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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箱底的玩意儿,不拿出来!”
沙漠龙不解地问道:“师叔,我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孝敬您,只管说好了,只要我有,一定解囊而出,决不小气……您快说呀,别闷人好不好?”
疯叟笑着道:“丫头的嘴真甜,孝敬我不敢当,还是招待你陵哥哥吧,我们跟着沾点光算了。如此良宵,盛会不再,要是没有你的清歌妙舞,总觉有点遗憾,不许推托,我传令奏乐!”
说罢站起身来,用维语向邻近的桌上大声说了几句,那些维吾尔人听说公主要表演歌舞,欢笑着就去拿乐器,可见他们对这事的欢迎了。
沙漠龙却不依道:“师叔,您老没正经,尽拿我开玩笑,处处出我的丑,我们的俚歌蛮舞,陵哥哥会看得上眼吗……”
疯叟用眼一挤欧阳子陵,使坏道:“怎么样?欧阳公子,您要瞧不上眼,那就算了!”
这一来欧阳子陵说什么也不能不开口了,连忙说:“那儿话,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龙妹若肯一展歌喉,愚兄先浮一白为敬!”
说着干了面前的一注酒。
妹辛红绢也帮着催促道:“龙姐姐,你就答应表演吧,我最爱歌舞,可是跟着我师父,只学会了打坐念经。”
各方面一凑合,沙漠龙想不答应也不行,场中已奏起音乐,三弦伴着婉转的月琴,膻鼓紧合着清脆的竹简,充分是塞上风味!
沙漠龙本来穿着银绸长裙,上面罩着猩红色蚵小马甲,袅娜地走到场中。随着,她依照音乐的节拍,翩翩地舞起漫地倩影,三弦与月琴渐转为低柔,鼓简有节奏地轻点。
突然,像是由天际慢慢地飘来一阵娓娓的低诉,那歌声是以维吾尔的语言唱出的。疯叟为她一句句地译出来:“天上的白云悠悠,地面的绿水长流,妾以万斛柔情付君,心比金石更坚!……”
歌声拖着一丝细长的尾音,又慢慢遁入天际。
沙漠龙带着脉脉含情的眸子,轻鸿般地飘回席间,望着欧阳子陵仍在低念回昧,不由展眉娇羞一笑。
月将残,夜正阑。
“日出东南偶,照我秦氏楼。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额上倭堕髻,耳中明日珠。
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将髭须,
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峭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
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这是古曲陌上桑,作者已经不详了,内容是以侧写的方法,描出美人罗敷的丽质无双,深入而动人。
可是在往南疆路上,这些词句便又成了沙漠龙的写照。
这个高贵,温柔而又艳绝人寰的沙漠公主,本来是冷漠的,平寂的住在白龙堆的万顷黄沙里,孤芳自赏,像一株生长在空谷的幽兰,无意把她绝世的姿容公诸人间,只是心甘情愿地伴随着高山白雪以终。
可是自从欧阳子陵踏进沙漠之后,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她心底的涟漪,也引燃了她热情的火焰。
所以一听说欧阳于陵等人要上南天山,滴水崖七星岩去救陈慧珠与崔珏,立刻磨着师父痴道,要他代理旅中事务,自己却一马一剑,跟着陵哥哥走了。
她举世无匹的美丽,在一路上的确得到无数人频频注盼,不过大家全认得这是白龙堆里的公主,多少也听过一些她往日的事迹。
尤其是前几天阿基克泉外的一战,直杀得风云变色,山摇地动,所以尽管瞧着往肚子里直咽唾沫,神色上却没敢现出一丝猥亵。
辛红绢用了一根皮带,围在金儿的脖子上,绿色的小袄裤下登着蛮靴,骑在枣红的紫骝上,别有一番英气照人的样子。
她紧挨着沙漠龙,顽皮地笑道:“龙姐姐,你真美得出奇,可也厉害得紧,这一路上走来,我看每一个人都是眼不转睛的望着你,可是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一来是怕你给吹跑了,再者也是给你的声名吓住了,怕半夜里不明不白地给人割了舌头!”
