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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三纳闷道:“我没吃呀,这盘鸡怎么没了呢?”白主任端过一盘木须肉:“杨师傅,吃这个!”杨老三举杯:“来,咱喝,有你们这句公道话,我喝死了都不带翻白眼的!”
众人又喝起来。那只小脏手又伸到桌子上,抓着杨老三盘里的木须肉。杨老三喝大了,他也抓盘里的木须肉,一下子抓住了小脏手。杨老三有点糊涂了:“咱喝酒就是喝酒握什么手啊,别握了,别握了,满手都是油!”白主任说:“喝大了吧,谁和你握手了?”杨老三打量着手里的小脏手问:“这是谁的手?”顺着手往下一看,看见了小脏孩,嘴里塞满了东西,埋里巴汰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个不停。众人一愣。杨老三把小孩从桌下拎起:“这个孩子,谁家的?怎么跑到桌下来了?”白主任也问:“小孩,谁家的?怎么进来的?”小孩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杨老三轻轻地拍着小孩的后背:“别急,孩子,咽下这口再说。”
小孩使劲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噎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工人走过来喊着:“出去出去!”把小孩推了出去。杨老三说:“来,接着喝!”
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又蹭进来,在杨老三身边站着。杨老三一边喝酒一边用腿拨拉着孩子:“去,一边去,哪来的孩子这么黏人!”小孩就是黏在杨老三身边不走。杨老三笑道:“这孩子,想喝口啊?”小孩点点头。杨老三大笑,把大茶缸递给小孩。小孩接过茶缸,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杨老三用惊奇的目光打量了半天。夜里,杨老三慢慢地走在回家路上,高声唱着一首苏联歌曲。他身后,那个小脏孩还在远远地跟着。两人走走停停……杨老三站住了,他蹲在地上,望着远处的小孩。小孩也蹲下来,远远地望着杨老三……两个人就这么瞅着。又是午休时间,锻轧车间的沙堆上,几个女工一边吃饭一边说笑疯闹。陆小梅说:“哎,给你们说个新鲜事。”
胡大姐问:“什么新鲜事?”陆小梅说:“我昨天晚上去游泳池游泳,一个男的,就那么光溜溜地出来了,他还寻思是在更衣室呢。大伙那个笑啊,他也咧着嘴傻笑,后来一低头,发现自己光着屁股,捂着下身就跑回去了。”
胡大姐嘎嘎笑着说:“小梅,这回你可看到光景了,美死了。”
陆小梅说:“美什么,恶心死了。”
胡大姐意味深长地说:“这事吧,要是撂到女的身上,就没脸活了,男的脸皮厚,没事。”
瞅一眼杨老三,又瞅一眼肖玉芳。肖玉芳端着饭盒两眼愣神,十分孤独。冯心兰悄悄地坐在她身边,小声地说:“玉芳,今晚和小胡见面的事可别忘了,在劳动公园。”
肖玉芳低低地说:“嫂子,我不想见。”
冯心兰悄声道:“你傻呀?天下男的就一个小康啊?你看他那家人家,假模假样的,那个小康哪还有个男人样,娘们儿胎,什么都听他妈的,这样的男人白给都不稀罕,黄了更好。听我的,下了班好好打扮打扮。”
下班后,回到家里,冯心兰劝着肖玉芳说:“他姑,人家都来了,你怎么也得见个面吧,我看小伙挺好的,走吧,打扮打扮。”
肖玉芳道:“不见,我不想谈。”
冯心兰说:“不是当嫂子的撵你,你不能老在家里吧,再说你刚刚碰上这事,你哥心里急得都上火了。”
肖玉芳说:“碰见什么事了?我怎么了,我哥愿上火让他上去!”冯心兰一下子没话了。肖长功正在屋里着急,一抬头乐了,只见肖玉芳迎头走进来问:“人呢?”肖长功朝厨房指了指,里面有一个小伙子扎着围裙正在忙乎着颠勺炒菜。肖玉芳坐下说:“嘿,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肖长功压低了声音:“我刚才和小胡说了会儿话,小伙子挺好的,老实本分,家庭出身也不错,你别使性子啊,跟人家好好谈。就是不满意也别挂在脸上,给人家个台阶下,听见没?”肖玉芳说:“哥,你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什么意思我清楚!”
