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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斌沉脸道:“胡说,我要混入内府,那能分身再盗令牌,总共半个时辰,我又不会邪法,这件事不能承担。”
罗英沉吟半刻,道:“晚辈思父心切,宁愿冒险闯入水牢,万一不幸失手,绝不怨天尤人……”
谭立摇头道:“不行,绝不能用硬闯的办法,公子耐心等候半日,等左老哥顺利混入内府之后,咱们再合力设法,盗取他的令牌。”
罗英黯然道:“半日时光虽短,对晚辈此时来说,何啻千年百年……”
左斌道:“公子万万不可性争,凡事总须忍耐,欲速则不达,十几年都等过了,何必急在这半天呢?”
众人劝慰罗英一番,时已卯时将半,谭立道:“各位折腾一夜,现在可以略作休息,隔壁楼望东老贼快要回来了,燕姑娘你请回房,罗公子委屈在这儿藏一藏。”
燕玉苓问道:“天明之后,江姑娘的事,我应该怎样向包天洛回答呢?”
谭立想了想,道:“你就说她死也不肯吐露,包天洛疑心的是洞府中出了奸细,你就顺着这方面说,他越是疑心,越不会立刻解送她往崆峒山的。”
燕玉苓唯唯应了,正待动身,谭立又道:“今天这一天,关系成功失败极大,白天务必不可再来东厢,待夜晚三更以后,咱们在后园水牢中铁栅外,往假山背后会齐,再定罗公子入牢探父的方法。”
燕玉苓告辞出房,经过元婴教主楼望东卧室窗外,忍不住好奇地凑在窗口,偷眼向里打量,一睦之下,却不觉吃了一惊。
原来房中卧榻之上,楼望东正曲身拥被,面壁而卧,满头红发,披散在枕上,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孔,但显然他并没有离开卧房,到什么蔽静之处演练“元婴神功”。
燕玉苓一惊之下,心里暗急,忖道:我们怎的全是死人。
这老家伙根本没有出去,一墙之隔,方才的谈话,岂不被他全听去了?
一念及此,正待转身回到杨洛房中,将所见情景告诉众人,甫一回头,却瞥见一条人影正施施然由黑暗中踱来。
她一眼望见那缓步而来的,灰衣大袍,满头红发,竟然正是元婴教主楼望东。
燕玉苓一时骇然失措,如见鬼魅,未逞细想,一折腰,如飞般离了窗口,向西厢房气急败坏奔去。
一脚跨进卧房,又是一惊,目光过处,只见包天洛高坐房中,满脸怒容,江瑶侧卧床上,显然穴道已被制住,侍女樱儿,却泪水涟涟,垂首跪在地上。
燕玉苓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不妙,在房门中怔了一怔,壮着胆走了进去,含笑道:
“唉!哪儿没找遍,包老前辈却在这儿……”
包天洛抬头冷冷扫了她一眼,截口道:“老夫来了将近半个时辰,燕姑娘任何处去寻老夫,竟耽误了这么久?”
燕玉苓心头似小鹿般乱撞,忙道:“我为了江瑶的事,想寻包总管商议一下,在厅前东厢转了一大阵,却没个人可以问一问,我又不知道您老人家卧室居处,所以,后来……”
包天洛淡淡一笑,道:“老夫居处,在后园东侧尽处,你到前厅去寻,岂非背道而驰,适得其反?”
燕玉苓道:“是啊!可是我以前不知您老人家住处,不得已想到东厢房去问问杨大侠,结果走错了房间,将元婴教主楼老前辈也吵醒了,闹了个笑话,耽误了许多。”
包天洛微微颔首,道:“你既不知老夫居处,就该命樱儿来通报一声,不必亲自奔走寻觅。”
燕玉苓急道:“唉!只因有几句重要的话,怕她小孩子传话不清楚。”
包天洛眼珠一阵转动,沉吟了一下,扬手曲指一指,闭了江瑶睡穴,然后叫樱儿暂时退出房去,低声道:“此地已无外人,姑娘只管说吧!”
