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如云笑道:“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名堂!”
裴大希笑笑搓着双手道:“这就是读书的好处啊!”
白如云心中一动,他聪明绝顶,忖道:“这裴大希总是在我面前说读书好,莫非他有意要我随他学文么?”
白如云想着问道:“你是不是想教我读书?”
可是出乎白如云意料之外,裴大希却摇头道:“我可不收学生,再说我又不知你的品行如何,我只是对你谈书罢了!”
白如云不禁为之语塞,说不出话来。
他们沉默下来,小瓦罐在火上被烧得咕噜咕噜地发响,香味充塞在空间。
裴大希又取了一团雪,加了进去,慢慢地搅拌,接着,他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他谈话的范围极广,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山川河流,飞禽走兽,简直是无所不谈。
使白如云钦佩的,是他无论谈到什么,总能说出一篇道理来。
譬如山川是如何形成的,各种禽兽为什么有着特有的性能……等等。
白如云仔细地由他的话中,思索真理,不禁豁然开朗,把他乎日百思莫解的问题,都想通了。
过了大半晌,裴大希把瓦罐取下来,把药水倒在了一只小木碗中,突对白如云道:
“你可要吃些?”
白如云摇摇头道:“不了!我可以抗寒!”
裴大希也不再让,他慢吞吞地喝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复杂。
他好像沉浸在喜悦之中,可是又紧皱着眉头,足见这药吃起来,味道一定不大好受。
他一边吃着药,一边问道,“白兄弟!你准备在山上住多久?”
白如云略一思忖,答道:“不一定,也许一两天,也许我就不走了!”
裴大希惊异地抬起眼睛,问道:“你也打算住在这里?”
白如云点头道:“大概如此!”
白如云说到这里,不欲多话地停了下来。
裴大希又问道:“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要隐居山上?”
白如云反问道:“你二十年前上山,不是也很年轻么?”
裴大希抚掌大笑,说道:“你看走眼了,我上山的时候六十六岁了!”
白如云大奇道:“那么你现在八十六了?”
裴大希指一指药碗,笑道:“就是靠这些药,不然我老早走不动了!”
白如云惊异万分,裴大希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如云迟疑了一下,答道。“我叫白如云!”
裴大希双目一阵闪动,他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付道:“啊!原来是老道安排的……
我可不能辜负他啊!”
大雪已停,庐山被披上一件白袍,套一句老话,真可以说是“粉装玉琢”,美得出奇。
在庐山顶峰的一片小岭上,有一幢用青石盖成的小房,四周遍生合抱的大树,这时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披着白雪,挂着冰条。
在小屋前,有一条青石铺成的小道,这时也被冰雪所掩。
远远来了一匹骏马,坐着一老一小,他们就是裴大希和白如云。
笔者偷暇把这高人介绍一下。
裴大希本是六十年前的一位贵公子,熟读诗书,学问极佳,他生性豪爽,结交了不少江湖奇士。他与这一群奇士相处久了,也动了练武之心,可是却无人肯传,那时他遇见了一位奇人,名叫孙园诗。
裴大希虽然百般苦求,可是孙园诗只肯传医术,因此裴大希学成了一位神医。
六十年前朝中大变,他满门受了害,只身逃了出来,在江湖上游荡了四十年,二十年前才隐居庐山。
墨孤子秦狸也是他的故友,十年前曾来庐山拜访;当时便谈起了白如云,曾说:
“将来有机会,就让他从你学文,免得和我老道一样,怪得叫人害怕!”
不料十年之后,白如云却真地来了!
这时,他们二人共马,来到了小屋之前。
裴大希用手指了一下房子道:“你看这里还可以么?”
白如云一笑道:“倒也幽静出奇,是个好地方!”
裴大希有心留他住此,可是他知道这类奇人,生性怪异,便绝口不提。
他们在门前下了马,裴大希活动了一下筋骨,笑着说道,“要不是遇见你,恐怕还得两天才能到家呢!”
裴大希开门之后,接道:“你进来坐坐吧!”
白如云却摇头道:“不了,我要走了!……以后我自会常来拜访的!”
裴大希却把脸一沉,说道:“你这娃儿太奇怪了!难道我这小房子还容不下你么?”
说也奇怪,这个文弱书生发起怒来,却有另外一种不同的威仪。
白如云怔了一下,忖道:“反正已经来了,随他进去看看又有何妨?找‘风眼’也不必急在这时。”
白如云想着,笑道:“好吧!”
裴大希这才把脸色缓和过来,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白如云随他入房,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裴大希书房的摆设,大大地令人惊异。
这间正厅不过四丈见方。
靠窗放了一张石桌,上面用一张极细的绢纸铺着。
在桌子的中央,放着一个极大的古砚,古砚之旁,放着一根雕花的玉戒尺。
其旁有一只高达五寸的大笔台,黄金为套,翠玉为台,真是个金碧辉煌,笔架之上,插着大小七八枝精致的毛笔,大者可写五尺之字,小的可绘雀翎之羽,至于笔杆之细巧,更令人拍案称奇。
在书案的左端,有着一只紫玉大花瓶,其中插着几枝红梅,已然凋谢了!
