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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们都像练武的人,胆子也许壮一点,而且雨也实在太大了,我特别给你们送个灯来,有个光,万一风吹草动,你们能看清楚一点,也好有个准备。”
一面说着,一面摸出火石与艾,将带来的一盏油灯给点上了。
欧阳子陵见这老僧的来意很诚恳,倒是连连的向他道谢,老僧又看了他们几眼,摇着头,慢慢的回到他茅蓬去了。
这殿中多了一点如豆的灯亮,不但没有减小恐怖的气氛,反而加浓了神秘的意味。那灯光黯黯的,照着许多陈旧的棺木,而且殿外狂风的余劲,将火苗吹得一晃一晃的,格外骇人心魄。
沙漠龙颤着声音道:“陵哥哥,我实在真的有点怕,刚才我好像听见棺材中有响动的声音?”
欧阳子陵笑着宽慰她道:“那一定是你多心了,人之所以能够活着,完全是靠着精气神的作用,人死了,这些精神都失去了凭藉,自然地消失了……。”
他正说得高兴,沙漠龙却岔着嘴道:“不然,生死存灭,至今犹是一个谜,死后还魂或是作祟之事,屡见不鲜。湘西有赶尸的人,听说可以凭着符咒,驱尸千里,我师父当年曾亲眼目睹,百思不得其解……”
辛红绢却连忙挪前一点道:“龙姐姐,人家正怕得慌,你还要加意喧染,鬼神的感应最灵,不去提它没事,一提它就出现。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欧阳子陵笑着道:“无稽,无稽,你不知道在那本宝贝书上看到的荒唐故事,那是用来吓唬凡夫俗子的,我们武林中人,怎么可以……”
正说得起劲,突然在他们身后起了一阵吱吱的声响。
那声音很清楚,三个人都听见了,欧阳子陵警觉的住了,向后望去,两个女孩子则赶紧向他怀里藏躲。
惊心动魄的怪事出现了。
在微光的照耀下,一具棺木的盖子缓缓的朝上升起,腐朽的棺盖擦着棺身,吱吱的声音是因此而发出的。
风雨更厉,那嘈杂的风雨声却盖不住这吱吱的声响,尖锐的刺进他们的耳鼓。
欧阳子陵虽然一直口口声声的否认着,可是内心中并没有松懈戒备,面临此境,却也不免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低低地道:“你们别怕,是真是假还没有确定,不要自己先乱了主意,必要的时候,我们就赶快跑,僵尸的动作迟缓,追不上来的,还有你们别拉住我的膀子,我不相信这真是鬼,一定要试它一下……”
这一说不打紧,两个女孩子却把他的手臂拉得更紧了,生怕欧阳子陵会撇下她们,自己跑掉似。
可是六只眼睛,仍是瞪定那正在升高的棺盖。
油灯的光突然受了一阵无形的压力,焰苗低缩下去,变成绿豆那么大一点,连发出的光都是绿色的。
空气彷佛凝固了,使人的呼吸极不畅顺。
棺盖升到有三尺来高的时候,蓦然停住了,然后在棺中起了一阵悉索的衣服磨擦声,接着,一只脚跨出了棺木边缘,接着又是另一只脚,慢慢的,身体出现了,头出现了,整个地出现了。
“啊……”
沙漠龙与辛红绢共同发出一声惊呼!
“啊!”
欧阳子陵也在心底发出一声惊呼!
—面前出现的鬼魂形状太可怖了,照装束看来她是个女的,长发披乱,獠牙突出,口角犹留着已经干了的血迹,眼睛深深的凹下去。
从里面射出森森的碧光,雪白的面肤被绿色的灯光一照,使人可以隐约的发现上面有长约寸许的茸毛在拂动。
她举起枯瘦的手臂,那指甲长有尺余,嘻开了嘴,口中发出一种哼哼的声音,慢慢的向他们移动。
她越走近,欧阳子陵的心中也越嘀咕。
他记不起在那本书上看到过:“……夫人若死后,埋尸于阴寒之处,受地底戾气之感应其尸不朽,毛发指甲生长不止,灵性全泯而暴性乃现,犬齿特长乃成撩牙,受日月之精华起而为厉,嗜生人血,雷雨之夕,其为厉更甚……”
当时他置之一笑,认为是无稽之谈,想不到今天让他亲眼见到了。
它已走到离他们身前三尺左右的地方了,伸手可及,鼻中—也可以嗅到她身上那腐朽的臭味了。
欧阳子陵壮起胆子,觉得不能再迟延了,用力挣脱了两个女孩子的拉扯,暴喝一声:
“嘿!”