燕玉苓移步到床前坐下,压低嗓子,轻轻说道:“我受命开导这位江瑶姑娘,承总管嘱意,主要在探取她同来之人是谁?以及她从何知道本府洞门开阔之法……”
包天洛颔首道:“不错,正是这两点,她怎么说?”
燕玉苓道:“经我多方套她内情,才知道她同行之人,并非罗英,而是几位武林顶尖人物,现在都已到了祁连山中……”
包天洛面色一动,沉声道:“是谁?”
燕玉苓道:“一位是少林掌门明尘大师,另两位都是罗英祖母,二位姓竺,一位姓凌……”
包天洛霍然一震,脱口道:“你是说凌茜和竺君仪、秦佑?”
燕玉苓点头道:“对!对!正是这几位,据说他们连袂同来祁连,竟是为了罗英以前曾被许老前辈引往峨嵋,后来罗英突然失踪,他们疑心是失陷在祁连洞府中……”
包天洛怒叱一声,跳了起来,道:“一派胡言,罗英离开许老二,明尘贼秃亲自在场,他们不过以此藉口,欲来祁连寻衅,故作此掩耳盗铃之事,实在可耻可恨!”
燕玉苓瞧他盛怒之中,掩不住满脸对明尘大师三人的恐惧和憎恨,不禁暗笑,口里却道:
“姑无论他们如何藉口,但这三人已经同抵祁连山,而且来意不善,全是事实,包总管不可不预作准备。”
包天洛哼道:“桃花岛浪得虚名,再过十天,山主出关,天下就不会是桃花岛的天下了。”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可曾问出,她从何处得悉本府洞门启闭之法?”
燕玉苓想了想,道:“这一点,她总不肯说,费了许多口舌,才探得她一些口风,听她语意,好像是本府之中,早有他们的奸细,洞门启用之法,早就泄漏出去了。”
包天洛骇然大惊,满头冷汗直落,跌足道:“果不出我所料,她有没有说出内奸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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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玉苓道:“这个,一时还没有问出来,我只能以同是女人的关系,伪示交好,从中探询,就算能探听出来,也不是三数日时间,她性情十分倔强,又不能逼她,逼得急了,反而问不出一个字了。”
包天洛道:“这话不错,姓江的丫头任性倔强,只宜软骗,不宜硬逼,方才你离开此处,樱儿险些被她打伤,若非老夫适时赶到擒住,也许已经闹出事故,现在,老夫把她交给燕姑娘,你要好好笼络住她,务必探问出那内奸是谁?”
燕玉苓连连点头道:“这是当然,但包总管原意,不是说明天要把她送往崆峒山去吗?”
包天洛笑道:“那是一石二鸟之计,但必须等查问出内奸之后,才能押送她前往,这些日子,姑娘多多辛苦,防范严密一些,一有消息,可以令樱儿随时通报老夫。”
说着,站起身来,告辞出房。
燕玉苓送他到房门口,心里一块大石,才算落地,长嘘一声,奔回床边,替江瑶解开了穴道。
江瑶揉揉眼睛爬了起来,冲口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燕玉苓轻“嘘”道:“小声些,包天洛刚走,只怕还没走远……””
江瑶嘟着嘴道:“那死丫头樱儿最可恶,跟来转去,把我当贼似的守住,恼得我火起,正想宰了她,不知她用个什么响铃,掷出窗外,姓包的就赶来了。”
燕玉苓低声劝道:“此地乃是死地,姑娘应该忍耐,千万鲁莽不得,方才你这一闹,险些把咱们的大事弄糟了。”
第四十四章 破釜沉舟
江瑶迫不及待地问:“到底事情怎么样了?你找到左老前辈没有?”
燕玉苓尚未回答,房门口忽然有人哈哈笑着接口道:“谁?你们要找谁?”