沙漠龙见她提起了自己往日的那些行事,不由得脸上一红,微叹道:“往日我的确是过份一点。可是那时候我心高于天,觉得自己的工夫实在很了不起,可是自从你跟陵哥哥来了之后,我才深深地感到自己不行。
陵哥哥一身技业不必谈了,就是你那套诡奇莫测的剑法与绝妙轻功,也比我高明多了,因此这一回到南天山,我只是跟着观光,根本就不想逞强出手了!”
辛红绢见她秀眉高耸,彷佛有无限感慨,不由得娇笑着道:“你那里用得着出手呢!对方若是个女子,见了你就羞跑了,若是个男人,你只要冲他笑一笑,包他连魂都飞上天了,乖乖地束手投降……”
俏姑娘话还没说完,沙漠龙已经羞红了脸,扬起鞭子要打她,叹骂道:“疯丫头,满嘴胡言,这种下流话难为你怎么说出口的,你笑掉过多少人的魂,换来这一份经验……”
辛红绢笑着纵马前逃,沙漠龙也勒马追上去,银铃似的笑声,荡漾在空际,把跟在后面的左棠与欧阳子陵都招得据鞍大笑不止。
霜骊紫骝都是汗血宝驹,她们俩这一跑出去,顷刻就没了踪影,欧阳子陵的黑天骓是赶得上的,可是他顾虑到左棠的马匹不佳,所以没有跟着追下去。
左棠的这一匹虽也属于佳种,可是与那三匹大宛种的良驹就不能比了,所以他也没有策马前追的企图,走了一会儿,依然看不见两个女孩子的踪影。
欧阳子陵心里有点担心,表面上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左棠了解他的心思,笑着道:“贤侄,你的马快,赶上去看看吧!回疆不比中原,在这儿隐藏着许多高手,她们俩的功夫虽然不错,倒底是女孩子,万一有什么舛错,咱们的人可是丢大了,而且端木赐良这老毒物已得知我们的行踪,难保他不在路上捣鬼……”
欧阳子陵听了果真心焦异常,不再跟左棠客套,说了一声:“如此小侄先走一步,追上了她们,就在前途等侯,老伯的马也不算太慢,随后也快来吧!”
语毕,一勒黑天骓的嚼铁,像飞似的奔前走了,左棠也不敢怠慢,鞭马如电,紧随着欧阳子陵的去路急驰。
他这匹马的速度不算慢,可是癖性太烈,受了几鞭之后,一面跑,一面跳,若非左棠骑术尚佳,功力不凡,几乎就被它颠了下来。
这下子惹起了他的癖火,心中在说道:“老夫外号鬼见愁,早岁在江湖上谁不钦服,晚年跑了一赵南海,一赵沙漠,倒连碰了好几个钉子,那是时衰鬼弄人,今天要是让你这畜生给治倒了,以后可真的没脸再混了!”
一面想着,一面就加劲地策马,马受痛性发,跑得更快,颠得更凶,一人一马,就这么边赶边惹气,直奔前路。
约莫有两盏茶时分,人累了,马更累了,不住地吐气,衔铁的地方,因为被他勒得太紧,已经滴下血来。
左棠见了,却又有些不忍,想到我真是老悖了,何苦去跟一只畜生惹闲气,两个女娃儿跑得没有影子,那个小伙子也看不见人影,要是再把这匹马给累倒了,可是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自然地放松了辔头,马匹吃足了苦头,想是也服了一点气,稍微减低了一些速度,乖乖地朝前跑着。
大约又走出一阵,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一抹青山,山下弯弯的一道河流。这时已是仲春,积雪皆溶,水势倒异常地湍急,奔腾澎湃,冲击在石岸上,溅珠泻玉,十分好看。
河畔停着一白一黑,两匹空马,马上的人影不见,老头儿心中一动,猜测到必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何以不见辛红绢的红马!
