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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厉天啸首先迎上去劈手一打问讯:“大师世外高人,久绝江湖,厉某出道太晚,常以未谋一晤为憾,不意今日得睹仙颜,实足快慰平生。”口中虽在说话,掌上劲力已疾攻过去。
老和尚合什作礼回拜,口里谦虚道:“施主太过奖了,老衲灰心世事,早已不问人间是非,施主一再相寻,无非是为老衲早年匪号,有触犯三位之处,此号乃武林朋友所赠,老衲身受有愧,殊非得已,今日当着这么多人,老衲愿意自动取滑此号,施主于意云何?”
身子未动,却已将厉天啸的攻势轻轻地化开去,慢慢地向厅上走来!
诸葛晦初见三魔现身,心中的忧急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及至老和尚露了面,他才称放下了心上一块大石。
老头儿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直嚷道:“老秃儿,你在破庙里关了几年,把六情七欲都抛开了,连老朋友的生死你都没放在心上,刚才要不是老头儿情急一声喊,你那秃头恐怕还缩在房上不肯下来呢!”
降魔尊者不去理他,却向陈一鸣作礼道:“老施主不失为明智之士,急流勇退,颇令老衲心折。”
陈一鸣忙躬身施礼答道:“弟子一向不知大师驻驿此间,致疏于问候,今日更因本身一些未了恩仇,竟惊动法师大驾,弟子惶恐不已。”
说完又命自己的子女上前参见。
这时鸡声数唱,天际也现出一线曙光,将长空点染得绚丽辉煌。
点苍三魔由大魔厉天啸为首,起立趋前向老和尚道:“一月后于玄武湖上,武林尚有一次盛会,老禅师想必亦有所风闻,今日扰主人太久,不便一较长短,届时务请大师法驾光临,吾等共欲领教大师降魔绝技,大师信人,当不至爽约吧!”
老和尚颔首道:“老衲已然将名号取消,三位依然未为满足,老衲年岁已老,行将就木,蚁命何足珍惜,到时必溅血湖上,以快三位之意!”
厉天啸见他已经答应了,倒不愿多逗留,遂偕同崔珏、厉天吼,带着泯江双煞范氏兄弟,朝陈一鸣道了一声:“打扰。”耸身登墙,鱼贯而去。
满天的朝霞里,谁也不曾注意有一道身影蹑在三魔之后,飞出墙去。
那身法快速绝伦,远超过三魔良多,老和尚似略有所觉,口中微噫了一声,伹他并没有告诉大家,只是在心头暗暗纳闷,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
不过看来中秋之约,将会增加一层凶险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时节将近中秋,金陵城中人言鼎沸,竞相传云中秋夜的玄武湖上武林大会,原来马士英当权之后,深深地感觉到朝中的大臣对他不满。
左良玉远踞云贵。
史阁部拥重兵于扬州,他们帐下都不乏异能之士。
再者郑芝龙麾下也有不少的东洋剑客,他们都不好惹。
金陵城里东厂的士子也反对他。
那般读书人虽不足畏,可是与他们论交的朋友中,很有几个江湖豪士,在四面楚歌的情形下,他一方面感到需要保卫自己,另一方面也想藉此剪除部份异己。
由于门下有个护卫断魂花刀刘骥,与泯江双煞有过一份交情,特地备了一份厚礼,外加一封措辞异常谦卑的书信,央请点苍三魔前来,另一方面欲函邀天下好手,以中秋为期,在玄武湖上开武林大会,较技赌胜,唆使福王御封,天下第一的名号,并且将宫中密藏,前古名双龙泉剑为釆。
起初尚不知三魔是否答应出山,故以未敢明目张胆地宣布。
江湖上也不过略有所闻而已,及至三魔赶到金陵,允准出头主持,他才公开地设擂台,出通告,轰动一时。
三代以下,不好名者几希,尤其是武林中人,更是宁为名死,也不愿输这一口气,许多归隐多年的健者,都跃跃欲试。
“天下第一”这名号太诱惑人了,何况,龙泉剑武林至宝,斩金削玉,为天下无双利器呢!
