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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站不住了!”
肖长功扶起孩子,逗着孩子,孩子刚站起来,又像一块面团似的瘫在炕上。肖长功道:“孩子饿坏了,赶紧找东西给她吃啊!”
冯心兰愁着:“家里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孩子一吃菜团子就吐。”
肖长功站在那里无语。冯心兰捂着眼睛抽泣着:“得赶紧想个办法,再这么下去就要死人了!”
轧钢工段上,钢条像一只火龙在轧机上游弋。广播里正在放着《咱们工人有力量》的雄壮歌曲。工人们在紧张地工作着。肖德龙挥舞钢叉操作着,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胸卡。锻钢工段上,锻锤铿锵,钢花四溅,映红了工人们的脸。《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曲响彻车间。谷主任和肖玉芳、肖长功别着胸卡各自坐在锻机前锻钢,脸上满是神圣的表情。厂会议室里,汤大校在主持会议,周围坐着程厂长等01工程的领导小组成员。汤大校十分严厉地说:“大多数工人只喝菜汤,不吃馒头,据我们调查,这些工人都把馒头悄悄地带回家里,这怎么能行呢!我再重申一遍,此类现象绝不能再发生!不能饿着肚子干01工程,这一个馒头是党和国家对01工程的关心和爱护,是我军的战士饿着肚子从嘴里省出来的,必须吃进01工程人员的肚子里!包科长,你把这事儿给我看紧了!如果再出现问题我拿你是问!”
包科长保证着:“坚决完成任务!”
午休时分,戴着01工程胸卡的工人走进食堂,在单独的窗口排队领馒头和菜汤。工人甲说:“看人家,吃上小灶了。”
工人乙道:“那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01工程的呢,馒头是部队发的。”
工人甲说:“听说01工程是……”工人乙举起手指:“嘘……”冯心兰端着一碗菜汤,胸前是醒目的胸卡,她走到食堂的角落里,背对众人,慢慢地喝着菜汤。也在吃饭的包科长默默地注视着她。一会儿,冯心兰四下里瞅了瞅,走到打饭窗口,悄声地和卖饭的师傅商量着什么。卖饭的师傅四下瞅了瞅,把一个包塞给冯心兰。冯心兰四下瞅了瞅,把包塞进提袋里,慌慌张张地走出食堂。包科长刚咬了一口馒头,见此情景,悄悄地跟踪而去。冯心兰不停地回头张望,急匆匆地在厂区里走着。包科长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到了街上,冯心兰还不停地回头张望,急匆匆地走着。包科长还在后面慢慢地跟着。经过一个小树林,冯心兰还在不停地回头张望着,她刚回过头,一下子惊呆了。包科长从树后闪了出来。冯心兰吓得一下子蹲在地上,双手却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包。包科长走过来,从她怀里拽出一个包,打开,里面有六个馒头。他黑着脸,皱着眉头问:“冯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冯心兰咬着嘴唇不开口。包科长问着:“冯师傅,说吧,怎么回事?不是你们俩串通好的吧?俺相信你不会干那样的事。”
不管包科长怎么问,她就是不抬头。包科长厉声说:“既然你不说话,那就跟俺到保卫科去一趟吧。”
冯心兰慌了:“包科长,我没有违法,我,我,我是犯了错误。”
包科长问:“你犯了什么错误?”冯心兰喏喏地:“我没听领导的,一个礼拜没有吃部队发的馒头了,今天把攒的六个馒头票换了……包科长,我的三个儿子正是吃饭的岁数,长功的胃口又不好,我想……”包科长问:“真是这么回事?”冯心兰说:“包科长,你不信去问食堂的崔师傅。”
包科长默默地听着,把馒头包好说:“心兰,每个人都有一条命,自己的命也是命。好了,俺不多说了。”
挥了挥手,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别再这样了,解放军知道了会不让的。”
冯心兰点了头,捧起包袱,拼命地往家跑。跑到家里,冯心兰关上门,打开包袱,一下子愣住了,那止不住的眼泪滚滚而下。原来包袱里多了一个咬了一口的馒头!冯心兰拿出两个馒头,急匆匆朝外跑去,边跑边喊:“玉芳,赶紧喂喂孩子!”
晚饭时分,冯心兰端着一盘切好的馒头,走进来:“来,今天咱改善生活,吃馒头!”三个孩子欢呼起来。肖长功问:“哪来的馒头?”冯心兰轻描淡写地说:“吃吧,我攒的面,玉芳那边我送去两个了,快,趁热吃!”肖长功望着冯心兰,轻声地说:“你最近瘦得挺厉害,上医院看看吧。”
三个孩子望着母亲。冯心兰笑了笑:“没事,快吃啊!”
肖德龙拿着块馒头站起来:“妈,我回屋吃了。”
冯心兰说:“老大,吃了早点睡吧,你是下半夜的班,到时我招呼你。”
肖德虎擎着块馒头,也走出屋子,肖德豹也跟着走出去。冯心兰叮嘱着:“都早吃早睡吧!”
