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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对面场边的谌度才和刁人杰等,均都看得点头暗赞不已。刁淑娴替那了尘上人捏了一把冷汗,轻声说道:“你看那和尚能不能支撑过神魔厉奚这一阵抢攻呢?”
唐百州轻轻一笑,道:“不要紧,那光头还有杀着没有施展出来,看起来,纵然要败,也败不了这么快。”
刁淑娴有些不信,一双大眼瞪视场中,仔细看着变化,又过片刻,场中人影越来越快,渐渐已分不出谁是了尘上人?谁是神魔厉奚,果然,转瞬数十招,那了尘上人虽然落在下风,却并未遭败。
蓦地里,陡听场中一声大喝,人影突地一敛,分落丈许……”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神魔厉奚脸上一片狞笑,直着眼向了尘上人凝目而视,了尘上人却横剑而立,连连检视自己左掌,神情极是惊诧。
原来了尘上人被厉奚急攻所迫,虽然一时间无法还手反攻,但仗着手中多了一柄长剑,剑影展动,却足可抵挡一时半刻。直到彼此的招式越来越快,心知再不施展煞手,只怕真要落败了。他冷眼早已看出神魔厉奚右臂总在左臂之前,猜他左手臂自被毒物所伤,至今举止仍然不如右手,暗中拿定了主意,借那厉奚右臂一招“仙猿献果”落空,腰间猛的一拧,长剑抖出,遥遥格阻在他右臂与胸腹之间,故意招式缓得一缓,诱使神魔厉奚探出左臂来扣剑身,忽地一声大喝,手指悄悄一按长剑柄上机簧,那柄剑剑长忽然由硬而软,变得直如一条软鞭相仿,厉奚一把扣了个空,反将左侧背空隙暴露了出来。了尘上人顿时闪电出手,左手一招“挥蕉断雨”,用了八成劲力,在神魔厉奚猝不及防之下,拍中厉奚左背。
论理说,这一掌既然扫中,那神魔厉翼纵不骨断筋折,也必然会伤及内腑,了尘上人倒无取他性命之心,掌一落实,立时撤身暴退,他却万万料不到神魔厉奚身上穿着一件护身背心,硬受了一掌,竟然毫未受伤,仅只被他的掌力震退了数尺而已。
两人飘身各退,面面相觑,了尘上人不由大感骇然,惊忖道:“怎的这魔头一身玄功,竟已练到如此地步?我这一掌,便是金钟罩、铁布衫也能震碎,却为何伤不了他分毫?
他到这时候,才真正心虚起来。
论理说,神魔厉奚已中一掌,这场较技之战,应该算他落败,但他却厚着脸皮,抢先说道:“金线毒蛇,乃天下至宝,老夫誓必保有,不能骤言放弃,上人如果决心争夺,厉某人愿为那蛇儿,与上人作殊死之战,你敢吗?”一面说着,一面暗中提气,将五阴毒掌掌力尽力贯注双手。
了尘上人冷冷一笑,道:“金线蛇是本门镇寺之宝,老衲此来,亦是志在必得,否则,宁可以身相殉,也不愿偷生愧对祖师。”他回头朗声向身后十一名红衣僧人喝道:“老衲誓取金线宝蛇,今与厉老师作殊死之战,你等未得法谕,不可擅动,倘老衲丧命在厉施主手中,尔等亦不得贪功出手,就将老衲尸体运返上国寺,依本门大典宣布解散上国寺一派,今后谁能夺得金线蛇归还上国寺,那人便是本门掌门。”
众僧依旧一片神情漠然,齐声高喧佛号,躬身承应,向后又退了丈许。
唐百州见了,心里也替了尘上人暗暗着急,低声咒骂道:“老光头要拼命了,可恨那贼尼姑还不肯现身……。”
话尚未了,陡地那边大树上枝叶抖动,一条人影,嗖地冲天拔起,静夜中响起一阵“咯咯”怪笑,落在了尘上人身侧五尺之处,人影乍敛,现出一个鸡皮童颜,身材矮小的伛偻老尼来。
唐百州笑道:“这才像话,贼尼姑忝为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弟死在人家毒掌之下呀!”
