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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神童文子正,虽然自知之所以死里逃生是绣纹的帮助,但是,因为他恨仲玉和慎芳,苦于技不如入,不能前报怨,此刻看出绣纹对他似有某种心意,猛想藉着这种未曾明示的心意,先挑拔绣纹和仲玉的分裂,再作道理。
以故,待见绣纹面浮羞笑,趋近前来,一番寒喧,顿即伪装儒雅,矫饰大方,微微一笑,答道:“感谢姑娘婉慰,文某能够幸生,已是永世难忘之恩,何言受惊!”
绣纹又笑道:“这倒言重了……文相公可否告知令尊令堂名号,以及家园故居何地……”
文子正闻言,心下一震,暗道:从来没有人间过我这些,怎么她无缘无故追问我的身世,究是何居心?自幼已失去父母,根本不知名号,无可相告,就是自知一切,也不能随便告人,她对我是别有所图,仰或真的移情向我了……”
于是,沉吟一下,笑道:“姑娘所问如何?”
绣纹郝然答道:“我不过随口问问,想多认识你的底细……”
文子正估不出她为何要多认识自己,遂侧首向仲玉望去,欲从其表情,推测绣纹的真假用心。
这时,只见慎芳偎立仲玉知旁,俩人脸上表露出愤恨与嫉怒,颓丧的神色,很显然,他俩对绣纹这种动机,非常不满,由之,他断定这绿衣少女,必是有着令人不解的隐衷所致。
当即心下电转,成竹在肷,低声言道:“那么我先请教芳名?”
绣纹笑道:“我叫鄢绣纹……你说令尊令堂何人!家住何处。……”
文子正问出绣纹的芳名,诡念骤生,倏地仰天一声长笑,移出数步,大声说道:“纹妹,你的记性真坏,我的一切你不是早知道了么,何必再装陌生呢?月前只怪我不是在黔北黑水溪,害你等了许久,现在我们又重延了……”
说着,倏伸双臂,疾向绣纹腰肢拦去。
绣纹先闻文子正一声长笑已突然,继听说出一些摸不着头的话,尤其一声纹妹,直叫得她芳心骤生寒意,此刻,她才意识到,一番用心顿成白费,反而被对方捕风捉影给赖上了。
待见文子正用手来拦,粉面一红,当邓娇躯一拧,左滑四步,侧首朝仲玉羞赧地望了一眼,说道:“文子正,我是问你正经话,你为何失礼胡说?”
“胡说?”文子正冷笑一声,接道:“你既嫌我残废,为了你的终身,如今移情别恋,我并不在意,要是要否认我们以前的旧情,你未免良心有愧!”
“住口!”绣纹气极了,怒插道。
文子正故意朝仲玉瞥了一眼,继道:“我知道你现在情有独钟,所以刚才见面之时,便假装素不相识,之后你又救了我,而且再三纠缠问我的身世,但为了你的脸面和未来,我仍装着不认识,可是我真舍不得你,如今竟一反以前温柔,对我如此无情……的确使我非常心产能……”
“好贼子。”绣纹耳听真假难分之言,只气得泪珠双流,娇叱一声,道:“悔不该救你一条狗命,现在姑娘再成全你!”
说话中莲足疾点,身形猛扑,玉掌外叱,排出一股强劲,直朝文子正当胸卷去。
玉面神童文干正一见来势涌到,当即点足腾身,凌空左旋着地,避过绣纹双掌合击,接道:“你深悔适才不该救我,我何尚不后悔,认识了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种不干净的诬枉,和如刀戳心的污损,绣纹如何忍受得了,如此真假难分,不独清白湔洗不了,仲玉和慎芳,在眼旁见耳闻,也必信以为真,之后将何以自陈清白,又如何向亲人解说!
