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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跌在旁侧的孙若春一声哑喝,挺然立起,想是不甘愿空怀断臂之恨,必欲加倍偿还,死而后已。就当哑喝声中,已拴起那支断臂,竟权充当兵器,飞身进扑,同时手挥断臂,一招“云罩寒山”疾向厉蔚云背心点到,口中则啸道:“贼婆,老娘不借一死,要和你拚到底。”
厉蔚云先闻孙若春一声哑喝,早巳心惊,待见老婆子身化黑影,自背后袭到。
于是,身形微侧,右掌聚力双吐,逼退方子彤一式“分水擒龙”,随之冷哼声中,莲足点地一弹,平空拔高一丈,迅即斜落回身,接近孙若春旁侧,抬腿飞蹴,直向其拦腰扫去,也喝道:“老怪婆,本夫人成全你。”
孙若春手挥断臂出招之际,只凭一股豪气,想找回一点面子,岂知,待自己身进招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已失去对方踪迹。
方想回身标横,重递招式,陡闻厉蔚云在身后发话,心中一急,顿时昏头转向,不知如何避法,正当惶惶然点地斜射,已被厉蔚云一腿扫着。
接着“蓬”地一声,夹着一声闷哼,孙若春的身躯,顿被抛起两丈。
恰时,方子彤双戟并举,式化“播云见月”,已向厉蔚云当胸攻到。
此刻,厉蔚云杀性正浓,刚扫飞孙若春,双戟已临胸前,当即提身上腾,避开来势,正与孙若春抛飞的身躯同时。
方子彤见绝招失机,末待厉蔚云吐气下落,忽忙双戟变指,一式“流星追月”连同身体,疾向对方背后飞扑。
厉蔚云身在空中,骤感劲风袭至,旋即吸气驻身,随之斜身一腾,射至孙若春冉冉堕落躯体旁侧,陡地伸手一挽,抓住步浪道婆的右臂,旋即运力,乘势往后一扫。
她这一招不仅出于心狠,故使老婆子分尸倾刻,而且也极其冒险,拿人身封挡迫体重袭。
因之,当即抓住孙若春躯体,向后挥挡之际,恰与方子彤那式“流星追月”的双戟相格。
但闻“刷”一声,夹着一声短促的惨叫,顿时飞爆一团血雨。
这挥扫之力,确非小可,方子彤也没防着她会有如此一着,是以耶老家伙溅得满头满身血污不说,甚且手中双戟,也几乎脱手飞去,人则为一股巨劲,迫得倒退一丈有余,落定埃尘,身躯摇幌,两臂酸麻不已。
再往地下一看,差点儿吓掉了魂,只见步浪道婆的身躯,已成四块,零零碎碎摔在地上,鲜血肠肚,满地都是,真是惨不忍睹。
当年横行河北,江湖恶名盛传的步浪道婆孙若春竟落得尸首不全的下场,却也是天网恢恢的报应。
可是方子彤惊见之下,早巳心裂胆寒,眼看这惨而怕人的结果,势将轮到他头上,而处在这种情形之下,既逃不了又不愿死,竟使得他形同木偶,立如僵尸,瞪着死白眼,饱含懊悔乞怜的神光,向厉蔚云云盯盯瞧着。
这时,精舍夫人厉蔚云已玉立当地,满脸鲜血破坏了她原来的美貌,变成一恐怖的凶神,嘴角浅绽冷笑,杏目闪着火焰,手里仍抓着,孙若春的一只右臂,头上那条长黑纱,随风飘拂,愈显得有种超然的追命夺魂之威。
这一连串紧张而残酷的变化,使仲玉三人,也为之怵目惊心,遂正慢慢向厉蔚云走去。
但绣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楞然玉立,黛眉紧皱,粉面蕴愁,轻启秀目,扫瞩着全场,忧其进行生死搏斗的飞跃闪纵的人群。
她正自叹喟,窃思亲人们的未来陡闻一声凄呼,剑破长空,循声望去,只见八姣已把简方云折腾够了,用点穴法使之不能动弹,双膝跪地,前后两人用力抵住胸背,另外两人各拉着简方云左右手,其余四人则围立旁边嘻嘻低笑。
此刻,只见那赏花居士简方云像受罚似的,被制着失去了抗力,脸孔泛白,两眼巨睁,嘴巴大张,正杀猪般地狂叫,而左半边脸至后头窝流血不止,敢情一只左耳已没有了。
少顷,其中一个少女走到简方云面前,低叱一声:“老乌龟,听说你专糟塌女子,今日可得到好报了!”