那老尼一现身,神魔厉奚顿时目露凶光,嘿嘿笑道:“原来你这贼尼也偷偷到了,那再好也没有,二十年前一掌之赐,厉某人刻骨难忘,今夜恰好一并清算。”
了慧师太生得面目十分可憎,尖腮钩鼻,状如女巫,双目闪烁着芒芒精光,二十年前,了慧师太曾和厉奚有点过节,一次相遇华山山麓,神魔厉奚曾被她打中一掌落败,那时候厉奚五阴毒掌尚未练成,只得含恨逸去。从此埋头演练毒掌,早巳矢志报复此仇,后来左手被毒物所伤,便示意“金臂人魔”等往上国寺盗取蛇头杖,其目的,有一半也是为了引出了慧师太来。
此刻他暗中已起恶念,准备下毒手劈死了尘上人,及见了慧现身,越发狂喜不已,了慧师太也是个素来行事孤僻,心狠手辣之人,落身场中,双目先向谌度才等人扫了一眼,鼻孔里哼了两哼,侧头向了尘上人叱道:“退下。”
了尘上人家来对这位师姊敬畏三分,见她突在此时现身,不由又喜又惊,喜的是有了她这个帮手,自己实力大振,可以不虑敌不过神魔厉奚,惊的却是不解是谁人知会了她,让她也恰在这时候赶到大巴山?他听了慧师大叱命自己后退,大有由她亲自出手的意思,忙拱手道:“师姊,这事乃上国寺生死荣辱大事,师姊最好……。”
了慧师太脸色一沉,厉声道:“我知道,叫你退下,你就退下。”了尘上人无可奈何,只得默然收剑后退。
这了慧师太性刚而暴,直如烈火,向来做事独断独行不容他人置辩,叱退了了尘上人后,一语不发,扭身翻转,而对神魔厉奚的时候,双手已各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剪刀。
这两柄剪刀,乃了慧师太平生最为珍贵的兵器,名叫“金绞剪”,乃以纯精好钢打造,锋利无比,不在干将莫邪等名剑之下,普通长剑,吃它一剪,当场便能剪作两段,而且这兵器不在十八般兵器之内。她独创怪招,的确少有匹敌之人,连了慧师太自己也极少使用,今天大约是存了拼命之心了,所以一上手便亮出了兵刃。
神魔厉奚见她这两柄利剪上闪耀着碧绿的光芒,彷佛也是经过毒药喂制的,心头微微一寒,正要开口说话,不料那了慧师太却是个不愿多费口舌的人,一语未发,仅只怪笑一声,双剪一分,已经抢了过来。
唐百州望见,低声笑道:“老尼姑好横蛮,招呼也没打一个,上来便动武,真是个不好招惹的贼乞婆。”
刁淑娴见他见谁都骂,不解地问道:“这尼姑不是你去知会她来的吗?怎的你倒骂起她来?”
唐百州笑道:“我骂她正是看得起她,换一个人,想挨我的骂,我还嫌口干费舌呢!”
