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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娘再狠再毒,纵是杀尽天下男人,也不敢动你一下的呀!”
绣纹看着听着,也是心有所感,陪着滴泪不已,同时才明白乃师刚才那种失常举动,原来这少年竟是她久不聚逢的儿子。于是,芳心不由暗喜,因为这不但将使残酷绝世的乃师际此,有一个大的转变,而且从今以后,也不会再寂寞了,旋见仲玉仍昏迷着死,猛地警悟,向前问云霄轻声道:“师傅,您何不先为这位师兄解开穴道!”
云霄精灵一生,如今却被人性的洪流所蒙没,悲伤之中,竟忘了先给儿子解开重穴。于是,轻唔一声,停止哭泣,遂即素手轻挥,如片片飘雪,又在仲玉周身各要穴拍了一遍。
然后,盘膝坐在仲玉头前,用手抓住其“百会穴”,闭目养神,遂运至高内力修为,集聚本身功力真元,化为巨般热流,直向仲玉骨向导送。
到底是母子情份,她这—番苦行运功,强集本身真元,导入仲玉骨内,不但已使仲玉鞭伤润肤生肌,况且不惜自己绝高修为,已把内家功力传导与仲玉,无形中使仲玉的内外功力,霎然间又增加不少。
绣纹如何也不知乃师正在做什么,因此,眼是瞧着,而心中则好不嫉羡。
约莫过了整刻时间,云霄脸上已微出沁汗珠,神色也显出非常疲乏的样子,旋即收掌,跃下榻来,坐在仲玉身边呆呆地端详不休,似在欣赏自己精心杰作—般。
过了一会儿,仲玉已慢慢苏醒过来,启目一望,见适才毒打自己的恶煞妇人偎坐在身边,脸—上虽已消失恐怖的狞相,但所表露的慈爱与微笑后面,又将有更毒的手段出现,余悸扰存,怎会被一丝微笑而冲淡?
因此,仲玉愣了一下,忽然挺身坐起,觉得身体并末被制,而且似较前更轻捷,不由满腹狐疑……呆瞧着云霄,心下却以为眼前妇人慑于生母之威,故而改变了态度。
云霄见仲玉现出惊疑之色,当即微笑道:“玉儿,你既是来探望为娘,为何不先拿出翠玉锁来?使得你冤枉受了一番痛苦?”
仲玉见云霄一副言态,俨然以母亲自居,不由疑惑骤生,真想不到眼前这位毒如蛇蝎的妇人,竟是自己的生母,若然,则是多么不幸?但愿她是假充的。
于是傲然说道:“你不是我的娘……”
云霄慨然道:“玉儿,难道你不信?你胸前的玉锁下边,不是刻着云霄两个字么?那正是为娘的名号……”
说着移坐过去,握住仲玉双手。
仲玉—听,不由愕然,心道:“她果真是我的娘了!”风目吐射异样的光芒,怔怔瞧了云霄一回,徐徐低下头去,猛想起了刚才那顿毒打,心忖道:“自己若非身怀信物,岂不被活活处死?那么以前不知已有多少人,死于这洞天别院之内,难怪玉面神童骂她是女魔……如果母子相认,虽不会被荼毒加身,但是有何颜面承认是女魔的儿子?……”
说句话,大约伤透了云霄的心,儿子不认母也罢,竟然也说这是恶毒之地,而且他也以为自己是个女魔,当即面粉含煞,秀目喷火,身形微动,已欺至身前,沉声道:“玉儿,你说甚么?”