语毕,振腕挥力,“刷”地一声,简方云又是一声惨叫,一条右臂已齐肩削断,身躯不停发抖,哼声不绝。
绣纹只看得自是皱眉,摇头暗暗叹息。
接着,另外又走出一个少女,立定简方云身后,冷冷喝道:“你还叫么!这是替若干妇女报仇,等着吧!还有够你受的!”
说着,手拿薄刃柳叶刀,在简方云眼前幌了两幌,这一下更把那老淫鬼吓得大声惨叫,情知紧接着是什么节目了。
简方云正在惨叫之中,那少女手起刀落,只听“刷”地一声,老淫鬼的左臂,已坠落地上,鲜血直往外喷,人则昏了过去,但身体仍没倒,因为前后被刀抵住了。
绣纹望着这惨然的宰割,心道:“这群少女竟是如此凶残!她们也有这种可怕的天性?那老贼虽罪有应得,如此作法也太过火了……”
随之,倏听另一个少女道:“这老贼已昏死了,放了他吧!”
语音刚落,即见那少女莲足一起,“砰”地一声,已把简方云的身躯,踢飞三四丈,然后一阵轻笑之中,八条人影飞射,已向厉蔚云那边扑去。
绣纹见到这种情形,正立在那里发呆,忽听慎芳叫道:“纹姐,快来么,我们要凌迟处死,这姓方的老贼呢?”
她听慎芳如此叫她当然不能不去,何况姓方的是其婆母的仇人,身为儿媳焉能置身向外?待会儿就是执行得再惨也是不容背而不看的。
于是轻应一声,身形猛起,如一朵红云行空,已定立在仲玉身旁。
这时,只见方子彤跌跪在地,身躯微微发抖,老脸苍白,双目圆睁,眼皮一下也不眨,大嘴微张,正流着口涎,两只手爪在不停地乱抓,很显然;这是被一种点穴法制住所表露的痛苦现象。
在场众人都默不作声,一个个满面凝重之色,似乎沉入在极度的恶恨里。
少时,精舍夫人厉蔚云开口说道:“玉儿,方老贼既与你娘,也有不解之仇,那么我就让你处置他吧!”
仲玉恭应一声,旋又瞩目一扫,犹飞恶斗未决的人群,朝厉蔚云欠身道:“晚辈不愿冒昧,尚请伯母大人俯允一事!”
厉蔚云脸透慈祥,笑道:“彼此已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就说吧!”言态中对仲玉露出无限喜爱。
仲玉接着道:“晚辈想请伯母止住结束这场拚斗,那一帮人虽为非江湖,我们饶恕一次,给予自新机会,也算不违道义,不知伯母可否允从!”
厉蔚云闻言一怔,心道:看这孩子眉聚黑煞,眼透血孽,分明杀心深重,却是如此仁怀义胸,倒不知他命里嵌入了一个什么纯阴星宿。
但面对心爱的女婿,提出这种合理的要求,当然必须答应,于是,说道:“原以为消除这场干戈这不算请求,我答应你。”
说着,侧首朝晓霞,继道:“霞儿,你去传渝,场中一切拚斗,立刻停上。”
晓霞娇应一声,身若惊蝶,飘然而去。
绣纹站在一旁,芳心好生怪异:怎么这冤家突然又变得宅心仁厚了?是短暂地人性复活,抑是澈悟了杀孽?这位厉伯母此刻也显得分外慈祥,而那凶残的怪性,难道会与慈怀相溶和么?