因之,绣纹气愤填膺,流着泪娇叱连声,同时索掌连飞,施展玄阴荡花掌法,招式如雨,疾向文子正周身猛攻。
而文子正一片凤掌劲里,施轮开独臂,配合轻功绝技,尽量闪避游走,兼而出招递式,勉强应付,当下,单凭一只独臂,怎是绣纹的对手未出五招,已然占下风。
但是,他却有恃无恐,尚依赖着那极为歹毒的暗器——“阴磷化肤液”,虽然使用的对象不是绣纹而是仲玉和慎芳,但到万不得巳时,也可作为救命急需。
这一场决斗开展,除了飒飒的掌风之声外,全场鸦没鸦静,“天府精舍”众人,屏住声息,望着正在腾纵溜转的两条身影。
尤其,精舍夫人厉蔚云对绣纹心存眷爱,虽然方才的纠纷,是真是假,犹在怀疑,但她对绣纹仍是特别关心,因为绣纹本身就是个令人可亲婉丽的女子,而且会照顾她的女儿,是以,杏目射电,静静地瞧着,娇若云雀的绣纹,脸上则露出竣峻的慈祥。
慎芳俏立仲玉身旁,目注激烈的决斗,由于文子正一派胡言,芳心对绣纹的观感,又变成新人物典型一外貌端方,内里放浪,因而非常遗憾,心目中玉洁冰清,庄重绝丽的绣纹姐,会是个朝秦暮楚的女子!
原也是,她是一个毫无城府纯良无邪的少女,对任何问题,只从肤浅处看,从不深入推断一件事发生的根本原因,和值得审思现象,便对绣纹产生了误解。
而仲玉更是一个只问现象不求根原的人,他没有深切了解绣纹的为人,也不想想她会不会,做出蒲柳残花的事,仅凭文子正一番装摸作样的言态,竟相信绣纹以前为大,这确是他们未婚夫妇间,突临的情感波折。
此刻,他像一尊木偶,迎风仃立,脸上毫无表情,盯着绣纹的身影,心里充满了嫉恨,憎恨,懊丧,而其眼神中,却显出爱与恨交溶的成份。
少顷,绣纹以功力的优势,仅只七招已把文子正逼得汗透衣襟,玉面苍白,牙关紧咬,猴似的跳溜不停,而在其迟缓的身手看来,三招以内不死也伤残。
然而,仲玉对这场即将结束的拚斗,没有喜悦,没有关切,只有绵绵的长恨,同时脑中在盘算三个难解决的问题! 第一,其目前的文子正,势必惨败,横尸此地不说,而死的根由,却因未婚妻柳浪花妖的作为,与事实揭露因羞愤即引起的,这种蒙羞之事,在“天府精舍”数十人之前,非但现下脸面无存,将来传扬开去,“洞天别院”声誉岂不污损?
第二,绣纹既已败坏乃母门风,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婚姻大事从此解除,自无疑义,但是否应该,即将她逐出,永不让其返回桃花源?
第三,她虽然贞操不守,甘作浪女,但想到为了自己吃了千辛万苦,孤身走黔北,也不无情份如返回桃花源之后,被乃母知悉此事,她还能活命?若让她孤身在外,无家可归此生何了?……
这三个问题,几经思虑,最后决定不让文子正丧生此地,以免“天府精舍”,口传笑柄,同时也不要绣纹再返桃花源,一则是难容忍其自甘下流,二则她或可保留残命。
就当仲玉正思忖之际,场中已接近尾声,此刻只见绣纹楣眉布煞,美眸喷火,一双手连挥带拍,已把文子正折磨得精疲力尽,内伤不轻,身形如同一片飘叶,在雪花似的掌势下,东荡西坠,有气无力,显已已至最后关头。
半晌,绣纹经这一阵狂怒运掌,把文子正生生折磨了一番,发泄了不少胸中之气,但她决不会放对方一条生路,是以,眼见文子正力竭精疲,受够了活罪遂动杀机。
于是,一声娇喝,回身似燕,右臂圈划,化格对方单掌,同时欺近其身前,迅即左臂一绕一带,已抓住文子正那只云袖,振腕一抖,“呼”地声中,直把文子正摔出三四丈,随之单臂平伸,准备施出震摄江湖的绝技一桃花铁印。
正当绣纹静臂弹指之时,倏闻仲玉一声大喝道:“且慢!”