仲玉见母亲又恢复凶煞神态,心下已知,适才顶撞太过分,身为人子,为何恁地放肆,但是,他是个坚决而倨傲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口,见母亲含怒喝问,他仍朗声答道:“江湖上都骂你是女魔,你是女魔……”
云霄听罢一震,当即银牙紧咬,大声喝道:“小畜生。”倏地素手反挥,快如电火,“啪”的一声,脆响声掴在仲玉脸上。
这一下,仲玉是嗔怒出手,掴得仲玉一连几个踉跄,顿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右脸肿得老高,瞪着痛苦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云霄,泪水则如两道瀑布,顺腮下滑……
绣纹被母子俩这突然的变故,更惊得如同混塑木雕—般,不知如何是好。
云霄见仲玉被自己一掌,掴得实在不轻,心中一疼,忙又向前伸臂去扶,口中唤道:“玉儿……”
岂知仲玉身躯一闪,避开双臂,掉头转身,径自夺门而出。
就在此时,红影疾射,绣纹已拦在仲玉身前,原来绣纹见仲玉闪身离去,当即一摔娇躯,抢在仲玉身前,打算劝慰几句,以使他母子重聚,方待开言。
倏闻云霄一声长叹,道:“纹儿,留他不住,随他去吧。”
语气是那么悲凄,是那么失望……
绣纹不好违拗乃师意思,当即闪身—旁。
仲玉则回头望了云霄一眼,似留恋,也似不屑,然后身形一晃,出门而去……
少顷,云霄似有所悟,侧首向绣纹道:“纹儿,你赶快去,送玉儿一程,以免他又误入树阵。”
绣纹轻喏一声,扭身穿出门去……
仲玉离开静房,扑出前厅直向大门奔去,但出得大门,却不知如何走法,只见前面树木密排,小径交错,心知必有奚巧,如走错—步,又将陷入绝境……
正在踌躇之际,忽闻身后有人轻声道:“随我来吧。”
第 四 章 行侠义怒惩鬼母
仲玉掉头一望,见是与母亲在一起的少女,当即也不开腔,冷冷地注视着她,当然这是傲而无言的期待。
绣纹当下也保持少女的矜持,向仲玉略瞥一眼,身形倏起,宛如艳蝶回空,领先朝一条曲径奔去。
仲玉也跟在绣纹身后,展开轻功绝技,衔尾飞驰。
这两人在树林中,一前一后径自腾纵,恰似鸳鸯追逐,又似双蜂飞嬉,但谁也不说话,默默地各自点步射跃接羽而去。
过了不久,巳越出了红晖耀眼的花海。前面是一条大路,绣纹停下身来,掉头向仲玉道:“前面便是官道,以后如果想来,依着刚才来路就行,不远送了,但请吧。”
仲玉道:“顺着此路,有劳你了。”其实睑上毫无谢意。
说完,身若星飞,已凌空平射而起,顺着大路扑去。
绣纹望着仲玉的身影,渐渐消失林木之中,轻叹不已。
在她那轻喟声里,也似蕴藏了无限幽怨,和一种少女微妙的感慨,由此可见,她已恋上了仲玉……
他愣了片刻,绕转身向来路疾驰而去。
仲玉一路飞跃,心中泛起不可言状的情绪,而且沉重极了,皆因,满腔欣喜不远千里探寻生母,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是江湖恶名远播的女魔,虽然乍逢之下,地似乎改变了许多,或者已启蒙母性的仁慈,但是却不敢相信人类的突变,真会那么快……
然而,他固然对云霄,已有很深的成见,可是母子的天性,是不可以因而断绝的,是以他仍惦念他的母亲,尤其自己一番恶言顶撞,更感到深深内疚……
未及,他踏上了通往贵州的官道,但是又愣住了,心忖:往哪里去呢?就如此流落江湖不成!四海芒芒,有亲不可投,真是如同一时飘萍了……不由感慨万千。
方当思忖,陡由前道飞驰过来几匹健马,那年头骑马赶路是常事,他也没有留意,仍自伫立道边,彷徨着应该何去何从。
转眼间,飞驰过来的健马已擦身而过,扬起满天尘土,同时噪起一片莺声燕语,他不由放眼望去,却见五个女子,而其中一个,正驰蹄回身瞧着自己,他从来就不大理会女人,一见对方深深注视自己,顿生反感,心道:“这女人怎么回事,恁自瞧着人作什么,真是不认羞的祸水……”
当即瞥了一眼,转身向贵州方向飞跃而去。
陡地,突由身后传来衣袂飘飘之声,接着“呼,呼,呼……”越头掠过五条黑影,快如流星过天,人影欢处,身前两丈之地,已排列站着适才马上的五个女子。
于是,他猛煞身形,停步玉立,凤目凝视着她们。
那五个女子,年龄均在三十左右,全是一致的黑色罗裳,肩拖大红披风,身材虽肥瘦不一,但个个却是杏睑桃腮,肌肤欺霜赛雪,盈盈亭立,秋水透威,却是风华千种,仪态万千。
但,在她们脸上,找不出一丝可人的笑意,眼睛也寻不出一点娴静与和平的柔晖,她们似乎共同有着绵绵怨恨,俏脸蛋都蒙上—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色。
仲玉真不解,她们这是为什么?个个寒芒变射,如临大敌。
少顷,五个女子互示眼神,倏如惊蝶般散开,把仲玉围在中心,好象众星拱月似的,仲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怔住……方在发话,陡闻其中一女子厉声道:“你可是名叫文子正?”
