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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言姣蓉伏在慎芳身上,马婉吟以身躯,紧护着仲玉,喃喃呓道:“芳姐姐,我已知你和玉哥哥的关系,……为了他,所以我挡护你……不让暗器伤着……”
“少院主呵……这是我马婉吟,对你的真情……如果能活命,只记着我就是了……”
这时,公孙子阳见她两人,已双双倒地,冷笑一声,身形猛起,扑到仲玉身畔,俯身想先抓起马婉吟,准备交人挟回山去。
但他的手刚触到马婉吟的衣衫,陡地一丝黑影夹着锐风,自斜里射到。
急切间,公孙子阳身躯微侧,打横飘过数步,才躲过断腕之险,而那丝黑影,却撞在一块小石碑上,“当”地一声,火花石屑飞,坠落在地,原来是江湖上,令人见而丢胆的暗器‘铁桃化。’公孙子阳瞥见,大吃一惊,暗道:“糟了,这女魔亲自前来,事就难办了……。”
随之一声娇叱:“老贼,休得无礼!”
声落人到,仲玉身侧,已停立一位身穿绿色罗裳,背插宝剑,青纱覆面的女子,身材巧小玲珑,玉立盈盈生姿,虽看不见其容貌,从其姿态可想见,必也是个娇美如花的女子。
公孙子阳启眼打量一回,心下惊讶而又奇怪,惊讶的是这女魔果然武功高绝,不但腕力奇大而且轻功尤其惊人,但他奇怪的是云霄女魔的年龄,也是四十余岁的人了,却为何尚穿着华丽的服装!敢情这老头,从来没见过云霄本人,只闻其响当当的大名,今见云霄的成名暗器,竟以为是她本人现身。
其实这并不是威名四播的云霄,而是孤零凄苦,柔肠寸断的鄢绣纹。
她自被仲玉气走之后,既不敢回桃花源,见乃师面陈一切,惟恐云霄闻之伤心,而使其母子更生隔阂,又不愿与仲玉见面,生受冷嘲热讽,增加无谓烦忧。
这种女子就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尽管自身承受,不可久耐的冷寞,种种艰难困苦,只压在心底,不作相反的轨外行为,与得不偿失的报复。
凌晨,在前瞻亭外,惊鸿一瞥似的现身后,费了不少的精力,才进入连环峰下,正当公孙子阳将她打量一回,嘿嘿一声冷笑,抱拳为礼,说道:“不知院主芳驾蓓临,老朽有失远迎,尚请原谅。”
绣纹冷哼一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阴计残害本院娇姝?”
公孙子阳干咳一声,欠身道:“老朽复姓公孙,贱号子阳,现掌本屯运谋院,至于这场纠纷,原是令郎和众千金,混入本屯禁区,仰仗院主懿威,企图胡作非为,才致这般结局。”
这老家伙对云霄想是非常畏惧,竟将绣纹认作本人,倨态阿谀,制造谎言,颠倒是非,言外之音,似求其罪减三分。
绣纹见他那副奉承的样子错认自己是乃师,心中暗暗好笑,但臻首环侧,秀目微启,见仲玉和一个白衣少女,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以及马婉吟和另外一个少女,浑身血迹昏死在地,一片凄惨景象入目,芳心一痛,珠泪纷纷。
尤其,见五个洞主,被五个老者逼得步步后退,阴象环生,苦于自己只有单身一人,救得这边顾不了那边,心中好不焦急。
于是,暗地里打算,还是先救这边再作道理,当即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公孙掌院尚意欲何为?”
