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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叶红人刀同时飞出,亚马也尾随而起,两人在空中一触即分,双双落在地抡枪上。
叶红依然钢刀在手,而亚马的竹竿却只剩了半截,叶红甚为得意,刚想昂首大笑,却急忙把笑声咽了回去,人也连连倒退了三、四步。
原来这时他才发觉,被自己斜斜劈断的那根竹竿的尖端,正如一杆枪似的停在自己胸前,只要亚马将竹竿往前一送,后果将不堪想像。
亚马当然没有动,只眼眯眯的瞧着他,好像正在欣赏他惊惶失捂的模样。
叶红舒了口气,道:“好一招‘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江湖野马’的‘断虹魔枪’可比袁紫琼的‘断虹枪法’高明多了。”
亚马一惊道:“你跟我老婆动过手?”
叶红说道:“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金三娘。”
亚马将半截竹竿一扔,道:“我想你当时一定是做了甚么坏事,否则我老婆不可能出手。”
叶红迟疑了一下,道:“其实也没甚么,我只不过多跟卢二小姐说了几句话而已。”
亚马听得捧腹大笑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动起我大姨子的脑筋来了。”
说完,指着叶红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鼻涕都笑了出来。
叶红一声不响的站在原地,直等他笑够,才突然喊了声:“小耗子。”
小耗子吓了一跳,愣愣的望着叶红,也不知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叶红道:“麻烦你再替他找根棍子来,这次要找结实一点的,最好是枣木做的,免得一砍就断。”
小耗子抓着脑袋正在为难,高处忽然有人道:“你们看这根怎么样?”
说话间“索命金钱”钱红已自墙头一跃而下,手上居然抓着一根腊杆枪,看上去果然很结实,而且极可能是枣木的。
亚马瞧了那杆枪一眼,道:“你又跑来干甚么?这次又想耍甚么花样?”
钱红将长枪一抡,道:“这次甚么花样都没有,我是专程给你送这个来的,你不要瞧不起这杆枪,这是我刚拿八两银子才从‘四海镖局’的何镖头手里买过来的,我出他七两半他都不卖。”
亚马想了想,忽然摇头笑道:“你拿回去自己用吧,我不想承你这份情。”
钱红急道:“这笔人情不算,我是心甘情愿送给你的,总可以吧?”
亚马瞧着他,道:“奇怪,你为甚么变得如此好心肠?有没有特殊原因?”
钱红扫了叶红一眼,道:“其实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原因,我只是不太喜欢这个人而已。”
亚马打破砂锅问到底道:“你为甚么不喜欢他?是不是跟他有过节?”
钱红猛一跺脚,道:“好吧,既然你一再追问,我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他的名字……而且他也不喜欢我的名字,前两年他居然派人通知我,硬叫我改名字,你说像话么?我‘索命金钱’钱红,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他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礼?”
亚马恍然道:“你叫钱红,他叫叶红,原来你二人的名字犯冲……既然如此,你为甚么不给他点厉害瞧瞧?”
钱红叹道:“我本来也想赏他两文,可是孙大叔却不准我轻举妄动,我有甚么法子?”他嘴里的孙大叔,就是姓孙的老头儿“神偷”孙不空。
亚马笑笑道:“好吧,我就为你出口气,不过你要弄清楚,以后是你欠我的,可不是我欠你的,行不行?”
钱红忙道:“行,行,只要你替我狠狠给他几下子,你说甚么都行。”
亚马这才接过腊杆枪,在手上掂了掂,面对着叶红道:“这次你可要小心点,这一杆和刚才那一竿的滋味可是完全不同了!”
叶红却瞧着亚马后面,摇手道:“今天恐怕不行了。”
亚马诧异道:“为甚么?”
叶红咳了咳道:“有个讨厌的人来了,我不想见他,所以我要先走一步。”
说完,回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咳嗽。
亚马转身一瞧,只见一顶小轿,自远处摇摇晃晃的奔了过来,轿里正有人喊着:“都是自己人,住手,住手!”
小耗子大吃一惊:“哎呀,是江大少来了。”
钱红一听,招呼也不打一声,纵上屋顶,飞跃而去。
突然间“神偷”孙不空也出现,伸手拉住亚马道:“快走,我们有任务在身,用不着跟这种地痞流氓、地头蛇打交道!”
亚马眉头也不禁一皱,轻轻挣脱了他,一面大声道:“小耗子,赶快把金子收起来,咱们走。”
眼看江大少的小轿已经近前,孙不空似乎已等不及,匆匆先走了……
片刻间小耗子已将金子捧到亚马面前。
亚马沉吟了一下,道:“小耗子,有劳你们弟兄跑一趟,帮我把这包金子送还给‘微笑’金三娘。”
小耗子一怔!道:“这是我们赢来的,为甚么要送还给她?”
亚马道:“‘断刀浪子’是个好朋友,我们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小耗子嗫嚅着道:“可是……可是……”
亚马一面望着孙不空的背影冷笑,一面道:“你放心,我答应你们的绝对少不了。”
小耗子道:“是不是想办法再赢回来?”
亚马摇首道:“这次不是赢,是赚!我敢向你保证,这次至少也要替你赚两倍回来!”说完已一溜烟而去,只剩下小寡妇与屏儿姑娘两个女人,在此气得跺脚。
亚马踏着轻松的步伐,穿过江家祠堂边的一座小树林。
夜风阵阵,树影婆娑,林内隐含着浓烈的肃杀气氛。
走着走着,亚马突然停住脚步,他没看到甚么,也没听到甚么,但是他有种敏锐的感觉,感觉出林内躲藏着一位不受欢迎的朋友。
果然,他那种特殊感觉还未完全消失,只见到红带飘动,紧跟着“鬼捕”李公度从一棵大树后面现出身来。
那条深红色的腰带,以及悬挂在腰带上的铁牌,等于是“鬼捕”李公度的独家招牌。
亚马淡淡一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头儿?请问有何见教?”