这时,斗场中已平息干戈,由于长久的激烈决斗,也使得那群江湖袅精疲力竭不胜支持,默然坐地运功调息。
然而,这场生死交关的拚斗,虽已中途休止,但仍已重伤不少,“血雨寒屯”诸人除了通天鬼手尤明怀之外,均已伤痕累累,“潜山石府”的擎天叟和玉面神童文子正也受伤不轻,幸好没危及要害,否则,恐怕早巳完蛋了。
但“天府精舍”中的群英,虽占了上风,但在刀剑往来之中,也略受轻伤,不过,仍未减低雄纠纠的傲态,纷纷向这边跃来。
少顷,仲玉陡地腾身一纵,拔高二丈余,凌空打转俯身,宛如轻烟一般,直向场中落定,姿态美妙已极。
这一手轻功绝活,不仅使得精舍夫人厉蔚云又惊又喜,心里暗赞不迭,尤其四绮八姣九蛛,更是景仰万分,纷纷私议窃赞。
而天府亡魂和四巡总不但惊奇,而且惊异,不但怪异,简直有点嫉恨,暗道:这小东西不是捣毁“沉烟阵”的么,夫人非仅没责罚他,甚至对他特别眷爱,似乎或了我们的上帝,这倒令人解,他和咱们夫人是什么关系……
接着,继闻仲玉朗声发话道:“血雨寒屯和潜山石府的魔头,天府精舍秉江湖道义,不为已甚宽容你们,但以后不得再度为非,否则遇到我文仲玉手中,必予溅血横尸,赶快滚吧!”
语毕,他不管人家听清没有,也不管人家反应如何,竟自提身飞跃,如巨莺似的,落立精舍夫人身前,欠身施礼道:“晚辈放肆了!”
厉蔚云初见仲玉已心生喜爱,再经如此义纵同道,仁厚磊然,而且谦恭有礼,武功这么好,更是打心眼里喜欢。
于是轻声一笑,婉言道:“孩子真难得如此仁和,可是对我这个伯母不要太拘礼了,尽管随便一点……现在你就处置这姓方的吧!”
仲玉低应一声走近方子彤跟前,恨声道:“老贼,你—生淫恶多端,为非江湖,我文仲玉为湔雪母恨,要让你死个罪有应得。”
说着,单手平伸,五指连弹数下,立由指端射出,数十道劲风分向方子彤三六大穴射到,同时身动如风,绕至其背后五尺之地,暗提丹田之气,张口一次,喷出一股烈火般的劲气,直贯入其背心穴。
接着,只见方子彤连打几个寒襟,跪在地上发抖之外,身躯不断左右乱摇,而头部则不停地乱摆,像抽筋地像发疯,张着嘴惨叫不出。
之后,七孔已沐沐流出血来,而且两双手也已开始动作,鸡爪似的狂抓胸前,随之嘶嘶裂帛声中,整个前襟被他自己抓得破破碎碎。
这时,方子彤已失去本能控制,由于浑身血气逆行,奇经八脉根据破裂,加以胸中一团烈火似的气体,在穿流翻滚,致使五脏六腑,移动原位,形成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由于胸口奇异的痛苦所致,所以他用手不断乱抓,好像硬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似的,因之,他此刻的胸部,皮肉已然裂开,鲜血淋淋,肋骨外露,但仍自拚命抓着,似正被某种力量所驱使,竟不知痛楚,解剖自己的胸腔。
这便是傲霜玉姬私传给仲玉,惨厉绝伦的奇技,名叫逆经“蚀骨裂脏法”,先用本身真劲封住对方三六大穴,错乱奇经八咏,促使浑身血液迹行,然后提运丹田真气,直贯入对方背心,窜流胸腕,发生烈火烧灼的作用。
所以,方子彤拼命乱抓,自己的胸部再于体内血液逆行上涌,因而七孔流血。
这旷古未有的折磨,致令会名噪江湖四十年,恶行遍江南的方子彤,失去了人形,此刻,只见他五官七孔,全被鲜血凝住,若似一块血脸,花白胡须,也已染成紫色,胸部则血肉模糊,根根肋骨显明外露,像一整块排骨。
但他的身躯仍摇幌不停,似乎是非常有劲,头则一阵慢一阵快,狂摆不休,慢时尚看得出,他那惨然恐怖的模样,快时只见一个红葫芦,呼呼乱摆,而两支手猛抓胸部,好像非要把自己的肋骨统统给搬断不可,其形其状,真是惨绝人了,不忍睹目。
不过,以他蹂躏妇女的罪恶来说确是受之不亏。
一幕单人表演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