公孙子阳面色一整,接道:“贵院无端凌伐本屯,而且伤亡本屯高手近百名之多,在江湖道义上殊属非是,贵院虽也有伤亡,但仅三四人而已,如照一命还一命来算,贵院恐怕承受不了这场血债……”
绣纹见这老头滔滔不绝,好象一言难尽,心中好不急煞,当即插道:“你们要怎么样?快说。”
第十九章 生死一线突降玉罗刹
绣纹方当掣剑之际,陡闻一声慈祥的召唤,正值这危险难解的时候,芳心好不惊喜,迅即凌空回身,来一个巧燕斜翻云,翩然落地。
同时,一股奇劲乍涌,如同山崩,公孙子阳在呼风声之中,被荡去数丈远,巨眼飞星,楞立当地。
就在公孙子阳荡飞甫立的当儿,场中已立定一个,身穿玄色罗裳,头披黑纱,面貌清瘦的中年妇人,煞眉聚梢,目露凶残怒视着公孙子阳。
这凌芒似的眸光,直把这老家伙,盯得心惊肉跳,错愕惶愧不已,暗道:完了,这杀人不泛眼的女屠夫,怎么也赶来了,非但今天这档子事,难讨到便宜,而且她若要乘此时,了解十五年前,长白山伤夫之恨,我这条老命,准保不了。
此时,绣纹急步向前,朝那中年妇人盈盈裣衽,道:“绣纹拜见师伯,您瞧,玉姐她们落得这样了……”
说话中,秀目含泪,凄苦万状……
这中年妇人,正是幻影罗刹玉娇龙,自踞虎谷与文仲玉分手后,遂携爱徒言姣蓉,即往桃花源与云霄会面,师姐妹忱谈数日,旋即受托携徒赶来黔北,谁知在途中,又遇“欲仙幽苑”苑主,赏居士简方云,为着当年旧仇,展开一场生死争斗。
因此撇下言姣蓉,单身一人逗留黑水溪,当她袖伤简方云之后,同时接到云霄水火灵鸠传音,获知桃花源在三日之内,劳山阴风使者,云雾山四略狂人,黄山淫魔方子彤,点苍山主林啸风,侵却“洞天别苑”,是以她才火急赶来连环峰,急召仲玉和六洞主疾返桃花源对敌,恰遇着绣纹拼斗公孙子阳。
她闻听绣纹之言,心中微微一震,敢情她才知这悲惨的结局,己方也是损失惨重,当即稍一点头,罗袖轻拂,把绣纹托扶起来,默默无语,瞩目那边正在作生死之拼的六洞主和满地死尸……
然后又凝视着已经昏死和受伤深重的仲玉等四人……
当她见到言姣蓉满身是血,一袭白色罗衣,染成了紫褐色,头发披散,伏在一个陌生白衣女身上,似已死去,而仲玉身上,也伏着一个红衣女子,蓬头漓血惨不忍睹。
顿时,万箭穿心痛如刀绞,一种抵犊情深的冲动,泪珠滴落如雨,旋即慢慢走近言姣蓉身边,把娇躯扳过来,蜷卧在草地上。
只见言姣蓉面红如火,唇似黑墨,面貌异样,气若游丝,肩、胸、腹等处,钉着几支飞蝗毒箭,紫红色的鲜血,正从刀口处,潺潺外流,真是可怜悲惨。
幻影罗刹玉娇龙乍见之下既痛心又惊愕,当然,她已看出这毒发的现象,除了独门解药之外,只有当年傲霜玉姬,所炼就的“冰连澄心丹”与天山神翁凌进斗,所炼就的“雪兰回天粉”方可起死回生。
但如今,傲霜玉姬已四十年未履江湖,不知所踪,而天山神翁凌进斗,亦是数十年销声匿迹,解毒灵药何处去求?在目前说,只强迫“血雨寒屯”交出独门解药了。
然而,她见爱徒那样,不由肝肠痛断,竟忘了大敌当前,情势危急,只一面流泪,一面为言娇蓉拔出毒箭,擦拭血渍,陡地一声凄嚎:“蓉儿……”
双手环抱言姣蓉身躯,自在轻声唏啼,流露出人间至亲至爱的情感……倒把公孙子阳……搁置一边了……
也难怪,言姣蓉是她似若生命的弟子,如今见到这般惨状,怎能不亲情毕露,痛极伤怀。
而绣纹见义姐以身体维护仲玉,乃至身受箭伤,因此一半感激一半酸楚,所感激的是,马婉吟舍身救仲玉,恩同再造,而酸楚的是,测知他二人,必已产生浓密的情感,如今却又落得香消玉殒。