聚毕身之力推出一掌。
欧阳子陵最近功力大增,这一掌又是挟全力而发,刚柔并济,就是击在石头上,也可以使之成为斋粉。
可是那女鬼彷佛是一层无形的物质,发出如此雄浑的掌力,居然透体而游,丝毫不受影响。
那女鬼口中哼哼几声,伸开鸟爪似的手指,直向他的脸上抓下来,同峙还翻起嘴唇,露出她那异常锐利的獠牙,似乎要择人而噬。
欧阳子陵一击无功,心中着忙,手下可不敢怠慢,清啸一声,挟起已经陷入惊怕失神的女孩子,飘身一闪,躲了开去。
那女鬼见一抓落了空,暴怒异常,厉声噑了一声,锐利刺耳,刹时殿中鬼声瞅啾,夹以棺盖落地乒乓声响。
在每一具棺木中,都跳出一具僵尸,有男有女,形状狰狞,哼哼之声不绝,伸开手指向他们抓到。
而那茅蓬中的老僧,也当当的敲起锣来。
欧阳子陵因为带着两个半昏迷的女孩子,行动很是不便,那些僵尸动作虽然笨直,却其快无比,踪跳之间,灵敏异常,围着他追逐起来!
欧阳子陵空有一身本事,由于第一掌落了空,知道掌力对这些鬼魅无效,完全仗着灵便的身法,在殿中躲闪还要带着两个人,实在不方便。
一急之下,突然将心一横,先伸手拍了一下沙漠龙与辛红绢的灵台穴,然后急叫道:
“两位妹妹,你们先醒一醒,这些怪物极不好惹,我们还是打主意溜吧,我把你们丢出去,大家赶快跑……”
说完两臂一振,将她们直朝殿外掷去,两个女孩子被他在穴道上一拍,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空中一拧身,平平稳稳地落了下来,却见殿中吱吱两声鬼叫,有两具僵尸也一蹦一跳地追了出来。
辛红绢心胆但裂,忙命地向庙门口跑去,那僵尸也在后面紧紧地追着,另一具僵尸则朝沙漠龙紧迫近去。
欧阳子陵将两女掷出之后,身上俐便不少,反手一掠,寒光出鞘,已将龙泉宝剑出手,长吟一声,朝最近的一个僵尸砍去。
咔喳一声,红光崩现将那僵尸劈为两段,血雨横飞。
欧阳子陵没有想到这一剑会这么顺利,继而一想,龙泉乃前古名剑,神物有灵,能避奸邪也未可知。
想到这儿,胆气大壮,又是长吟一声,舞动剑花,又朝邻近的两个僵尸扫去,那两个僵尸好似看出厉害,双双后退,怪噑一声,分向左右踪起。
欧阳子陵虽然一招劈空了,心中却大为放心。
因为他见那两个僵尸跃起时的样子,竟是先前二魔厉天啸所施的百禽身法中“鸿飞冥冥”
的招式。
鬼魂尚能施出武术招式,除了不可思议,只有假扮这一可能,他是相信后一者的。天外玉龙心思何等慎密,不待那两个鬼影落地,“分光捕影”一招跟上,剑取掌指,击将出去。
那两个鬼影似乎没有想到欧阳子陵出招如此迅速,应变不及,龙泉过处,剑芒所及,厉叫一声,拦腰被砍为两截。
而掌风括向的那一个,也是惨吼了一声,被震到两丈开外。
而欧阳子陵的手指,正好抓到他的脸上,“嘶!”的一响,将他的脸皮撕了下来,欧阳子陵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赶忙把手中的脸皮丢在地下,发现上面全无血迹,原来是一层人皮制的面具。
他急需要知道假扮的是什么人,所以立刻跟着飞过去,那鬼尸“扑甫”一声落在地上。
欧阳子陵后脚跟到,正想翻起他的面来一看,忽闻脑后又是哼哼的声音,最先出现的那个女鬼又到了他身后,鬼爪直插过来。
天外玉龙应变迅速,身影一晃,已经躲了开去。