八月初十,玄武门的大红榜上已经贴满了报名参加的名单,其中固不乏赫赫知名之士,如:点苍三魔、上官云彬、诸葛晦、了性大师等自毋庸赘述,余外比较叫得出万儿的有关外马场主庞大福。
庞大德兄弟,东北绿林三杰万里追风卜云雕,托铁塔耿志雄,不坏金钢谢一飞。
武当名宿无非道人,邛峡掌门铁掌无敌阮来风,马江三峡船帮龙头帮主柳寒霜,福建武夷山无因师太等。
其他当然还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不过比赛规定另有一条,那就是未曾报名的,可以在已报名的决赛后。
临时报名参加,最辣手的就是这一项规定,因为榜上列名的人,谁的斤量多少,大家都还有数儿,就怕突然冒出一两个狠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人可就丢大了。
不过三魔却满不在乎,而且那一条规定,就是他们要求加上去的,显见得是胸有成竹。
中秋之夜,天公作美,一轮清辉朗照天际,长空如洗,清楚得不带一丝云彩,擂台架在湖中心,用无数大茅竹围戍一个四丈见方的大浮台,上铺木板。
板上再垫了一层厚厚的毛毡,煞是平稳,四面俱无栏杆,只在角上向湖心钉入四根木桩,再用巨缆系住擂台,使它不致飘走。
天刚入夜,擂台十丈以外的四周,早已密密层层地围满了无数船只,不是打擂的,便是看擂的,端地热闹非凡。
那些赁不到船只的,便只好挤在城墙上,或是爬上岸边的大树,远远地观看。
陈家乃金陵巨绅,在玄武湖上原有私人游舫。
这时早已端整了一桌酒席,陈金城先在船上恭候,远远地看到父亲陈一鸣陪同了性大师和上官云彬、诸葛晦以及妹妹慧珠姑娘到来,忙命船拢岸,躬身迎诸人上船。
忽听人丛中喊道:“陈兄,盛会难得,兄弟正急着租不到船,既然兄台早有准备,何不提契小弟一行。”
陈金城抬头一看,原来是那日在酒楼上同饮的书生,心想你一个读书人,这种事何必瞎凑热闹。
同时更因为妹妹在座,将陌生男子引来一起,究竟不太方便,一时沉吟未答。
陈一鸣久历江湖,豪迈成性,倒没有这么多顾忌,闻言答道:“这位公子既与小儿相识,便不是外人,便请同来一叙,只是舟小间窄,多多简慢。”
陈金城只得等他也上了船,着令僮仆撑船离岸,向着擂台而去。
大家分宾主坐下,书生与诸葛晦,上官云彬已然在酒楼相识了。
陈金城又替他向了性大师及父亲妹妹等人介绍了。
慧珠姑娘虽说长这么大了,与陌生青年男子见面还是第一次,而且他又是十分俊俏,芳张称存好感,免不了多看他两眼。
书生却毫不在意,匆匆一揖,便与诸葛晦攀谈起来,间或与了性大师涉及禅学,居然也深谙个中三味,吐语如珠,的确博学。
姑娘虽从小弄惯拳棒,在学问上也稍下过一番工夫,闻言钦佩异常,那好感也就增加几分。船到离台十丈,随即停止不进,大家一打量擂台,才晓得争这武林第一的名号,的确不容易。
因为擂台四周十丈以内,都是一片止水,全无通路,要想上去打擂,若无绝顶轻功,即此第一关就不易通过。
陈金城虽然勉强可以踪上去,但眼前多少高手,根本没打算一显身手。
这十丈的距离,在上官、诸葛、了性等人,自然不算是一会事,不过为时尚早,此刻无需着急,大家也就畅谈欢饮起来。
了性大师身在佛门,戒荤不戒酒。
书生的量更不弱,上官、诸葛,一对酒坛子,几个人这一喝上劲,倒像把打擂的事忘了。
更鸣二鼓,丽月正朗,湖上起了一阵骚动,中间的官船上一声炮响,马士英身为大学士不便出面。