肖长功小声地道:“你又想哪去了。”
肖玉芳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关心我的婚事了?”小胡在里面要起调料来。肖玉芳走了进去。冯心兰悄声地说:“他老姑还劲劲地,我看这事成不了。”
肖长功无奈地说:“嗯,这局肯定又是叫她搅了。”
小胡炒着菜,一伸手道:“酱油。”
肖玉芳从背后递过一个瓶子。小胡边接过来倒进锅里边问:“有味素吗?”肖玉芳递过一个罐子。小胡挖了一勺放进锅里,一回头看见了肖玉芳,眼前一亮:“你是肖玉芳同志?”肖玉芳点点头说:“你的菜炒得不错。炒吧。”
小胡又炒青菜,不停地和肖玉芳要着调料。小胡一边颠着勺一边说着:“肖玉芳同志,我先作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家庭是这样的,是革命家庭,我的父母都是革命军人,现在还在部队任职,我是这个家庭最小的成员,高中毕业后就进了工厂,共青团员。”
肖玉芳问:“你几岁开始学炒菜的?”小胡说:“我十岁就开始给家里做饭,肖玉芳同志,你们厂子三班倒吗?你的工作是不是很累呀?”肖玉芳问:“你这是做的什么菜?醋溜大白菜吗?”小胡说:“肖玉芳同志,你快出徒了吧,我们厂子……”肖玉芳问:“醋溜大白菜放香菜吗?什么时候放啊?”小胡不停地往上端菜。冯心兰招呼着:“小胡啊,坐下坐下,忙乎半天了。”
肖长功也说:“坐下,咱喝两盅。”
小胡忽然想起什么,拿起自己的包问:“嫂子,有箱子吗?”冯心兰道:“有哇。”
小胡问:“能把我这个包放起来吗?”冯心兰顿了一下:“能。”
小胡又问:“箱子有锁吗?”冯心兰诧异地问:“放进去就是了,锁它干什么?”小胡笑了笑,不语。冯心兰开了箱子,小胡把包放进去,仔细地锁上了箱子。肖玉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站起来,要离座。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小胡笑了笑说:“这是我明天要交的材料。我们有纪律,对不起。”
肖玉芳坐下了。肖长功说:“好哇,是得遵守纪律,来,小胡,喝一盅。”
小胡却道:“对不起,我不能喝酒,我们有纪律。”
肖玉芳好奇地望着小胡。
肖长功说:“来,吃菜吧。”
夹起了一口菜突然皱起了眉头。冯心兰夹了一口也如此。小胡望着两个人也夹了一口,差点儿吐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肖玉芳忍不住笑了。小胡望着肖玉芳也笑了:“你是不是把调料都递错了?”与此同时,杨家屋里也在吃晚饭,杨老三和小孩啃着烧鸡。小孩撕下鸡大腿说:“叔叔,这个给你,这儿的肉香。”
杨老三问:“你吃什么?”小孩说:“我啃骨头。叔叔说了,我是鼓上蚤,我知道,鼓上蚤是水泊梁山的时迁,时迁啃鸡骨头啃得可干净了。”
杨老三故意地说:“好了,别嘞嘞了,一家一只,吃完你就走吧。”
小孩说:“我不走了,我要住在这儿,你说了,管我三天饭。”
杨老三说:“我说管饭,可没说管住。”
小孩道:“管饭就是管住,大人说话要算数。”
杨老三迟疑片刻,笑了:“你这小子,心眼太多了。好吧,要是愿意,你就留下来。”
小孩扑通一声给杨老三跪下,喊一声:“爸,儿子给你磕头了!”泪流满面。杨老三望着小孩,半天不语。小孩呆呆地看着杨老三。杨老三说:“给我上炕!”
小孩呆呆地看着杨老三。杨老三一拍桌子:“上炕!听见了吗?”小孩爬到炕上。杨老三说:“把衣服都给我脱了!”小孩吓得把衣服脱了。杨老三走到炕前,仔细地检查他的四肢,又扒拉他的小雀。小孩哭了:“你要干什么,大流氓!”杨老三笑了:“哎哟,小雀还挺硬挣,哎哟,起来啦,起来啦!”小孩慌忙地提起了裤子。杨老三说:“到院里给我跑几圈去!”小孩拧着身子道:“我不去,我不去!”
杨老三问:“你想不想在这住吧?”小孩说:“想。”
杨老三道:“那就给我去跑圈去!”小孩走了出去。杨老三朝外望去,小孩在院里呼哧呼哧跑圈,不停地喊着:“行了吧,行了吧,累死我了,你就饶了我吧!”
杨老三躺到炕上,他端起一盅酒,高高地擎起来,张开嘴,酒流长长地灌进他的嘴里……肖家的饭还在吃着,肖玉芳放下筷子站起来说:“哥,嫂子,小胡同志,你们先吃着,我出去有点儿事。”
说罢,朝外走去。肖长功问:“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啊?”肖玉芳说:“胡师傅病了,我和陆姐约好了去看她。”
说罢,走了出去。屋里一片尴尬。小胡站起来说:“我也该回去了,嫂子,把包给我。”
冯心兰开了箱子把包递给他。小胡接过包转身出去。冯心兰摇了摇头叹:“哎,又黄了。”
肖长功说:“这也急不得,慢慢来吧。”
冯心兰道:“这可真是个心事啊!”
小胡正在街上慢慢地走着,见一个人蹲在地上修理自行车。小胡上前问:“同志,自行车坏了?需要帮忙吗?”那人抬起头来,是肖玉芳。小胡道:“是你?”肖玉芳急得满脸汗:“真是越急越出事,我的自行车掉链子了。”
小胡拍着胸脯:“没事,有我呢。”
说话间掏出那个年代鲜有的小手电,交给肖玉芳,修起自行车来。肖玉芳一边照着亮一边端量着小手电:“这手电从哪弄的?这么小还这么亮。”
小胡说:“街上没有卖的,是我们单位发的。”
肖玉芳道:“对了,你的包没忘带吧。”
小胡说:“带着,任何时候我也忘不了。”
肖玉芳问:“这包很重要吧?”小胡一脸严肃地说:“是的,比我生命还重要!”
修好了自行车,小胡大步走了,肖玉芳在夜色里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几天后,肖玉芳下班回家,扎着围裙十分麻利地炒菜。小胡在旁边替她拿调料。肖玉芳边炒边说:“我们厂也有化验室,开始我们觉得挺神秘的,后来才知道没什么技术,天天是小和尚念经,老一套,没什么了不起的。”
肖长功走进来,一脸的舒展,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