房子的中央,放着一只紫檀木矮几,上面铺了一块白色绒布。
矮几的中央,放着一只金光闪烁的香炉,虽然多日无人燃香,可是香灰疏松,余香犹存。
在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五尺的中堂面,画的是苏武牧羊,笔锋细腻,古意盎然。
靠在墙边,放着一套擅木椅几,都垫有紫绒,并放着四个细磁盖碗。
盖碗之上,各雕着一副山水,是春夏秋冬四景,画工,着色,无一不是上乘。
另外,靠右壁的石墙上,挂着一枝紫竹洞箫,和一把白玉为柄的拂尘。
在屋顶中央,悬挂着一盏古老的白油灯,灯光似月辉,银芒灿烂,很是悦目。
白如云不禁怔在了当地,虽然他自己一向讲究,可是陈设布置,比起裴大希这间书房来,真个黯然失色。
裴大希把行囊放在了石桌之下,含笑道:“你先请坐,我去烧茶!”
白如云处身在这种环境下,似乎觉得自己非常渺小,他有些拘谨地点了一下头,说道:“不必费心!”说罢,他坐在了木椅上。
不大的工夫,裴大希已然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衣,含笑道。“树枝雪水已然煮上了,快得很,马上就好;你可要换上衣服么?”
白如云摇头道:“不必!我坐一下就走!”
裴大希面色突然一沉,不悦道:“室内不比旷野,你既然进得房来,就该换上干衣,不然,我怎么与你谈话?”
白如云心中又气又笑,付道:“读书人的规矩真多!我穿湿衣对他算不敬,真是怪事!”
白如云一生行事,本都使人感到惊奇,可是他这时反而对裴大希的一举一动,都感到万分惊奇。
偏偏他是一个读书人,白如云怪异的脾气,在他面前似乎没了作用。
他点点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我换一套好了!”
白如云说着,由革囊中取出了一套净衣,问道:“在哪里换?”
裴大希招手道:“你随我来!”
说罢之后,转身而去,白如云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如同一个小孩子,什么事都按照裴大希吩嘱的话去做。
白如云这么想着,不但没愤怒,反而暗自好笑,忖道:“要是老道看见我这么听话,他一定会大笑起来。”
这时裴大希指着一扇门道:“这是我的卧房,你进去换衣服,把脏衣带出来!”
白如云点点头,推门而入,这间卧房的布置,立时又使得他惊奇起来。
在靠墙之处,横放着一张紫木小床,雕制得甚是精巧美观。
床上铺着一块雪白的丝巾,上面绣着一丛青竹,密密茂茂,其下垫有很厚的棉褥。
床上放有一床白缎棉被,另有一床细毛毯,白如云心道:“这老家伙盖得够温暖的!”
在床头本远的地方,放了一张小躺椅,上面垫着金猴软皮垫。
床头靠着一扇小窗,半开半掩,窗外有老梅一株,蓓蕾半吐,随风传来了阵阵清香。
白如云见室内除了寝具及一张躺椅外,别的任何东西皆无。
自如云不禁暗暗点头,付道:“这裴大希果然是读书人,内外分得极清。”
白如云勿勿把湿衣服下,换上了干净衣衫。
白如云一向也很讲究衣着,这时他所穿的,是一件净黑的缎衫,无论工料,都是极上乘的!
白如云换好以后,推门而出,他把脏衣服卷成一束,带了出来。
正厅之内,裴大希已用雪水煮了两杯香茶,香气喷鼻的。
裴大希望着白如云笑道:“你果然是一表人才,衣着也很讲究,很合我的脾气呢!”
白如云听他这么说,反倒有些不自然,尴尬地笑了笑,把脏衣塞在了革囊里。
裴大希用手拍着椅子,说道:“坐下!喝口荼!”
白如云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试呷一口,果然芳香可口,以白如云这么精细的人,竟品不出是什么茶叶来。
他实在是第一个使白如云感到惊奇的人,因此白如云对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他似乎比一般人高出许多。
裴大希等他把茶杯放下之后,含笑道:“你可愿意参观一下?”
白如云对他的房子有着很大的兴趣,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正想看一看!”
白如云说着话,站起了身子,裴大希笑道:“我这里房间很多,放的东西也不少,也许杂乱了一些。”
裴大希说着,在前领路,自如云随在他身后,由一条五尺宽的通道向后转去。
裴大希推开了一间房门,笑道:“这是我的藏书室!”
白如云随他进去,打量了一下,不禁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这房子比正厅还要大上一半,里面满满地都是书籍,全是八尺多高的书架,分上、中、下三层,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每一格书架上都有标签,注明了书名和类别及作者的名字。
白如云顺着书架的甬道,转了一遍,只见藏书怕没十余万册,心中的那份惊奇,简直就不用提了!
裴大希在旁含笑道:“我的藏书还不算少吧?”
白如云睁大了一双俊目道:“啊!太多了……难道你都看过么?”
裴大希摸着短须,含笑道:“我从四岁读书,八十二年从末曾间断,这些书读都读过好几遍了!”
白如云简直不敢相信,心中既是惊奇又是羡慕,默默地付道:“真是了不起……这么多书,光是把书名记得,就不得了!”
白如云在这个神奇的环境,才真实地感到自己的渺小无知。
他见书籍分类极广,举凡儒、墨、道、佛……等等,各家著作都分类排好。
白如云拙出了一本《荀子.非十二子篇》,打开看时,只见其上密密麻麻的有许多圈点和眉批,足见裴大希不但读过,而且读得非常仔细。
这时白如云心中的这种羡慕和敬佩,简直不可形容,他感觉到,一个读书人,八十余年不离岗位,不断充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