人随声动,已自腾身一丈来高,接着飞身进扑,单掌含劲向绣纹遥空挥去。
绣纹正恨极而施杀手之际,那会防着有人阻拦,忽闻仲玉大喝,芳心大惊,正想回过身来,一问究竟,倏感一股巨大绝伦的奇劲,已如狂潮涌到。
来势疾迫,闪身不及顿被掌劲卷着,只闻“蓬”地一声,滚滚沙尘之中,飞起一条绿衣人影,宛如殒星下落,直摔去五丈开外,人未落地已“哇”地一声,喷吐鲜血飞溅芳草地上。
仲玉这骤然出手,不但快到无人觉得,而且由于嫉愤单掌之力的确不轻,绣纹既未防着,也末发掌卸劲,以其俏滴滴的身躯,如何经受得起?哪还不血溅罗裳?
这突然的变化,引起了全场众人,一阵骚动,都认为仲玉出手太重,尤其八姣九姝,莺噪燕语纷纷议论:“这文相公真太狠心,把那位绣纹姑娘伤得那样……”
“我看绣纹姑娘不是那种人,定是那家伙诬枉她,想挑拨他们的情感。”
“是呵!如果她是真那种女人,怎会气得哭呢?”
“我们去看看她吧!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语毕,一群红、黄、绿巧小人影,如同花丛中忙蝶,翩翩疾扑,齐向绣纹向旁落去。
第三十九章 为忠心玉颜遭贼毁
精舍夫人厉蔚云见她们纷纷扑去,也未加喝止,而其心中则又惊又痛,楞然木立,慎芳亦如一樽石像,悄然站在原地未动,她那苹果般地脸上,已挂着两条泪线,直直发光,大约想到了,绣纹对她的挚爱,因而惨然心疼……。
而仲玉则如失魂一般,玉立发呆,脸上却无怜惜之色,只巨睁星目,瞧着身负伤残,犹在喘气的文子正。
这时,八姣九姝一群少女,已围立绣纹四周,随又蹲下身去,投以同情而抱不平的眼神。
可怜的绣纹,此刻坐在地,一口手撑地持住身躯,另一只手扪住心口,秀发披散,一脸惨白,樱唇微张,轻轻喘息,而那双饱含凄楚的美目,正泉涌着热泪,和嘴角的鲜血,沐沐直往下流,但她仍不时朝仲玉,射出幽怨而迷惑的眼光。
倏然,那八姣之首的映雪,见绣纹伤得那样,遂亲偎上前,低声道:“纹姑娘,伤得怎么样了!我扶你靠在我身上调息一会吧!”
说着,徐伸双臂去,挽扶绣纹的腰肢。
但映雪的手还未碰着绣纹,倏闻仲玉一声大喝:“不要动她!”
这焦雷似的一喝,顿把映雪吓得一震,向仲玉怯生生望了一眼,不得已把手又缩了回来。
接着,又闻仲玉继道:“这种残花败柳的女人,还值得同情?……”
绣纹闻听仲玉之言,芳心更是惨痛难忍,想不到原是一番好意,却落得不清白不白的结果,挨了一掌不说,竟被指为残花败柳的女人!这难以解释的误会,将何以洗涤清白?触及伤心处,不禁愁肠百转,悲从中来,遂自嘤嘤啼泣……。
然而,她的眼泪却洗不尽,已成事实的污点,也难挽回原来玉洁冰晶的身誉。
可是她的凄情,却感动了八姣九妹,陪着纷纷落泪,慎芳也在轻声啜泣……。
这时,绣纹用袖抹一下嘴缘的血渍,把覆在脸上的垂发,向后一掠,抽声道:“玉弟……你为何要这样……折磨我……”
“哈哈。”仲玉冷笑道:“还有脸叫我!好不知羞惭!”说着,凤目一睁,朝文子正道:“这里不是你的死的地方,留着多活一月,五月中旬潜山聚会之时,便是你的死亡之期,赶快滚吧!”
玉面神童文子正冷笑一声,答道“居时文子正当敬侯大驾,断臂之恨必在你们两个小男女身上讨回补报……。”
说此,面浮诡色,向绣纹望了一眼,继道:“不过,你掌伤我纹妹,我还时会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