正说着,场中呼喝连声,神魔厉奚已与了慧师太交上了手,但只见冷风飕飕,剪影纷纷,人影盘旋,打得分外惨烈,这两人好似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谌度才一直冷眼旁观,见这老尼功力深厚,竟不在神魔厉奚之下,心里暗忖: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若容得这老尼将厉奚打败,刁家寨岂不随而崩解了吗?于是暗地探手,从怀中取出两颗水晶球来。
这种水晶球,大如龙眼,通体透明,原系束发或身上佩带之物,从但谌度才隐居荒山时,却将它练成一种奇门暗器,叫做“迷光珠”。使用之际,分左右打出,能够半途曲折,互相撞碰,水晶质坚,本不容易碎裂。但谌度才暗蓄内力,故意使它们在临近敌人面门之处一碰而裂,利用那种晶莹四射的水晶碎片,非但能够伤人,更能利用阳光折射的关系,耀眼生花,迷人眼目,用心十分歹毒。
不过,这“迷光珠”通常都是在白天使用,而且往往须选择阳光位置,方能发挥最大效力,谌度才将之列为秘密武器之一,不轻易用,是以知道的人甚少,现在一心要助神魔厉奚成事,遂也顾不得白天晚上,两颗水晶球紧扣掌中,觑定那神尼了慧师太旋身面对场边火炬的当儿,陡地一抬手臂,将两颗水晶球疾射而出。
水晶球挟着两道白色溜光,眨眼已到了慧师太面门五尺,忽地两球一圈,碰在一起,“笃”地轻响,登时撞裂成千百片碎片,分射四周,球袭之后,谌度才方始低喝一声:“厉兄仔细。”
了慧师太正全力应付强敌,忽见眼前一花,一蓬五彩缤纷的光雨,猛罩过来,双眼登时看不见东西,她从未见过这种奇特暗器,不禁大为骇然,双剪连忙撤招紧护面门,晃身向后便退。
神魔厉奚原也被这“迷光珠”吃一惊,但耳闻谌度才呼喝,心中一动,仗着金丝手套不畏利器,左掌忙向后一翻,挡住面门五官。只觉有少数坚硬之物,撞击在胸部上,他自恃身上穿着护身蟒皮背心,也不在意,趁机向前欺近一步,右掌贯劲一掌,平推而出。
霎眼间,那一股强劲的阴柔掌力,反卷向前,了慧师太双眼迷离,一个大意,竟被五阴毒掌扫中双腿膝盖处,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晃退不到三步,便翻身跌倒。
这一变起仓促,说来甚缓,实际只不过那么刹那之间的事,待了尘上人仗剑抢出,了慧师太业已受伤倒地,吓得他心胆俱裂,挥剑扑上前来,挡住神魔厉奚。一面低喝身后红衣僧人急救师伯,有两名红衣僧人跃上前将慧师太救回,低头查看,了慧师太已经中毒昏去,腿腹及肩头,还嵌着数片晶光闪闪的水晶球碎片。
那十一名僧人尽都大怒,其中一人擎剑跃出,大声道:“弟子们求令出手,替师伯报仇。”
了尘上人神情激动,沉思片刻,忽然朗声喝道:“今夜之战,上国寺弟子一律死命以赴,不胜不休,布阵。”
群僧应了一声,红影一阵闪动,袈裟飘飘,一齐跃奔场中,剑钹互击,铿然而鸣,刹时布成了“天煞剑阵”,了尘上人自己挺剑赴奔神魔厉奚,那为首的红衣僧却朗声向谌度才喝道:“施放暗器的老匹夫,出场纳命。”
谌度才公然不惧,绰剑步出广场,哈哈大笑道:“跳梁小丑,今夜便是尔等超生之日。”
剑势一顾,昂然闯进阵里。
这一来,场中登时热闹起来,了尘上人含愤独战厉奚,而红衣僧人也将阵势发动,剑气弥漫,缠裹着谌度才,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唐百州看得聚精会神,目不稍瞬,半晌才叹道:“不得了,上国寺的光头今夜要倒霉,唉!观世音菩萨连牛魔王也制不住,光头们要倒大霉,阿弥陀佛,如来佛赶快上场吧!”
刁淑娴听了想笑,可是,还没等她笑出声来,广场中情势已变。
谌度才昂然激斗天煞剑阵,仗着他数十年对剑术的浸淫深究,一柄剑化作一条游龙,在阵中翻翻滚滚,群僧连变了数次阵法,依然困他不住,反被他抽空探手入怀,又扣了两颗水晶球,低喝一声:“厉兄注意。”抖手向阵外的了尘上人掷去。
了尘上人心中随时均在警惕,突听湛度才又在呼叫,哪敢怠慢,长剑急旋,迎着那射来的两颗水晶球便砸,却不料这种水晶球万万硬砸不得,剑坚球脆,一碰而裂,“笃”一声轻响,两颗水晶球一爆而散,当时便将了尘上人双眼迷住。
老和尚吃一惊,连忙顿脚拧身上拔,腿肚子上已被少许碎片所伤,虽然未必有什么大碍,但落地之后,鲜血便已顺腿而下,浸湿了僧袜僧鞋,只恨得了尘上人牙齿格作响,还仍得小心应付神魔厉奚的抢攻。
谌度才放声大笑,长啸一声,突然变守为攻,向四周拼力冲突,群僧挡他不住,正要施