两人一回头,却见元婴教主楼望东正施施然踱了进来。
燕玉苓大吃一惊,慌忙站起身来,左掌转隐身后,暗暗提气蓄势戒备。因为她自从在楼望东窗外,发现这位元婴教主同时在榻上和东厢长廊两处出现,心里对他早有一种神秘恐惧之感,如今楼望东无缘无故来到西房,是何用心令人滋疑。
楼望东对这种敌意似有所觉,但仍旧笑嘻嘻走进房来,又大刺刺的自寻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笑道:“燕姑娘,彼此谊属同子寅,昨夜承蒙造访,今晨特来回拜,姑娘对老朽这不速之客,有些不欢迎,是不是?”
燕玉苓堆笑道:“晚辈奉包总令谕,规劝这位江姑娘,事务较忙,失礼之处,前辈勿罪。”
楼望东哈哈笑道:“客气!客气!老朽虽然年纪痴长几岁,平时却最爱跟年轻人交往,尤其是像二位这种绮年玉貌的姑娘,老朽最喜欢交往,嘿嘿!”
燕玉苓听他话中颇有轻薄之意,大感不悦,本想顶撞他几句,又揣摸不透他的来意,只得暂时隐忍。
江瑶却没有这份耐心,当时把脸一沉,道:“可是我生平最讨厌跟那种老不正经的老废物交往,连听他说一句话,也觉得恶心,恨不得向他脸上吐他两口唾沫。”
楼望东并不生气,反笑道:“这叫做知己难得,江姑娘与老朽初识,还不知老朽的为人行事,难免具有戒心,但日子一久,你就知道老朽为人不错,那时自然愿意跟老朽往来。”
江瑶冷哼道:“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第一眼看不顺眼的家伙,一辈子也不会跟他来往。”
楼望东摇摇头,笑道:“成见之误诚心,一至于斯焉?老朽看姑娘冰雪聪明,必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傻孩子……”
燕玉苓插口道:“老前辈到此地来,究竟是为了拉交情?还是有什么事故?”
楼望东道:“交情要拉,也有点事故,要跟姑娘谈谈?”
燕玉苓道:“有话请讲,咱们还有事呢!”
楼望东沉吟一下,微笑说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有个疑团,老朽解它不透,特来请教姑娘。”
江瑶冷哼道:“ 咱们又不是算命的,什么狗屁疑团,要咱们来解?”
燕玉苓心中一动,忙道:“什么疑团?老前辈请说出来听听?”
楼望东涵养功夫十分不错,不理江瑶,专对燕玉苓道:“老朽平时有个习惯,五更天明,必须独自往僻静之处练习本门玄功,数十年来,从未间断。昨天夜里姑娘走错房间,老朽醒了再睡不着,便提早往僻静之处练功,不料却发现了两桩怪异之事……”
燕玉苓猛然一震,忙道:“什么怪事?”
楼望东道:“老朽练功之处,是在东厢通往前厅的小花园中,昨夜练功之际,仿佛听到有人从园中偷偷经过,窃窃私语,其中有男有女,语声又不像本府中的人……”
燕玉苓骇然一惊,连忙道:“也许是你老人家听错了吧?祁连洞府戒备森严,洞门一闭,完全与外隔绝,怎会有外人来府中行动?”
楼望东点点头道:“这话自然也对,老朽练功之际,心神交会,绝对不能分心旁骛,所以虽然听到异声,当时却不能前去察看,说不定听错了也很可能。”
燕玉苓暗地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楼望东又道:“但等老朽天明之后,练功完毕,回到卧房时,又发现另一桩奇怪的事……”
燕玉苓突然脸上一阵热,急道:“又有什么怪事呢?”
楼望东神秘地低声说道:“那时候天色已明,老朽经过杨洛杨少侠卧室窗外,清清楚楚听到房中有三四个人的声音,好像正商议什么大事,一时好奇,凑在窗外一看,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