仲玉心中一惊,知道又是上场误会,当即答道:“在下文仲玉,并非文子正,想是芳驾认错了吧。”
“胡说,我早就认识你,还错得了。”
“我们五洞联袂,追踪你数十天,不想都被你中途溜脱,今天可得乖乖地跟我们走。”
“别害怕,不会加害于你。”
“呆着怎地,再溜也不行了。”
仲玉被这—番莺声燕语围住,实在有点不耐,看情形非强迫自己随行不可,说不得又要费周折了,当即朗声:“不随你们前往又待如何?”
鹂音甫落,人影飘闪,“呼”地一股劲风,直朝仲玉当胸涌到。
仲玉见这发话的女子,说动就动,抡打就打,真是不可理喻,当时也被激发傲性,忽见奇功迎面袭到,身形微起,凭空拨高一丈,让过骤然一击,飘落当地,长笑—声,道:“好吧,就请芳驾五位一起上吧。”
顿时脸浮傲然,凤目含愤,力聚变臂,严阵以待。
五洞观音乃是当今武林之中,最难缠的五个魔女,平日傲性横发,生就吃软不吃硬,虽然眼前的文仲玉,在她们来说非常需要与之合作,但文仲玉那种野马难驯的怪性,说话,又是那么枉傲,也不由得芳心爆燥,再见仲玉竟敢空手挑战,哪还顾得乃师的吩咐,或此后的结果?于是,莺叱燕喝骤起,身形同时移动,正条身影绕着仲玉,团团直转,但,她们步履之间,互相之间是有路数的每人身法除了互为交错穿插与外,而脚底下各踩着,五种不同的迷踪步,如此一来,五条身影,顿时变成了数十条飘忽不定的人踪,真似一群惊蝶飞舞。
仲玉此刻被围在中心,顿觉四周人影疾闪,衣袂飘飘,宛如无数的女人踪影,在狂驰腾飞,把自己包围得水泄不通,尤其五洞观音各人都身穿黑色罗裳,披着红色斗蓬,飘忽之际,红黑二色映着金色的阳光,直搅得仲玉眼花缭乱,心想:这是什么阵式?倒也有点神奇!但仅凭如此绕着团团转,却也奈我不得!岂知,就当他忖思之时,倏闻一声娇啸,五个观音身法又变了,大约她们也知道,仅是“五形梅花连环”阵式的起式“闪影迷踪”,尚制不了这狂徒,于是一声呼啸,已然发动“五形梅花连环”
连式,第二图“迷踪飞腾”,这一下,情形可大大的迥异了,顿时,人踪不但仍在疾转,而且每条身影,间歇交互腾空,成波状环绕,同时不断遂行方位变化,斗蓬扬起朵朵红云,宛如漫天姹幕,而十只素掌,则连翻挥拍,发自不同方向的奇劲,齐朝仲玉身上袭去。
仲玉被围在中央,恰似一朵梅花的花心,而四周掌风分袭,人影飞腾,当下也不免有点意外慌措因为四面受敌,闪避直感困难,而五女的掌劲,不但威猛凌厉,功可摧枯拉朽。甚至她们之间,均各有一套诡异的掌法,同时施展出来,正如其脚底下不同的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