那女鬼却把长爪插进倒在地上的鬼尸胸膛里去,一阵翻搅,掏出血淋肝脏,往口中直塞,咀嚼有声。
这一来把欧阳子陵又弄得怔住了。
被他劈死的两个僵尸,分明是人假扮,而眼前这个女鬼的行迳,又是真的僵尸无疑,真真假假,一头雾水。
这时殿外传来当当的锣声,与两个女孩子的尖叫声。
欧阳子陵心中着慌,恐怕她们有所失闪,连忙斜身一掠,想往殿外窜去,不意“呼”的一声,在地下吃肝肺的那女鬼忽然又纵起来,挡在他的面前。 欧阳子陵一横龙泉剑,手推出去,剑光一闪,那颗长发披散的狰狞鬼头,随手而落,然而她的身子与两只鬼爪,仍是姿势不变的向他抱到。
天外玉龙骇异欲绝,忘记了躲也忘记了挡,一把被他抱得死死的,腥臭之气,真是薰人欲呕。
那被砍去头颅的颈项,腔中还冒出黑血,向他脸上靠来,要不是一剑先将她头颅砍下来的话,此刻一定是张开利口咬过来了。
那黑血奇寒无比,欧阳子陵的脸上被冷血一冰,立刻清醒过来,奋臂一振,护身的真气自然发出。
首先将纠缠的女尸挣落,接着又挡住了几支偷袭而来的白羽袖箭,箭头泛蓝,可见剧毒无比,鬼物尚会使用喂毒暗器,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欧阳子陵心中虽仍是疑信参半,然而却被激起真怒,长啸一声,龙泉化作青芒,身剑合一,绕殿数匝,但闻惨嗥之声不绝。
顷刻之间,满殿都是尸体,血水横流。
欧阳子陵来不及去看那些尸体是谁,慌忙窜至院中。
只见两个女孩子被僵尸赶得满院乱跑,老和尚则坐在茅蓬中直敲锣,锣声越急,那僵尸跑得也愈快……
欧阳子陵见这两个僵尸动作呆笨迟滞,虽然来去如风,可是只能直来直往,转弯极为不便。
便知道这一定与殿中那女鬼一般,属于真的僵尸,只不知道这批人是什么来路,真鬼与假鬼混在一堆。
可是情势已不容他多想,院中两个女孩子被僵尸迫得气喘不止,步履散漫,奇怪的是她们就是不敢拔剑挺斗。
欧阳子陵持剑直飞,这次他有了经验不砍头了,改为自上而下直劈,这鬼爪刚伸向沙漠龙,欧阳子陵的背后剑已至,无声无息地剖为两片,黑水直流。
沙漠龙压力骤失,叫出一声“陵哥哥!”腿下一软,倒在地下。
而另一边的辛红绢却被僵尸逼进了老和尚的茅蓬。
老和尚低着头敲锣。
辛红绢冲进来叫着:“老师父,救命!”
不想老和尚身形猝起,锣钟点向辛红绢的志堂穴,辛红绢嘤然一声而倒。
在她身后的僵尸却为欧阳子陵烂腰扫为两段。
老和尚一手按在辛红绢的命门上,一面惨厉的叫着:“欧阳子陵,你的胆子够大,心也够狠。
七毒山庄被你火焚了,这儿又杀死了我许多师兄弟,今生我不能杀你报仇,可是我可以杀了这个姑娘,令你终身痛苦……”
欧阳子陵一听不禁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惊问道:“在下与老师父素昧平生,但不知仇从何起,七毒山庄与老师父有何渊源这……”
老和尚惨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欧阳子陵,你是真笨还是假笨,才几个月不见面,你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不是显得你太健忘吗?”
说着将手在脸上一抹,揭去人皮的面具,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