这两人在她的情感天平上,都有极重的份量,一个是情如手足的义姐,一个则是未婚夫婿,天下最惨痛的事,不过于情感的缺失,挽回无望,现在因保存了夫婿,却失去了金兰闺盟,确也令人心惨意沉。
因为,她察出仲玉只是身中花毒,生命无碍,惟对马婉吟所中的毒箭,不但身无解药可施,而且连毒名也认不出,内心侥幸与遗恨交织,已使之浑噩无措。
这时,她泪流粉面,喂仲玉吃过一粒药丸,便伏在马婉吟身上,哀哀恸哭……
顿时,场中又成了掩旗息鼓的形势,杀气低沉,哀声袅袅。
公孙千阳和十几个高手,竟也为眼前的景况怔住了,照他们往常的行为习性来说,眼见对方伤亡惨重,疏于防范之时,这该是斩草除根的机会!只要一举而上,万箭齐发,岂不圆满结束。
但是,不知他们忧虑什么,是天良复生,抑是正道启萌,一个个目瞪口呆,怔立一旁,好象真是局外之人,作无意义的壁上观。
少顷,公孙子阳想到了,此时在目前,决不会善罢,因为,他知道江湖盛传的幻影罗刹,不是好惹的,而且自己曾身受其劫,当年若不是负伤之后逃得快,如今焉有安生?今番地爱徒受此重伤,岂肯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思此,更是胆寒,因此萌起避退一舍的动态,暗忖:对她们施予暗算,以其绝高身手,必难得逞,反而会死到临头,不如暂缓避一时,待屯主莅临,再作计较。
于是,主意打定,掉首朝身后众高手,用眼示意,令其潜身退去,当然那些劫后余生的高手,焉有不会其意之理,落是安然逃命,随即身形缓退,陡然四散飞射,如同一群惊鸟投林,向山下树丛中跃去。
跟着,公孙子阳也腾起身躯,殿后接尾迁纵。
但,未待他启步一丈,陡闻幻影罗刹娇喝一声:“老贼休走!”
声起人动,只见玄影一闪,已拦在公孙子阳身前,睑浮杀机,告眼圆瞪,恨声道:“当年袖下亡魂,罪恶深重,不知悔改,如今又伤本门弟子,新仇旧恨叠结,真可谓万死不足以赎……你且说我徒儿,身中什么毒箭?真有无解药?快说!”
幻影罗刹想是愤恨过极,说话不但声色俱厉,近平咆哮,而且言态之下,端的凶猛,根本不像一个慈怀似的女人。
因此,把公孙子阳只吓唬得内心狂跳不已,顿感生命大受威胁,处于当此情形,不得不随风转舵,乃呐呐地道:“玉女侠且请息怒,老朽确不知这群后生。是芳驾师门弟子,只当全是身属洞天别苑的未举。”
“胡说!”
幻影罗刹怒插道:“洞天别苑也是本门一派,岂是你们绿林道好惹的。”
公孙子阳。唯唯接道:“洞天别苑虽是贵师门一派,但与本屯有一段宿怨未了,今日这场结局,老朽原是奉命而为,何况本屯死伤近百了,也不能说是天意,如今,老朽愿奉献解药,速治高足五毒飞蝗箭伤,其他未结之事,尚待敝屯主亲裁!”
说完,向前躬身递过一瓶药丸,旋又接道:“这是五毒箭的独门解药,内服外敷,灵验异常……至于当年误伤尊夫之事,确因老朽一时失手,至于令他坠岩身亡,如今扰在愧疚,其是非曲直,但凭芳驾详察后,再行了断。”
幻影罗刹见公孙子阳语意中肯,态度恳切,不象虚音伪装的样子,待见满地死尸,对方果然伤亡不少,而且独门解药已经到手,是以,胸中之气也消除大半,再思及当年血仇旧恨,原是自己丈夫错在事先。不能全归咎别人,真要了断也只有待以后再说,眼前救人要紧。
正虑忖间,陡地空中响起几声:“咕咕,咕咕,咕咕!”急促的鸟鸣,出现一只凤头红羽,大若鹰隼的奇鸟,振翘绕空飞翔……
幻影罗刹冷冷地道:“那么今日这场纠纷,你将如何处理!”
公孙子阳接道:“今日这场未了的结局,本屯断不能善罢,至于如何处理,还待敝屯主裁决。”
幻影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