李公度道:“我是在保护马大侠的安全,自从你离开赌场大门开始,就已处处危机,这一点马大侠心里一定明白。”
亚马道:“听李头儿口气,好像整个江湖的英雄好汉,都要杀我似的,大概李头儿是在开我的玩笑吧?”
李公度道:“不是开玩笑,我很正经。”
亚马笑笑道:“自从我离开赌场开始,李头儿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跟踪我?”
李公度道:“不错。”
亚马道:“那你就应该明了一切经过,我在赌场所赢得的黄金,全部都叫小耗子替我还回去了,身上连个铜子儿也没有剩下,像我这样的穷光蛋,还怕被人谋财害命么?”
李公度含笑道:“马大侠,我看不是我在跟你开玩笑,而是你在李某面前故意装糊涂……”
亚马道:“你应该说我真的糊涂,李头儿,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有话就请你明白告诉我吧!”
李公度神色严谨道:“我想他们是为了残月环。”
亚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道:“我以为是甚么不得了的事,原来是为了那个东西。”
李公度睁大了眼睛,道:“这件事情还小么?”
亚马淡然道:“那只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而已,根本就算不了甚么。”
李公度对他端详再三,看不出他是故意装算,但又不敢相信他是真的这样洒脱。
亚马又道:“李头儿对残月环有兴趣么?”
李公度摇了摇头,道:“我对残月环不感兴趣,只想循线找到它的主人。”
亚马含笑道:“所以你就盯上我,希望因今晚残月环两次出手,而引出了它的主人,好让你捡现成的便宜,对不对?”
李公度爽朗一笑,道:“李某的确是有这个意思,顺便保护马大侠的安全,当然也是实情。”
亚马微笑不语,李公度紧接着道:“当然,以李某的这点三脚猫功夫,竟说要保护‘江湖野马’亚马的安全,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但是,明枪容易躲,暗箭难防。马大侠不妨当作身边多带一双眼睛,我想应该不会有甚么妨碍。”
亚马道:“多谢李头儿的美意,只怕一旦凶险来临,等到李头儿准备出手抢救时,我的吃饭家伙早就跟我的身子分了家。”
李公度听得神情一愣!
亚马抬手朝两丈远处的树梢上指了指,道:“那里埋伏了两名准备狙杀我的凶手,可惜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李公度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林内光线虽暗,但是透过树梢的隙缝,的确着到了两条半蹲半趴的人影。
亚马接着又道:“看来我的运气倒还不坏,如果不是那位仁兄替我铲除了这里的陷阱,怎么还能在此和你聊天。”
李公度没有理会亚马,就在原地一个“旱地拔葱”像只狸猫似的窜上那棵大树。
谁知突然闷哼一声,又从树上倒栽下来。
同时只见一个身影,一式“飞燕投林”越过李公度头顶,轻飘飘的落在亚马面前,只凭这种轻巧的身法,就已不难猜出此人正是分开不久的“神偷”孙不空。
不论孙不空在何处现身,手里总会拿着那根三尺来长的旱烟袋,现在也是一样,不过,所差的是烟袋窝只冒青烟,而不冒火。
不去吸它,当然不会冒火。
烟袋窝不冒火,眼睛却在冒火。
他盯住了李公度,眼睛在冒火。
李公度也盯住孙不空,眼中也在冒火。
二人就向斗鸡一样,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亚马哈哈笑道:“‘鬼捕’‘神偷’今日总算照面,有好戏看啦!”
李公度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腰刀,孙不空却突甩也不甩他地调头奔向亚马。
这位名震江湖的第一神偷,此刻竟然哭丧着脸,额头上直冒汗珠,冲着他悔恨交加,道:“马大侠,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给你磕头赔罪……”
他可不是说着玩的,话没说完,便要跪在地上磕头。
亚马慌忙将他托起,惊讶道:“孙老,你这是怎么啦?我可承受不起,有话慢慢说,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孙不空张了张口,话没说到正题,竟又懊恼连声:“这,这叫我如何说得出口嘛?这件事不仅将我‘神偷’那块招牌砸成粉碎,而且连累了马大侠,连累了司徒姑娘,我该死,我混蛋,我……”他那神情,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亚马急忙帮他扶正了手上的旱烟袋,将烟嘴塞进他的口中,道:“孙老,你先抽两口烟,定定情绪,不管栽了多大筋斗,不论闯了多大的祸,说出来,好让我们仔细面量,光着急是没有用的……”
孙不空倒也听话,用力“叭叭”地一连抽了几口烟,缕缕轻烟从他口中喷出,果然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亚马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等他回答。
孙不空仍旧面带愧容,半晌才道:“事情发生在你方才两次展露残月环之后,简直使我耽心到了极点……”
亚马含笑道:“孙老耽心过了头,我是不会让残月环随便伤人的。”
孙不空紧接着道:“我倒不怕残月环伤人,怕的是引起人们觊觎之心,不择手段,巧取豪夺,所以……”
亚马截断他的话道:“孙老还是耽心过头了,就凭今夜在赌场中露面的那批小喽罗,我还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孙不空道:“当然,那些人要想从马大侠手中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