因此他立刻摧骑前进,未到山下,只见欧阳子陵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沙漠龙,辛红绢依然毫无踪影。
欧阳子陵听见蹄声,抬头一望,见是左棠,神情在忧急中略见一丝喜悦,高声地叫道:
“左伯父,您赶来了?”
左棠飘身下马,急急地走到他身畔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红妹妹呢!”
欧阳子陵也急着说道:“我也不晓得!我跑到此地,就看见龙妹妹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红妹跟她的紫骝都不知上那儿去了,只有将龙妹妹救醒才知道头绪。
可是她受的是外家的重手法,虽然我已经喂了她一粒大还芝所合丹药,性命已经无妨,可是那伤势疗治起来,颇费周章,左伯父!您年纪大一点,是否……”
左棠见沙漠龙星目紧闭,粉脸失色,知道受伤非轻,虽经灵药保命,却仍须上内功极高的好手,为她引血归经,再以绝高功力,助药力化开。
这种治法,势必肌肤相触,难怪欧阳子陵着急。
老头儿明若洞烛,虽然因为辛红绢的下落不明,他还悬挂在心,老朽虽叨在年长,却恐功力未逮,一个失策,不冤遗恨终天,便道:“贤侄与龙公主谊在兄妹,此事未便越殂代庖,老朽不才,还是权为护法罢!”
说完凝神戒备,背身而立,欧阳子陵明晓得左棠在借故推托,可是事实上不允许他再作怠慢。
只好屏息解开沙漠龙的衣襟,触目凝脂,是否令他心神旌摇不得而知,翻过沙漠龙的背后,只见一大块淤青,那伤势是再也耽误不得。
只好伸掌紧贴在她背上,潜运功力,让一股热流,从掌心慢慢透过沙漠龙的背上,渐次到达她的全体,直至功达百穴,药力慢慢化开。
而沙漠龙也在一阵轻微呻吟中,渐渐地恢复了知觉。
当然她首先感到的是轻微寒风袭体,很自然地睁开眼睛一看,自己上衣罗襦全解,而陵哥哥却一本正经的托着她的后背,头上热气直冒,知道他是在以内力替自己疗治伤势,女孩儿家的身体何等尊贵,洞房花烛,也不肯裸裎相见,何况是……
再一瞥,左棠背面而立,而欧阳子陵的掌心,不住地有一股热力传来,将这位一向珍贵的沙漠公主,直羞得无地自容。
幸好左棠始终没有回头,而欧阳子陵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神无旁逸,所以她只好一声不响,赧然地再闭上眼,承受他无比的温情。
片刻之后,沙漠龙背上的淤青逐渐地消褪,肤色也由红恢复到玉也似的洁白。欧阳子陵深长地吐出一口气,抽出手掌来,见沙漠龙依然闭着眼倚在他怀中,也不知是否已经清醒,只好替她把衣服再次地穿上。
沙漠中的女孩以雄健为美,因此沙漠龙的全身发育得很完整,前胸也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裹扎得平平的。
因此他看在眼里,的确无法遏抑那一阵猛烈的心跳,呼气急促,连忙闭上眼睛,摸索着替她掩上衣襟。
越怕越过上,糊里糊涂的,他的手突然触到一团柔软的,滑腻的肌肉。
欧阳子陵虽然对女孩子全无经验,可也知道触手的是什么东西,立刻他的双颊透过一阵火也似的飞红。
而在他怀中的沙漠龙,全身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
欧阳子陵只得又睁开了眼睛,三把两把地替她塞上衣襟。
由于刚才的那阵颤动,他知道她的确是醒了,对于她赖着不肯醒过来,多多少少的也有一点明白。
所以他将嘴凑在沙漠龙的耳旁,轻轻地说道:“龙妹妹,你醒一醒,为了替你治伤,愚兄自承冒昧一点,那是没有法子的事,快告诉我,你们遇见谁了?红妹上那儿去了?”
左棠也听见欧阳子陵的说话,将头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