冯心兰望着发愣的肖长功:“他爸,你吃呀,你的胃不好,得吃点儿细粮。”
肖长功道:“你也吃呀,你不吃我怎么能咽下去。”
冯心兰掰了一小块馒头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肖长功也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肖长功问:“他们三班倒的饭盒都装了吗?”冯心兰站起来:“哦,我忘了,我现在就装去。”
出去片刻,又走进来,拉着肖长功朝外走去。肖长功问:“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了?”冯心兰抹着眼睛不说话。冯心兰拉着肖长功走进厨房,厨房里一溜摆着几个饭盒,饭盒盖上都写着各自的名字。肖长功问:“怎么了?”冯心兰走到肖长功和冯心兰饭盒跟前,轻轻地掀开饭盒盖,只见两人的饭盒里装着几块白面馒头。肖长功愣住了。冯心兰哽咽着:“孩子们……一口也没吃……”又是黄昏,肖德龙刚下班,他穿着工装,脸也没洗,十分疲惫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身子趴在前面的车座上。王一刀下班,刚出门,抬头一看愣住了。肖德龙冲她笑了笑。王一刀问:“刚下班啊?”肖德龙一笑:“嗯,脸都没顾得洗。”
王一刀问:“有事啊?”肖德龙笑了笑,低下头。王一刀说:“咱们走一走吧。”
肖德龙说:“在这儿站会儿吧。”
王一刀问:“你不愿意跟我走走?”肖德龙笑了笑:“我歇了三气儿才走到这。”
王一刀一愣:“你饿坏了吧?我给你找点儿东西吃!”
在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块小地瓜。肖德龙摇摇头。王一刀道:“客气什么?你没看见你的脸都什么色了!”
说着,一下子塞进肖德龙的嘴里。肖德龙大口地吃着。王一刀说:“大婶前两天又找我了,说真的,我挺感动的,我一看见她站在冷风里,饿得摇摇晃晃的,冻得抄着手,来回走着的样子,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为了儿子,她都能这样,做母亲的多不容易啊,可怜天下父母心!”
德龙趴在自行车座上不说话。王一刀道:“你说话呀!”
德龙眼泪都出来了,他使劲点点头。王一刀说:“你有一个多好的母亲。我这个人心挺软的,我不是冲你,我是冲你母亲,才重新考虑和你的关系的,我总想……”王一刀又问:“你说话呀!”
德龙趴在自行车座上又点了点头。王一刀道:“我总想,我要是嫁给你,即使不如意,但有这个好婆婆,我也知足了,你可能不疼不爱我,可她肯定把我捧在手心里,所以,我决定重新和你谈恋爱,你的意思呢?”肖德龙点了点头,眼泪又下来了。王一刀催促着:“你别光点头掉眼泪啊,你说话呀!”德龙又点了点头。王一刀有点儿火了:“你哑巴了?你什么意思呀?”这时候德龙指了指胸口。王一刀问:“你噎着了?你噎着了?”德龙点了点头。王一刀:“你怎么不早说呀!你这个木头人!”
抡起拳头朝他后背咚咚地擂着。“哎呀,妈呀!”德龙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德龙说:“我,我……我爸和毛主席握过手,照过相……”王一刀一下子傻了,半天才说话:“真的假的?不可能吧?又在撒谎。”
肖德龙说:“真的,当年的报纸都登着,我们家里还有那张报纸……”王一刀问:“真没撒谎?”肖德龙道:“你不信是不是?那年我爸到北京参加群英会大比武你信不信吧?”王一刀说:“这我听说过。”
王一刀问:“真的握手了?”肖德龙道:“那还有假!就这么握的。”
说着,拉着王一刀的手,摆了一个父亲和毛主席握手照相的姿势。王一刀摇着头:“不信,我还是不信。我可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事都在纲上线上。”
肖德龙这下急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实在不信你到我家里看看,我们家有报纸为证。”
王一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行,那我到你家看看。走吧。”
王一刀坐在肖家炕沿上,仔细地翻着一张张报纸:“在哪?在哪?没有啊!”肖德龙:“咦?前些日子我还看见我爸拿出来看了,哪去了呢!”说着开始翻箱倒柜。王一刀说:“拉倒吧,我又叫你忽悠了。也怪我,吃一百个豆子不知腥,怎么就信了你呢?”肖德龙急得冒汗了:“你别急着下结论,等我给你找找。”
说着继续翻箱倒柜。王一刀跟在后面,紧张地往柜里瞅着。肖德龙找了半天没找着。王一刀火了:“肖德龙,你还说什么?撒谎,就会撒谎,我是把你看透了!”肖德龙回忆着:“想起来了,我爸前些日给收起来了,说报纸有些发黄了,怕退色,收起来了。”
王一刀撇着嘴:“拉倒吧,你就编吧。”
肖德龙说:“你真的不信是怎么的?《人民日报》58年9月16号的第三版上,我记得清清亮亮的,不带忘的。”
王一刀转身走了。早班点快到了,肖玉芳身着工装,把01工程的卡仔细地别在胸前,向车间走去。走着走着,背后传来咳嗽声。肖玉芳回过头一看,是杨老三。肖玉芳问:“师傅,你这是上哪?”杨老三说:“我还能上哪?车间咱进不去了,被你们01工程占着,随便走走。”
肖玉芳欲往前走,被杨老三叫住了:“玉芳,三班倒是不是?”肖玉芳点点头。杨老三说:“这活儿挺急,我听见这锻锤的声音锻的还不是一般的钢。”
肖玉芳点点头。杨老三又说:“我听这锤声的余音,这钢的硬度咱以前没干过。”
肖玉芳冷淡地说:“我不太清楚,我只是送料的,没事我走了。”
杨老三说:“玉芳,我想求你个事。”
肖玉芳站住,望着杨老三。“是这么回事,我虽说不是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