这个做主人的风头却让给护卫刘骥去了。
断魂花刀身手不弱,你看他在官船上一个“寒塘渡鹤”,身形在空中两个滚翻,端端正正地落在台中心,四周即扬起轰雷似的釆声。
刘骥在台中心向四周一抱拳,先交代了一番场面话,然后才正式地归到本题道:“今日较技,所争乃天下第一名号,故以特别慎重,每人上场,一阵即定胜负,兵刃暗器,轻功拳掌,概由后上场者选择,生死各凭天命,胜者除御封天下第一名号,另有龙泉名剑一柄作釆,刘骥不才,愿先试剑。”
说完在背上撒下一枝宝剑,典式古雅,的非凡品,锵然一声,名剑出匣,一泓秋水,映着明月,尤现光辉。
刘骥以指弹剑,声若龙吟,猛暍一声,舞剑盘花盖顶,展开身法,以剑作刀,施出六十四路断魂刀法。
伹见一路剑影,不见人形,剑上原有三尺光芒,这一舞动开来,简直就有丈许远近,四周釆声不绝,夹着一些好事者带着鞭炮。
这时也放将起来,劈拍之声,热烈之至,刘骥舞得兴起,一指剑芒,扫向台角的火炬,剑身未至,锋芒所及,一枝粗若人臂的火炬,突然中断,那火头落向湖心,犹自浮在水面上,良久始熄。
刘骥直待六十四路刀法使完,才默然收剑,抱元守一,抱剑向四周拱手道:“刘某自知技疏艺浅,留此以待高人。”
说完将剑归鞘,很庄重地将剑交给台左的一名兵卒,自己人又一耸身,回至官船上。
四周又是一阵暴喊,声寂后湖上默然,大家都目视台上,看是谁抢先登台。
遂见台旁一只小船上纵起一人,空中并不转动身形,轻飘飘地落至台上,就凭这一身轻功,武林中已属不可多见,及至其将身立定。
大家才看出是一个三十许的汉子,一身关外装束,来至台前拱手道:“在下庞大德,乃热河承德双义牧场场主,江湖赠匪号飞天狻猊。
此次前来,要说是争这天下第一,兄弟自己知道还差得远,不过借个机会跟武林朋友套个交情,不管那位,只要肯上台指教,兄弟无不感激之至,日后若至关外走动,兄弟无论如何,也必尽上一份地主之谊,决不至怠慢朋友。”
飞天狻猊人极正派,而且以好客著名,本身武功与乃兄庞大福自成一派,所以他一上台,很多武林朋友倒不好意思上去较量了。
只有南方的无因师太,平时既少在江湖走动,自己是武夷山龙象庵主持,福建武林人物,无出其右者,遂养成一种倨傲无比的性格,除对一些前辈人物,如上官云彬,无非道人尚保留三分客气外,那把其他人看在跟里。
闻言不禁大为不耐,也飞身上台道:“宠檀越关外高手,贫尼无因,自不量力,愿在手下讨教一阵掌法,希檀越勿吝赐教。”
说完单掌并指作礼,态度十分倨傲。
庞大德年轻气盛,那里忍得住这等情形,不过看对方是个女流,而且年纪也四十多岁了,到底不愿形之于色,所以还是和颜悦色地说:“师太客气,小子后毕末进,尚祈老前辈手下留情。”
他本是客气话,谁想到女人最忌人称老,无因师太已年过四十,虽身为佛门弟子,这火性犹未磨退,她艺出少林,纯以硬功见长,闻言功骤两臂,口中说着:“那么贫尼放肆了!”
一招“横槊渡江”,斜切庞大德右胁。
飞天狻猊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如此不讲理,但见出手凌厉,倒也识货,知是少林外家掌法,不敢硬碰。
他号称飞天狻猊,轻功自是不弱,急切里翻身纵后,巧妙地躲过来势,心上也是真火,遂展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