露重月斜,肤凉似铁。虽然舍不得这仙境,但我和B君都是凡夫,便随来路归去。远远看去,双门山庄灯火阑珊,半岛在月仙子的呵护下,已枕着澧水沉沉睡去,在美丽的梦乡里悠游。
上岸系好缆绳,轻手轻脚走向山庄,唯恐打破这夜独有的宁静。小城的太阳
汽车穿过暮霭驶出小溪峡谷时,车窗前方的山脊上燃起一团桔红色霞光。此刻,暮色四合,夜海茫茫,霞光残留天际,幻想么?眼花么?正疑惑间,汽车轻轻一拐,进入了桑植县城,刹时,一片灿烂的阳光无遮无拦地扑来,车厢里一派光明,晕眩得让人睁不开眼。揉搓了好一阵,瞪着有些发胀的眼睛,循着阳光探去,方发现这阳光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来自街道两旁一颗颗熠熠闪光的小太阳,滞留在夜空的霞光,也是它们把光泽洒向天空酿造的。
因了这明亮的夜晚。因了这灿烂的阳光。我和同伴兴奋不已,不愿失去闲逛的良机,忙叫司机停车,披着一身阳光,信步走在金光大道上。望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两串太阳,我心中充溢着豪气,蕴藏着激情,忽发奇想:上古时代天上有九个太阳,后羿射掉了八个,但人们一直不知射掉的太阳的去向,原来跌落在这小城,摔碎成无数个小太阳,缀珠串玉,高高站在绿树丛中,和天上的太阳遥相呼应,轮流值班,把小城装扮得通体透亮。
大街洁净。阳光灿烂。不少人举家漫步街头,在阳光里洗尽铅华。老的安详,小的活泼,中年温馨,他们都陶醉在这灿烂中。一对年轻夫妇携着女儿走在大街上,妈妈劝女儿早点回去休息,女儿嘟着小嘴,极不情愿地嚷嚷:“我要晒太阳,我要晒太阳!”。汽车也似乎怕辗碎一地阳光,轻轻地在水泥路面上滑行,从身边驶过,只听得轻微的“刷刷”声。一对恋人走在阳光下,少女用餐巾纸轻擦秀唇,然后随意一扔,森白的纸团格外刺目。走过几步,少女无意中回头一瞥,那团白强烈地刺激着她,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忙回走几步用纤手拾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这个小插曲前后不过几十秒,却让我感动了好久,是阳光让小城人一天天变得文明起来。
一阵清脆的铃声从身边摇过。一群刚下晚自习的中学生,留下一串铃声,洒下一路笑声,融入了五彩阳光,一溜溜学生群中,不见了家长接送的身影。
街心花坛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镀着一身金辉低头沉思。他是在怀旧?他是在感今?我和同伴在他身旁驻足良久。他发现我们,抬头微微一笑,这是一张刚毅却饱经风霜的脸,安详的神色里含着一丝愁绪。我们和他搭讪起来,才知道老人看到小城的巨大变化,更加思念远在台湾的亲人。他告诉我们:他的弟弟一九四九年去了台湾,多年没有音讯,前几年好不容易取得了联系,原计划今年八月十五中秋从台湾回来与家人团聚,谁知李登辉不顾大陆和台湾人民的民意,抛出“两国论”,大搞分裂祖国的活动,两岸关系骤然紧张,弟弟回家团聚的计划化为泡影。老人慨叹:不知今生今世我们还能团聚不,我多么想他回来看看家乡的巨大变化呀。祖国统一是大势所趋,“两国论”不得人心,我们由衷地祝愿老者会等到亲人团聚的这一天。老者灿然的笑了,因为他心中拥有另一片阳光。
我们继续向前漫步,忽闻一阵阵鼓点和锣声。循着声音走去,看到一群穿红着绿的老年人,在街头正合着鼓点和锣声扭秧歌。鼓者舞者,十分投入;一招一式,象模象样。趁他们稍息的间隙,我问他们怎么这时候还在练?其中一位长者擦擦额上沁出的细汗说:“澳门就要回归了,我们也没有什么礼物,就在那天为大家扭秧歌,庆贺庆贺,时间很紧,不加班排练行吗?”原来是这样。这是小城阳光下另一道亮丽的风景。
已是晚十一时了,我们不知不觉拐进了贺龙体育场。这里由于地势较低,濒临澧水,每年都遭涝灾,现在正填土加高。主席台两端悬着两颗小太阳,把场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